1.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从自带仙气的清纯女明星沦落到被网上所有人骂婊·子荡·妇,被黑粉p遗照,带“阮甜去死早死早超生”这个话题需要多久? 事实证明,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 窗外雷声隐隐,只是雨还没落下来,空气中透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闷热。 阮甜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视线紧紧地盯着手机,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在颤抖着。 她上了热搜。 而且还在第一的位置,实时搜索量八千多万次―― 《惊!知名导演陆逊酒店玩双飞,不雅视屏被人爆出!》 《荧屏清纯床上风骚,带你去看国民初恋阮甜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阮甜大尺度□□高清视频,点进来有惊喜哦!》 这些标题全都让阮甜脸色煞白。对她而言,此刻呼吸都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阮甜是幸运的,毕业没多久,她就因为形象好气质佳被著名导演张晓生选为电影《忘川》的女一号,成为继影后苏蓓蓓,梁小茹之后的第三位张女郎。 从此,她片约不断,星途坦荡。 被全网用这种难听至极的话辱骂,阮甜是第一次经历。 “噔噔——”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阮甜从愣怔中惊醒,她以为是蒋文轩过来了,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就跑去开了门。 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她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丁点希望瞬间消失殆尽。 “宋姐。”阮甜叫了自己经纪人一声,气若游丝。 宋明丽急急地把她拉进房间,抓着她的手,语气甚是焦急,“甜甜,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她带了阮甜四年,把她从刚出校门什么经验也没有的学生带到了一线女星的地位。 宋明丽心里很清楚,阮甜是做不出这种陪.睡换资源事。 她知道,阮甜有一个爱到骨子里的男朋友,要她背叛他去陪导演睡觉,那是比登天还难。 “我、我也……不清楚。”现在回想起那一晚的事,她还是恍惚的。 “当晚,我喝了一杯酒,然后脑袋就不清醒了,醉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扶着我回了房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 她情绪有些崩溃,控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我就发现自己和他光着身子,睡在一张床上。” 宋明丽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面色一下严肃了起来,连忙追问,“那杯酒是谁递给你的?” 阮甜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这次是蒋文轩打过来的。 “你快接,他肯定是给你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宋明丽把手机拿起来,塞到阮甜的手上。 蒋文轩,人气和咖位都超一线的影帝,就是阮甜的男朋友,她爱到骨子里的那个男人。 “阿轩,你要相信我啊。”阮甜走进房间,关上门。 强忍住泪水,她抽抽噎噎地说,“我没、没想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是被人下了药!阿轩,你一定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阮甜的声音带上了祈求,比起被千万网友用难听的话羞辱,让她更恐惧的,是蒋文轩会因此离开她。 电话那一边,蒋文轩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阮甜,我们分手吧。” 阮甜如遭雷击。 愣了几秒钟,她哭着,哀哀切切地用最卑微的姿态求他,“阿轩,我知道你是介意这件事的。我从今天起就退出娱乐圈好不好?” “我再也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了,我找人去删帖子,把那些视频全部都撤掉,只要你高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和你分手,和这件事无关。我和凝露在一起了,一个月后我会和她订婚,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来闹,做出让彼此都难堪的事。” 一听到这个名字,阮甜浑身冰冷,血液都快凝固了。 她一瞬间回忆起那一晚的事。 “那杯酒,那杯下了迷药的酒,就是沈凝露递到我手上的啊!”阮甜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 “阮甜!”蒋文轩声音里带了怒气,音调拔高了许多。 “凝露心思单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迁怒于她,还往她身上泼这种脏水。你和我在一起三年,时间不算短,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喜欢你啊。”阮甜近乎绝望。 “可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分一秒都没有过。我们两个因为什么在一起,我以为你心里是清楚的。” 电话被挂断,阮甜却仍然保持着紧握手机的姿势。 她当然明白蒋文轩为什么会和自己在一起。 电影的庆功宴上,他喝的很醉,几乎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 她把他扶到酒店房间,帮他脱了外套招呼他睡下,刚要走,他却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拥到自己怀中。 “蒋文轩,你清醒一点!”她推了他一下,却被他拥得更紧。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他声音带着蛊惑,“阮甜,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他这话没错。 此情此景,她本应该再用些力气,推开他,逃出去。可她没有,在他俯身亲她的时候,她也勾住了他的脖子。 - “甜甜!”宋明丽推门而入,问题像连环炮一样一个接一个,“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蒋影帝分手了吗?他怎么会和沈凝露搞在一起?” 她把自己的手机拿给阮甜看。 一分钟前,沈凝露发了一条微博。 沈凝露v: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对的人。@蒋文轩v 热评第一是他的转发回复。 蒋文轩v:我也是//沈凝露v: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对的人。@蒋文轩v “喜大普奔!我家影帝终于认清阮甜的真面目,摆脱了这个荡.妇的纠缠!” “本来还很担心哥哥会因为阮甜的事萎靡不振,没想到居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能怎么办,当时是含着泪祝福啊嘤嘤嘤。” “虽然沈凝露名气不如阮甜,但至少她干净清白啊,阮甜这种吧,看着清纯,实际上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骨子里骚到不行。” “借楼骂一句,阮甜就是不要脸的臭婊·子!有这么好的影帝男朋友却不懂珍惜,还要和导演乱搞,预祝她早日糊到地心,最好出门被车撞嘻嘻嘻嘻。” “轰隆——” 一声惊雷,大雨马上倾盆落下。 闪电划过,手机从阮甜的手中滑落。她脸异常的惨白,像是枯萎了的花,了无生气。 “甜甜,你千万别放弃啊,这件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宋明丽被阮甜的样子吓到了,拉了拉她的手,耐心地劝着她。 “网民都是善忘的,你先去国外避一段时间,娱乐圈每天都有大事发生,没多久大家就忘了这件事。” “你看之前被爆出出轨的几位女明星,哪个不是先安静如鸡几个月,然后又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的。那些网民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说不定他们就是你的竞争对手花钱雇人专门来踩你的,你要是因此一蹶不振,岂不是让那几个如了意。” “我知道的。”阮甜忽然间笑了笑,“宋姐,谢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你对我的好,我都是记在心上的。” “出国的事我们稍后再谈吧。你看卧室的窗户开着在,雨都飘进来了,宋姐你先松松手,让我去把窗户关上。” “行,你去吧。别让雨淋着,你身子弱,小心弄感冒了。” 宋明丽叮嘱了她一句,就松开手,从地上捡起手机,开始找关系联系人删文章视频。 拨号等待的时候,宋明丽不经意都抬头,就望见阮甜越过了栏杆。 她心弦猛地一震,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阮甜已经丝毫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 阮甜今天穿了一身白裙子,她纵身一跃的那一瞬间,像一朵随风飘零的小白花。 她死都没有闭眼,雨水和着她的鲜血,在水泥地上蔓延了好长一段距离。 - 《著名女星阮甜于六月十日下午三时五十八分跳楼自杀,具体原因还有待查证。》 第二日她的名字又上了热搜,报刊杂志一售而空,她家的死忠粉丝伤心难抑,每天在她微博底下留言,希望她一路走好。 阮甜是死了,但她的魂魄还在四处飘荡着。 人死万事空,可她的心中还有执念。 她这缕孤魂飘到了蒋文轩的家中。 三天三夜,她看着他和沈韵在床上缠·绵,却在看见她的讣告时连眉都没皱一下,更不曾为她落下眼泪。 一滴也没有。 “她和你在一起了三年,她头七的时候你要不要去灵堂看看,好歹也有一场情分。”沈凝露搂着蒋文轩的腰,问道。 “什么情分,不过是我当时喝醉了,不小心睡了她。”蒋文轩的嘴亲上沈凝露,吻得激烈。 短暂分开时他烦躁地拧了下眉,扯了扯领带,“算了,我让助理给她送个花圈吧,意思意思,做个样子。” 阮甜心中那个恨啊。 2.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一盏吊灯悬在卧室的正中央,明晃晃的,照在床上相互交缠的两个赤身裸.体的人身上。 梵音从无边无尽的黑暗中醒过来。 睁眼的瞬间,她被耀眼的白光刺到了眼睛,下意识地就抬手去遮了遮。 宿主的恨意太过强烈,残留在身体里的一抹游魂迟迟不肯离开,弄得梵音头疼欲裂。 她叹了一声,在心中对她保证,“我们是签了协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下一秒,梵音感觉一丝气从自己身体中抽离出来。 真正的阮甜终于死了。 梵音占领了她的身体,回到了一年之前。 那时,阮甜还和蒋文轩维持着所谓“男女朋友”的关系。 先前的不适和强烈的排斥感瞬间消失,这时,梵音才有心情好好地打量正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还好灯光足够的明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的面容。 眼神深邃,鼻梁高挺,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往下看了看,身材比例额也是极好的。 梵音心里有点庆幸,还好蒋文轩相貌不错,要不然她就算是为了完成任务获得自由,也不一定能和他睡得下去。 用现在的话来说,梵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即使活了五千年也不能改变她这个属性。 “攻略对象:蒋文轩。攻略要求:好感度满足一百。由于任务执行者梵音和宿主签订了额外的协议,在完成任务后,执行者还需满足宿主额外的一个心愿。” 掌控这个系统的是个两百来岁,叫阿生的小少年,他用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出了梵音此行的任务。 “知道了。”梵音勾唇一笑,眼梢显出无限风情,“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不离开,难不成是想欣赏我和这个男人的活春·宫?” 少年到底年纪小,经不起梵音的这番调戏,脸一红,就隐进了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中。 “你居然在发呆?”蒋文轩不悦地看着梵音。 在这种时刻,她居然还能神游天际,他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你再卖力一点,我不就分不出功夫想其他的了。”梵音咬住了他的耳垂,吐气若空谷幽兰。 蒋文轩诧异地扬了扬眉,有些古怪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不该是阮甜会说出的话。 她清纯又生涩,在床上永远只会被动地承受,玩不出什么别的花样。要不是这张脸和阮甜一摸一样,蒋文轩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睡错了人。 “怎么了?”梵音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娇怯怯地笑了一声,“你是……力不从心了吗?要不然,我明天找阿姨给你炖点汤补一补?” 这话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蒋文轩对她再是怀疑,现在也没心思想别的了,他狠狠地拥住她的腰肢,再次惩罚似地压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蒋文轩冷静地抽身而出。他有着正常男性该有的情·欲,但却从来不会沉溺其中。 阮甜于他,不过是个泄欲的工具罢了。 她模样好,第一次就给了他,身子清白干净,睡她比睡外面的女人要放心多了。 “你去隔壁房间睡吧。”他看着梵音,声音依旧是清冷的,不过却因为刚才的一场情·事,听上去略有些喑哑。 梵音从宿主那里接收到的记忆得知,蒋文轩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和其他人共睡一床。 所以,每次他们做完以后,他都会让阮甜去隔壁房间睡,完全不给她任何温存的时光。 而阮甜每每都会格外的失落,觉得自己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但梵音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她还有点愉悦。 不知是不是被她刚才的话激到了,蒋文轩刚才是真的卖力投入,她也真真切切地爽到了。 在冥界被关了两千年,难得开一次荤,还是这种顶级的盛宴,她怎么会不满意。 “好的呀。”梵音没有犹豫,连衣服都没穿,直接光着身子赤着脚走下床。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回头对他露了个甜甜的笑,“你早点休息,晚安。” 梵音走了,蒋文轩却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着。他睁着眼,一直到夜里两点钟,还一点困意没有。 不对!太不对了! 现在的阮甜和以前那个简直是千差万别,一夜之间人的性格能有如此大的改变吗? 蒋文轩不敢确定。 若不是蒋文轩从小接受自然科学的教导,信仰无神论的那一套,他真是要忍不住怀疑阮甜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一整个晚上,他的思绪都被阮甜占据,他不由得又回忆起刚才和她做时的场景。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感觉完全不一样。模样妖妖娆娆的,叫起来也好听,那滋味实在是太好了,让人有点难忘。 寂静无人的夜里,他想着想着,身·下某个部位渐渐又有了抬头之势。 蒋文轩:“…………” - 梵音一回到房间,阿生就从她戒指里冒了出来。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他急忙背过身,结结巴巴地说,耳根红得都能滴血了。 他在天庭抄了百八十年的佛经,每日接触的都是正正经经的仙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他师傅说的果然没错,仙妖殊途,蛇精更是生性浪荡,不讲脸面的。 “你骂谁不要脸呢?你这个小道僧,看着正经,原来鬼心思这么多的啊。”梵音也没真的生气,但她还是随手抄起一个枕头朝少年砸了过去。 阿生是存在于虚空的幻像,枕头还没碰到他,就掉在了地上。 梵音拿被子把自己盖了盖,“行了,你转过身来吧。” 阿生转过身时还拿一只手捂着眼睛,一点点慢慢地张开,见她真的没露什么了,才放心地拿下手。 到底是少年心性,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蛇族难道修过读心术吗?”要不然怎么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没有。”梵音坦诚道,随即又弯了弯唇,“只是我会读心,尤其啊……” 她拖长了音调,笑意盈盈,眼神直勾勾地盯住他,“是你们男人的心思。” 阿生又一次被她调戏得脸通红。咳了咳,他开始做正事,对她汇报,“蒋文轩对你的好感度从十升到了二十,根据我这里的数据记载,你比以往任务者的速度要快一个礼拜。” 梵音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回到的时间是一年前,也就是说阮甜跟他在一起了两年,睡了两年,可他对她的好感度都只有十。 啧啧,真是渣啊。 “我要睡了,你自便吧。”梵音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到底人间的温床软枕,睡着是比冥界的硬石床睡得舒服。 - 一夜没睡好,蒋文轩醒来的要比往常晚一点。 九点多钟,他睁开眼,从卧室走了出去。以往,阮甜这个时候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她厨艺不佳,但已经学会了做各式各样的早点。 他不喜欢她,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位极为贤惠的女朋友。 但今天,饭桌上空荡荡的,他连她人影都没看见。 客房的房门紧闭着,看样子她应该是还没起床。 难道自己和凝露前晚见面的事被她知道了? 蒋文轩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理所当然的,他把她现在这样当作闹脾气,耍性子。 呵,女人。他嗤笑一声。 洗漱完毕,他什么都没做,就坐在沙发上,他就是不去找她,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十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小时,房门依旧紧紧闭着。 两个小时,房里的人还没出来。 蒋文轩饥肠辘辘地等了她三个小时,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砸门而入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 梵音穿着一件黑色吊带的睡衣,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早啊。”梵音自动忽略他阴沉的脸色,对他抛了个媚眼。 “不早,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蒋文轩冷冷道。 “是吗?”梵音撩了撩头发,“我睡太熟了,没怎么在意时间。” 娇俏地一笑,她又问,“你午饭想吃什么?” “随便。”他冷着脸看她。 “好的,我知道了。”梵音丝毫没被他的冷淡态度所影响,拿着手机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点外卖。 蒋文轩眼一扫,瞄到了外卖的页面。 很好,已经开始消极怠工不肯做饭了。 交往两年中,两人也不是没为凝露的事吵过,但阮甜根本不需要他哄,每次她都会主动和他和好。 他倒要看看,这回她能够硬气多久。 半个小时候,带着五星级酒店logo的外卖被送到家中。 蒋文轩打开一看,八道菜,都是口味偏麻辣的,没有一样是他喜欢吃的。 拿着筷子,他半天都没吃一口饭,反观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女人,他心中怒意更盛。 他咬了咬牙,“阮甜,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吃辣。” “可是我喜欢啊。”梵音又夹起一筷子。 精嚼慢咽后,她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减,“况且我们都要分手了,我做什么还要在意你的口味。” “你说什么?”蒋文轩不可置信。 3.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梵音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说完,她还忍不住出言讥讽:“蒋大影帝,你是年纪大了,所以耳朵不灵光了吗?” “阮甜,你今天到底在耍什么性子?凝露家里出了点事,那一晚她找我,是希望我能够帮她的忙,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到了这一刻,蒋文轩还坚持认为她是为了沈凝露的事闹脾气。 他太了解阮甜了。 刚开始两人在一起,他还觉得她或许是贪图自己的名气。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阮甜竟然是真的爱他。 他不喜欢她接暴露的戏份,她就拒绝了几位知名导演的新片邀约;他不喜欢她在外人面前谈及两人的事,她就从来没有在微博上秀过恩爱……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但是于他而言,太过柔软顺从的女人,就像白开水,寡淡而无味,少了点劲儿。 他喜欢的是,像沈凝露那样张扬明媚,生机勃勃的性子。 “我没有闹。我不喜欢你了,所以想和你分手。”梵音对着他,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蒋文轩,难道你现在已经爱我爱到难舍难分的地步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也能考虑考虑,不过为了证明你的诚心,你现在发条微博艾特沈凝露吧,就……” 她以手支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唇间溢出一声轻笑:“就说……要她以后收敛点,别不要脸,做着小三的事还扮演着盛世白莲的人设。” “阮甜你现在越来越无理取闹了,你觉得你现在咄咄逼人的样子,和外面的泼妇有什么区别?”蒋文轩压着怒气。 “要么你现在发微博,要么我们分手,你二者中选一个吧。”梵音双手叉在胸前,面色平静,眼中浮现出轻蔑之色。 以前,蒋文轩只担心以后自己提出分手,阮甜会是个甩都甩不掉的麻烦。 他从没有想过分手的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震惊过后,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好。” 半响,又补充了一句:“你有种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他将筷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搁,起身就要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梵音忽然出声叫住了他:“等一等!” 到底是硬气不了多久啊,不过这一次也够了不得了,连分手的话都敢说出来。 蒋文轩这样想着,心里竟意外有点开心,他头也不回地说:“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后……” 那个“悔”字刚做了个口型,还没来得及说出,阿音就直接打断了他。 “这户房虽然在我的名下,但你在这里也住了不少日子,很多东西都放在这了,我懒得收拾,就把房子送给你吧,权当作我们的分手费。” 蒋文轩心里冒出了一股无名火,可梵音偏偏还要往上面浇上一罐汽油。 她笑了笑,用单纯无辜的语气继续说着:“毕竟我们还睡了两年,你的技术勉勉强强,还算凑合吧,我不能白占你的便宜。” “阮甜,你长本事了!”蒋文轩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六个字,“砰”地一声把门摔得巨响。 他刚一走,阿生就急忙从戒指里钻了出来—— “宿主!蒋文轩对你的好感度已经降到了五!”他声音透着焦急。 系统规定,当被攻略者的好感度降至负数时,负责系统的掌控者和执行者都会被惩罚。 具体是什么惩罚阿生不清楚,毕竟以往的任务者都是循规蹈矩拼命刷好感度的,没有谁会轻易作这种大死。 “你急什么啊。”梵音淡淡一扫她,语气平缓:“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读书该比我的啊,难道没听过吗?” 她用纸巾擦擦嘴,拿起手机,敲敲写写了一番,弯唇一笑:“我等他的好感度先降到零再说吧。” - “轩哥,你和甜甜姐分手了啊?” 蒋文轩前脚迈进公司的大门,他助理立马急匆匆地跑过来问。 难道阮甜还特意打电话和他助理说这个? 蒋文轩心中的不悦更甚,眉更是紧紧地拧在一起。 “嗯”了一声后,他又问:“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助理惊奇地“啊”了一声,奇怪道:“轩哥,你还不知道吗?甜甜姐在半个小时前发了条微博。” 蒋文轩掏出手机,迅速点进微博界面,他和阮甜的名字出现在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阮甜V: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蒋文轩V。 蒋文轩在心里冷笑两声,拽文弄墨,还装的挺洒脱。 “天啊!!!我睡个午觉起来发生了什么?我心目中娱乐圈最登对的一对情侣竟然分手了?!” “看阮甜的措辞两人应该是和平分手,挺好的,祝福他们找到各自的幸福。” “娱乐圈分手教科书,安静分手,不撕逼,希望以后分手的情侣都学着点,别一分手就闹得鸡飞狗跳。” “女神不要难过,你肯定会找到真正合适你的人!” 阮甜给热评前十都点了一个赞。 蒋文轩又呵呵了两声,她还挺闲的。 既然她都公开说了,那蒋文轩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他随手转发了她的微博,让公众认为他们是感情走到尽头,和平分手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蒋文轩V:祝好。//阮甜V: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蒋文轩V。 潇洒大度谁他妈不会装? 然而,蒋文轩的潇洒大度只维持了一分钟,当她看到阮甜发的那一条朋友圈时,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她的头像已经由从前拍的他的一张侧脸换成了一张自拍。 照片上,她红唇饱满,肤色雪白,穿了件纯色的衬衣,半倚在落地窗前,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将露未露,更加的性感撩人。 阮甜甜甜甜:终于分手了,自由且快乐。 其他的几位共同明星好友要么是默默点个赞,要么是在低下发几个拥抱的表情,以示安慰 可偏偏,风娱公司的总裁,他那个混账弟弟在下面留言—— 楚昭:甜甜你和他分手了啊?怎么着,要不要出来喝杯酒,散散心。 梵音回他:可以啊,什么时候? 楚昭:今天晚上,地点由你定。 梵音:我可只去B市最贵的酒吧哦。 楚昭:哈哈没问题,请大美女喝酒,不去最贵的地方怎么显出我的诚意呢。 两人在这条朋友圈下勾勾搭搭,打情骂俏,蒋文轩心里的火蹭蹭直往上窜,当即拨了阮甜的电话。 第一遍,没打通。 第二遍,依旧是没人接。 他契而不舍地再一次打了过去,这回电话终于接通了。 梵音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出来:“分手半天不到,你就迫不及待地联系我,蒋文轩你是不是没骨气了点呢?” 说完,她又带着娇笑嗔怪了一声:“午睡都被你打扰了,你难道不知道午睡对女人来说是最好的美容方式吗?” “艹。”蒋文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阮甜你午睡个屁啊,我一分钟之前还看见你回楚昭的消息。我们分手不到四个小时,你就准备和我那个混蛋弟弟勾搭起来,阮甜你怎么那么贱啊?缺男人缺到这个地步?” 电话那端沉默了起来。 蒋文轩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慌乱,自己是不是骂狠了点? 她和楚昭那样说,说不定只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手段虽然拙略了点,但心里可能也只是想挽回自己。 她向来自尊心重,脸皮薄,要是她因为这话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就麻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说的你别放在心思。”蒋文轩先服了个软,免得她真出了什么事,他难得撇清干系。 “不,其实是我考虑不周。”梵音顿了顿,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已经分手了,我还留着你的微信干什么,我们互删拉黑吧。” 说完这句,她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等他再打开她的微信,给她发消息,回应他的,已经变成了一串红色的感叹号。 蒋文轩震怒,手上握着的一只价值不菲的钢笔重重地往桌上一按,“啪”的一声,笔尖折断,墨水溅了出来,弄脏了他的衣服。 助理敲门进来,蒋文轩脸色铁青:“什么事?” “轩哥,凝露姐刚刚打你的电话没打通,就联系了我,她说感谢你上一次帮她的忙,想在今晚请你吃饭。” 蒋文轩的脸色在听到沈凝露的名字后稍微缓和了点,但他还是拒绝了:“你帮我转告她,说我今晚和导演又新戏要谈,去不了,改日我再请她。” “好的。”助理连忙点头答应,心中惊讶不已。 若是平常,沈凝露有事找他,那他就算是有再大的事都会推掉。怎么可能会像今天这样,明明什么事没有,还刻意编出个理由拒绝。 太不寻常了。 助理暗自称奇,但也不敢追问,蒋文轩今天脸色难看得吓人,他可不要不长眼,自己往枪口上撞。 刚要推门出去,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压着怒意的吩咐—— “你去帮我查查,我们这里最贵的酒吧是哪一家?” - 梵音挂断电话后,把阿生召唤了出来:“蒋文轩对我的好感度还剩多少?” “已经是零了。”阿生一副心如死灰脸。 他怎么就和这么会作妖的任务者绑定在一起了呢?他还想早日完成任务,回天庭继续说禅悟道得道成仙呢! “很好。”梵音开心地拍了个掌,见他丧着个脸,笑着安慰道:“哎呀,你别担心了,我心里自由分寸的。” 她打开衣柜,从一众看着就很良家妇女的衣服里挑出了一件稍微浪一点的,又拿起卷发棒,把自己一头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卷成了大波浪。 阿生看着她,不解地问:“那个楚昭,你今晚真的要和他一起去喝酒?在原主的记忆里,目标人物和他的关系十分恶劣,你不怕蒋文轩因此对你的好感度真的降到负数?” 梵音回眸一笑,神色坦坦荡荡的,脸上一丝怯意也没有。 “怕什么啊,我不仅要和他一起喝酒,还要睡了他。” 4.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梵音在镜子前最后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模样好,身材佳,虽然比自己的本体差了点,但和沈凝露比起来,可以说是吊打,完全不会输了。 晚上七点,天擦黑,繁华热闹的夜生活拉开帷幕。 又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盛世美颜,她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楚昭派来接她的司机早就等在了楼下。 一见到梵音,司机马上帮她拉开车门,恭敬地比了个手势:“阮小姐,请坐,少爷已经在酒吧的雅间等您了。” “好的,谢谢你。”梵音对他一点头,就弯身坐了进去。 坐上去没多久,她手机响了,是经纪人宋明丽打过来的。 宋明丽要去美国给阮甜谈一个国际大牌的广告,谁知道刚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她和蒋文轩分手的消息。 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提,宋明丽直接拨通了阮甜的电话。 “甜甜,你怎么突然就……就和蒋大影帝分手了呢?”宋明丽叹了一声,很是担忧地询问。 阮甜有多爱蒋文轩她心里最清楚不过的。如果两人分手,她敢打包票一定是蒋文轩提出的。 两年多的感情付之一炬,宋明丽很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啊! “算不上突然吧,我这应该是突然之间大彻大悟,想通了吧。。” 梵音拨弄着自己刚做好没几个小时的指甲,轻描淡写地说:“谈了两年,我对他好了两年,我腻烦了。趁着年轻,我想拼一拼事业,顺便再找个更好的男人。” 这话纯粹是梵音瞎掰的。 但落进宋明丽的耳朵里,她真的要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自己费心费力捧出的艺人终于要开窍了! 阮甜之前对蒋文轩死心塌地情根深种的,简直像是被下了蛊一样。但蒋文轩对阮甜,在她这个外人看来,不过是玩玩而已。 逢年过节,宋明丽都去寺庙烧香拜佛,就希望有一天阮甜能够幡然醒悟,别把自己的一腔热血都倾洒到蒋文轩这个渣男身上。 天可怜见的,现在她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好!有你这番话,宋姐一定努力给你争取更好的资源,让你早日捧到三大电影奖!”宋明丽一边慷慨激昂地立下军令状,一边想着回国以后一定再去那个寺庙添个几万块的香火钱。 “宋姐,不急的,慢慢来。”梵音笑了一声。 “我听说,蒋淼导演的新戏《美人吟》马上要拍了吧,我对这部戏很感兴趣,宋姐你能帮我联系一下蒋导吗?” “这个啊……”宋明丽回忆了一番,有几分为难,“他这部戏的女一号已经定了沈凝露,网上都已经官宣过了,我们要是现在抢这个角色,传出去不太好听,还容易被她家粉丝骂。” 沈凝露在娱乐圈呆了几年,就半温不火了几年,但或许是幸运女神垂青了她一次,而她也抓住了机会。 第四年的时候,她终于凭蒋淼的这部戏一炮而红,从二线一下顺利迈进了一线女星的行列。 这些梵音当然都知道。 她抿唇笑道:“我不抢沈凝露的女一号啊,宋姐你去帮我问问蒋导,我演他戏中的女二号行吗?” “啊?”宋明丽大惑不解。 - B市最贵的酒吧位于城北,消费极高,是富二代们的不二之选。 “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保护客人的隐私是我们这里的规定,所以我真的无法告诉您阮小姐在哪一间包厢。”衣着得体的服务生对蒋文轩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恭谨地回答。 蒋文轩第四遍重复同样的话,现在已经格外地不耐烦了。 他扯了扯领带:“我有急事找她,但她手机打不通。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不就是早上才分手的前男女朋友的关系么…… 服务生心里腹诽一句,面上依旧维持着客气得体的微笑:“包厢号是客人的隐私,我要是告诉您,我就违反纪律。” 蒋文轩潇洒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自信道:“这里面有十万,换你一句话够了吗?” 十万啊!这可真是从天而降的一笔巨款。 服务生两眼放光,有点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摇头:“蒋先生,这……不是钱的事。阮小姐过来时,说……” 他抬头觑了眼蒋文轩的神色,万分为难地把梵音的原话一字不落地透露给他―― “阮小姐说,她那位姓蒋的前男友分了手还苦苦纠缠着她,要是他找了过来,她让我们绝对不能泄露她的包厢号,否则,她会起诉我们的。” 蒋文轩被梵音话中的“苦苦纠缠”气得要吐血。 要不是她马上要和他弟弟一起给自己送一顶巨绿的帽子,谁他妈还在乎她啊? “行了,你走吧。”蒋文轩挥挥手。 不告诉包厢号就以为他拦不住她这档子荒唐事吗? 他起身,走到洗手间的位置,他就不信了,她能喝一晚上的酒就是不来一趟洗手间,她的膀胱能那么好?! 然而事实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在门口从九点等到十一点,等了足足有两个钟头,抽完了一整包烟,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蒋文轩:……他恨! - 两个小时后。 梵音踩着细高跟,提着小包,风姿妖娆晃荡荡地走去卫生间补妆时,正好和蒋文轩迎面碰上了。 “你在等我啊?”梵音眼中带笑。 蒋文轩将点了半截的烟往地上一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墙上:“阮甜,你玩够了吗?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他用力很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梵音细嫩如凝脂的手腕立即浮出了一道红痕。 “蒋文轩,你能不能讲点公德,不要随便乱扔垃圾。”梵音以平静的眼眸注视着他。 须臾间,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还有,你力气好大,把我弄疼了。” “刚跟我分手就想睡我弟,你皮这么厚,怎么会疼呢?” 蒋文轩眼神迸发出狠厉的寒光,他附在她耳边,出言羞辱嘲讽:“还有昨天晚上,你在床上不是哭着喊着要我用力点吗?” “装模做样扮清纯,你原来骨子里这么骚的啊!一天不被男人上就不舒服。” 她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可偏偏又像是改变了很多,那一抬眼一弯唇时生出的万千风情,简直像是整个人脱骨再造了一般。 “你说的没错。”梵音甜甜地一笑,红唇轻启:“我啊,就是这么的贱,就爱被男人睡。现在不和你睡了,当然要赶快再找一个男人了。” 她甩开了他的手,挑了挑眉,笑得轻佻又浪荡。 “你弟弟楚昭可是楚家正正经经的继承人,而你不过是楚家一个没名分的私生子,我糊涂了两年,现在难得清醒,终于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蒋文轩手指一点点攥紧,骨节咯吱作响,最终握成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梵音身后的墙上。 鲜血从指缝间溢出,他浑然不觉,紧咬着后槽牙,目光凌厉地像是要杀人:“阮甜!” “欸。”梵音柔声地应下。 她秋水似的眼眸略抬了抬,好心地劝道:“你啊,现在也别对我太凶了,说不定以后我嫁进你们楚家,你还要叫我一声弟妹呢。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现在闹僵了……不太好。” 蒋文轩眼神冰冷:“你都被我睡过两年了,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嫁进来?” “而且,我那个混账弟弟也不是什么善茬。”他鼻腔溢出一道冷哼,极尽羞辱之能。 “他从小就爱和我争,我养了狼狗,他就要养藏獒;我进娱乐圈当明星,他就开娱乐公司;我睡了你,他就要约你。你以为他会真的喜欢你?你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件玩意儿罢了。” “蒋文轩,有两点你是说错了。”梵音将散落的一缕头发撂倒耳后,笑得倾倒众生。 “第一,我们应该是互睡互利的关系,你是睡了我,但我也爽到了,所以在这场关系中我们是平等的。第二……” 她在他耳边吹出一口气,轻笑着,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动听:“能不能嫁进你们家,说到底要看我的本事。也许今晚我跟你弟弟睡了一次后,他觉得我天生尤物滋味销.魂,非我不娶,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这么不知羞耻的话,梵音说的时候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甚至连脸都没有红一秒。 蒋文轩气到了极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瞬间,他坚信了二十多年的无神论信仰竟开始动摇了,这女人绝对不正常。 “阮甜,你要点脸。” 又是这种老调重弹的话,梵音懒得和他继续辩驳。 走了几步,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深深看了蒋文轩一眼:“其实吧,你昨晚雄姿英发,很让我满意,但你弟弟比你年轻两岁,而且……” “他平时骑马游泳各种运动做的多,我相信他今晚一定能给我一个更加惊喜的表现。” 5.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梵音没有主动开口去问,耳边就响起了阿生惊讶到不行的声音—— “阿弥陀佛!蒋文轩的好感度居然到达三十了!宿主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梵音眉眼轻挑,笑他少见多怪。 “蒋文轩说他那个弟弟总喜欢和他争,但他心底未尝不是在和他弟弟比较。有些东西啊,一个人拥有着没意思,两个人哄抢才能显出珍贵来。” 她幽幽叹了一声,似笑非笑:“男人啊,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阿生表示自己受教了,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宿主你真的要嫁给楚昭?” “我瞎说,骗他的。”梵音脸不红心不跳。 走到包厢门口,刚一推门,里面的男人就站起来。 男人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将酒杯递给梵音。 走近几步,他狭长的凤眼中滑过一丝笑意:“刚刚和我哥叙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后悔了。” “怎么可能?说好我们要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我可不会轻易食言。”梵音抿了一小口酒。 将手环在他脖子上,她吃吃地笑着,“所以,你现在可以和我睡了吗?” 她唇似朱丹,柔软的酥·胸贴着他,媚眼如丝,酒香混着她身上自带的香气,勾人又魅惑。 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 蒋文轩话说的没错。 楚昭约阮甜出来,就是存了和他争抢的心思。 在阮甜和蒋文轩谈恋爱的期间,楚昭曾经拿着公司的广告代言和电影资源找她,但无一例外,每次得到的都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楚总,我有男朋友的,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呵,一个身份卑微的私生子,倒是得了一个女人的死心塌地。 所以当得知他们分手的消息时,楚昭顺手就在她朋友圈下面评论了一条,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同意了! 其实睡不睡她倒是其次。 他开的是娱乐公司,从来不缺主爬到他床上的美丽女明星。 但是,如果把那一条朋友圈截图发给他那个没有名分的哥哥看,再趁机羞辱他一番,他就算是大功告成可以功成身退了。 谁能想到,阮甜今晚不仅来了,还打扮得还如此妩媚妖艳,喝酒也丝毫不含糊。 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像一只专门出来吸男人精气的小妖精。 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现在她勾着自己的脖子,黛眉上挑地问他:“睡吗?” 送上门的小妖精,不睡一睡,那他能是个男人? 酒吧的楼上就是酒店,专门满足有兴致客人的需要。 楚昭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一手托住她的臀,一步步走到总统套房。 门关上,他咬住她小巧的耳垂,“你想要什么?钱,还是电影资源?” 无事献殷勤,必然是有所图的。他什么都有,只要玩得尽兴,他愿意给,也给得起。 梵音伸手将他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嫣然一笑道:“我拍了几年的戏,而且现在正当红,钱我有,资源嘛,我现在也不缺。” “那你想要什么?”楚昭眸间掠过一丝意外。 墨眉皱起,他忍不住轻嗤一声,“难不成你是想嫁过来,做楚家的少奶奶?” 他没想到,这女人也是个野心大的啊。 闻言,梵音倒是像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捂着嘴“咯咯”地笑出了声。 楚昭眉头皱得更深:“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呢。”阿音摇着头,惋惜似的轻叹一声。 楚昭还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见她将细葱似的一截手指从上衣里探了进来。 稍显冰凉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膛,渐渐地往下滑去,停在他小腹的位置。然后,那只不安分的手又往下延伸了几分。 楚昭整个人蓦地一僵,原本就染了燥意的身体此刻更是像着火了一般。 不仅燥,而且干渴的厉害。 梵音弯唇,眼眸中春水荡漾:“我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资源,只是想睡你,和你春风一度露水情缘。” “你难道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些俗物吗?我相信你的体力和技术,一定可以让我……” 她停了半秒,唇瓣似娇艳绽放的红玫瑰,一字一顿,如蛊惑一般:“尽兴而归。” 话音刚落,楚昭便把她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唇角勾起了一抹张扬的笑:“那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这一夜当真是风光旖旎,战况激烈。 - 早晨六点多钟。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楚昭眼睛一睁,醒了。 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现在回忆起,还觉得有点销魂难忘。 她腰肢柔软,轻而易举变化出各种姿势,那一双又白又细的大长腿紧紧地缠着他腰,仿佛是蛇变的一样。 忍不住咂了咂嘴,他在心里头感叹一声,他那个哥哥真是好福气啊。 一伸手,楚昭将正在系文胸的女人带入怀中,坏笑着问:“我昨晚的表现,还让你满意吗?” 阿音笑了笑,诚实道:“不错。” 楚昭心里得意,拦住她的腰:“再陪我睡一会儿。” “不了。”阿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从床上起来,她把地上的裙子捡起,穿上后,又开始戴耳环。 “我要走了,司机已经在酒店楼下等着我了。” 她声音冷静,清冷高傲的架子又端了起来,全然没了昨晚的柔媚多情。 楚昭眉一皱,像他这种纵横情场多年的浪荡公子忽然有一种被女人嫖了的感觉。 这种认知让楚昭格外不爽。 但女人嘛,他懂的,有的就是喜欢欲拒还迎,人前烈女床上浪.荡,半推半就让男人惦记着,为的是得到更多的好处。 她昨晚说了什么都不要,但他只把它当作是调情的戏话,当不得真。 这样一想,楚昭又不在意地一笑,流露出了点痞气:“上次我在法国拍卖会拍下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红宝石,镶在项链上肯定好看,我下次带给你。” 他说的很自信,也想当然的认为她不会拒绝。 毕竟世界上不爱钱的女人少之又少,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压根不会削尖了脑袋往娱乐圈钻。 闻言,梵音对着镜子戴耳环的动作停了下。 半秒钟后,她将耳环戴好,走到床前,用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审视着床上光着上半身的男人。 楚昭扬眉:“怎么?宝石还满足不了你?” 梵音又笑了笑:“我昨晚说过的,我们是露水情缘,所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你说的什么红宝石,我其实不怎么稀罕,我的目的是睡你,睡过之后,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所以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楚昭显然是被她的话惊讶到了,愣了几秒,才问:“那你是为什么?” 大概在他的认知里,从来都认为床上关系,男人睡女人是赚了,女人被男人睡就是亏了吧。 梵音望了他一眼,好笑道:“你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为了什么啊。 见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她又不得不费口舌和他多讲几句。真是的,凡人的领悟能力怎么这般的差。 她道:“你睡我,因为我是蒋文轩的前女友,你想借此羞辱他。而我,正好和你有同样的打算。” 楚昭惊疑地问:“你不是最爱他了吗?” 阿音勾了勾唇:“两年前的阮甜爱他,现在的我嘛,厌烦透了。” 她低头看他,眸含秋水,红唇勾人。 “我知道你会把我们昨晚的事告诉蒋文轩,我不介意,甚至,我还会有点高兴。” 放下这句话,她就穿上高跟鞋施施然地走了。 楚昭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到最后,都化作了唇边一抹玩味的笑。 阮甜。 他在心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真是有意思,比他睡过的其他女星有趣的多了。 就算她是欲擒故纵,他也乐得花时间陪她玩一次。 6.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宋明丽搞不懂梵音为什么一定要去王导的新戏里面做女二,给一个二线的女明星当陪衬。 但在她一再坚持下,宋明丽还是帮她联系了王导。 王导听闻后先是惊讶,随后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个女二的角色给她。 阮甜的演技和容貌在娱乐圈当然是一等一的好,人气也很高,但她长了一张国民初恋脸,而且她身上清纯女星的称号也和这个角色的定位实在不相符。 《美人吟》是一部架空历史题材的戏,女二是一个倾国倾城艳名天下闻的奸妃。 阮甜美则美矣,但“妖”和“艳”这两个字和她却压根没一点沾边。 而且最关键的是,女二在这个戏里面不仅会脱衣服,露胸露背,而且还和男主有一段尺度不小的激.情戏。 王导不认为阮甜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认真思索了一番,王导还是忍痛拒绝了宋明丽的提议。 她是个演戏的好苗子,但终究是不合适啊……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梵音就一个人跑到了他的工作室,对他毛遂自荐。 她素颜过来试镜,连口红都没有涂,但一摘下口罩,领她进来的工作人员都被她的容颜给惊到了。 杏眼桃腮,唇似朱丹,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他印象里,阮甜是好看的,但也没美到这种程度吧!走出去前,工作人员还不舍地多看了两眼。 梵音对着王导莞尔一笑:“您还没看过我的表现就把我拒绝了,这对我可不公平啊。” 人来都来了,直接赶走也不是道理。 王导只好点头,把剧本给她,指了指其中一个片段:“行,你试一下这一部分。” 半个小时后,王导直接拍板,和梵音签了合同。 当天晚上,女二的官宣就放出来了。大家震惊有之,夸赞有之,讽刺亦有之。 “阮甜是糊了吗?现在二番的戏也要接,这么缺钱的哦。” “我看过这本原著,里面女二和男主好像是有床戏的吧?我记得当时书里这段描写还很香艳的,整整用了一章节描写[害羞][害羞]” “阮甜是和男朋友分手后受刺激了吗?不然怎么会自甘堕落去接这种戏?” “难道就没有人夸一夸阮甜小姐姐的盛世美颜吗?我一直以为她只适合清纯如百合花的扮相,没想到她妖艳起来这么美啊!” “是啊是啊,不是我踩一捧一,女一沈凝露和阮甜比起来,简直被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啊!” …… 宋明丽也看到了这些网友的评论,她宽慰道:“甜甜,你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想借着这部戏挑战自己,尝试不一样的角色。” 梵音的视线在最后两条评论上停留了好久。 她嘴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开心道:“当然了,还是宋姐你懂我。” 上一世沈凝露能凭这部戏一炮而红,是因为她在里面出彩的表现。 可现在,若是自己颜值碾压她,表现得更加引入注目,那么她的光彩注定会大打折扣。 而且梵音知道,《美人吟》开拍时,蒋文轩正好就在他们隔壁的剧组。如此刺激的修罗场,她怎么能不期待? - 《美人吟》在网上放出女二阮甜官宣照的时候,蒋文轩正和沈凝露在一家装修雅致,隐私性非常好的西餐厅吃饭。 水晶吊灯投下暖黄色的灯光,穿着燕尾服的钢琴家手在一旁专心的弹奏,舒缓悠扬的《少女的祈祷》自他灵活翻飞的手指间缓缓地流淌出来。 “阿轩,这次我的事,真是多亏了你帮忙。”沈凝露将散落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垂后,面含感激地望着蒋文轩。 “小事,你别客气。”蒋文轩温柔地注视着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和她轻轻地碰了下杯。 “你放心,那档节目永远不会播出的,以后那个男人不会再骚扰你了。” 沈凝露小抿了一口红酒后,拿起白色的方帕擦了下唇。 她今天穿了一件香奈儿的小礼裙,打扮得高贵优雅,不知情的旁观者见了定会以为她出身良好,受过了高等的教育。 没有人会想到她因为家里生了变故,差点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 当年,她父亲赌博欠下巨债,房子拿去抵了赌债还不够,家里值钱的东西被债主搜罗一空。 还好和她一起长大的赵泽宇喜欢她,他把自己在外面打工的钱存下来的钱都拿给她交了学费。 交往的那几年,赵泽宇对她是真好,她刚进娱乐圈那会儿,他一个人打两份工,省吃俭用,就为了给她买大牌的化妆品和几千的裙子。 但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她心高气傲,他安于现状,他现在一个月赚的工资连她穿的一双鞋都买不起。 稍微有了点名气以后,沈凝露就向赵泽宇提出了分手,还连本带利把这么多年欠下的钱打到他的账户,希望能够和他好聚好散。 可赵泽宇不肯要她的钱。 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分手,还威胁说要去网上曝光她始乱终弃的行为,他甚至联系了一家电视台,节目都已经录好了。 这节目要是真播出来了,那她的星途可以算是毁了。 沈凝露没有办法,只得去求助蒋文轩。 她自然不能把实情完完全全地告诉他,只说她早年受过赵泽宇的帮助,现在他看到自己赚了些钱,不仅缠着她不放,还狮子大开口地敲诈勒索她。 沈凝露满是钦慕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连切牛排的动作都是好看得体的,这样的人才是她该去追求的。 “阿轩。”沈凝露唤了他一声。 似是不忍伤害他,她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听人说,风娱公司的楚总正在追求阮小姐,每天大张旗鼓地给她空运世界各地的鲜花。” 闻言,蒋文轩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倒是好本事,这么快就勾上别的男人了。” 鲜少有人知道蒋文轩和楚昭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她却无意间得知了他们的这层关系。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在火上添一把柴时,她放在包里的手机震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先看下短信。”沈凝露抱歉地笑了笑,解锁手机查看消息。 消息是她经纪人发过来的,看到的一瞬间,她惊讶地瞪大了眼,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蒋文轩见状,关心地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凝露把手机给他看,语气柔软,白莲花的姿态做得很足,“周姐刚刚告诉我,阮小姐要出演《美人吟》的女二。” “这部戏的女二有裸戏,还有床戏,阮小姐就算是想转型,也不必突然接这么大的尺度啊。而且……” 她蹙了蹙眉:“你们才分手不久,她这样做,对你或多或少还是有不好影响的啊。” 影响是肯定有影响的。 蒋文轩已经可以预见了,为了蹭热度,到时候网上营销号一定会一窝蜂地发什么“影帝前女友首次接大尺度床戏,是挑战自我还是精神受挫?” “我去打个电话。”他脸色极为难看地走了出去。 沈凝露目送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低头,如愿以偿地勾了勾唇角。 阮甜和蒋文轩谈了两年,前几天没有预兆地突然分手。 原本,她还在心里担心他们断不干净,但这下看来,阮甜自己要作死,那她和蒋文轩是再无复合的可能了。 7.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又是打了好几次,电话才被接通。 电话那头,梵音用懒洋洋的语气出言调侃他,“蒋文轩你是怎么回事啊?分手不到十天,你自己数数你找我了几次?”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尾音轻扬,“你对我就这么旧情难忘的吗?” “要不是你不停地作妖,你以为我会想找你?”蒋文轩紧咬着牙,压抑着胸膛里的怒气。 “阮甜,你接那部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里面的尺度有多大吗?” 他不想自己前女友的身体暴露在无数观众面前,这与感情无关,完全是为了维护一个男人的自尊! “不就是有两场床.戏。”梵音轻轻笑着,声音柔婉娇腻。 “我心甘情愿为艺术献身,这叫演员的操守。再说了,我长得美,身材又好,拍这种有什么好怕的?” 蒋文轩闻言,手紧握着手机,恨不得将它捏碎,“你是我前女友,分手没几天你就去拍了这种戏,你知道大家会怎么说我?” 梵音停顿了几秒,认真想了想,才笑着道:“说你有福气,羡慕你和我这种人间尤物睡了两年。” “你!”蒋文轩气噎住了,一时不知该骂她自甘堕落还是她死皮厚脸。 生气到了极点,他竟鬼使神差地回想起了前些时日,他们在床上欢.好的旖旎画面。 她皮相好,身材也是极佳的,前凸后翘,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少。 只不过,因为她平时打扮保守,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像她这种模样清纯的女星,竟然有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好身材! 想到无数不相干的男人会在大屏幕前欣赏到她全身裸露出镜的画面,蒋文轩心里更加恼火。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听到电话那端一个女人恭敬客气的声音—— “阮小姐,我马上要在您胸上抹精油了,稍微会有一点凉的。” “阮甜你现在在做什么?”他眉梢紧皱地问。 梵音极其自然地回答他,又娇笑着说,“我在做丰胸按摩。” “虽然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了,但我这个人吧,向来是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所以这次全.裸,我当然要以最严格的要求要求自己啦。” “阮甜,你怎么堕落成个这样子了,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蒋文轩语气颇有些沉痛。 阿音没空和他废话。 挂断电话之前,她好心地提醒他,“女一号是你的心上人沈凝露吧,你如果不想让她以后太伤心,我建议你最好让她这几天多美美容健健身。” “毕竟你也知道,我这么的好看,拍戏时和她同框出现,不是明显地欺负艳压她吗?” “我很忙,先挂了。”说完,她毫不留情地按下挂断键,还把手机直接关机了。 握着手中不知是第几次被挂断的电话,蒋文轩生气的同时,似乎又在心底涌起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他经常嫌弃阮甜古板放不开,在一起时总是忸怩拘谨,笑起来也是怯怯的,没多少意思,白瞎了一张好模样。 可现在,她是这样的盛气凌人,他竟然觉得她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隔了太长的时间后,终于绽放出了自己最迷人自信的姿态。 娇艳欲滴,芬芳迷人。 他甚至,还有些为她心动。 - 《美人吟》的开机仪式定在了三月初。 阿音进组以后,和另外几位主演一起参加了开机仪式,就准备开始正式拍摄了。 这部戏男一的饰演者是正当红的男明星肖洛恒。 他虽然粉丝数量已经有了好几千万,但又和一般的流量明星有些不一样。 肖洛恒童星出身,演技得到了很多合作过的大导演的称赞。 颜值高,家庭好,零绯闻,不炒作,简直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然而在剧组的这几天,除了必要的对戏,梵音和这股清流几乎没什么接触。 她的助理小洁对此还很诧异,“甜甜姐,你早些年和肖洛横一起合作过,我还以为你们在片场会很聊得来呢。” 四年前,阮甜凭借张导的《忘川》一举成名,成功闯进无数人视线中。 而肖洛恒,则是因着里面扮演的那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又捧了无数奖杯,把自己在圈内的地位升得更高。 他们曾一起出席过几场国外的颁奖典礼,按理说关系应该是不差的。 梵音将耳机插进手机,撕开一块糖果的包装纸,放进嘴中,不以为意地说,“可能,他也觉得我接这种大尺度的戏是自甘堕落吧。” 小洁急了,“甜甜姐,你别这样说自己。” 梵音笑了笑,没再说话,视线集中在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上。 在原主阮甜记忆中,肖洛恒这人就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所以梵音对他自然没有特别重视。 反正她攻略的目标是蒋文轩,至于他,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了。 但今天晚上,她就要和他这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一起拍这部戏里面第一幕大尺度的画面了。 - 这一幕中,已被皇上封为贵妃的冯媛媛私下约太子见面。 冯媛媛本来是太子府中的一名舞姬,她钦慕太子许多年,一心想成为他的侍妾,不料却在机缘巧合间,被皇上看中,纳为自己的妃子。 冯媛媛心有不甘,便想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和太子来一段露水姻缘,了却自己年少时的心愿。 六点钟,场景灯光都差不多布置好了。 王导站在一边,用鼓励的语气对她说,“甜甜啊,等会儿拍的时候你千万别紧张。很多拿过影后的女明星都拍过这种,这是艺术,你这是为艺术而献身。” “而且国外很多大奖的评委都非常青睐这种人性与爱.欲结合的题材,说不定,你到时候就能凭借这次突破自我的表演,一举拿下著名的……” 阮甜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笑着说,“王导,我都知道的。” 停顿了几秒,她又笑了一下,红唇轻启,从容且自信,“我一点都不紧张,真的。” 她目光流转,轻飘飘地往不远处肖洛恒坐的位置瞥了一眼。 “王导,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说这些,不如先去给我们的男一号做做心理建设。我听说,他之前拍戏最大的尺度,不过是和合作的女演员亲个嘴。” 王导“咦”了一声,很是惊讶地挑了挑眉。 拍这种戏,放不开的从来都是女演员,可她却一点不好意思的情态都没有表现出来。 当真是奇怪。 正想着,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对他附耳说,“王导,隔壁剧组的蒋影帝已经过来了,说是要给沈凝露探这一幕的班。” 8.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王导闻言,低头翻了翻手上的剧本。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一幕该是阮甜和肖洛恒的主场,沈凝露的戏份少得如同打酱油似的。 在这场戏的最后,冯媛媛快要勾引上太子,两人即将共赴一番云雨时,饰演徐良娣的沈凝露才闻讯匆匆赶来,阻止了这一场闹剧的发生。 蒋文轩走过来,“王导,我过来探凝露的班,不打扰你拍摄吧?” “不打扰,不打扰。”王导忙摇头摆手。 他又吩咐工作人员多搬了了一把太师椅过来,“蒋影帝对凝露真是关心啊,拍戏的中途都不忘过来看她。” 话虽是这样说,但王导人精似的,惯善于看人眼色,审时度势。 此刻,他心里非常疑惑,怎么蒋文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阮甜要拍床戏的时候就过来了呢? 阮甜刚刚分手就拍裸戏,对哪个男人来说,肯定都会觉得脸上无光,面子上过意不去。 心思这样一转,他瞄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沈凝露,心中瞬间了然。 百分之八十可能,是沈凝露故意在这个时候把他叫过来的,女人的花样真是多。 怕蒋文轩的出现对她的发挥有影响,王导把梵音拉到旁边,准备提点她几句。 “甜甜啊,一会儿你拍的时候,蒋影帝会在旁边看着,你看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就是没说出后面想说的话。 梵音莫名其妙地看着王导,口中含着的那颗糖薄荷果还没有化。 她眸光一扫他,含糊不清地说,“我怎么了?” 王导“呵呵”干笑了两声,表情有几分为难,“我怕你会放不开,但是吧……” “蒋影帝难得来一次我们剧组,我也不方便把他请走。要不然,甜甜,我多给你半个小时,你再准备准备?” 他心里想的是,往后延半个小时,说不定蒋文轩等得不耐烦就直接走了。 正好,就避免了他看自己前女友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 “我不会受影响的。”梵音肯定道。 她柳眉轻挑,似笑非笑地往蒋文轩那儿看了一眼,说出的话露骨至极,“我又不是没在他面前脱过衣服,有什么好在意的。再说了……” 她手执绣着大朵艳丽牡丹的宫扇,摇了几摇,抬眼看了看王导,媚眼如丝。 “蒋大影帝的演技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在这儿,我等会儿正好可以让他帮忙指点一二呢。” 说完,梵音不等他回话,自己施施然地走开了。 王导还沉浸在她刚才含瞋带笑的模样中。 眉如翠羽,面似桃花,笑起来如芙蕖出绿波,走路时腰肢窈窕如杨柳扶风,当真是世间绝色,美艳不可方物。 他忍不住感叹,幸亏当时自己给了她这个试镜的机会。 她这副模样姿态,简直是天生为这种祸国妖姬角色而生的。 在心中赞叹一番后,王导突然想起她刚才的话来―― 什么?她等下还要让蒋文轩指导她拍床戏?! 啧啧,这可真是太特么带劲了。 - 片场一角的遮阳棚下。 蒋文轩坐在太师椅上,沈凝露贴心地剥了橘子,递到他的手上,“阿轩,你每天拍戏这么忙,难得你还能抽时间过来看我。” “没事,我今天只有一场戏。” 他接过橘子,吃下后,拿纸巾擦了擦手,“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想我了,下一场你拍什么?” “这一幕,戏份是不很重,估计很快就拍完了。” 沈凝露把剧本打开,指给他看,声音甜美地说道,“我们一会儿出去吃饭吧,我听说剧组附近有一家日料特别好吃。” “可以。”蒋文轩点点头,将视线落到剧本上,扫了几眼,眉不自觉地皱紧。 合上剧本,他捏着纸的手攥紧,声音冷了下来,“阮甜马上要和肖洛恒拍床.戏?” 自从上次通话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 原先的她听话乖巧,完全按他的心意做事,可现在,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样的她让蒋文轩觉得陌生,不适应,却还有一种异样的新鲜感。 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甚至还忍不住会想起她,想她娇软的身体,想她在自己身下咿咿呀呀的呻.吟声。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嗯……”沈凝露观察着他的脸色,故意装出犹豫不决的样子,“阮小姐确实要拍这个。” 默了片刻,她又趁机添油加醋道:“这其实是我们这部戏里的第一场床戏,是阮小姐要主动勾引肖洛恒,到了最后,两人还会有一场三分钟的亲.热戏。” 说完,沈凝露抬头小心地望着蒋文轩的脸。 很好,不出她所料,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女人的心思都是纤细敏感的。 明明蒋文轩以前提起阮甜都是一副视若弃履的不在意态度,但这几天,她竟然发现他对阮甜竟然还有点念念不忘。 她绝对不能让他们旧情复燃再在一起。 她爱蒋文轩,无论是财富地位还是外貌,蒋文轩都是她这辈子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 所以说,她特意让蒋文轩今天来探自己的班,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见阮甜和肖洛恒拍这种大尺度的亲热戏。 虽然只是拍戏,但这无疑也是间接地给他带绿帽了。 她相信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这个。 - 在剧本中,冯媛媛是在傍晚时分约的太子。 太阳西斜,彤云似火。 王导看了眼手表,对着扩音器喊道:“《美人吟》第十场第二幕,action!” 话音刚落,梵音便一把抱住了肖洛恒。 她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声音缠绵似水,语气哀婉得令人心颤,“太子殿下,从您把我从人牙子手上买下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您了。” 太子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头昏沉欲倒,身体开始燥热了起来。 他墨眉紧笼,没有恭敬地唤她一声贵妃娘娘,而是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冯媛媛,你在给我喝的茶里放了那些个下三滥的东西,现在连你都开始算计我了?” “殿下,我爱你,我只想和您欢好一次。”她扶着将将欲倒的太子走到床榻上,解开了他的衣物。 又低下头,褪下自己大红色的纱裙,双手在脖子上的罗带结一解,那件绣着大朵合欢花的葱绿色的抹胸就落了下来。 红与绿,两个艳丽非常的颜色,向来是极大的视觉冲击。 更不用提她胸前还有一痕白花花的雪脯,妖媚的让人挪不开眼。 两人上身皆是赤.裸.裸,一.丝.不挂的。 太子十分抗拒她的碰触,纵使被合欢药折磨得浑身如火烧也不愿放纵自己的欲望。 他声音喑哑,压着怒意,“你这是自寻死路。” “我不怕。”冯媛媛将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她把那件葱绿的抹胸罩在他的脸上,他鼻尖瞬间萦绕一股甜美的芳香。 她对着太子的耳垂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惹得他一阵颤栗。 太子原先不肯碰她的那双手也搂上了她的腰。 “我想要您,我知道,您也想要我。” 她声音似黄鹂婉转,肌肤更如豆腐般光滑细致,没有一处瑕疵,满身都散发着少女轻盈甜美的幽香。 俯下身,她在他喉结处舔了舔,勾人的很。 太子喉结一滚,沉闷的声音自此溢出来,欲望开始沸腾升温。 他眼底阴暗,一个翻身,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惩罚似地重重地在她唇上碾压过。 王导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见阮甜和肖洛恒拍得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很不解地询问,“怎么了?” 他对阮甜刚才的表现已经不能用满意来形容了,他是非常极其以及特别的满意啊! 谁能想到当年张晓导演里那个和男人接个吻都能羞红脸的清纯女星,此时拍起激.情戏能够丝毫不扭捏不怯场。 一转眼一弯唇都是潋滟的风情,当真是美。 肖洛恒默不作声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他一直沉默着,直到起身要走时,紧抿的唇才张开些许,清冷的面容显得有些狼狈和尴尬,“不好意思。” 这一句不是对王导,而是对梵音说的。 梵音手撑着脑袋,歪歪地倚在床榻上,莹白如玉的脖颈间沾着细细的香汗。 她眉眼盈盈,微微抬起下巴,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正常的生理发应,我不介意。” 说完,她又扬起声,面上含笑,远远地对导演喊了一句,“王导,暂停休息一下,我们的男一要去一趟洗手间。” 王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蒋文轩已经沉着脸朝她走过去了。 9.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蒋文轩一身怒气地走到梵音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冷冷地质问道:“拍这种戏之前,他难道不知道要吃药?” 一般拍床戏前,男演员为了避免尴尬,都会事先用药压制住某些不该有的想法。 但刚才肖洛恒的反应他全都看在眼里,明显就是身体对她有反应了。 一个男人对着自己的前女友硬了,还是当着他的面,蒋文轩怎么想都很不爽,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梵音细眉轻敛,对他的怒意视若无睹。 抬头,她有些好笑地看他,“他吃不吃药都是我们剧组的事,与你毫无关系,蒋影帝你是不是太闲了啊,连这个都要插手管一管?” 助理小洁这时候拿着衣服过来,“甜甜姐,我们去旁边的更衣间换上吧。” “不用了。”梵音摇头。 反正一会儿还要继续演下去,换自己的衣服也是件麻烦事,梵音直接把丢在床上的那件薄如纱的罗裙随意地往身上一搭。 云鬓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动作有些散落,她稍稍用手理了了理。 将金步摇重新插好,梵音拖着一双软丝嵌着大颗珍珠的绣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蒋文轩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他眼眸微垂,落在她嫩白如凝脂的脖子上。 视线向下游移,在看到几处暧昧的红色印痕上,他眸光变得更冷了,“他倒是会假戏真做,趁机占你的便宜。” 梵音不在意地笑,“拍这种戏,当然要有为艺术献身的奉献精神,而我一向不喜欢作假。” 她站了起来,偏头注视着他,细长的眼眸妩媚多情,“楚影帝,我刚才的演技如何?难不成……” 与他凑近了几分,梵音的一双红唇几乎是要贴在他的耳边了,“让你回想到我们当初在床上做的情景了?” “真是骚。”蒋文轩冷哼了一声,神色间满是不屑。 梵音听了他的话,倒是分外高兴。 她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这部戏的女二最大的特色就是风骚露骨,多谢影帝这么欣赏我的演技呀。” 停顿了几秒,她分外真诚地说道:“既然你对我的演技都已经认可了,那等电影上映还请你帮忙转发宣传一下啊。” 蒋文轩拿眼狠狠地瞪梵音,一副被她气得不行的样子。 斜睨了她一眼,他咬牙切齿道:“阮甜,我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越来越不要脸了。” “咦?”梵音似是有些惊讶,她眉眼轻挑,眼尾处那一稍细细勾出的眼线便显出了无限风情韵味。 “男人啊,最爱口是心非,不管是几千年前,还是现在,这个臭毛病永远改不了。” 她摇了摇头,笑着轻叹了一声,刻意地压着声音,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这样,你不是更喜欢我了吗?” 梵音能够说得这样肯定,百分之九十来自于她对自己的自信。 想当年,她连西天最清心寡欲的上神都能勾住,现在区区肉体凡胎的男人,她哪里需要担心的哦。 至于剩下那百分之十的确信,则是刚刚她从床榻上起身时,附在她玉镯里的阿生忽然现身。 他当时用惊奇又兴奋地告诉她,“宿主,蒋文轩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 蒋文轩侧过头,迎上她带着挑衅和调戏的目光。 他不屑地哼了一下,冷声反驳道:“阮甜你没皮没脸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已经睡过了吗?” 他坐在椅子上,面色肃然,眸中蕴起浓厚的讽刺,“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你觉得我对你还会有什么感情?” 梵音朝他走了两步,细长的耳坠子轻曳着,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投射出耀眼的光彩。 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她伸出自己那只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手,抵在他心口的位置。 然后,她自然又亲昵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阿轩,你对我有多少感情,你这里,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收回手,头也不会地潇洒走开了。 蒋文轩一时竟看得愣住了。这还是……阮甜吗? 娇艳妩媚的风姿,睥睨众生的气势,两种南辕北辙的韵味,却在她的脸上达到了和谐。 她像是勾人心魄,一笑倾国的狐媚子,又像是颐指气使,让无数男人匍匐在她脚下,为她掐肩捶腿谄媚讨好的女王。 相识几年,睡过无数次,蒋文轩这时才惊觉自己从没有认识过她?! - 沈凝露在一旁听王导说戏,但视线却时不时地往蒋文轩和梵音那里看。 自从看到梵音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她便咬紧了银牙,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焦急的心了。 刚一说完,沈凝露就三步并两步走到蒋文轩身边。 她克制着,没将自己的妒意表达出来。 温柔地一笑,她问道:“阿轩,你和阮小姐说什么了啊,我看你们聊了好久。” 蒋文轩蹙眉,语气显露出不悦,“没什么。” 说完,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了一大瓶。 奇怪得很。 她的手明明那么冰,怎么刚才贴在他胸上的时候,他觉得像是有团火在那里烧。 沈凝露被他敷衍的话弄得心一凉。 以前他对自己可是好得不得了,绝对不会这般对自己。 果然啊,阮甜那小贱人一定是分手了不甘心,想趁机和他复合。 又过了会儿,蒋文轩似乎也觉察出了自己的态度不好。 他对沈凝露笑了下,“马上不是该你上场了吗?你快看剧本,等拍完我们就去吃东西。” “好啊。”沈凝露善解人意地笑道,隐去脸上所有不高兴的模样。 只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攥着,指甲都快要掐断了。 - 这场床戏拍了几遍才过。 梵音的表现无懈可击,堪称完美,几次NG都是肖洛恒造成的失误。 第四次,王导喊完“OK”之后,肖洛恒终于如解脱一般,迅速地从阿音身上起来。 仿佛与她再多碰触一会儿都是遭罪。 “对不起。” 他脸上浮起几抹不正常的潮红,为刚才自己不专业的卡壳而道歉,“我不是故意占你的便宜。” 梵音体谅地一笑,雪白的酥胸还半袒露着,“没有关系啊,我又不会怪你。” 撩了撩自己散落的细发,她用十分自然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自己长得美身材又好,你和我拍这种戏,一时忍不住,也是正常的。” 她视线下移,笑了笑,目光无比张扬,“毕竟,你也是一个正常的男性。” 刚才拍戏流了许多的汗,梵音眼上的妆稍稍有些晕开了,带着点慵懒的媚态,像细雨蒙蒙中的一株海棠,模样是极为好看的。 肖洛恒看了,只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意此时又涌了上来。 “阮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逃也似地离开。 走之前,他心里还忍不住想,她刚才的那句话说得真是不错。 她是真的美。 - “咔哒——”,助理小赵从兜里掏出门卡一刷,推门走了进去。 肖陆恒正半靠在沙发上看剧本,见他过来,抬眸望了一眼,“都买回来了吗?” “买了。”小赵回完他的话,把手上提着的袋子往茶几上一倒。 窸窣几声,小桌上就堆满了各种牌子的薄荷糖。 半个小时前,助理小赵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自家艺人要他买一些薄荷糖过来。 他问牌子,肖洛恒没说,没有办法,小赵只能把商店里能看到的所有牌子都买了过来。 “肖哥,你怎么突然想吃薄荷糖了啊?”他好奇地问。 肖洛恒没说话,撕开一颗糖,放入嘴中,觉得味道不对,又吐进了垃圾桶里。 又从桌上拿起一颗,他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如是再三,小赵看得一脸懵逼,“肖哥,你这是干啥啊?!” “你回去睡觉吧,我去洗澡了。”肖洛恒眼神一暗,拿起浴巾和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走。 花洒打开,里面热气弥漫,肖洛恒想起了下午的那一幕―― 她穿着的大红的裙子,葱绿的肚兜,还有……当她脱下所有衣物时,露出来的纤细腰肢,雪白柔软的酥胸。 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两人抱是真的抱,亲也是真的亲了。 那场戏拍完好久,他都忘不了自己亲她时,她唇上那股甜甜的薄荷香味。 明明两年前两人一起拍戏时,他对她毫无感觉,为什么现在她一弯唇一扬眉,都能让他心神荡漾,不能自已? 他不该,也不能喜欢上她。 那一晚在酒吧,他亲眼看见她和楚昭,那个经常出现在娱乐头条的男人拥吻着上了电梯。 那个时候,她和蒋文轩分手不过一天。 这样的女人,不会适合他。 按下热水器的开关,肖洛恒切换了模式,豪不犹豫地把冷水冲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自己真该好好地冷静一下了。 - 晚上,梵音一个人在房间里敷面膜。 “叮咚”一声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消息是楚昭发送过来的。 梵音打开一看,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像看着鱼咬食上钩的垂钓者,笑中含着几分狡黠与得意。 回了一个“好”字,梵音就退出消息界面。 10.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KTV的豪华包厢内,五光十色,热闹喧嚣。 几个富二代聚在一起,玩的花样没什么新奇,左右不过打牌摇色子喝酒,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一点,可能是原来最爱搂着明星网红的男人,这次却孤身一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皱着眉喝酒。 歌不唱,牌不打,女人也不碰,看起来跟修身养性的和尚似的。 酒喝多了,几个富二代纷纷起了玩闹的心思。 一个对怀里的女伴霜霜说,“楚哥今晚心情不好啊,这样吧,你要是能把他逗开心了,我就把那张不限额度的黑卡给你。” 叫霜霜的小网红一听,眼睛像灯泡一样,登时就亮了。 不限额度的黑卡,可以买多少香奈儿古驰爱马仕驴牌的包包啊! 她娇娇地一笑,用吴侬软语的腔调说,“张总侬说话要算数的好伐?” “只要你有本事,这就是你的。”男人当即把卡掏出来,霸气地拍在桌上。 一群富二代哈哈笑了起来。 又一个倒了杯酒,也豪气万千地对正陪着自己的小网红说,“你叫芊芊是吧?芊芊啊,你要是能让楚哥把你敬的这杯酒喝下去,我那辆法拉利的车你等会儿直接开回去。” 能大半晚上出来陪着富二代喝酒玩的,两个小网红自然不会是矜持害羞的性格。 在巨额的诱惑之下,她们更是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衣领故意拉得低低的,一对雪白挺翘的双峰呼之欲出,两人遥遥扭扭地走到楚昭的跟前,一左一右地挽着他,身子都快要贴在他上面了。 然而,嗲里嗲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们就被男人用力地推开。 他眉峰紧皱着,不耐烦地推开她们,“你们身上什么味啊?都快熏死我了。” 一股刺鼻的香味迎面而来,让他本来就不爽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被这样下了面子,两位小网红脸上当即是青一块白一块。 但眼前的男人可是A城地位最显赫资产最多的总裁,即使被他冷嘲热讽,她们还是扯出一个乖巧甜美的笑。 “我们喷的都是Gucci的香水啊,楚总您要不喜欢这个味道,我们以后就不喷这个了。” 楚昭不客气地摆手,“烦着在,别过来招我。” 态度冷淡至极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一群公子哥啧啧称奇,“楚哥,你这是开始转性了,不沾女色了?” 楚昭没理他们 一个二个的,真聒噪。 有一个喝高了,脑子不太清醒,不怕死地调侃了一句,“哈哈哈该不会是玩多了女人,楚哥你现在鸡儿硬不起来了吧?” “硬你妈。” 楚昭冷冷横他一眼,将自己酒杯里剩着的半杯路易十三一饮而尽,摔门就走了出去。 晚间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但仍然解不了他心底的烦躁。 楚昭掏出一根烟,想点上,一摸口袋却发现打火机没带出来。 操!他骂了一声,心里更是烦得一逼。 他发现自从那一晚和梵音睡过以后,自己的日子就过得不顺畅了。 送她花她不收,送她买珠宝项链房子她也不要,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她时回时不回。 而大多数情况下,她是不会回的。她果然像那一晚说的那样,只睡一次,睡过就不见面不纠缠了。 传说中的“拔屌无情”,用在她身上真合适,如果那玩意儿她有的话。 说实话,对楚昭而言,梵音这样比那些睡过之后哭哭闹闹,甚至故意用针戳破避孕套,想方设法怀上孩子就为了要名分的女人好多了。 提起裤子两不相欠,爽过之后半点麻烦没有,但楚昭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得劲。 事后,楚昭不是没和别的女人睡过,但睡到一半,他就没有感觉了。 有未经人事的处儿,有身经百战最懂得取悦男人的交际花,但感觉就是不一样,总觉得要差点什么。 梵音全身都是软的,到处都是香的,连头发丝都透着诱惑,娇.喘时候的声音比那个啥还能让男人血脉喷张。 郁闷,难受,想到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的模样,他喉结一滚,身体又热了。 楚昭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家老头子明天做六十大寿,我想找你当女伴。] 很快,那边回了消息。 简单的一个“好”字,就让他唇角勾起,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 楚昭兴奋死了,如果自己是狗的话,他觉得他的尾巴都能翘起来了。 再接再厉,他又给她发了一条:[ 那明天早上我去接你(*^_^*) ] 还很不要脸地发了个卖萌的表情。 “呸。”他都要唾弃死自己了。 一个小时过去,楚昭还没收到回复的消息。 两个小时过去,手机响了一声,却是一个减肥产品的推销广告,不知道怎么会打到他这里来。 满怀的希望落空,楚昭冷笑着威胁,“你知道什么叫天凉王破吗?” “啊啊?”销售一脸懵逼。 大概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怕再说下去浪费电话费,销售忙不迭地挂断了电话。 楚昭从梵音身上深切地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从前待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百般小心地哄着他,还没有一个敢像她这样态度冷淡,不把他当回事的。 可他偏偏就被这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女人勾住魂。 睡觉前,楚昭把手机“啪”的一下重重地摔在床上,恨恨地哼了一声:“你就算不回消息,老子明天也要去接你,非要偏要就要,看你怎么办!” 11.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梵音晚上跟王导请明天一天的假,说是明天要去参加楚昭父亲的寿宴。 难得不用早起拍戏,梵音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然后便是慢悠悠地化妆,挑衣服。 四点钟的时候,楚昭打电话让她下来,说他已经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梵音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提着一个小包出门。 她走进电梯,门刚要合上时,好巧不巧的,蒋文轩和沈凝露两人挽手走了进来。 见到她不仅画着精致的妆容,还穿着一身露肩小礼裙,沈凝露稍稍惊讶了一下。 她微笑着问道:“阮小姐今天不拍戏,是要去赴什么宴吗?” 梵音同样对她报之以笑,视线似是漫不经心地在蒋文轩和沈凝露挽着的手流连了几秒。 蒋文轩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点心虚。 下意识地,他想收回和沈凝露挽在一起的手,手缩了一缩,但理智还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梵音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 她淡淡地一笑,把自己的注意又重新落回到沈凝露的脸上,回答她的问题,“对啊。” 想了想,梵音补充了一句:“等一会儿,我和沈小姐去的应该是一个地方。” “什么?”沈凝露如临大敌,脸上瞬时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阮小姐,你什么意思?”她声音僵着,挽着蒋文轩的手亦更用了些力气,把他原本熨烫得妥帖的袖子都弄出了一丝褶皱。 沈凝露使了好些手段才让蒋文轩答应今天带她去见家里人,可梵音现在也盛装打扮着,她很难不去怀疑她是不是要趁机纠缠蒋文轩。 阿音被沈凝露这副慌张的做派逗得一笑。 恰好这时电梯门开了,她将茶色花瓣形的墨镜戴上,伸手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沈小姐你放心,我们两个去的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但却是由不同的人带过去的。” “我最不爱吃回头草了,你视若珍宝的人,我却一点都没有兴趣。” 梵音这话是对沈凝露说的,但说话时,她眼神却直勾勾地,和蒋文轩对视着。 蒋文轩被她看得思绪一滞,某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炸开。 她脸本来就小,戴上墨镜后更是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可只从露出的那一部分,精巧的下巴,红艳的双唇,高翘的琼鼻,就已经能让人预见,墨镜挡住的是一个如何好看的女人。 - 楚昭的劳斯莱斯停在酒店门口。 车如其人,都是一样的骚气。 梵音还没走到车前,里面坐着的人就已经走下来,帮她拉开车门,还绅士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心情愉悦,难得地对他展颜一笑。 尽管见惯了燕瘦环肥,各种姿色的美容,楚昭还是被她这一笑给看愣怔了。 一瞬间,他觉得阮甜这个名字起得真好啊,她一笑,他就像吃了蜜一样,心窝里开始往外冒甜水。 梵音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楚昭还陷在晃神中,她有点不乐意了。 红唇一嘟,她眉轻皱催促道:“你再不开车,我们要迟到了。” 美人宜喜又宜嗔。万般姿态,无一不是美的。 “好,我马上开车。”楚昭乐颠颠地上车,还贴心地帮梵音系上了安全带。 他这副模样,要是叫那些原来在他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女友们瞧见,必能马上惊掉她们刚做的下巴。 这么狗腿还乐在其中的男人,竟然是那个传说中冷酷到极点的楚总裁?! 妈的,世界变化太快! - 楚昭父亲的生日宴没有在酒店办,而是选在了楚家名下的一栋半山腰的私人别墅里举行。 能被邀请来的人不是政界的名流,就是商业的大亨。 不管是沈凝露还是梵音,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豪门宴会。 沈凝露一路和蒋文轩挽着,虽然言行举止没出什么错,但看起来就是有些拘谨,身上带着一股小家子气,与这里的贵客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与她相比,梵音的表现显然要大气自然得多,不卑不亢,仿若宴会真正的女主人一般。 她长发微卷,一袭红色的露肩小礼裙遮到膝盖的位置,下面露着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这番打扮本就耀眼醒目,再配上她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张扬自信丝毫不露怯的微笑,梵音无论走到哪,都注定是全场的焦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楚昭的父亲就算不是很赞成他儿子在这种场合把女明星当女伴带过来,在看到梵音以后,他那张板着的脸都宽和了几分,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真正好看的脸,放在哪里都是有用的。 宴席开始,大家纷纷落座。 虽然蒋文轩是小三生下的私生子,但到底是和楚家有血脉关系的,算得上是楚家的半个长孙,所以他还是被安排在和楚昭一桌。 梵音坐在楚昭的旁边。 那群富家公子哥见楚昭敢把梵音带到自己父亲的生日宴上,心里当即明白,他这回是认真了啊。 因此他们也不敢轻待了她,不像对待平日里一起去酒吧夜店里玩的网红那样,一口一个“甜甜姐”叫的客气礼貌。 楚昭欣慰地看着他们,“算你们懂点事。” 梵音淡淡一笑,对此没什么感觉。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沈凝露气得不行,都是被楚家的儿子带过来的,怎么没人叫她“露露姐”呢?! “你拍戏辛苦,多吃点。”楚昭给梵音夹了一只虾。 在场围观的一群富二代都惊呆了:眼前这人还是昭哥吗?认识十几年,他们什么时候看见过他这么体贴啊?! 帮人夹菜,呵呵,那是不存在的。 以前女伴好心好意给他夹,他都不一定给面子吃下。 但更令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梵音丝毫不感动,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她伸出手,在楚昭面前晃了晃自己新做的指甲,理所当然地说,“我不方便剥,你帮我。” 这一桌的富二代们在心里为梵音默哀,上一个敢在楚昭面前放肆的女明星,已经被公司雪藏了不知道多久了。 他们等着楚昭发火,却见他竟然真的挽起袖子。 楚昭仔细地剥虾壳,剥完之后,还蘸了蘸调料,喂到梵音的口中。 富二代们:“……!” 这群富二代们不学无术,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词表达自己心里的震惊之情,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就是—— 操,太他妈神奇了啊! 这特么还是一个月前那个不懂爱,只知道甩支票的A城第一阔少吗? 有不怕死的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拍戏了这千年难遇的一幕。 楚昭视线一转,与刚才看梵音时那种温柔得像哈巴狗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气场全开,眼神冷冽地扫到那个握着手机的人身上。 那人被吓得手一抖,赶忙放下手机,陪笑道:“昭哥,我错错错了,我马上删掉。” 楚昭收回视线,冷淡道:“你手举这么高,能照得好看吗?” 那人:“啊?” 楚昭:“放低点,重新找个角度,照好看点。” 在一众人表情都僵住了的时候,梵音莞尔笑了一声。 沉默的氛围中,她那“扑哧”的一声轻笑就格外突兀,大家纷纷侧脸,朝她望去。 她这一笑,如同寂静深夜里的昙花乍现,又像是广阔夜空中的烟花绽放。 又美又勾人,还带着点勾魂摄魄的意思。 娱乐圈里的美女数不胜数,在场各位带的女伴也都是极为好看的,但毋庸置疑的是,她们都比不过梵音。 美人在骨不在皮,难得她骨相和皮相皆是最佳,身上还自成一股浑然天成的妖娆风韵。 好几个男人看她都看得发呆了,而坐在他们旁边的名媛淑女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呸,不要脸。 12.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与此同时,沈凝露也察觉到了蒋文轩长时间停在一个地方的目光。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嫉妒得发疯,恨不得给梵音扎一百个小人。 嫉恨之余,沈凝露又有一丝恍惚。 在她印象中,阮甜漂亮是漂亮,但也不会美成一张祸水样啊。 她现在五官乍的一看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研究还是会发现很多细微的不同。 哪家微整的机构效果这么好? 这是她,亦是今天在场所有女伴发誓要搞清楚的疑团! 席间风卷云涌,梵音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她微微张开嘴,把楚昭喂过来的虾吃了进去。 嘴唇碰到他手指时,她伸出舌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地舔了舔沾在他指尖的佐料。 像是有阵电流从手指一下子蔓延到四肢百骸,楚昭大脑空了一下,然后,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事。 想当年他年轻气盛,玩双·飞的时候都能面不改色,现在却被女人舔一下就脸红心跳加速。 那一瞬间,从来走肾不走心,拔屌无情的人好像体会到什么叫心动的感觉。 “呀,你的脸是不是红了啊?”梵音一双潋滟的眼睛望着他。 “没有!你别瞎说!”楚昭当即反驳。 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是过激了有些后,他咳了一声,“我这是喝酒喝上头了。” 梵音轻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真没有。”楚昭见她不相信,又强调了一句。 说完,他拿起酒杯,又大口喝了几口。 梵音对他勾了勾手,楚昭听话地靠近,“怎么?” 她笑靥如花,附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声音娇娇软软地点评,“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楚昭:“!” 刚才她靠近自己,温热的气息抚在他耳垂上,让他才平复没多久的心情又沸腾了,脸好像也红了起来。 这比下面硬了还叫他难受。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爱上她了。 - 宴会快要结束前,梵音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她在不远处的走廊撞见了蒋文轩。 轻勾了勾唇,梵音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撩了撩头发,淡定地和他擦肩而过。 “三,二……”梵音淡定地在心中默数,还没数到一,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抓住。 蒋文轩将她抵在了墙上。 “你这么喜欢和我玩壁咚,沈小姐知道吗?”梵音笑着问他。 两人不过隔了咫尺的距离,但蒋文轩却觉得两人已经分得很远,远到他再也看不透她了。 过去的阮甜不会这样说话,不会这样笑,更不会当着他的面和自己那位混账弟弟调情调得火热。 蒋文轩刚才看到她和楚昭勾勾搭搭的模样,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啊。 “甜甜,我们重新开始吧。”蒋文轩用深情的眼神看她。 虽然她最近性情大变,让他时不时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和她灵魂互换了,但他相信,两年的感情,她肯定也舍不得轻易丢弃。 梵音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玩笑,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 她细长的桃花眼中含着嗤讽,“蒋文轩,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儿戏,我们两边都发了正式的分手声明,你也已经和沈小姐开始了新的恋情。” 蒋文轩马上道:“发了分手声明可以再发复合公告,至于凝露,我们在一起后,我保证和她断掉所有的联系。” 他看着她,神色极为认真:“甜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知道你和我弟弟睡过,不管你当时是一时糊涂也好,为了报复我也好,我可以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们都抛去那些不好的过去,重新开始吧。” 梵音挑眉,一双饱满红艳的双唇张了一张,“我……” 蒋文轩屏气凝神地盯着,还没等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他的袖领忽然被人往后一拽,重重的一拳砸到他的脸上。 血腥味在嘴里漫开,那人确实是下了狠手。 蒋文轩踉跄几步,撞在一个架子上。 “哐当”一声,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摔落在地。 蒋文轩好不容易一站稳,又见楚昭挥了一拳过来,但这次他有防备,及时地避开了。 “蒋文轩你他妈眼瞎啊!不知道阮甜今天是我带过来的女伴吗?你对她说这种话,当我是死人吗?!”楚昭把梵音护在自己身后,眼神冷冽,似寒泉结冰。 他嘲讽地呵一声,“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小三生出的儿子,最爱做这种撬人墙角的事!” 蒋文轩擦了擦嘴角的血,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楚昭你也好不到哪去,A城最风流最会玩的排行榜上,你一直是名列榜首吧?” 冷哼了一声,他继续道:“曾经一个星期换了三任女朋友,你觉得你能给她幸福吗?” “你一个私生子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楚昭撸起袖子,作势又要打他,还好匆匆赶来的管家制止了这场闹剧。 眼见两个男人因自己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梵音既不慌张,也不感动。 全程,她都抱手站在一旁,脸上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挽住了楚昭的手,“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楚昭心中一喜,忙拉着梵音要离开,生怕再多待一分钟蒋文轩又会爆出什么影响他们感情的事。 经过蒋文轩时,梵音却停住了脚步。 “你脸受伤了,快去擦药吧,小心别破了相。” 较之先前的冷漠,她的语气这次温和了许多。 蒋文轩仿佛看见了希望,原本黯淡了的眼神,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13.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夜幕之下,宝蓝色的劳斯莱斯在高速路上飞驰,车速里程表里的指针都到了最大限速。 看起来,开车的人心情应该很不好。 车窗没有关,灌进来的晚风把梵音的头发都吹乱了。 她用手理了理,转头对楚昭道:“你开慢一点啊,我可不想我们两个明天因为车祸上头条。” 听了她的话,楚昭猛地一踩刹车,把车直接停在了路边。 他扭过头,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不满地质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他擦药?” 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与楚昭素日里高冷的人设很不相符。 梵音哑然失笑,抬眸静静地看他几秒,“楚昭,你是吃醋了吗?” “谁特么吃醋了啊?!”把脸皮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当即否认。 他死鸭子嘴硬,“呵,我这人平时爱吃酱油爱吃辣椒,但醋绝对一点不沾。” 梵音懒得拆穿他,也不愿意再去理他。 从小包里拿出一只口红,她对着手机的屏幕自顾自地补了一个妆。 再看向楚昭时,她拿一张餐巾纸在红唇上抿了抿,粲然一笑,问道:“我好看吗?” 这话题转换的太突然了,楚昭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猛地一下对上她这张过分明艳动人的笑脸,一时间,他竟有点愣怔住了,“好、好看。” 他想在心里扇自己一巴掌。 又不是没见过美女,怎么还结巴上了呢?妈的,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梵音又被他这副傻气的模样给逗笑了。 她啊,最爱看男人们为他争风吃醋了,这不恰是她魅力的体现吗? 自古以来,世人总把好看能勾走男人魂魄的女人比作狐狸精。 但梵音其实一直对这个很不服气。狐妖届不就出了一个苏妲己吗? 要不是她们蛇妖一族甘愿在蛇洞潜心修行,不爱人间繁华,那些魅惑君主使其亡国的事,哪里轮得到那群长着毛绒绒尾巴的东西。 红唇轻启,梵音手指轻轻地戳在他胸前,然后慢慢往下滑,说出的话像是带着蛊惑―― “楚昭,你要是承认你吃醋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追我。” 车内静默了十几秒,两人谁都没说话。 阿音笑意清浅,看他时眼睛眨了几眨,又长又密的睫毛仿佛蝴蝶扑展翅膀。 最后,楚昭先坚持不住。 他红着脸,很不情愿地承认,“……好吧,我就是吃醋了。” “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啊!” 很快,楚昭语调一拔高,又对她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再关心他,就是藕断丝连。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 梵音最讨厌听人说教,以前被困在冥界就被小道僧念叨得心烦。 伸手勾住了楚昭的脖子,她直接用嘴唇堵住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和他接触之前,她倒没想到他是这么喋喋不休的一个人。 梵音先伸的舌头,但后来却是楚昭占据了主导地位。他压在阿音的身上,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听得格外清晰,楚昭一路向下,吻到她圆润的锁骨上,狠狠地嘬出了两个红色暧昧的印记。 梵音正准备扒下他裤子时,楚昭却生生地停下了动作。 他坐起来,还帮她把后背上礼裙的拉链给拉上了。 “怎么了?”梵音有点懵,没懂他的意思。 第一次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停下来,楚昭显然也是不太习惯的。 他吞了吞口水,刻意偏过头,不去看她情动时娇媚的样子,“现在还是算了吧。” “你不想在车上做?没关系,我们可以一会儿回房间继续。”梵音很体谅大度地说道。 妖怪讲究采阳补阴吸收男人的精气,现在她所处的这个世界中,男女阴阳调和对她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不是这个原因。”楚昭咬着牙,强忍住腹中升起的热意。 “可是……”梵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看他的脸色,他也是忍得十分艰辛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一做到底呢? 凡人就是爱磨磨唧唧的,还是她们妖怪做事痛快,她在心中叹一口气。 伸出手,梵音摸了摸楚昭胀得充血的某个部位,语气天真无辜,“你这里已经硬了啊。” 楚昭:“!” 柔若无骨的一只小手猛地一下搭在上面,他都快憋不住射了! 楚昭生平唯一一次想做个人,没想到要却遭受这么巨大的考验折磨?! “我去外面吹一会儿风。”丢下这句话,他落荒而逃。 梵音撇了撇嘴,无聊地打开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连续通了十几关,楚昭才现身。他一进来,她就game over了。 对上梵音幽怨的目光,楚昭严肃着脸,说着与他往日形象大相径庭的话,“在我们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之前,那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我要用这个向你证明,我已经改过自新,不是原来那样了。” 他说得郑重认真,但梵音始终没吭一声,仍低着头在玩游戏。 等了很久,楚昭忍不住推了她一下,“难得我有个正形,你倒是给个反应啊。” 这时,梵音才抬头。退出游戏,她笑了笑,眼神带着点同情怜悯,“你啊,傻的。” 楚昭莫名其妙:“嗯?” 梵音眼尾一勾:“我只说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但我可没说会让你追上。凭白给你睡你不睡,说不定以后你想睡都没有机会了。” “我不相信我想追一个人,还有追不上的。”楚昭志得意满。 “我年轻有钱长得又帅。这个世界上比我有钱的绝对没我长得帅,比我长得帅的绝对没有我有钱。甜甜,你跟我,只赚不亏。” 他对自己倒是有个清醒的认识。 梵音笑了笑,没说话。 楚昭理所当然把她的不作声当作害羞和默认。 他心情愉快地重新启动轿车,把她送到剧组包的那家酒店。 梵音离开以后,楚昭在车内发现她刚才擦口红的那张餐巾纸,上面还残留着一抹鲜艳的唇印。 他把餐巾纸拿起,一捏紧,刚要往纸篓里扔,不知想到什么,动作顿了一顿。 他把餐巾纸展开,将上面的褶皱捋平,像是对待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楚昭小心地折叠好,放进自己纯手工真皮做的钱包里。 做完这一系列事,楚昭想起阿音刚才说他傻,他开始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了。 低头凝视着纸上的红印许久,他叹了一声,算了,傻就傻吧。 他这辈子估计就只会傻这一次了。 14.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梵音回到酒店,换衣服卸妆,中途她的手机一直“嘟嘟”地在桌上震动。 手机是正面朝上防着的,梵音视线往那儿一瞥,就能见到上面亮着的三个字――蒋文轩。 她没有管,仍漫不经心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响了有七八次,手机才终于安静下来。 但没过多久,那边又不死心地给她发来了短信。 梵音卸完了妆,一边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边喃喃自语,“素颜都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你教那些男人怎能不为你着迷呢。” 说罢,她又摇摇头,语气稍带着些惋惜和嘲弄,“哎,偏生今晚还遇见个傻的,白给他睡都不睡。” 这样想着,梵音拿起手机,打开短信,想看看蒋文轩给自己发了什么。 刚才她一个人坐在车里的时候,阿生就出来提醒过她,目标人物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已经到了凡世间爱的标准,还差百分之十就满足了真爱的要求。 但她要的远比这多,按照任务要求,她需要获得目标人物百分之百的爱。 那是痴迷的,狂热的,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感情。 蒋文轩接连发了两条短信―― [甜甜,楚昭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现在对你百般好不过是因为新鲜感,等新鲜感过去,他一定会像对以前的女人那样对你,弃之如敝屣。] [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两年前送给你的戒指,你还一直戴在手上没取下来。我们和好吧,你之前一直说想去巴厘岛,等你拍完这部戏,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梵音抬起手,看了眼食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不由得讽刺地轻笑一声 不过是一克拉的碎钻,根本不值钱的啊。 蒋文轩每年赚几亿,却只给阮甜送这个,可见他对她有多么不在意了。 可阮甜以前却还一直把它视若珍宝。 呵,她也是个傻的。 梵音笑了一声,要不是当初阿生的元魂注入到了这里面,她早就把这戒指扔了。 拿起手机,她给蒋文轩回道:“你已经有了沈小姐,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蒋文轩立即打电话过来,声音透着焦急和恳求,“我和沈凝露只是一时糊涂,我会找机会和她说清楚。甜甜,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才明白,我最爱的只有你。” “是么?”梵音娇娇地笑了一声,“可是,我今晚才答应了你弟弟楚昭,答应让他追求我,我不能食言的啊。” “没关系。”蒋文轩斩钉截铁道。 他从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姿态对待曾经爱他爱到卑微的女人。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七魂六魄都要被这个女人勾去了。 他想念她的身体,想念她的气息,心里痒得不可抑制。 蒋文轩信誓旦旦,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我可以和他公平竞争,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甜甜,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 蒋文轩期待着她的回答,犹如身份卑微的侍从期盼女王的垂青。 他心脏猛跳,呼吸都因为紧张而加速。 让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低头臣服在自己脚下,是一件令梵音快乐的事。 而让两个世人眼中极为出众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想方设法地讨好她,更令梵音觉得无比畅快。 低低地笑了下,梵音柔声道:“那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嗓音仿佛酿好的梅子酒,只发出个声音,便能让男人醉得颠三倒四,不知归路。 - 第二日梵音去剧组,就发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她凭白多出了两名化妆师和两个助手,所有她要演的戏份都安排在了最好的时间段,王导对她的态度更是格外的热情友好。 “甜甜,你拍戏的时候还有什么需要,只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 一见到她,王导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 一串陌生的号码,尾号是八个八,圈内人都知道这个天价的手机号码是谁拥有着。 王导不敢怠慢,当即接通了电话。 《美人吟》这部戏的全部资金都是楚氏集团旗下风娱传媒投的,这会儿大半晚上的接到投资人的电话,王导生怕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得这位少爷不高兴了。 他毕恭毕敬地问,“楚总,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楚昭道:“王导,我决定再给你们这部戏追加一个亿的投资。” 他语气平静,仿佛上亿的投资在他眼里不过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王导:“啊?”天降一笔横财,砸得他有点兴奋,还有点眼花缭乱。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昭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资金充足才能拍出一部好电影,而演员凭借好的电影才能在娱乐圈站稳脚。王导,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他这话说得百转千回,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王导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些八卦传闻。 联想到之前阮甜请假去参加楚氏集团总裁的寿宴,王导秒懂了:他这是要花大价钱捧她啊。 “楚总您放心,我心里都明白。” 王导立刻向他保证,“虽然阮甜在这部戏里是女二,但她的人设出彩,演技也更好,电影上映之后,她一定比女一更惹人注目。” 思绪回笼,再看向梵音时,王导不由感叹,这女人还真是有手腕啊。 以前跟过楚昭的女明星多得如同过江之鲫。楚昭大方,送包送房送资源的都有,但他还没有听说他会把一个女人的事这般放在心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特别优待,梵音当然知道他是得了谁的授意。 笑了笑,她欣然接受,“王导,多谢您了。” 一天不到,梵音的助手由原来的两个一下增加到四个。 片场休息时,这四位助理的分工也是井井有条。一个帮忙打遮阳伞,一个帮忙递水,剩下的一个掐肩一个捶腿。 一时间,梵音风光无两,完全压过了女一号。 但这也只是个开始。 楚昭隔三差五就过来探梵音的班,以前鲜少愿意在大家面前露面的,现在出场率比剧组里的男三号出场还高。 每天下午,有各种精致的蛋糕水果下午茶往剧组送,每天晚上五星级酒店做的夜宵更是没有停过。 而且楚少爷财大气粗,定的分量非常多,所以不管是主演还是配角,都能沾阿音的光,享受到这份福利。 大家纷纷感慨,这真是他们待过最好的剧组了。顺带的,梵音在群众间的人气急剧上升。 唯一一个不爽的,可能就是沈凝露了。 明明她才是剧组的女一,结果王导现在什么都以梵音为主。 沈凝露嫉恨她风头压过自己,嫉恨她那副娇媚得意的样子,更嫉恨她都已经和别的男人睡过了,蒋文轩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不满愤恨的情绪堆积到了一个沸点,沈凝露觉得自己不能够继续坐以待毙了,她必须做点什么。 15.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梵音下午和沈凝露有一场对手戏。 大概剧情就是已经成为贵妃的冯媛媛记恨上一次徐招娣破坏了自己的好事,找了个理由把她叫到自己身边,让她磨了几个时辰的墨。 中途,徐良娣对她抱怨了几句,冯媛媛正好借题发挥,扬手扇了她几巴掌。 这场戏讲的就是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可以说是没什么难度。 正式开拍前的几分钟,沈凝露头一次到了梵音的休息室,要求和她对戏。 两人的助手都出去了,休息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将休息室环顾打量了一圈,沈凝露手指在大理石的桌面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冷冷望向梵音,嘴角溢出一声讽刺的笑,“你的休息室比我的要宽敞豪华多了,不仅有有独卫淋浴间,还有按摩椅跑步机这种东西。” 梵音把剧本往桌上一丢,抬头,与她对视,“你不是过来和我对戏的吧。我这个人最烦拐弯抹角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沈凝露挑眉笑了笑,眼中是十足的嘲弄之意,“我想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 呵呵了两声,她继续道:“阮甜,你好有本事,和一个男人分手后,不到半个月,马上就勾搭上了另一个,真是无缝找下家啊。” 见梵音仍然一脸淡定,脸上丝毫没露出生气的痕迹,仍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沈凝露心中的火气烧得更盛了。 “阮甜,我倒是很想向你学学你的心机手段,不仅让楚昭心甘情愿的为你投资保驾护航,还把蒋文轩迷的神魂颠倒念念不忘,你是狐狸精转世的吗?” 梵音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却在听到“狐狸精”这三个字后顷刻间冷了下来。 古往今来,梵音最恨被人骂狐狸精了。几千年前,她就和狐妖届修为最高的那位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那些个一身狐臭,总是掉毛的东西能比得上她? 沈凝露看她脸色骤变,心里高兴离自己的计划更近了一步,骂的话也就更加难听。 “什么清纯女星,国民初恋,我看你的资源都是陪睡男人睡陪出来的?真他妈会装,不要脸的骚.货。” 正这时,场务敲门进来,提醒她们,“甜甜姐,露露姐,王导说要开始拍了。” 两人陆续出去,都冷着脸,连工作人员都感受到了她们间气场不对。 在片场,化妆师分别帮她们补了妆后,王导喊了一声“开始”。 沈凝露将砚台一推,开始背诵台词,“贵妃娘娘,您以为我不知道您在千方百计的折磨羞辱我吗?花无百日红,圣心难断,我劝您悠着点,切莫张狂过度。” 她轻哼一声,目光蔑视,“当年在太子府,您不过是最卑贱的舞姬,给我提鞋都是不配的。不要脸的狐媚子,你以为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迷住太子了吗?” 王导盯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微皱了眉头。 剧本里压根没有沈凝露说的第二句台词,想来应该是她自己即兴加上去的。 王导虽然不喜欢演员擅自篡改台词,但见这次不影响整个剧情,便也没有出声制止。 下一秒,梵音扬起手,用了全部的力气,狠狠地朝沈凝露脸上挥去。 扇完左脸,扇右脸,“啪啪”清脆的两声,在安静的片场格外清晰。 围观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惊得连呼吸都停住了:卧槽!!!真……打啊? 沈凝露皮肤白皙,脸颊两边很快浮现出五道红掌印。 她的助理马上过去扶她,沈凝露疼出了眼泪,几滴眼泪将落未落的,悬在眼眶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上前几步,大声地质问梵音,“阮甜你什么意思?有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梵音揉了揉手腕,语气淡然,“你骂我,我打你不过是还回去而已,有什么不对的。” 沈凝露狠狠地瞪她,“你有毛病啊?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我说的都是剧本里的台词。” “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梵音看着她。 “好了,都先别吵了。”王导忙出来打圆场 在他看来,这事是梵音做得不对,女明星的脸多重要,就算两人先前有什么冲突,也不能真打上去啊。 但她又是楚昭罩着的人,他肯定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想了想,王导劝解道:“凝露你先回酒店休息两天,我一会儿要医生去给你好好看看。阮甜,你今天情绪不好,也先别拍了,回去冷静冷静。” 一众人不欢而散。 上了保姆车以后,助理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膏,帮她擦在脸上。 沈凝露疼得“嘶”了一声,但她心里却是高兴的。 越疼,说明她脸上的伤越严重。 “视频你拍下来了吗?”她问。 小助理马上把手机交给她,回答道:“露露姐,我都拍下来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邀功似地说,“而且当时我拍的动作很小心隐蔽,没有人发现。” “你做得很好,下个月给你加工资。” 沈凝露满意地笑着,点开了视频,吵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一段三十秒的小视频,清楚地交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高清的画质,她脸上的伤痕拍得很明显,最后还给了个特写,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梵音粗暴的行径。 打开微信,沈凝露把这段视频发了出去,又用支付宝向同一个人转了一笔钱。 她什么没说,但那人肯定懂她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不出所料,她和阮甜的名字同时出现在热搜最前排的位置,热度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高。 那个三十多秒的小视频在半个小时之内被转赞了几万次—— 《清纯女星化身泼妇,阮甜片场故意打人视频爆出!》 16.声名尽毁的清纯 视频一发出去,网上当即一片哗然。 “什么鬼?阮甜现在这么牛逼的吗,在片场直接甩人耳光?!这还是当年清纯可人的国民初恋吗?” “总感觉自从和蒋影帝分手以后,阮甜变得很不一样了啊?先是接拍大尺度的戏,现在又被爆出打人的丑闻,小声逼逼一句,她不会是被人下降头了吧?” “就算她们两个私下有什么不和也不能这样做出这种没品的事吧?沈凝露脸都红肿了,阮甜下手真狠,路转黑,以后见她一次骂一次[微笑][微笑]” “心疼我家凝露,明明是这部戏的女一,却被女二欺负成这样[抱抱]” “不是谁家粉,但我觉得阮甜的做法真的很下贱很婊了[再见][再见]” 相比于梵音在酒店房间悠闲地躺在床上敷面膜的状态,她的助理小洁和经纪人宋明丽简直要急死了! 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她身上永远洗不掉的黑点。 不管以后她接了什么资源,别人都可以把这个拿出来嘲一嘲。 宋明丽看到热搜后就赶了过来,这会儿她正在微信群和公关团队商量解决的对策。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马上把这几个热搜降下去。还有,多买点水军,最好把沈凝露以前的黑料赶紧挖一挖。” 对着手机发完这条语音后,宋明丽有些生气地走过去,伸手直接把梵音脸上敷的面膜掀开。 “你现在还有心情敷面膜!你知道网友已经把黑成什么样了吗?你和沈凝露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啊,你要在拍戏的时候打她?” 梵音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意地扫了几眼评论区,就又放下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紧致肌肤,“拍这场戏之前,她骂我。” 宋明丽眉心一皱,“她骂你什么了?” 梵音看着她,一贯平静的眼中忽显出怒意,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她骂我狐狸精。” 宋明丽沉默了。这……好像不太算骂吧? 她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此时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还想在说什么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忙把手机递到梵音的手上,还帮她按下了接听键。 “楚少打过来的,你快和他说说。” 梵音接过手机。 电话那头,楚昭很有霸总的气质,直接道:“你和那个女演员的事不用担心,我可以马上帮你解决好。” “不用了。”梵音拒绝,“你别多事,我自己会处理的。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头一次被女人挂断电话的楚昭:“………………” 此时,他办公室现在站着一堆人,有法律顾问,营销总监,公关经理,个个都恭敬地站在一边,拿着小本子和笔,等待他的吩咐。 等了很久,他们都没等到他一句话。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问:“楚总,阮小姐的事?” 楚昭脸色阴沉,“我从没见过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 一众下属面面相觑,楚昭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不耐烦地摆手:“你们都给我出去。” 宋明丽一直伸长耳朵在听着他们的对话,见梵音三言两语就把手机掐断,她一下就急眼了。 她柳眉倒竖,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梵音,“楚少多有权有势,他答应要帮你的忙,事情就容易解决多了。你怎么还拒绝了呢?” 梵音没回答她的问题,点开手机里的录音,按了下播放键。 她笑了笑,姿态闲适,“宋姐,你把我这个上传到网上吧。但也不用太急,再过几个小时吧,让她先多高兴一会儿。” - 沈凝露顶着这张受伤的脸去找蒋文轩。 蒋文轩一开门,她就泪眼婆娑地要往他怀里扑,“阿轩。” 声音凄楚无比,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若是以往,蒋文轩肯定心疼的不行,要一把抱住她,并将她搂进怀里细声安抚。 但现在,他只把她带进房间,什么话都没有说。 时过境迁,很多事都改变了。 蒋文轩觉得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沈凝露无论性格,还是长相,都像极了他那早逝的母亲,他对她曾经是有很大的好感。 但在经过很多事以后,他终于意识到,阮甜才是自己的真爱。 沈凝露眼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她拉了拉蒋文轩的手,对他低低地啜泣。 “当时,我、我不过是和阮小姐对戏,她就扇了两巴掌。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让她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她模样楚楚可怜,比白莲花还要白莲花。 沈凝露知道,蒋文轩的生母在世时受够了楚家夫人的羞辱,所以他极为讨厌心思歹毒脾气恶劣的女人。 正因如此,她才出此下策,决定今天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阮甜的身上,让他认定她就是一个坏女人。 沈凝露满心期待得等着蒋文轩的反应,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她心瞬间凉了半截。 蒋文轩看着她,眼中没出现什么厌恶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后悔的感觉。 “在我和甜甜没有分手的时候,我和你的联系确实过于频繁了,我们因为这个吵了很多次。她心里压着怨气,所以这次冲动了一点,这事归根到底是我的不对。” “阿轩,你怎么能这样偏袒她?”沈凝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蒋文轩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我已经求她和我复合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 沈凝露怎么可能愿意,她爱他的权势地位,也爱他这个人。 原先小声的啜泣变成了崩溃的大哭。她形象都不顾得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挽留住他。 可蒋文轩却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他站起来,委婉地向她下了逐客令。 当断则断,男人绝情起来,当真是心硬如铁,不讲半分往日的情分。 沈凝露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就听到自己的助理向她宣布了一个惊天的噩耗―― “露露姐,大事不好了!阮甜她把和你谈话的一段录音放到网上了!” 形势可以说是发生了急剧的逆转。 “沈凝露这两巴掌挨得不冤啊,要是有人这样当面羞辱我,看我不把她头发全部扯下来,揍得她鼻青脸肿,亲妈都不认识!” “平时艹知性温婉的人设,没想到她私下嘴这么脏啊,一口一个骚.货狐狸精,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没听错吧?阮甜背后的金主是楚昭?连阮甜这么清纯,看着跟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似的女明星都被人包养了,我对娱乐圈彻底失望了[流泪]” “楼上说阮甜被人包养的拿出个证据来好吗?别听风就是雨,造谣全凭一张嘴。”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要好几个知名营销号开始扒阮甜和楚昭的关系,说她是楚昭包养的金丝雀。 在大家议论得激烈时,楚昭发了一条微博。 尽管无数人在评论里已经艾特过他,但谁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出来公开说这种事。 楚昭V:我正在努力追她。再让我看到哪个营销号说是包养,一定律师函送上。说到做到,反正我钱多。 围观群众:“???!!!!!” 向来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的楚少用的居然是“追”这个字,而且还是努力? 这说明……他曾经肯定向阮甜示过好,但阮甜没有答应啊! 大家都知道楚家巨有钱,楚氏集团名下的产业遍布世界,而楚昭作为楚家的继承人,他长得还很帅,完全不输给圈内的男明星,简直是人生赢家,一路开挂。 虽然本性风流了一点,但跟过他的女人从来没有亏过,个个都是代言接到手软,钻戒珠宝收得笑开花。 这么好的条件,阮甜却拒绝了,这是何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高尚品质啊! 一路围观下来的网友都忍不住为她鼓掌致敬了! 但这一波还没平下来,那一波又起来了。 晚上十点,坐拥五千万粉丝的蒋影帝发出的一条微博直接让事件的热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阮甜”这个名字注定要长时间地出现在舆论的漩涡中,成为人们茶余饭后久久不变的话题。 蒋文轩V:我们公平竞争@楚昭。 17.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蒋文轩这条微博发出以后,微博一度陷入瘫痪。 大家先是迷茫,继而震惊,最后万千情绪,全都化作一声“我的妈呀”。 让女人趋之若鹜的楚少在微博上放话要努力追求阮甜,分手没几天的影帝公开求和她复合。 天!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啊,坐过山车的刺激程度也不过如此吧! 围观的网友激动得手抖,瓜子壳西瓜皮撒了一地。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向来是是大家最喜闻乐见的,何况是这么具有知名度和话题度的三个人! 短短几分钟,“楚昭”“蒋文轩”“阮甜”这三个名字直接引爆了热搜。 有八卦博主深挖出楚昭的感情过往;有娱乐营销号分析蒋文轩和阮甜的情感走向,有人在开盘下注赌阮甜最终会选择哪一个。 甚至还有风水大师一本正经地研究阮甜的面相—— “美人尖,额头饱满,眉毛清秀,眼尾上挑,典型桃花旺的长相,此女必能大富大贵,嫁入豪门。” 恍若一场全民狂欢。 但令人失望的是,故事的女主角一直安安静静,二十四小时过去,她都置身事外,没出来说过一句话。 仿佛从头到尾,整件事和她没一点关系。 梵音表现越是淡然如水,网友越是百抓挠心。 各家的狗仔纷纷出动,举着摄像机抓着录音笔围堵在片场,酒店门口,可护着梵音的保镖有十个,让他们连靠近她都靠近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美人吟》拍完,即将上映前,梵音和剧组的几位主角一起参加发布会,等待多时的电视台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特地派出了一位以口才犀利著称,经常问得明星毫无招架之力的主持人。 前面采访了几个和电影有关的内容,在场的观众都是兴致缺缺地听着。 他们这一次花费极高的票价买入场卷进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场面话的。 发布会进行到后面,主持人话锋一转,迫不及待地把问题抛到梵音身上。 “甜甜,在这部电影的拍摄期间,网上有关你和蒋影帝,和风娱楚总三人的事曾经传的沸沸扬扬,请问这对你拍戏有什么影响吗?” 现场马上响起一阵小小的喧闹,观众立刻振奋起来,一个个眼睛放光,竖起耳朵听着她的回答。 梵音微笑,“我专心拍戏,没时间上网,所以这件事对我不会什么影响。” 主持人追问,“蒋影帝当日向你表达了复合的愿望,网友们都很好奇你和她现在是什么关系?” 梵音面不改色,“我和他现在朋友关系。” 主持人不甘心,“那楚总也曾在那一天和你告白,请问你对他是什么态度?” 梵音继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们也是朋友” 主持人笑容出现一丝裂缝:“…………” 这天聊不下去了! 她咬紧牙关,再接再厉:“怎么可能两个都是朋友?据我所知,楚总曾经为你拍的这部电影追加了一个亿的投资,蒋影帝也主动邀请你参加他即将主演的电影。” 梵音扬眉,反问道:“怎么不可能?他们追求我是他们的事,我答不答应是我的事。在我没有正式答应前,他们都会被我划分到朋友的范围。” 主持人咳了一声,“但是你这种不答应别人,却又接受人家好意的做法,是否是有些……不恰当呢?在网上,这种行为会被吐槽绿茶婊的。”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底下的观众安静了一瞬,接而全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哇”了一声。 这问题带劲,今晚的票价值了! 还没等梵音开口回答,肖洛恒先替她挡了下来。 他皱了下眉,神色非常不悦,“作为一个有专业素养的主持人,请不要一直询问和电影主题无关的问题,这是电影发布会,不是明星私生活的爆料会。” 被当众这样说,主持人笑容变得勉强,“我这也是替很多关心甜甜感情生活的粉丝询问的。如果甜甜不方便谈,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梵音没有回避,直接道,“我不觉得这种行为不恰当。你有本事你也来,让两个男人给你拈酸吃醋,花钱给资源,争着讨你开心。” 被她一怼,主持人没话说了。场面一度十分沉默尴尬。 但梵音反而比原先高兴了。 她脸上严肃的表情不复存在,把椅子转了转,抬眸,唇轻轻勾起,对着摄像机绽开了一个极为妩媚动人的笑。 然后,她认真说道:“他们对我的付出,我只能说我值得这些,我有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本事,也有被投资的价值。” 实际上,梵音这番话说得十分的婊里婊气,但配上她霸气又自信的表情和女王一样睥睨众生的气场,台下的观众不知为何,忍不住“哗啦啦”给她鼓起掌来。 雷鸣般的掌声中,主持人一脸懵逼―― 你们鼓什么鼓啊?她说的话不是三观都要炸裂了吗?! 不是应该逮着她骂不要脸,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吗?!! 可与好几年前流行的单纯不做作小白花相反,现在网友们更喜欢磕的是妖艳贱货婊得明显不遮掩的女明星人设。 所以这个采访播出以后,梵音又毫不意外地成为了话题女王。 “阮甜每一句话都透着一股婊里婊气,但我开始蜜汁喜欢她了怎么破?!” “楼上加一,我觉得阮甜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天大地大老娘最大你们这群臭男人都是老娘裙下之臣’的王霸之气。很拽很渣很婊,但我很喜欢嘻嘻嘻嘻嘻嘻嘻~” “看惯了那些个卖惨卖无辜卖贤惠好妻子的人设,突然看见阮甜的采访,仿佛见到一股清流。妈呀,好想让阮甜小姐姐把我收进后宫啊,我会撒娇卖萌暖床呀。” 也有她的黑粉攻击她,但粉丝很快回他们一个从视频里截取的,新出炉的表情包:你有本事你也来.jpg。 一夜之间,梵音微博涨粉几百万,她那张[你有本事你也来.jpg]风靡朋友圈,成为人们斗图的不二之选。 至于她说的“我有被投资的价值”是言过其实,还是确有其事,也很快得到了验证。 那些每天说着“坐等阮甜啪啪啪打脸”的黑粉们,自己的脸反而被打肿了。 七月份,《美人吟》上映,票房接近十亿。 无论演技,还是相貌,阿音饰演的女二号风头完全盖住了女一沈凝露。 电影结束,屏幕黯淡下来,放映室的灯“刷”的一下打开,可座位上的人没有一个起身,大家的思绪还沉浸在最后一幕里―― 先帝薨了,新皇登基,梵音扮演的冯媛媛缓缓拿起酒杯,含笑饮下自己最爱的男人赏赐的琼酿。 冯媛媛知道酒里下了毒,可她心甘情愿。 太子不允许她成为他日后称帝道路上的绊脚石,她也不愿意自己拖累他。 已是隆冬飘雪的日子,她还穿着单薄的夏装,金丝为线,珍珠做饰,这是她最美丽最华贵的一套裙装。 对着铜镜,冯媛媛点绛唇,染胭脂,用眉笔勾勒细细的柳叶眉。 毒发作了,她力气殆尽,只画了一半的眉再也没办法继续,手一松,眉笔“啪嗒”一声摔落在青石铺成的地砖上,折断成两半。 临死前,她摸了摸自己容颜极盛的一张脸,笑着轻叹一声,“可惜了啊。” 这部电影豆瓣评分高达九点二,观影人写了无数影评,可她最后那句“可惜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众人争执了半天,却没得出一个结果。 有人说她可惜自己红颜依旧,却悲惨早逝;有人说她是可惜自己这一生颠沛流离的命运;有人说她可惜自己费尽心力,最终仍是没有和太子有一个好的结局…… 有关这个的讨论在某讨论区盖了几千层的楼,在知乎上邀请了上万名用户来回答。 《美人吟》热度还没消散,十月中旬,梵音和蒋文轩的电影《刺探》在各大影院上映。 与上部戏十亿票房的傲人成绩相比,这一次更是直接大爆了,国内国外重量级的奖项拿到手软。 梵音的名气由此大增,不仅拿了影后的大奖,还打开了国际大门,受到几个知名好莱坞导演的青睐,从此资源代言不用愁。 最挑剔的观影人都把她主演的电影看了一遍又一遍,所有投资她电影的都赚了个满盆。 梵音那句话说得没有一点错处,她确实值得男人为她着迷,也的确有投资的价格。 《刺探》庆功宴上,主创人员开心,都喝了不少酒。 等结束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已经醉的昏昏沉沉了。 蒋文轩脸颊呈现一抹酡红,走路不稳,助理忙要过来扶他,他却一把甩开了,固执地坚持,“我要她扶。”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梵音。 “这,甜甜姐……”助理为难地看着梵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老板这一年追梵音追得殷勤又辛苦,都快到了要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给她的地步。 但偏偏她的心跟石头似的,丝毫不为所动,连见也很少和他见一面。就连刚刚庆功宴上,她和自己老板都几乎是零交流。 可这一次,梵音却像是终于松动了一般。 她伸出手,眉眼淡淡,“行了,我把他扶进去吧。” “好啊!多谢甜甜姐了!”助理如蒙大赦,喜滋滋地把人交到她手上。 扶一个醉酒的男人走路十分艰辛,好在蒋文轩比较配合,没有瞎折腾,几分钟不到,两人就进了酒店房间。 门一关上,男人原本醉眼朦胧的眼睛瞬间恢复一片清明。 他搂住梵音,吻在她的唇畔上,虔诚而炙热,用近乎渴求的语气说,“甜甜,只要你能原谅我,重新和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18.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梵音知道现在蒋文轩对她的好感度已经到达了九十五,她也早就清楚刚才他是装醉故意骗自己一起进来。 在这个世界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她觉得已经够了,是时候该收网钓大鱼了。 梵音笑了笑,乌黑的眼中映出点点星光。 蒋文轩好久没看见过她对自己笑了,一时兴奋到不行,仿佛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甜甜。” 声音温柔似水,仿佛万般柔情都要陷在其中。 梵音低下头,视线往下移了几分,手指在心脏的位置轻轻地一点。 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道:“你说什么都愿意给我,那……如果我要你的心呢?” “我愿意。”蒋文轩说得斩钉截铁,郑重无比,“只要你要,你就拿刀把我的心挖去我也是高兴的。甜甜,我爱你。” 他这模样,像极了情深不悔的痴心汉。 可是渣男的心能算是心吗?狼心狗肺罢了。 剜他的心,梵音都嫌弃脏了她的手,更何况,她还要达成与原主签订的一个协议呢。 梵音目光幽深似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扑哧”一声,声音甜美,“我要你的心有什么用啊,我只要你保证,以后好好对我,心里只能有我一个,永远不能背叛我。” 她的话像一根火炬,瞬间点燃蒋文轩的心。 他心跳如狂,纵使是极力克制着,神色仍难掩兴奋,坚定地说道,“甜甜,你是答应我了吗?我保证,你说的那些我绝对都能做到,此生我定不会负你!” “男人的话信不得。”梵音一眨不眨地看他,声音仿佛珠玉落盘,“你要我相信你,凭什么啊?” “凭……”蒋文轩被问住了。 想了一会儿,他激动道:“甜甜,只要你和我结婚,我就把我拥有的所有资产都转到你名下。” “要是我背叛你,我就净身出户!这样,你能相信我的真心了吧?” 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梵音终于笑了。 她点了点头,手轻轻碰到他凉薄的唇上,“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账。” “我绝对不赖账,我们明天就去公证处公正!”蒋文轩呼吸急促起来。 欲望升腾,他吻在她好看的肩胛骨上。 吮吸啃噬,一年没碰过她,他想死了在她身体里销魂蚀骨的感觉。 两人双双滚上床,一夜激战,连着要了好几次,蒋文轩才肯放过她。 偃旗息鼓后,蒋文轩闭眼酣睡,手还搂着梵音的细腰上。 流了一身汗,他身上粘腻腻的,梵音嫌弃地把他推开。 微信响了几声,她光着身子,起床去拿手机。 消息是楚昭从美国发过来的。 梵音没看几眼就关掉了,他每次的消息大同小异,不是说他又替她在拍卖行上买了什么,就是给她发一些不知道摘抄哪个名人的情诗。 其实自从蒋文轩对她的好感度达到九十以后,楚昭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梵音直接劝他放弃,难听的绝情的话说了许许多多,但他就是执迷不悔。 前一晚或许气冲冲地摔门走了,但第二天他又过来了,像舔着脸的哈巴狗一样。 梵音怀疑他记忆功能肯定衰退了。 放下手机,想了又想,她还是重新点开微信:[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那边秒回:[什么?是惊喜吗?] 梵音:[算是吧。现在说不清,你回来我们当面再说。] 楚昭:[乖巧等待jgp] 看到他发过来这个的表情包,梵音弯了弯唇,难得真心地笑了一下。 哎,真是傻气,但傻的又有点可爱。 - 美国现在还是下午,楚昭正在和几个跨国公司的负责人开会。 在他追梵音的这一年里,他改变了不少,不仅收敛了以前风流爱玩的天性,还开始学着接手楚家的家业。 开会休息的时候,楚昭一个人对着手机看得专注又开心。 和他一起过来的女秘书坐在他位置旁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往他那儿一瞥。 然后,女秘书整个人都不好了。 咦咦咦??? 楚总居然用这么萌,这么……小女生的表情包的吗?这和他刚才在谈判时神色冷峻说一不二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好的吧! 而且还是“乖巧等待”这张图? 女秘书已经被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种小说荼毒了多年,她还以为像楚昭这种人,平时说的要么是“坐上来自己动”,要么是“女人你点的火你负责灭”呢。 她愣神间,楚昭收起了手机。 他又恢复到了不苟言笑的画风,对她吩咐道:“我提前两天天回去,你等下帮我改机票。” “哦,好的好的!”小秘书马上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嗯,还是严肃的总裁比较让人习惯! - 楚昭这一年忙着学习公司管理,几乎没怎么出来玩。 这一次来美国,几个读书时认识的好友哪肯放过他,纷纷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 这几个富家子弟依旧是一副游戏人间的不着调样子,毕竟无论他们再怎么潇洒挥霍,家里的钱都是几辈子花不完。 既然一出生就到了无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那还瞎几把努力个什么劲?, 唯一有变化,而且变化惊人的就是楚昭了。 谁能想到当年玩得比谁都溜,赛车赌马玩女人一样不落的人一夕之间浪子回头,不仅开始兢兢业业管理家业,还从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楚哥,敬你一杯。”一个富二代笑嘻嘻地过来敬酒,“你现在简直是我们这群人中的楷模了!” “是啊!”另一个附和,“我家老头子天天在耳边念叨,就让我多跟你学学。但我他妈又没遇到一个能让我洗心革面的女人啊。” 这一群人富二代二十多年都过得顺畅,金钱,权力,女人,世人汲汲追求的三样对他们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是以,他们对楚昭追国内一个女明星追了一年还没到手的事或多或少有些不理解,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桌上空酒瓶横七竖八地摆着,一个醉得不清醒的富二代嘲笑他,说他怕是栽在那个叫阮甜的女明星身上了。 楚昭笑了笑,并没有出声反驳,因为他也觉得这话说得还挺对。 笑过之后,他把酒杯中的酒晃了晃,尔后一饮而尽。 栽倒在她身上,他愿意他高兴。而且这辈子,楚昭估计自己都起不来了。 他读书时从来没有用心过,只在高一闯了一次大祸时,被祖父关禁闭,抓着在书房里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静心养气。 写的都是些古诗古文,意思他看得囫囵吞枣,现在都不怎么记得了。 印象最深的大概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句。 他当时年纪尚小,就已经显出了日后风流的本性。 他抄写的时候想的是,世上女人那么多,有的文静,有的活泼,有的清纯,有的美艳,每一种都有每一种的好,只取一瓢哪够啊? 一个成功的男人,肯定要把每一种风情姿态的女人玩过睡过才够。 可遇上阮甜后,他才终于觉察出这句话的道理来。 千般风情万般姿态,都不及她啊。 至于她微信上说的惊喜,楚昭觉得很有可能是她答应做自己女朋友了。 嗯,光是这样想一想,他就又激动了起来。 19.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一下飞机,楚昭就迫不及待地给梵音打电话。 他急切地想知道,她说的惊喜是什么,是不是和他猜想的一样。 但她手机是关机的,打了几遍都没有打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重复的声音让楚昭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和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挂断电话,手机上自动弹出的一个网页消息让他眼神瞬间冷凝如冰。 楚昭登上微博,一起出现在热搜的两个名字证实了那不是一条假新闻。 甚至他自己的微博底下都聚集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 “心疼楚总,追了一年结果是为他人做嫁衣。”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哎,可怜的楚总啊[允悲][允悲]” “想求阮甜小姐姐出本书,告诉我怎么游走于两个有钱有颜男人之间,最后还让其中一个娶自己回家。 ………… “开到欧景花园小区去,快一点!”楚昭面色铁青地对司机吩咐。 他眼睛通红,跟要杀人一样。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赶忙踩了加速的油门,一鼓作气,开到目的地。 “楚总,已经到了。”司机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欧景花园小区是梵音的住址,司机来了无数次。这会儿他忍不住揣测,楚总应该是和阮小姐闹大矛盾了吧。 楚昭陷在了思绪中,听到司机的话才回过神来。 下车,他将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电梯缓慢上升,楚昭视线紧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心里的怒意如波涛一样翻涌。 按门铃,没反应。使劲地拍门,还是没人出来开门。 烦躁在身体里堆积,都快到了一点就炸的地步,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他爸打过来的。 楚昭接了,语气不耐,“什么事?” 楚父这一年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甚是欣慰,也就忽略了他态度不好,“晚上你哥带未婚妻过来见家长,全家人要一起吃个饭,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 “好,我一定准时到。”楚昭咬牙,挂断了电话。 他一定要过去问清楚,她怎么敢什么都不说,一声不吭地和蒋文轩订婚了! 还有说好的惊喜呢?妈的,他要是心脏不强大,恐怕直接要吓得晕过去! - 楚昭赶到家时,梵音正和蒋文轩一起见家里的长辈。 楚母虽然见不惯这个蒋文轩私生子,但她现在倒是非常乐意促成这桩婚事,毕竟这样就能断了自己儿子的念想了。 她高兴楚昭终于懂事了,可她绝不允许一个女明星成为自己的儿媳。 见到楚昭过来,楚母还热情地招招手,一番话话说得直白,“阿昭啊,快过来见见你未来的嫂子。” 楚昭冷哼着走过去,双拳捏紧,目光如鹰,从上至下盯住阿音,声音嘶哑冰冷,“嫂子?嗯?” 蒋文轩把梵音护在身后,生怕他脾气上来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梵音却一点都不怕。 她回望他,好看的一双眼睛平静的不起一毫波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和楚昭怒意翻涌的黑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视线相对时,她冲他柔柔笑了一声,吴侬软语地应道:“欸,弟弟真乖。”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心中的气忽然就泄了干净,这个女人是没心没肺的吗? 楚昭紧握的拳头一下放开,视线不屑地往蒋文轩那里一别,似笑非笑地出言讥讽,“他不过是楚家的一个私生子,连祖宗都没认过,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哥哥,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嫂子?” 这话一出,全场的氛围一瞬间冷了下来。 楚父生气地把一个茶杯砸到楚昭脸上,鲜血顺着他额头流了下来。 楚昭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阿音。 楚父怒道:“没大没小,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楚母心疼地凑过去看儿子的伤口,和楚父对着骂,“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干什么要这样?!是不是有了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就看不惯我们娘俩了!” 好好的一次见家长结果演成了一场闹剧,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除了梵音。 她还是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吵成这样,晚饭自然吃的也不开心。 一顿饭草草结束,所有人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梵音今晚睡在楚家的客房,半夜她口渴,出去接了杯水。还没走到房间门口,从暗处蹿出的一道黑影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杯子里的水泼洒了出来,胸前湿漉漉的一片,丝质的睡裙紧紧地贴在身上。 那人把她抱到了房里,意图十分明显。梵音一点都不惊恐,连挣都没挣一下。 她笑盈盈地抬头看着抱住自己的男人,“你真是奇怪,以前让你睡你不睡,现在我都要快成为你的嫂子了,你反而有了和我上·床的兴致吗?” 楚昭黑眸微微眯着,浓眉紧蹙着。 半晌,他轻呵一声,“不是说好玩不过嫂子吗?” “哈哈哈。”梵音眼中漫开天真的笑意。 仰起头,她在他耳垂处轻轻咬了下,吐出的气息喷在他那儿,酥酥痒痒的。 楚昭身子一颤,就听她嗓音软软地说,“去你的房间。” 房里没开灯,一片黑暗中,两人耳鬓厮磨,燥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激.烈的喘·息声一下比一下激烈,分不清彼此。 楚昭惩罚似地亲在她身上,毫无半分怜惜,梵音被弄得痛了,嫩藕似的手臂拥着她,娇嗔着埋怨,“你轻点啊,再这样我不让你睡了。” 楚昭哼了一声,心中满是不屑,都到这一步了,再不睡他能是个男人?!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但他动作还是放柔和了许多。 粗粝的手掌往她的睡裙下探去,他摸了摸,眸色一下变得深沉,喑哑的声音显出惊讶,“你底下竟然没穿?” “是啊。”梵音甜甜地笑着,娇.喘低吟地应答,“这样你不更方便吗?” 血液瞬间在身体沸腾起来。 楚昭将她的唇畔含住,拥着她光滑的后背,挺腰而入,用尽了所有力气,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一样。 一夜不得休息。 好不容易结束,梵音太困太累了,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这一整晚,楚昭都保持着清醒,他撑着手,端详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她浅浅地呼吸着,睡得安宁,楚昭吐出胸膛中长时间积着的一口气,生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倒是个心大的,难道不怕自己为了报复,拍她下她现在的样子发到蒋文轩手机上吗? 六点多钟,晨光熹微,房间逐渐亮了起来。 楚昭掀开盖在梵音身上的被子,视线近乎贪婪地一笔一画描摹她的模样。 梵音身上什么都没穿,长发乌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凝白如羊脂玉的皮肤因为刚才的情.潮染上淡淡的粉色。 她全身上下都是完美的,没有一处瑕疵。 看着看着,楚昭身体就热了起来,喉咙一紧,他又想要了。 他从她眼睛吻到嘴唇,一点点向下蔓延,不急不缓地从大腿亲到脚踝。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变态,但却忍不住,握住她小巧白嫩的脚趾,俯身亲了一下,还不够,又咬了下。 梵音被他弄醒,还带着起床气,她皱眉,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快点啊,蒋文轩要起床了。” 听到这个名字,楚昭眼睛冒火,他恨恨地压住她,在她脖子上用力嘬出了一个红印。 他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证明:快,呵呵,那是不可能存在的。 20.声名尽毁的清纯女星 早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楚父楚母吃得快,很快吃完,一个去了公司,一个去和贵妇太太一起扫货。 餐桌上只剩楚昭一人在看报纸。 他时不时抬头朝楼梯的放向望去,期待又兴奋。 梵音穿了一件高领的羊绒毛衣,和蒋文轩一起从楼上下来。 楚昭放下手中的报纸,视线上抬,正好看着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 轻挑地一笑,他问,“小嫂嫂起的这么晚,昨晚没睡好吗?” 听他这么叫,蒋文轩眉诧异地一皱。 “我择床,睡不着。”梵音轻飘飘地回答,脸上坦荡荡,丝毫不见愧疚之色。 蒋文轩帮梵音把椅子拖开,她坐上去后,还贴心地把果酱抹在面包上递给她。 他每做一个动作,楚昭就冷哼一声。 “婚礼我们定在下个月好不好?”蒋文轩用商量的语气问梵音。 梵音咬了口面包,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好啊。” 闻言,蒋文轩激动不已,趁热打铁,“那……办了婚礼,我们就去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吧。” “都随你。”梵音乖顺地回答,舀了一勺燕窝粥放进嘴里。 昨天楚昭把她折腾的累死累活,她必须好好补一补。要不然她气色不好,死的时候都不会好看了。 “啪——”,筷子被人用力地拍在桌上,楚昭将椅子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文轩见状,赶紧宽慰她,“你别担心,等我们一结婚,就搬出去,你再也不用和他见面。” 梵音无所谓地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下午,蒋文轩去外面处理一些事,梵音自己一个人在楚家溜达。 楚家的花园很大,鹅黄的月季,大红的海棠,粉色的芙蓉花都开得艳丽,紫藤花从搭好的铁架上垂下来,仿佛紫色的瀑布。 梵音弯下腰去摘那朵海棠,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昭从远处匆匆而来,他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梵音,声音彻骨寒冷,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你根本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结婚?我回国之前,你不是说有惊喜要告诉我吗?” 梵音摘花的手一顿,花茎上的刺扎进手指,一滴血珠沁了出来。 她回过头,将被刺扎伤的手指举到楚昭面前。 瞋了他一眼,她语气娇滴滴的,宛如揭露他滔天大罪一般,“你把我吓到了。” 红色鲜艳的血珠自梵音嫩葱似的手指上一点点沁出。 红和白的对比,视觉冲击格外强烈。 而她不甚无辜盯着自己的模样,更是让楚昭看得心头一热。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不管做什么都毫无愧疚之感,都能保持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比最渣的男人还要渣。 可偏偏又……让人忘不掉。 她比狐狸精厉害,至少狐狸精还会施展些媚术,她却什么都不用做,就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楚昭不解又痴迷地望向她。 好久,等那滴圆润的血珠滚落下去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握住她的手。 他将那只受伤的手指轻轻地含.进嘴中,温柔地舔吮着,哑声说,“我帮你止血。” 梵音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坦诚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喜欢蒋文轩。” “……!” 楚昭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说了实话。 他震惊不已地问,“那你还要和他订婚?” 梵音笑吟吟的,声音柔婉:“我和他订婚,谁说一定是要因为喜欢,难道我就不能是为了报复他吗?等到了婚礼那天,我当众悔婚,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失了面子,你说这刺不刺激?” 楚昭表情复杂,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种打算。 她这样做,蒋文轩是下不了台,可她照样会被大家指指点点啊! 楚昭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这也是我送给你的惊喜。”梵音笑得甜,眉眼中更是止不住的兴奋,“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让他颜面尽失,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这不是她的全部计划,只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但结婚梵音是绝对不会和他结的。 楚昭面色冷肃,“这种惊喜我不要也罢,我不许你和他结婚!” “这是假结婚。”梵音纠正他。 “假结婚也不行。你要是想报复他,我帮你想别的办法。” 楚昭不能允许她穿着白婚纱,和蒋文轩一起走进教堂。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他肺都要气炸了。 梵音有些生气了,没有人能阻止她的计划,她好心告诉他,他竟然还不领情。 她甩开他的手,冷声说,“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弯下身,她捡起那朵海棠花,作势要走,楚昭拉住她,不甘心地问,“你保证,你现在说的所有都是真的,你绝对不会和他真到那一步。” 梵音眼底浮现出疑惑,“这种事我撒谎干什么,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又骗过你?” 楚昭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可转念一想,她确实对自己没说过一句谎话。 一开始接近他,和他上床的时候,她就把目的说得清楚明白了,她是为了报复蒋文轩。 可这种认知又让他格外不爽。 他还想拉着她再说些什么,那边传来佣人的喊叫:“阮小姐,设计师把婚纱珠宝都送过来了,文轩少爷让您快过来试试。” 楚昭一直紧握住她的手终于松开,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今晚来我房间。” - 会客室里挂了十套婚纱,每一件都是由知名设计师画图,全手工制成,精致又奢华。 梵音一件一件看过后,挑了一个最喜欢的款式,笑着道:“就这一件吧。” 蒋文轩建议:“你现在去试一试吧,我还没有见过你穿婚纱的样子。” “我现在不想试。”梵音拒绝道。 她身上布满了昨夜欢·爱留下的痕迹,要是穿上婚纱一定全都暴露了。 思索了下,梵音笑着解释说:“我想把最美的样子,留到订婚那天给你看。” 蒋文轩闻言心神一荡。 牵住她的手,他感动不已:“好,那一天你肯定是最美的,我发誓,我会把你的样子一辈子记在心上。” “我当然相信啊。”梵音笑得明媚灿烂,甜的似蜜一样。 她一定,会留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订婚典礼。 晚上,梵音吃完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了一个澡,她裹着睡袍躺在床上,头发吹了个半干不湿的,困意袭来,她便将枕头放下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被一个男人吻醒。 21.一更 楚昭呼吸急促, 一边亲吻着她的锁骨, 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不是让你今晚过来我房间吗?这么不听话, 我要惩罚你。” 梵音用手推了推他,语气中有被吵醒的恼怒, “纵·欲过度,我怕你有精.尽人亡的风险。” “我年轻, 体力好。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 楚昭手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 一根一根吻着她的手指。 他笑了一声,继续道:“而且, 死在你身上,我心甘情愿。那句话怎么说的啊?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 梵音横了他一眼。 她被他亲得娇娇地嘤.咛一声,声音柔的似水,“去你的房间,这里和他离得近。” 现在她睡的这间客房和蒋文轩的卧室不过几步之隔,隔音效果如何她并不清楚,为了以防万一,她绝对是不能和他在这里做的。 “我就要在这里。”楚昭玩心大起,坚持道。 他解开了梵音睡袍的腰带,双手伸了进去, 抚摸着她比初生婴儿还要娇嫩的皮肤, 淡笑道:“这是对你的惩罚。” 床单是绛红色的, 她躺在上面, 更衬出她白得发光。 这让所有见过的人都不禁疑惑,她是从来都没有晒过太阳吗?皮肤怎么可能白成这样? “这间房,隔音效果并不好。”他状似好心地提醒她,嘴却偏往她敏·感处碰,激得她浑身一颤,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 但她却必须咬着唇忍耐。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能现在让蒋文轩知晓,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紧张感让她全身绷着,但这对楚昭而言却是极致的紧致,稍微弄一下就能让她化作一滩柔软的春水。 快要达到时,楚昭咬着她耳垂问,“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梵音懒得理他这种无聊的问题,瞪他一眼,闭着嘴不肯回答。 楚昭偏要听到问题的答案,就顶在那儿,一动不动,“嗯?” 被他磨得受不了,梵音伸手,在腰间掐了一下,力道不重,但像是电流从脊柱直接涌到大脑,楚昭自己倒是先忍不住了。 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他自信满满又得意洋洋地下定论:“不用说,肯定是我厉害。” 然后,他就继续刚才的动作。 几次结束以后,楚昭紧紧地拥住她,沉的沉黑眸间满是深情,“等你完成你的计划,我们就结婚。” “是真结婚的那种。”他特意强调。 他当然清楚梵音在订婚典礼上突然悔婚会造成多大的轰动,但他不在乎,他有钱,压得住。 至于舆论流言什么的,不好意思,这种东西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梵音没了力气,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将将就要睡去。 尽管如此,听了楚昭的话,她还是睁眼,诧异地扬眉,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结婚?” 楚昭自然地说,“女人总会结婚嫁人的,你现在不结,以后也会结,而无论是金钱地位,还是爱你的真心,世界上都没有人能比得上我,嫁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梵音反驳:“我不一样,我永远不会结婚。” 闻言,楚昭沉默了起来。 他有点恼怒,又有点心疼,他不知道蒋文轩曾经对她做过什么,让她对爱情彻底丧失了信心。 梵音见他没说话,以为他是信了,便不再多说。 闭上眼陷入沉睡时,她轻声,如梦呓似地说了一句:“我不爱蒋文轩,我也不爱你,我谁都不会爱。” 呵,说梦话都不能说个让人高兴的。 楚昭更紧地抱住她。 她脖颈上有一颗红色的痣,颜色很浅,不细心看不会发现。 他凑上去使劲地亲了亲,语气执拗地说道:“反正我时间多,你就是铁石的心肠我也能把它融化了,看我们谁熬得过谁。” 盯着她姣好艳丽的容颜,他又叹了口气,认命似地说,声音还带上了几分祈求,“多久我都能等。他对你的不好,我都补给你。” - 梵音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拿起手机,她给好久不曾见面的沈凝露发了一条短信。 她需要借助她的帮助,完成原主阮甜的第二个心愿。 在进入原主身体前,梵音和她签下了一份协议。 原主临死前有两个愿望,第一是让蒋文轩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 到了这个世界,无论是蒋文轩和她复合之前还是之后,梵音都和他弟弟睡过了,给他戴了好几次绿帽,某种程度上是完成了原主的第一个心愿。 至于第二个…… 梵音抿嘴笑了笑,她相信自己很快也能顺利完成了。 22.二更 在公司谈一个新戏合同的时候, 沈凝露收到梵音约她见面的短信。 她心中犹豫了一下, 不知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和她去见面。 很快, 梵音第二条信息又发了过来: [明华酒店,陆逊导演, 你要是不过来,那个视频我就直接找人放到网上去了啊。] “啪——” 手机自沈凝露的手中滑落, 她大惊失色, 一张小脸瞬间卡白如纸。 “沈小姐,您没事吧?”新戏的负责人见状, 关切地询问,“您是对合约有什么异议吗?” “我没事, 合约我也很满意。”沈凝露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人握手时,负责人微笑道:“合作愉快,我相信沈小姐一定能凭借这部戏大红的。” 他推门出去后,沈凝露深深地呼出紧憋在胸膛的一口气。 捡起手机,她颤抖着打完一句话:[告诉我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 极具隐私性的一家私人会所内,梵音用小瓷勺轻轻地搅拌着咖啡。 她姿态从容,不急不缓, 与对面神色焦急坐立不安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小姐, 你喝啊, 我特地为你点的, 摩卡咖啡,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梵音对沈凝露优雅地一笑。 沈凝露阴沉沉地看她一眼,咬着牙愤然问道:“阮甜,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吗?” 自从蒋文轩和她提了分手之后,他是真的绝情,不管她怎么央求他,他都不肯再和自己联系。 而那部她好不容易争来的女一,满怀希望本以为能一炮而红的电影,却在上映后被梵音压去了所有风头。 所有的话题都是关于她的,自己连点水花都没有。 沈凝露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办法。 她既没有人脉也没有后台,不像梵音那样有楚昭和蒋文轩两人争着力捧。 眼睁睁看着梵音的势头越来越好,拿了一个又一个国际大奖后,她终于放弃了所谓的原则,主动爬上了陆逊导演的床。 沈凝露相信自己只差一个机会就能翻身,而那次睡过之后,谢导说话算数,把自己新片的女主给了她。 她以为自己做的机密,可谁能想到,梵音竟然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还拿到了视频?! 梵音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你长相不如我,演技也不如我,你落到这般境地全都是你自找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沈凝露恼羞成怒,重重地一拍桌子,“阮甜!你到底想怎么样?” 梵音下颔轻轻一抬,“你把咖啡喝了,我就告诉你。” 心里太过焦急难耐,沈凝露迫切地想知道阿音到底想提什么要求。 顾不得咖啡还是烫的,她直接端起杯子,一口把杯里的咖啡饮尽。 结果不出意料,她不仅被烫到,还被呛到了,模样姿态都难看极了。 沈凝露恶狠狠地剜了梵音一眼,“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了。” 梵音欣赏着她狼狈的样子,很是满意,“我要你退出娱乐圈。而且……” 她笑了笑,继续补充道:“我还要你在微博发声明向我道歉,说在我和蒋文轩恋爱期间,你曾主动勾引过他。” “当然了,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那我就把你和谢导那段翻云覆雨的视频放出去。” 梵音一番话说完以后,沈凝露如遭雷劈,脸上满是震惊惶恐。 她显然是没想到梵音会做得这么狠这么绝,不给她留一点希望。 百般思量之后,她知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服软了。 沈凝露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恳求道:“甜甜姐,求你放我一马吧,过去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她眼泪流了一脸,弄花了原本精致的妆容,“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不想退圈啊,除了这个,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梵音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她,笑容天真,可说出的话却是残忍又决绝,“可是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想毁了你所期待的一切。” 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梵音忽而回头。 “这里的咖啡点心我都付过钱了,你好好享用。我给你的时限是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如果到了我和蒋文轩订婚那天,你都没照我的要求做,那我就不会对你客气了。” 沈凝露泪眼婆娑,怔怔地目送着阿音离去的背影。 在她关上门走出去的一刹那,安静的包厢内忽然出现“噼里啪啦”几声脆响。 瓷器摔碎在地,伴随着的是一声凄厉怨恨的喊叫。 地板上一片狼藉,碎瓷割到了她的大腿,温热的鲜血汨汨流了出来,沈凝露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 比起强烈的,扑面袭来的绝望,流血的疼痛算不了什么。 辉煌的事业,完美的爱情,这个女人都已经拥有了自己艳羡的一切,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呢? 沈凝露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她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赵泽宇的名字,给他打了过去。 等待接通的时候,她在心中冷笑,阮甜,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放过你。 你的那个婚,结不结的成还两说呢。 电话被男人接通,沈凝露收起了那副狠厉的面容。 蒋文轩抛弃了她,公司不会为她去得罪梵音的,现在除了赵泽宇,没有人能够帮再她了。 想来想去,还是她的泽宇哥对她最真心。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她抽抽涕涕的,哭得能叫人心碎,声音婉转凄凉,“泽宇哥……” 沈凝露可以说是赵泽宇心口上的朱砂,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 赵泽宇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引人瞩目。 就算她后来变得虚荣,贪图富贵,为了成名攀上别的男人,他也可以原谅她。 因为在他心中,她永远是那个得了一条新裙子就笑得无比灿烂的小女生。 这会儿赵泽宇听到沈凝露的哭声,心都快揪起来,“露露,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 婚纱洁白华贵,露肩收腰,下面是蓬松曳地的白纱。 梵音头发高高的盘起,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垂和性感圆润的锁骨,她发顶戴了一顶镶满钻石珍珠的小皇冠,在灯光下闪耀生辉。 楚昭进来时,梵音正好回头,因为心情极好,便扬脸对他灿烂地一笑。 人比花娇,美的恍若春风拂柳,万物复苏。 一瞬间愣怔后,楚昭的脸便阴沉了下来。 “妆都画好了,你们先出去吧。”他对几位化妆师和造型师吩咐。 等人都走了以后,他皱眉,不爽地说,“你等会儿不许对蒋文轩这么笑。” 穿着婚纱打扮得好美也就罢了,笑得还这么好看。平常怎么不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啊? 梵音好笑瞥他一眼,奇怪地问:“这是结婚,又是不出殡,我不笑难道哭吗?” “这是假结婚。”楚昭嗤一声,更不爽地说。 想了想,他还是很不放心,又向她确定,“你不会到时候心一软,就真的和他把婚结了吧?” 梵音坐在椅子上,抬头,又笑了笑,肯定地说道:“我保证,这婚肯定是结不成的。” 楚昭满意了,眼光一扫,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一对戒指。 拿起其中一个,他在手上随意地把玩,不屑道:“几克拉的啊?钻石这么小,肯定不值钱。等以后我一定送你一个比这个大两倍的。” 这个戒指在媒体前曝光时都已经被叫做“鸽子蛋”了。 大两倍,那估计戴上之后手都抬不起来了。 梵音抬眼看着他,抿唇嗤笑一声,“真是土豪。” 楚昭挑眉,“你懂什么啊?我这叫财大气粗。” 看着她,他突发奇想,兴奋地提议道:“等今天的事结束后,我们去冰岛看极光吧。” “你这一年的时间全用在拍戏上了,都没有休息过,趁这个机会我们一起去度个假。以后你别跟蒋文轩联系了,你想要拍什么直接找我投资。” 梵音撇撇嘴,正了神色,第一次用郑重的语气对他说,“等这件事办完以后,我就走了,你不要喜欢我了,换个人喜欢吧。” 楚昭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他拧起眉,轻佻地笑了一声,“世界各地,你能走到哪儿我就能跟到哪儿。你就算躲进花果山水帘洞,我都能把你找到。” 换个人喜欢,他倒是想,别的女人他花点钱就能让她们争着哄他开心,哪像她啊,油盐不进,铁石心肠。 一转眼,婚礼要开始了。 阮甜读大学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所以这次牵着梵音走红毯的是她经纪人宋明丽的丈夫。 宋明丽和阮甜感情很好,虽然她先前一直不赞同阮甜和蒋文轩在一起,但看在这一年他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 现在蒋文轩又为她举办了这么盛大的一场婚礼,宋明丽便彻底放下心来。 握着梵音的手,宋明丽眼眶有点红,“甜甜,看着你找了个好归宿,我真是替你开心。” “宋姐,谢谢你这一年对我的照顾。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梵音附在宋明丽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悄悄话。 宋明丽听了,眼睛震惊地瞪大,脸色也由青转白。 刚想拉住她说些什么,司仪催促了一声,梵音嘴角漾出一个笑,直接挽着她丈夫走上了红毯。 花童把花瓣撒了一路,悦耳的婚礼进行曲在教堂的上空回响着,底下坐着的宾客面上皆带着祝福的笑容。 在他们眼中,阮甜和蒋文轩,完全是娱乐圈的金童玉女。 大家对这桩婚纱都很满意,除了楚昭。 他全程冷漠,一身黑西装,倒真像是来吊唁一样。 牧师庄严地说完宣誓词,蒋文轩毫不犹豫地点头,饱含深情地注视着阿音,“我愿意。” 同样的话,牧师又问了梵音一遍,可她一直没有回答。 她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什么,时间过得有些久了,台下有些宾客小声疑惑地交流起来。 蒋文轩叫了她一声,提醒道:“甜甜,该你了。” 梵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婚肯定是不能结的。 她最初告诉楚昭,她会在婚礼上,当着无数宾客,几家媒体以及在全国观众的面前悔婚,让蒋文轩颜面扫地,但这其实是为了糊弄他的。 她还差着蒋文轩百分之五的好感度和原主第二个心愿呢。 原主跳楼而死,魂魄在蒋文轩的住所飘荡了三天三夜,可她发现他竟不曾为她流露出任何伤心难过之色。 同床共枕三年,他竟然没为她流过一滴眼泪。 如果是梵音,遇到这种渣男的第一想法就把他千刀万剐,要是在现实世界中,她便会想方设法让他身败名裂,永远活在别人的唾弃中。 可原主不同。她的第二个愿望是,让蒋文轩今生的眼泪都是为她而流。 梵音收到任务要求后想了又想,要满足原主的愿望,还得借助着沈凝露的帮助。 只是,沈凝露人蠢心毒也就算了,怎么做坏事的效率都这么低? 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梵音低头恼恨地叹了口气,敛去了自己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再抬头看蒋文轩时,梵音又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她故意拖延着时间,问道:“阿轩,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蒋文轩不懂她为什么现在说这个,以为她是想和自己追忆往事,便配合着回答:“拍赵导的戏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其实我在大学就见过你了。”梵音摇头,缓缓地诉说着。 “那时我还在剧组跑龙套,你已经是拿下了最佳男主的影帝。冬天我替女主拍落水的戏份,拍了几次才成功,当时上岸后,没有人理我这个跑龙套的,只有你把外套脱下给我披上了。你的那件外套,我一直留着在。” 蒋文轩温柔又深情地回望她,“甜甜,我此生定不会负你。” 多么感人至深一副的画面啊。 “哇呜!”台下响起欢呼声,纷纷为他们鼓掌。 只有楚昭眉越皱越深,这女人在搞什么啊?不会中途反悔了真的要和他结婚吧? 还犹豫要不要站起来阻止他们下一步要进行的仪式时,他看见梵音眼中蓦地一亮,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楚昭好奇,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忽然冲了上去。 寒光一现,男人掏出了一直藏在袖口中的水果刀。 23.三更 都到了要结婚, 山盟海誓说了一达通的地步, 蒋文轩对她的好感度都没达到一百分。 阿生曾经告诉她,以往的宿主用尽了所有办法, 都无法让蒋文轩的好感度达到满分。 任务完成得最好的那个,也不过是让他的好感升到了百分之九十。 听闻这个, 梵音并不觉得奇怪。 像蒋文轩这种冷心绝情,以自我为中心的渣男, 就算有了深爱之人, 他爱对方也绝对不会超过爱自己。 要得到他百分之百的爱,必须先付出百分之百的爱。 而在这世上, 没有比“愿意为对方舍弃自己性命”更情深意重的爱了。 所以,当那男人拔刀向他们刺过来的时候, 梵音毫不犹豫地将蒋文轩一推,把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男人本来就是专门过来杀她的。 不过,梵音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对他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从而让他神志迷乱,错把蒋文轩当作自己的目标。 那一刀直接刺进心脏,梵音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不断流出的鲜血把雪白的婚纱染得通红。 人群哄闹成一片,不少人吓得大叫起来。 几个安保跑上来一齐将男人制服。 蒋文轩从短暂的恍惚中觉醒, 他很快抱起梵音, 一路飞驰送到医院。 除了他的亲生母, 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粘腻的鲜血沾了他一手, 蒋文轩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心慌失措,紧张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随着怀中人呼吸一点点变浅变弱,他的心跳仿佛要跟着一起停止了。 蒋文轩宁愿那一刀是刺在自己身上。 第一次,他把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 “甜甜,你撑住,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他神色焦灼地对她道。 百分之九十九,是蒋文轩此刻对梵音的好感度。 不到半个小时,梵音就被他送到急救室。虽然送的很及时,但伤口实在是太深了,而且扎的地方非常关键,院长主任围了一圈,最终都是回天乏力。 弥留之际,梵音气若游丝地出声,“把楚昭叫进来。” 她知道楚昭一定在外面等着。 护士怀疑她神志不清了,弯下腰,凑近她问,“阮小姐,您要叫的是蒋先生吧?” “楚昭,叫楚昭进来,我有话和他说。”梵音瞪眼,又弱弱地重复了一遍。 其实有她修炼了五千年的本元附在这具身体里,就算挨了一刀,也不会虚弱成这样。 但没办法,在这么多医生和护士面前,她还是要装一装的。 要不然一个濒死之人,还能活蹦乱跳说话不大喘气,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急救室的门打开,两个男人冲上前,异口同声地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情况不言而喻。 其中一个护士把她的话传了出来:“楚先生,阮小姐请你进去,她有话要对你说。” 蒋文轩震惊,抓住护士的袖子,“甜甜怎么可能叫他进去,我才是她的丈夫?” 护士被他的大动作吓蒙了,结结巴巴地解释,“当时,阮、阮小姐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啊。” 他们两人还在争执,楚昭率先疾步走进去,又关上了门,把外面的喧嚣吵闹完全的隔断。 一进门,他对着梵音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就这么爱蒋文轩啊?!宁愿自己死也要帮他把刀子挡下来?” “蒋文轩有什么好的?你果然是骗我的,从头到尾你都没想过离开他!” 说到后面,他声音带上了哽咽。到了真正伤心的时候,男人的泪水也止不住了。 “你别哭。”梵音劝他。 在这个世界,有愧于阮甜的是蒋文轩和沈凝露两个人,楚昭从头到尾都和她无冤无仇,她没有必要最后还把他牵扯进来。 “谁哭了!”楚昭背过去,在阴影处抹了抹眼睛,“老子这一辈子宁愿流血都不可能流泪。” 梵音弯了弯眼,笑容好看,脸上不见一丝受重伤的痛楚:“我说过的,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会离开的。” “我已经活了五千年,我还会活不知道多少个五千年。我这一生极为漫长,而你的一生不过百年,你把时间耗费在我身上,不值当的。” 楚昭震惊又古怪地看着她,“你……” 话到嘴边,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楚昭。”她叫了他一声,与他的视线对上。 她眼睛里似乎有一种魔力,楚昭目不转睛地紧盯着。 别的东西渐渐成了虚无,他能看见的,只有她那张慢慢张开,红得似玫瑰的嘴唇。 梵音一字一句,恍若蛊惑地说道:“你忘记我,忘记之前我们两发生的所有事。你有钱有地位还有野心,你这一生可以过得很好。”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便呼吸停止,彻底闭上了眼睛。 门被人撞开开。 蒋文轩发疯似地闯进来,在看到安详地躺在床上的女人那一瞬间,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甜甜!”这一声悲痛不已。 这一刻,他的好感度终于达到了百分之百。 楚昭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像是丢失了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但却又不记得到底丢了什么,只觉得心底深处空荡荡的。 再看眼前这个刚死不久的女人,他觉得自己对她是有点印象的。 阮甜,国内外知名的女明星,一年内拍了几部他公司投资的电影,为他赚了不少钱。 今天是她和他那个私生子哥哥的订婚典礼,可不知怎么的,她被闯进来的一个男人给莫名其妙地捅死了。 楚昭站在一旁,与一众伤心悲痛的围观者相比,他倒是面色淡淡的,出于对美人的赏识,只是在心中轻叹一声―― 红颜薄命,可惜了。 - 万众瞩目的盛世婚礼一夕间变为丧礼,一代知名女星就此香消玉殒,消息刚泄露出去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粉丝同仇敌忾,纷纷大骂发布消息的人“蹭热度不要脸,造谣死妈”。 直到阮甜的经纪人宋明丽出来发了声明,并祝她一路走好,大家才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被迫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这算得上近五年内娱乐圈发生的最大的事件了。 不说阮甜的粉丝终日沉浸在哀思伤怀之中,就连以前专门黑她的网友都忍不住在微博上感叹一句——天妒红颜,世事无常。 葬礼那天,自发为她送行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墓碑前摆满了她生前最爱的百合花,旧的残了就有新的换上,留在墓前的始终是鲜艳芬芳的花朵。 蒋文轩一身黑衣出席,自始至终都是眼角微红,难掩伤怀。 被问及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只道会退出演艺圈一段时间,出国调整心情,归期不定。 阮甜生前拍的几部电影都拿了国际大奖,为感念她为电影做出的贡献,国家级的电影协会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颗小行星。 粉丝自发筹钱,在贫困山区用她的名字修建了许多希望学校…… 生荣死哀,不过如此。 - 赵泽宇当场被制服,可他在行凶前就已经服下了慢性毒·药。 警察赶到时,他已经毒发身亡了。 在片场,无人的化妆间里,沈凝露照着镜子,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阮甜死了,没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她过去获得的那些辉煌成就有什么用,人死万事空,而世人最是善忘的。 现在她是轰轰烈烈的,但沈凝露相信没过多久,大家就会把她慢慢淡忘。 那天,她在电话里对着赵泽宇一顿哭泣。 她告诉他,阮甜曾经灌醉了自己,把她送到谢逊导演的床上,任她被多人侵犯,还拍下各种不堪的视频趁机威胁她。 赵泽宇当即怒不可遏,发誓要替她报这个仇。 涂着口红的时候,沈凝露想,她的泽宇哥对她真是好。 再没有人会比他对自己更好了。 等所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她一定要去墓前为他上一支香。 然而,事情却并不能如她的愿,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不知是谁,在阮甜头七的那天晚上,在网上放上了一个视频。 这个是蒋文轩和沈凝露深夜一起出入酒店,电梯里拍下的监控。 监控上时间显示的是一年前,那时阮甜和蒋文轩还未正式分手。 这无疑坐实了他恋爱期间和沈凝露出轨的事。 阮甜粉丝本来还在今晚剪辑各种视频发各种微博悼念她,这个视频一爆出,他们一下子全都炸了。 他们都知道在婚礼上,阮甜是为了给蒋文轩挡下那一刀才死的,而蒋文轩在事后一直表现得很深情很自责,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可现在,他居然是出轨的渣男! 这对得起阮甜用自己生命护着他的一腔深情吗?! 不光是她家粉丝义愤填膺,连路人这次都看不过眼了。 蒋文轩和沈凝露两个被骂上了热搜,各种恶心肮脏的辱骂词汇占据了他们的主页。 两人的名声是彻底恶臭了。 蒋文轩从前名气再盛现在都没有用了,群情激愤之下,没有投资人敢用他,他从暂时离开娱乐圈变成无限期地被迫退圈。 他之前拍戏赚到的不少钱,但全部转到了梵音的名下。而在婚礼前,梵音就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 潦倒落魄,这四个字足以形容他后面几十年的生活。 沈凝露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陪导演睡觉换来的女主角被投资方强制中途换人,几个大牌的广告合同不翼而飞,她家里时不时被阮甜的粉丝寄来死老鼠,扎着针的木偶娃娃,用血写的诅咒信…… 就连走在路上,沈凝露都能被围观群众吐口水咒骂。 不到一年,沈凝露就不堪其扰,精神出现了严重问题。一次偶然,狗仔拍下她的照片放到网上,大家都惊奇了—— 这个头发粗糙,神色憔悴,目光空洞,脸上血色尽失的女人,哪里还有一点昔日走红毯时的女明星神采,这分明是四十多岁,没怎么保养过的老女人啊! 蒋文轩名声扫地,从此定居在国外不回来,对此最高兴的当属楚昭了。 他一改原来风流的本性,变得越来越沉稳,楚家商业帝国的版图在他手上又扩大了许多。 楚昭这个名字多次出现在《财富》《时代》等多个知名金融周刊上。 三十岁那年,他和刘氏企业的千金结婚,政治婚姻,说不上多么情深义重,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两人育有一子一女,任谁见了他,都要真心夸他这辈子过得成功,堪称人生赢家了。 楚昭一直也这么认为。 但在夜深人静的书房,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偶尔想到阮甜这个名字,心里却意外地有点堵得慌。 可奇怪的是,他先前明明和她没有什么交集。 白驹苍狗,七十年的光景不过弹指一挥间。 临终前,楚昭把子女叫到床边,在律师的见证下把千亿的家产做了分配。 妻子刘夫人哭倒在他床前,伤心的不能自己。 像他们这种豪门夫妻,她结婚以前就没有指望他能有多么爱自己,毕竟她父亲五十多岁了还是风流浪荡的样子,私生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和楚昭在一起以前,她已经做好了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准备了。 可结婚之后,她丈夫一向洁身自好,一不出轨女明星,二不玩三流小网红,从来没有传过任何绯色新闻,正经的和过去的他恍若是两个人。 刘夫人的几个小姐妹都羡慕她嫁得好,简直堪称是豪门里的模范夫妻。 她想,她这辈子是值得的。 楚昭温柔地摸了摸他妻子苍老,已经爬满皱纹的脸。四十多年相伴,纵使没有爱情,但亲情总是有的。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钱包。” 儿子女儿都不懂他,只有刘夫人明白,唤佣人把放在书房抽屉里的那个钱包取过来。 钱包的材质做工都是极好的,但款式老土,不知道过时了多少年。 楚昭缓缓打开,把里面一张餐巾纸展开,那一抹红色的唇印早已褪色,不复往年的鲜艳。 他知道这个是很重要的,将纸巾握在手中,他便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安心地去了。 往事如戏,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他都没能想起,这口红印到底是谁留下的。 他笑着,眼底却有眼泪落下。 他一生过得辉煌畅快,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这个了。 - 凡间这么多年过去,对于被困在冥界的梵音而言,不过是几日的光景。 “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阿生出来,对她道。 她现在还是蛇身人像,面容极为好看。 阿生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竟然觉得她长得还和九重天上若虚太子的仙侣长得有些相像? 念头一闪而过,阿生便自己先给否决了。 这女人不过是犯下重恶的蛇妖,如何能和天上的神仙相比? 梵音吸了原主阮甜的精魄,功力恢复了一些,原先动都不能动的蛇身现在能摆动摆动尾巴了,她心情瞬间大好。 “不过……”阿生奇怪地问,“任务只说要获得目标人物的好感度,以及完成原主的两个心愿,宿主为何要多此一举,最后把视频交给原主的经纪人?” 在婚礼那日,梵音把那段监控视频发到宋明丽的邮箱,恳请她在自己死后把视频发到网上。 如此,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梵音抬眸,神色不似先前的欢喜,好像想起了什么伤怀的过往,“我这条蛇,向来讲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得罪我的,我绝不能让他好过。” 她眼中骤热升起了几分愤恨,有毁天灭地之势,但转而又掩去了,只剩平静如一汪清泉的眼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生被她刚才的样子吓到了,梵音却笑笑,又摇了摇蛇尾。 她现在蛇身被锁神链捆着,动弹不得,只有等十成的功力都恢复了,她才能挣脱这该死的绳子。 “我等不及去下个世界完成任务收集精魄了,下个世界的原主是谁?” 阿生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下个世界的原主叫陈艳艳,保姆的女儿,二十岁,她和季家的少爷季淮相恋,最后季淮爱上外院的白富美校花周清妩。” “陈艳艳惨遭抛弃。她在酒吧借酒消愁,醉到不省人事时,被一群小混混给侵犯了。她想不开,在浴室割腕自杀了。” 梵音把这些记在心上,自信道:“所以,这个世界的攻略人物是季淮?二十多岁的小男生,我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攻略成功。” “不是。”阿生咳了咳,道:“这个世界的攻略人物不是季淮,而是他爸,季景仲。” 梵音愣了一瞬,便挑眉,开心地拍了拍手,笑道:“哈哈,有意思。走吧,我们一起去下个世界。” 24.被抛弃的贫穷青梅 酒吧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 摇滚音乐震耳欲聋, 舞池里一堆衣着时尚的青年男女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嗨到不行。 陈艳艳形只影单, 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吧台。 她冲服务生招了招手,“再来一杯, 长岛冰茶。”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里的消费高得令她咂舌, 好多酒水的名字她见都没见过。 要不是太过伤心, 陈艳艳绝对不会想到要来这里借酒消愁。 半杯酒水下肚,她打了个酒嗝, 想起了季淮和自己分手时说的话,又忍不住难过的哭了起来。 几天前, 他对她说—— “艳艳,我和你的这段感情是年少不懂事。现在我们都二十多了,该实际一点了。这张卡你拿着,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了。哎,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合适的……” 季淮话只说了一半,但是陈艳艳却懂了他意思。 他想说的是,她只是保姆的女儿,虽然后来被季景仲的母亲认养在身边, 可她依旧是没钱没权没地位。 她连家都没有, 惨兮兮地寄住在他们家里, 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学校外院的校花周清妩呢? 周清妩, 周氏集团的千金,货真价实的白富美一个,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性格好人缘佳,说是全校男生公认的女神都不为过。 周清芜喜欢季淮,在季淮还没有和她分手的情况下,周清妩就开始倒追他了。 学校的同学不仅没说周清妩破坏别人感情,反而在校园贴吧里给她加油鼓劲,预祝她早日拿下季男神。 季淮会喜欢上宋清妩,陈艳艳觉得很正常。 所以,宋清妩会趾高气昂地站在她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陈艳艳你和季淮分手吧,不管从哪个方面比你都不如我,你配不上季淮。” 那个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认为周清芜说得很有道理。 可她到底心中还是不甘的啊。 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家庭,她小时候也很喜欢弹钢琴喜欢画画,老师夸过她有天赋,可家里没钱,她学不了。 最重要的是,当初是季淮先和她表的白。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季家的少爷的,也从没做过攀龙附凤嫁入豪门的梦,曾经多次拒绝过他,可季淮却像是越挫越勇一样。 他不停地给她写情书送礼物,还立志要和她考同一所大学。 高考完以后,他把她带到江边。 那一晚,月亮很圆,星星很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了她一口。 而后,他郑重地对她说,“身份不重要,职业不重要,我喜欢的是你,我用高中三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真心,艳艳,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陈艳艳记得自己当时是羞红着脸点了头。 她给了季淮这个机会,结果就是她真心错付,越陷越深。他另寻佳人,狠心分手。 男人的真心真是不值钱,可明明,当初是他先招惹她的啊…… 把酒杯里剩下的那一半酒喝下后,陈艳艳付了钱,准备离开。 头晕乎乎的,还没走几步,她撞上了一个体型健壮的男人。 “对不起,真的很不好意思。” 陈艳艳连忙给他道歉,可那男人却抓住了她的手,很久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男人猥琐的目光在她素颜,半点妆没画的脸上打量一圈,“小妹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陪哥哥去外面玩玩,玩完之后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陈艳艳吓得花容失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松手啊,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我还在上大学。” “哟,学生妹!”男人兴致更高,眼睛都冒着光。 “哥哥我就喜欢清纯的,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是个处,你放心,跟着哥哥我,以后要什么有什么,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他的另一个兄弟过来,一个捂着她的嘴,一个勒住了她的手,陈艳艳想大声呼叫救命,可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们闹的动静有点大了,酒保见状过来,她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男人凶巴巴地瞪酒保一眼,威胁说,“我和自己女朋友闹了矛盾,正哄着她呢。你瞎管什么闲事,小心我投诉你啊!” 酒保闻言,扫了扫他们两个纹着大花臂的纹身,便也不再多管闲事。 陈艳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酒吧外面停着一辆面包车,他们把她连拖带拽拉了上去。 陈艳艳流了一脸的泪,可就是挣脱不过。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敌得过两个强壮的男人呢? “你倒是哭啊!你哭得越惨哥哥我越高兴。”其中一个男人扒了她的衬衣,手在她身上胡乱地摸着,“嘿嘿只当是助兴了。” 另一个解开了她文胸的扣子,啧啧了两声,“小姑娘看着挺瘦的,身材还挺不错的啊,皮肤也白嫩,阿斌,这一波我们赚了哈哈哈。” 梵音就是在这时进入陈艳艳的身体。 一瞬间的晃神后,所有的记忆都输进了她的脑海。 梵音对着男人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阴恻诡艳,像是在沉寂月夜中悄然绽放的曼陀罗花,美丽,但有毒。 车内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看起来面容竟然有些可怖。 两个男人同时怔了一秒,竟然开始觉得周身有点发凉。 哆嗦了一下,他们连忙摇摇头,继续手下的动作,一个兴奋地叫:“这回我先上啊,上回找的那个女的就是你先的。” 另一个不耐地催促:“行行行,你先来,悠着点,别把她弄晕了,要不然轮到我时就太没劲了。” 男人的手刚伸向梵音的短裤,梵音便握住他的手。 轻轻的那么一折,就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了。 “啊啊啊——”车内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但由于靠近酒吧迪厅,吵得很,这声音很快被此起彼伏的音乐声给掩去了。 梵音坐起来,另一个男人慌张无措,吓得面如土色。 他双股瑟瑟发抖,跪着不停地求饶,“我错了,我不该对您起歪心思!姑奶奶求您饶我一命!” 他看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她就把自己兄弟的手折断了,妈呀这女人是什么妖怪变的? 梵音笑了笑,脚尖慢慢地抬起,抵着男人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 她声音轻柔,“你自己动手吧,要是等我来,我废的――” 视线下移,梵音漫不经心地扫了扫男人身下隆起的一个部位,眼中掠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可就是这里了。” 男人吓得脸色更加惨白,从皮夹克里摸出一把小刀,颤巍巍地,狠心往自己大腿上一扎,鲜血涌了出来。 他见梵音眉那双细柳似的眉还轻蹙着,咬了咬牙,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 又是一声惨痛的尖叫。 梵音满意地把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好,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重新回到酒吧,坐到刚才的那个位置,对正低着头在擦酒杯的服务生招了招手,微笑道:“还是长岛冰茶,谢谢。” 服务生抬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刚刚不是……被两个人男人带走了吗? 还有,这还是之前怯懦懦,说话时都低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的小女生吗? 明明是同一个人,前后不过几分钟,怎么他感觉变化大得惊人了? 梵音用手指扣扣桌台,眼尾一挑,提醒道:“酒。” “哦好的好的,我马上给您端上来。”服务生从愣怔中回过神,忙不迭地把酒端上,姿态恭敬的如同对待一位女王。 梵音拿着酒杯,走到下面一个无人的沙发上坐着,抿了一口酒,从手机的通讯录上找到季景仲的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电话才被他接通。 “喂,你是?”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具有磁性。 梵音一秒钟戏精上身,对着电话啜泣不停,“阿淮,我求你不要和我分手!不管你喜欢周清妩什么,我都可以去学。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她声声悲切,句句真情,仿佛真是一个被男友抛弃的可怜女人。 “你是陈艳艳?” 电话那边的男人顿了顿,“你打错电话了,我不是季淮,我是他父亲。” 季景仲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季淮这段时间在和他的小女朋友闹分手,他对这份感情从没发表过什么意见,不说是赞同也没说是反对。 年轻人的感情,在他眼里不过是儿戏,最后能不能成都不一定。 也果真如他猜想的那样。 当初自己儿子死乞白赖追求了人家女孩三年,结果上大学不到一年,就吵闹着要分手了,听说是喜欢上了那个周氏企业的千金。 季景仲本想直接挂断,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孩继续含糊不清地哭诉。 “阿淮,我一个人在酒吧好怕啊,刚才还有几个坏男人拉着我的手非要带我走,你过来接我回去好不好?” 一个人?酒吧?坏男人? 季景仲捕捉到这几个关键词,眉皱得更紧了。 陈艳艳是他家一个佣人陈姨的女儿,她在他家做了十多年,后来有天出去办事不幸被货车撞死了。当时她女儿只有十岁,无依无靠的,要是赶出去就要留宿街头了。 季母于心不忍,正好她一直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就干脆把陈艳艳留在季家,让她陪着自己。 季景仲从来不是一个爱管他人闲事的人,但想到陈姨在世时做事勤恳,对季淮照顾的挺仔细,她女儿现在这个处境,他觉得自己不能不管。 而且某种程度来说,陈艳艳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要是放任她一个人留在酒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估计会很自责。 “你在哪家酒吧?”他冷声问。 梵音一边哭一边报了个名字。 “行,你在那儿等着我。”季景仲甩下这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他想给季淮打电话,让他去接接她,但打了几次,对方都是关机的状态。 他这才想起季淮这段时间为了避免和陈艳艳见面,都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 会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中断。 好不容易打完了,一众经理总监还拿着笔记本和录音笔等着总裁继续呢,就见季景仲站起身,穿上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咦?总裁这架势是要出去吗?开了三个小时中途没休息的会议终于可以结束了吗? 好饿啊……等会儿要去吃牛排还是烤肉?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着,互相使着眼色。 执行总监率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所有人的心愿:“季总您是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处理吗?既然这样,那这个会议就先……” 季景仲系上西服倒数第二颗扣子,直接打断他,“我有事出去,你们继续开会。明天想不出解决的方案,这个月绩的效奖都别想要了。” 会议室所有人:TT__TT - 酒吧人来人往,烟雾缭绕,梵音一个人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 她悠闲地喝着手中酒水,时不时还有心情拿吸管搅动着里面的冰块。 在这一个世界,阿生是附在她手上的一个玉镯之内。 他问:“宿主打算怎么攻略目标人物,据资料显示,季景仲这人严于律己,事业心强,不仅不爱女色,而且三十多岁还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梵音问:“季景仲没交过女朋友,那他儿子季淮难不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阿生回答:“季家家大业大,商业内有不少对手盯着。季景仲二十岁那年,成为季氏总裁,力压几家竞争公司,谈下了一个几亿的合同,这让不少人眼馋记恨上了。” “后来在一场宴会上,季景仲被人下了药,对方找了个外面陪酒的小姐和他睡了,还趁机拍了很多照片敲诈勒索他。季景仲暗中解决了那个人,却没想到那个小姐怀上了,还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死掉了。” “那个小姐生下的孩子就是季淮。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女人其实一直很抵触。宿主,这个世界的人物关系很有点复杂。” 梵音抿了口酒,唇角轻扬:“没事,不管怎么样复杂,我先睡了季景仲再说。” 阿生:“……?!” 这次又是这么直接了当的吗?他家宿主攻略人物的方式手段可真是简单单一啊。 默了默,他劝道:“宿主,季景仲和你上个世界攻略人物的类型截然不同,你要是强行睡他,会让他升起厌恶的想法,适得其反的。” “你放心,我开玩笑的。对付这种类型的男人,我也有的是办法。”梵音笑着安抚他。 说完,她顿了一下,低下头,红唇弯起,轻轻道:“他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目标人物的气息愈加明显。 站到女孩的身前,他停住了,带着稍许迟疑的语气问道:“你是陈艳艳?” 眼前的少女弯着腰,膝盖并拢着,将脸埋在其中。 听到他的声音,她抬起头,想要站起来。一时没立稳,少女的脚一绊,直接扑进了男人的怀中。 她紧紧勾住男人的脖子,乌黑的眼睫微微颤着,上面沾着晶莹的泪珠,撒娇似地柔声说道:“阿淮,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少女声音甜腻,身上甜美清幽的芬香盈满了季景仲的鼻尖。 柔软的胸部紧贴着他的身体,一起一伏的触感都分外清晰。 第一次和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季景仲好看的两道墨眉又皱了皱,心里烦躁更多了几分。 醉得连人都认不清了,看见男人就瞎往怀里扑,现在的女孩子是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吗? 25.被抛弃的贫穷青梅(2) 季景仲将少女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与她隔了几步距离, 他眼眸余光睨她, 沉声道:“陈艳艳你仔细地看清楚,我不是季淮, 我是他父亲季景仲。” 梵音听了他的话,歪着头专注地看他几秒, 想了想,认真地说:“你就是阿淮啊!” 她弯了弯眼, 笑得灿烂明媚, 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看你的眉毛, 眼睛,嘴巴, 都和阿淮长得一模一样的!” 说这话的同时,她扬起一张小脸,伸手就要去摸季景仲的脸。 季景仲:“……!” 他长相气质属于偏冷淡的那一挂,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息,所以单身三十多年了,还没哪个女人敢这样没规矩,直接伸手摸他的脸。 在他陷入短暂震惊的时候,梵音已经从他眉毛处摸起了。 那只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的小手一点点顺着他的脸向下移动,摸到他喉结时, 她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 季景仲如遭电击, 整个人蓦地一僵。 梵音还要有所动作, 他快她一步, 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微冷,显出几分恼怒的意思,“别闹了。” 欺霜赛雪的那截手腕被他抓在手中,体温稍凉,细细的,仿佛用力一折就能折断。 握住不到一秒,他又忙地松开了手。 “陈艳艳,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季景仲眼中浮出一丝薄怒。 平常见着他从来不抬头,气都不敢大喘一口的少女,今晚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居然敢这样对他动手动脚。 “我没、没有喝酒!”梵音指着喝得一滴不剩的酒杯,固执地坚持道:“这是茶,长岛冰茶。” 她模样天真,语气单纯无辜极了,让季景仲想发火都发不出,他只能把气先存着,到时候往季淮身上撒。 要不是因为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惹出的风流债,他绝对不会大晚上放着正事不做来酒吧接他的小女朋友。 他很生气,但来都来了,撒手就走也不说个办法。 站在这儿还没多长时间,季景仲已经看见不知多少双男人的眼睛往这女孩身上瞧了。 她头发还扎着马尾,一身白T恤,牛仔破边的小短裤,露出两双纤细白嫩的长腿,穿着一双帆布鞋。 大学生的打扮,模样要多清纯有多清纯,和酒吧里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非常不一样。 但偏偏那双眼睛生的极为妩媚,桃花眼,眸中含情,一眨不眨看着人时,像是能勾出魂魄,引得人想犯罪。 要是他真的撒手不管的话,这女孩怕是真的要让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季景仲收回思绪,咳了一声,问道:“你自己能走吗?” 梵音摇摇头,自然地朝他伸手,晃了晃,道:“我头晕,走不了,要阿淮抱抱。” 叹了一口气,季景仲认命地蹲下·身子,让她上来。 梵音轻巧地一蹦,手勾住他的脖子,坐了上去。 真轻啊。 这是季景仲背起梵音的第一感想。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女生,背起来原来也没什么重量,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原因。 但是……她贴在他身上时,胸部那柔软丰满的感觉,却又是那么清晰,感觉应该是发育的挺好的。 咳―― 季景仲及时刹住了车,避免自己越想越歪。 从酒吧走到停车场,不过是几分钟的一段路程,可季景仲却觉得分外折磨。 梵音散落的细发时不时地扫到他的脖子上,还有她呼出的温热的气息,不停地倾洒在他皮肤上时,犹如千百只蚂蚁在身上爬过。 很痒,但奇异的又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季景仲觉得有些陌生有些不自在。 想想一切还是季淮的错,他压抑着心中不满的情绪,哼了一声,决定下个月的零用钱给他扣光好了。 季景仲开车时,梵音都很乖地闭着眼睡觉,她睫毛长长的,鼻翼小巧,睡颜安宁的像是可爱的洋娃娃一样。 季景仲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付喝醉酒瞎闹腾的女人,他没有任何经验。要是她半路哭闹起来,他觉得自己恐怕会忍不住把她丢到路边。 车开到别墅时,梵音还处于睡着的状态,季景仲叫了几声都没有叫醒。 季景仲没办法,只能停了车,把她一路抱到房间。 陈艳艳还住在她母亲当年住的地方,虽然是佣人住的房间,但到底是在别墅里,还是有好好装修过的。 把梵音放在床上,季景仲怕她吹风感冒了,还特地弯腰帮忙把毯子给她盖上。 刚一盖上,那个一直闭眼沉睡的女孩悠悠然地睁开了眼睛。 她蹬了蹬被子,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好热,我不要盖被子!” “盖好,别感冒了。”季景仲把被子重新给她盖上,严肃地说道。 “你真啰嗦啊。”梵音瘪嘴抱怨了一句后就不说话了。 季景仲在一旁看了几分钟,看她没再闹腾,终于放下心来。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少女把手伸进上衣里摸索了一会儿,扯了扯,神奇地从衣服下面变出了自己的文胸。 季景仲:“…………” 然后,她随手一甩,那片单薄的布料就不偏不倚的,正好挂在了他的头上。 若是细细去闻,还能闻到淡淡的,专属于少女的香味。 季景仲沉默了好半天。 他向来沉稳,在商场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现在被这一波操作弄得脸红发热了起来。 还在愣怔中,梵音伸手往他腰间一拽,他没有防备,向下一跌,压在了她的身上。 季景仲心中一惊,马上就要起来,可女孩却死命地抱住他。 黑暗中,她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看起来像是弥漫着水汽,很有些魅惑。 她语气听着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阿淮,我把第一次给你,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话音刚落,季景仲还没来得及推开她,梵音的唇就不由分说地贴了上去。 两人温热的鼻息紧紧缠绕在一起,有些东西在漆黑的夜晚燃烧。 意乱情迷。 上衣被人急切地脱掉,她的皮肤细腻滑嫩,和他粗粝,带着薄茧的手掌形成对比。 “唔——” 一声娇弱的呻·吟让男人断了的理智重新回归。 季景仲推开她,连衣服都顾不得拿,几乎是落荒而逃。 - 门一关上,阿生就出来说话了,语气还带着点惋惜,“宿主,你这次勾引目标人物好像失败了。” 梵音莞尔一笑,脸上一点都不见失望的模样,“今晚距离正式睡他还早了点,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阿生好奇地问:“什么猜想?” 梵音将扎着头发的橡皮筋拉下,用手随意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声音听去来有些严肃:“季景仲这么多年都没有交过女朋友,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硬不起来。” “你说要是他其实是个萎的,那我后面花时间花精力攻略他不是白费功夫啊,那还不如趁早放弃这个世界的好,省得浪费时间。” “呃……”阿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换了个话题:“目标人物对原主的好感度是百分之十,现在已经增加到了百分之二十。” 梵音“哦”了一声,肯定道:“你等着吧,明早他对我的好感度肯定会大幅度增加。” 阿生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梵音但笑不语,“我困了,先睡吧。” - 季景仲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好长时间没有睡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完全不受控制。 温香满怀,她柔滑冰凉的唇舌,像果冻一样,甜甜的,而脱掉文胸后那两处摸起来更是格外软绵…… 越想,季景仲越觉得喉咙发干。 他穿着拖鞋走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把冰凉的水全部灌进去后,身体里的燥意好像没有任何减少。 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下面昂起的某个部位一直没有消停下去。 卧室里有一辆运动自行车,季景仲叹了口气,坐上去开始飞快地蹬车,只希望能消耗一点自己过剩的精力。 大半夜的,蹬了一个多小时自行车,季景仲流了一身的汗,又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他才又躺到床上。 这一次倒是一合眼就入睡了。 不过第二天六点不到,季景仲就从梦中惊醒。 刚醒来时,他意识还有点模糊,呼吸急促压抑,精神还处于亢奋的状态,恍惚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香.艳旖旎的梦。 在他青春期,年轻气盛,肝火比较旺盛的时候,这种梦还时有发生。 但这几年他一直修身养性,平常又总是忙于公司的事,分不出闲心想这个,也就几乎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梦了。 但是昨晚,他不仅做了,梦中的女主角还是陈艳艳,和他儿子刚分手没多久的……前女友? 季景仲的表情一时间非常的一言难尽,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道德底线究竟是有多低了。 在床上凝神了一会儿,等稍微清醒了一些后,他起床,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新的裤子换上。 季景仲把换下的那条裤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至于弄脏了的床单,垃圾桶装不下,而且不管丢到哪里都有点欲盖弥彰,容易惹人怀疑,他想了想,走下楼把床单丢进了洗衣机里。 反正到时候混着衣服一起洗,家里的佣人应该是看不出什么的。 今天是周末,季景仲不用去公司。吃完早饭后,他就坐在客厅看报纸上金融的版面。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拿着报纸去书房看。但是,昨天晚上他和陈艳艳发生了那种事,尽管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两人已经非常亲密的接触过了。 差一点,就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季景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醒来后到底还记不记得。 可是直接去问她那显然是不行的,要是她忘记了他却主动提起,那无疑是让两人都陷入尴尬。 最好的办法是他不动声色地在一旁观察她一阵。 季景仲想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有什么事心里藏不住,脸上一定会很快显出来的。 如果陈艳艳不记得,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要是她还记得的话,季景仲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对她补偿一些的。 毕竟,当时他作为一个神志清醒的男人,一时把控不住差点占了她的便宜。 一早上季景仲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一页报纸看了半个小时还没翻面。 好不容易,他终于等到她下楼。 梵音手上抱着一个塑料水桶从楼上走下来。不出所料,一觉醒来,季景仲对她的好感度已经到了四十。 按照原主的设定,季景仲顾念陈艳艳她妈多年照顾的情分,给她提供了免费的住所。陈艳艳心里有愧,空闲时就一直帮着家里做家务。 路过餐桌时,梵音对季景仲点了点头,垂着脸,客气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季叔叔,早上好。” 她的神情与往常无异。 “早上好。”季景仲淡淡道,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梵音便不再说话,往前走了几步。季景仲视线不经意地一瞥,正好看见从水桶里露出的那一角蓝色的床单。 这不就是他早上胡乱往洗衣机里塞的那件?! “陈艳艳,你等等!”情急之下,他声音有点大。 被他这样一喝,梵音突然停住脚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脸上流露出惶恐不安的情绪,“季叔叔,怎么了?” 季景仲快步走到她身边,故作漫不经心地往她怀中抱着的水桶仔细瞧了瞧。 确定以后,他吩咐道:“这床单太大了,你手洗着费劲,直接扔洗衣机去吧。” “不行的。”梵音摇了摇头,坚持道:“张姨特意叮嘱过我,这床单是真丝的,放到洗衣机里洗容易勾丝,要我一定要用手小心地洗。” “不用,你把它给我。” 季景仲作势就要去抢过来。 两人挣扎间,水桶摔在了地上,梵音赶快弯身去捡起。 拿起时,床单上弄脏的那块痕迹彻底暴露在眼前。 梵音脸上迅速飞上了几抹红晕,季景仲觉得她应该是联想到什么了。 他心中有点慌,还在想要怎么解释时,就见眼前的女孩微扬起头,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的模样单纯无辜,像是没被世俗沾染过一样,但问出的话却直白又大胆…… “季叔叔,你是因为昨天梦到我了,才这样的吗?” 26.被抛弃的贫穷青梅(3) 季景仲眉宇紧蹙, “你……”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表情十分复杂,欲言又止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 “我喝醉了, 昨天发生的事印象都是模糊的。”梵音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坦诚地说, “但还是记得一点,特别……” “是我和季叔叔在房间里之间发生的事。” 不过一瞬, 她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仿佛真的害羞得很了。 季景仲目光沉沉,神色变得非常不自在。 过了会儿, 他定定地说道:“非常抱歉,昨晚是我逾矩了。你如果介意这个, 想要搬出去,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去外面买房子。” “不不不!”梵音忙不迭地摇头,摆手拒绝。 她急忙抬起头,与季景仲视线对上后,又飞快地偏开脸。 小姑娘声音怯怯的,透着一丝紧张和不安,“昨天晚上是我的不对,把季叔叔错认成了阿淮,我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怎么好意思再要您的钱呢!” 季景仲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很久没有说话。 梵音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小声地询问:“那……季叔叔, 我还能住在这里吗?” 她忐忑地绞着手指,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我知道昨天的事是我荒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再也不瞎胡闹了。” 季景仲扫她一眼,揉了揉额角,回道:“当年我答应过母亲收留你照顾你直到大学毕业,既然你愿意留下,就先在这里住着吧。” “嗯!多谢季叔叔!”梵音心满意足地点头感谢,像是开心极了的样子。 稍微顿了会儿,她又有些为难地问:“那这床单……我还拿去洗吗?” 季景仲脸上一青,用力地从她手中把床单扯过来,冷淡道:“不用,我拿出去扔了。” 梵音“哦”了一声,听话地松开手,轻快道:“那我去厨房帮赵姐打下手了。” “好。”季景仲点头。 眼见她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心里不由地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涟漪。 昨晚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真实,感觉就像是真和她发生了什么。 季景仲呼出一口气,适时地压制住某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陈艳艳不光是比自己小了十八岁,还是自己儿子的前女友。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该对她动那些个肮脏的心思。 手中拿着的床单像是烫手一般,他加快脚步走到三楼的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床单塞进去。 - 梵音真就进了厨房,帮着做些洗菜择菜,这是她在上一个世界绝对不会经历的事。 在上个世界里,她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五指不沾阳春水,家务事没做过一样。 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被人指使着做这做那。 但现在情势所迫,她不得不先装一装单纯无害的小绵羊。 梵音深知,像季景仲这种多年闷骚的类型,她要是一上来就表现得热情似火,那怕是要吓到他的。 连阿生都开始佩服宿主能屈能伸了。 梵音低眉,洗着菜,语气淡淡道:“我这样,还不是为了早日完成任务。” 锁神链捆住了她的蛇身,但凡想有挣开的动作,链子就会缩紧,扎进皮肉里,那是真疼。 然而她的“屈”其实也没屈多久。 厨房里做事的赵春梅一向看不惯陈艳艳。 原因很简单,赵春梅比陈艳艳大不了几岁,她长得虽然不如陈艳艳,但姿色也是很不错的。 可让她记恨的是,陈艳艳竟然和季家的少爷好上了!都是在这个家里做佣人的,凭什么她有这么好的运气?! 平常做事时赵春梅就明里暗里为难了陈艳艳不少。 在听说季淮要和她分手,和周氏集团的千金在一起之后,赵春明对她的刁难讽刺更是不加掩饰的了。 “你快把这菜洗了,你会不会做事啊,水弄到地上到处都是,一会儿记得拿拖把拖一拖。” “别磨磨蹭蹭的,做事麻利爽快点啊,真当自己是已经嫁入豪门的阔太太啊!你要知道,不是每个麻雀都能变成凤凰的!” 梵音抬眸,看了下眼前念念叨叨不停的女人,皱了下眉,三言两语打断她,“你闭嘴,安静点。” 之前西天佛祖说是要惩戒她,净化她残暴嗜血的本性,派了两个小道僧在她耳边念了一百年的经文,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了。 所以她这一辈子,第一恨别人骂她狐狸精,第二恨有人在她耳边聒噪。 赵春梅被梵音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给吓愣了一秒,心中狠狠地一怵。 但很快,她撑起了气势,指着梵音的鼻子骂道:“你横什么横啊?不过是一个保姆的女儿,你做脸子给谁看!” 她叉着腰,得意地一笑,“我告诉你,季少爷今天晚上就会把周小姐带回来,周小姐的家世模样比你好千万倍,你趁早死心吧!” “要你闭嘴还不闭,真是烦死了。”梵音不耐烦地一摆手,将手上的水珠全都甩到了赵春梅的脸上。 赵春梅瞪眼,刚要扬手打她,手腕就被梵音抓住。 她挣了挣,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劲儿。 梵音加在她腕上的力气越拉越大,赵春梅觉得自己的手要被她拧断了。 害怕的同时,赵春梅又觉得非常的不可置信。 陈艳艳平常文文弱弱的,连一桶水都提不动,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而且,自己以往这种话当着她的面说得不少,她从来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哪敢像现在这样反抗?! 梵音冷眼睇她,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下次再烦我,我就拿把剪刀把你舌头给剪了。这些事你来做吧。” 甩下这轻飘飘的一句,梵音就甩手走人了。 赵春梅吓得腿软,扶着料理台好半天才将将站稳。 看她刚才眼中的狠厉决绝,赵春梅相信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敢说到做到。 - 梵音回到原主陈艳艳的房间。打开衣柜,她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失望地摇了摇头。 衣服全都是衬衣T恤,裤子都是牛仔,为数不多的几条裙子还是棉麻森女系的风格。 全都是淘宝上买的,廉价的很,没有一丁点时尚感。 原主身材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的那种。 她骨架小,身形偏瘦,但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少,胸大臀翘,一双腿又细又长,可这些衣服却将她的好身材遮得一点不剩。 陈艳艳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季淮后悔,悔到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那种。 以梵音活了几千年之见,要想让男人心生悔意,首要的是要让他发现你不曾展露过的美丽。 像是蒙尘许久的宝石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泽,这才能让人蓦地心动。 但是凭着这些衣服,想今晚让季淮狠狠地惊艳一番,那是不可能的了。 梵音思索了一下,从包里翻出季淮曾经给原主陈艳艳的那张卡就出门了。 - 下午五点,季淮带着周清妩回家吃饭。 他把她带过来的主要目的有两个,第一是为了让季景仲见见自己的新女友。 虽然平时季景仲对他的感情生活都不太管,但他还是想让他爸知道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慎重。 第二嘛,就是想让陈艳艳死心,让她别再总缠着他要复合。 季淮知道自己在上一段感情中有点渣,单方面宣布分手,在她还没同意的情况下,就和周清妩扯在一起了。 但爱情这种事,确实由不得他控制。 喜欢陈艳艳的时候他是真喜欢,可是等到感情淡散了,他连和她多待一秒都觉得乏味无趣。 她好静,喜欢看书,女孩子喜欢的化妆打扮她都不弄,也不爱去酒吧KTV高档餐厅这些消费高的地方。 原先季淮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女生,觉得这些都是她身上可爱特别的点。 但慢慢的,他觉得总是迁就她其实是很累的,两个人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季淮一进门,就想把周清妩带到陈艳艳面前,把话彻底挑明。 可他在别墅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周清妩看了他一眼,柔声地问道:“陈小姐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啊。感情的事讲究好聚好散,她一直逃避,不肯接受你要和她分手的现实,这样对她也是很不好的。” 嘴上这样说着,但周清妩心里其实是很看不上陈艳艳。 不说家世背景艺术造诣这些,光听名字,她就知道陈艳艳这个人有多么的俗气。 艳艳? 这俗不可耐的名字当真是和她佣人的身份配极了,也不知道当初使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勾引得季淮和她在一起呢。 “嗯,我给她打个电话。”季淮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掏出手机给梵音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遍都没人接,他还要再拨过去时,朝他这边走过来的女人让他眼前先是蓦地一亮,后来心里又一惊。 手机都快从手中摔下去了。 迎面过来的女人头发染成了栗色,长发微卷及肩,斜挎着一个链条包包。 她上身穿着浅粉色V领连衣裙,脚下搭配着一双低跟细带后面帮着小蝴蝶结的尖头凉鞋。 打扮的好看又时尚。 皮相美还是其次,更为难得的是气质,自信且张扬,仿佛是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不仅季淮愣住,就连周清妩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女人是素面朝天,打扮得土气,永远穿着淘宝款的陈艳艳? 梵音向前走了一步,眨了眨眼睛,笑容明媚,“你们好。” 周清妩对着她扯出算得上是一个友好的笑,又轻轻推了下自己身旁的男人,提醒道:“阿淮,你不是有话要对陈小姐说的吗?” “艳艳……”季淮顿了下,他忽然发现自己对着她现在的样子很难说出分手的话。 酝酿了半晌,他真诚地赞了一句,“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嗯,我知道。”梵音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咽了咽口水,季淮向她介绍:“这是清妩,我新交的女朋友。” 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表情,季淮以为她这次又会哭闹着求他不要分手。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等到梵音出现他猜想的那些反应,便又继续道:“我和你过去的那些事,你就都忘了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说要复合的话了,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好啊,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梵音没犹豫地点了点头,依旧微笑着,“我祝你和周小姐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季淮震惊了,他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 此刻,他反而有点无所适从了。 “艳艳,你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还是可以找我帮忙的,我们虽然做不成情侣,但你还是可以把我当成哥哥。” “哥哥?”梵音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捂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睨他一眼,眸中是潋滟的笑意,“我要是叫你哥哥,那以后不是乱了辈分吗?” “啊?”季淮没懂,一脸困惑地望着她。 梵音懒得和他解释,朝两人挥了挥手,“我逛了一天街,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她走了后,周清妩挽住季淮的手,神色有些兴奋,“阿淮,陈小姐终于相通同意和你分手了,以后再没什么能阻止我们了。” “是啊。”季淮勉强地一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 艳艳缠着他不放手的时候他觉得烦得慌,等她终于变得洒脱了,他又觉得心里怪空虚的,像是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 季景仲签完一份重要合同,晚上回到家,和季淮以及他新交的女朋友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席间,季淮向他介绍自己的新女朋友,周清妩端着酒杯,微笑着向他致意,“季叔叔好。” 她态度从容大方,一看就知道是礼数周全的家里教出来的。 季景仲对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 那个昨晚抱着他,连人都没人清楚就直接往他嘴上亲的女孩。 一顿饭下来,季景仲的话都很少。但他平常也不是话多的人,所以季淮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吃完饭,季景仲便回了书房。 等墙上的时钟指到十一的位置,他才放下手中的书,推门走了出去。 他下楼去拿了份放在客厅的文件。 这么晚了,季景仲其实不打算看什么文件了,下楼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分明就是在找一个借口。 因为陈艳艳的房间在一楼,他有些不放心她。 拿了文件,季景仲路过陈艳艳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留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房里面的大灯关了,只开着一盏橙黄色的小台灯。走近几步,他听见里面人在细细啜泣的声音。 27.被抛弃的贫穷青梅(4) 哭都不能肆意, 音量刻意地压着, 细细小小的,犹如街边被人遗弃小猫咪, 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呜咽。 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季景仲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他伸出右手, 攥成拳,在空中犹豫再三, 还是推开了她房间的门。 听到动静, 梵音倏地抬起头。见到来人后,她惊讶了一刻, 然后马上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结巴着问, “季叔叔,你、你怎么过来了啊?” 她眼眶还是红红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季景仲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怜惜之情。 他出声安慰她,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说着他平时绝对不会说的鸡汤话,“过去的都过去了,季淮不适合你,你以后肯定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季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为阿淮哭的。”梵音摇了摇头, 吸着哭红的鼻子说道。 “那你这是?”季景仲紧拧着眉, 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梵音把一本高数书拿出来, 仰起头看着他,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澄澈干净,不带一丝杂质。 她目光热切地看着季景仲,语气十分苦恼地说,“我上学期这门考试没有及格,开学以后我要参加补考,可是我还有好多题目都不会。” 踟躇了一会儿,梵音大着胆子问,“季叔叔,这几天你忙吗?我要是遇到了不会的题目,可以过来问你吗?”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眼角带泪柔柔看他一眼时,季景仲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陷了进去。 他明知这是儿子的前女友,也明知自己不该和她产生过多的联系,但鬼使神差的,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偏哑,“可以。”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一句:“我每天晚上都有时间,你可以拿着题目来书房找我。” - 因为有些话已经和陈艳艳完全说清楚了,所以季淮也不必心虚,躲着她不敢见面了。 季淮搬回了季家的别墅,但他心里还是非常怀疑,昨天陈艳艳表现的那副洒脱的模样肯定故意装出来的。 他总觉得她还没有完全放下。 毕竟前几天他只要一提分手,她就默不作声地流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对这份感情这么不舍得的人,怎么可能一天不到,就笑着祝他和周清妩百年好合呢? 可别伤心难过到精神出问题了哦。 吃完晚饭后,季淮很不放心地去找她。他伸手要敲门的手还没落下,门就自动打开了。 梵音一身睡裙出现在他面前。 见到季淮,她诧异地扬了扬眉,“你找我有事?” 季淮看了眼她手中抱着高数书和草稿纸,心里浮起一丝愧疚。 陈艳艳数学底子不好,上学期他们学高数那会儿正好是他和她提分手的时候,学校贴吧论坛里他们三个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因为这些事情分了神,结果把这科给挂了。 为了将功补过,以及减少心里的那么一丝丝愧疚,季淮主动对她提议说,“艳艳,我帮你补习高数吧,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不需要。”梵音摇头拒绝,“有人答应了帮我补习的。” 季淮不肯相信,“在这个家里,除了我和我爸,谁还会这些?艳艳,你不要逞强了。我们虽然分手了,但你有什么……” 梵音直接打断他,笑容甜美可人,“就是季叔叔帮我补啊。” “……”季淮古怪地望着她,觉得十分好笑。 他爸平时只关心公司的事,对他的学习从来都是不管不问的,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去帮一个不相干的人补习功课? 完了,他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陈艳艳不会真的因为两人分手的事神经错乱了吧! 到底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还有几分在,他实在不忍心她因此变得不正常。 “艳艳,”季淮握住了她的手,叹息了一声,关切地说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梵音不想理他,“我说了七点钟去找季叔叔的,你别拉着我害我迟到了,季叔叔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见季淮还不肯松手,她用了些力气,一下挣开他的手。 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一张脸笑吟吟的,媚眼如丝,语气却颇含嘲讽:“季淮,昨天你还要我不要缠着你,你看看现在究竟是谁缠着谁?” 她走了好远,季淮还愣愣地站在原处。 我艹哦!陈艳艳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娇媚了?! 到底是谁教她的啊??? 除了自己,她究竟还对哪个臭男人笑过了啊? - 梵音敲门,走进书房时,季景仲已经端然坐在那儿等着她了。 “季叔叔,麻烦你了。”她对着季景仲一笑,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打开书,梵音用手指着做了记号的题目,“我这几道不会写。” 季景仲视线先落在她的手指上,白如嫩葱一样的食指,指甲修得圆润,淡粉色的,小巧可爱的紧。 稍微抬一下头,他就能看见她隐藏在卡通睡裙下面,随着呼气一下下起伏的两团绵软。 他想起了那晚,自己手覆在上面的感觉,滑而不腻,如握暖玉。 梵音察觉出他的失神,眼尾轻轻一挑,嗓音甜糯地问道:“季叔叔,你怎么了啊?” “没事。”季景仲喉结一滚。 低下头,他撇开那些旖旎的心思,将注意全都集中在书中都是数字符号的题目上。 多少年没做过这种数学题了,他先翻着她的书回忆了了一下以前学过的知识,再下笔时,就能刷刷在草稿纸上直接写出完美的解题过程和答案了。 “这样做,你看懂了吗?”他把解好的草稿纸放在她面前,给她讲解了一遍。 梵音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摇头说,“没有,季叔叔,你讲的太快了,这一步我还没听懂你就跳到下一步了。” 季景仲沉默了一会儿,又耐着性子把题目重新讲了一遍,“你先利用复合函数的求导法则,把原式从外面一层层地求导,得到一个最简式……” 讲完后,再问时,梵音没敢看他,低着头说,“嗯……应该是明白了的。” “行。”季景仲一眼就看出她还是没懂,抽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那你把这一道题重新做一遍。” 梵音拿着笔在纸上演算,到了关键的一步,还是卡了壳。 她提笔沉思了好半天才下笔,季景仲随意瞥了一眼后,淡淡道:“这里写错了。” 闻言,梵音把自己写的划掉,在下面继续演算,写了没几笔,又听到身边男人无奈叹息道:“你又写错了。” “我听季淮说你成绩是很好的,怎么现在这么……” 最后三个字是不开窍,但季景仲顾念女孩子脸皮薄自尊心强,就没有说出口。 要是他跟季淮讲了几遍他还不懂,季景仲可能忍不住直接扔下书,甩手走人了。 他对自己儿子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季叔叔,我专业课学的是还不错,但是这个就是学不通。” 梵音自己也很苦恼。 作为一个修行五千年的蛇妖,大风大浪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可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为了完成任务撩男人,要冥思苦想地学习人类的高数?! 这可比天界发明的那些个雷劈鞭刑惩罚要痛苦的多了。 季景仲看她一脸愁眉不展,明亮好看的一双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心中又是一软。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在她写错的地方敲了敲,声音温和,“这里,换个公式用。” 他一步一步慢慢教着,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梵音终于把这一道难题给解出来了。 她侧过脸,兴奋地说道:“季叔叔,我做对了!” 她说这话时,季景仲正好俯下身察看,电光火石间,两人的唇畔紧密地碰触在一起。 梵音眼睛骤然睁大,却像是吓呆住了一般,迟迟没有动作。 季景仲先反应过来,可他不仅没有和她分开,反而用双手搂住了她的腰。 她与他身体贴得更加紧了,一个体温微凉,一个体温火热,对比鲜明。 “噔噔——”两道敲门声响起。 见没人回应,后面随之而来是季淮的声音,“爸,我进来了啊。” 梵音慌张地从季景仲的怀里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红晕从耳尖一直染到了脸颊上。 季淮推门进来,撞见的就是书房里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的尴尬场面。 他觉得十分奇怪,转念一想,该不是他爸说重话,批评教训她了吧? 唉,他爸这个人,冷酷无情的,完全不像自己那样懂得怜香惜玉。 越想,季淮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爸平常就是一个不苟言笑,正言厉色的人,要他给陈艳艳讲功课已经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了。 要是她领悟能力差一点,他不得把她骂死啊! 诡异的静默持续了一会儿,梵音慌张地把桌上的一堆东西抱上,声音低低的,“季叔叔,我先走了啊。” 然后,她就小跑着推门,逃也似地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季景仲眄了季淮一眼,慢慢开口,“有什么事?” 季淮面对他爸拧着眉,严肃的面孔,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他搞不懂陈艳艳怎么敢让他爸给她讲题,难道不会被他比冰霜还冷的一张脸给吓到吗? “爸。”他讨好地叫了一声,态度无比恭敬,“这个月的零花钱,您秘书还没打给我,他是不是忘记了啊?” “是我让他别打的。”季景仲眉眼冷淡,没有一点慈父的模样。 “鉴于你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这个月的零花钱扣下了,小惩大诫。” 季淮苦着脸求饶道:“爸,您把这个月零花钱扣了,那我日常开销怎么办啊?” 若是以往,季景仲对他儿子不争气的行为都是懒得管教的。 但他现在心中本来就很烦躁,这下季淮正好撞枪口上了,他难得的,逮住季淮狠狠地教训了一通。 “你二十一岁了,不是十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管理公司,出国和别人谈合同了,你看看你现在有什么作为?成天和那群狐朋狗友瞎胡闹,别以为我不知道。” 教训了好一通话,最后季淮被说得无地自容,连连讨饶,他深知今晚出现在他爸面前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 梵音拿着书本回了自己的房间。 摇了摇自己手上戴着的那个玉镯,她出声问:“季景仲好感度多少了?” 阿生回道:“已经百分之七十了。” “真好。”梵音把手中的高数书往床上一扔,呼出一口气。 她总算不用在季景仲面前继续装好单纯不做作了,掩藏自己浪荡的本性。 动不动要装脸红装羞涩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她耳力很好,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外面男人踟蹰的脚步声,以及他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呵,她就知道,男人骨子都贱的。你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想你想得入骨。 唇角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梵音耐性十足地等着,等叩门声响起,她才慢慢地起身去把门打开。 见到门口的人,她呵呵笑了两声,态度冷淡地问,“深更半夜的,你找我干什么?” 季淮站在门外,把一杯草莓味酸奶塞到她手中,“这个给你。” 这是陈艳艳最喜欢的口味,以往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买这个喝。 受到她的影响,季淮后来也总叫佣人买一大堆屯在冰箱里。 酸奶从冰箱里拿出,可能在他手上握的时间长了,已经不怎么冰了。 梵音接过来后,眉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季淮,你这是做什么啊?” “你……”季淮看着她良久,好言安慰道:“你不要因为我爸骂了你难过。你知道的,他这个一向都没有什么耐心,而且脾气也是臭的不行。” 刚才季景仲把季淮骂的那是非常厉害,就快让他觉得自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联想到自己进去时尴尬的氛围,想当然的,季淮认为她也被他爸骂狠了。 梵音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好笑地看着他,她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你啊,真是傻的。”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房间。 门“啪”的一声关上,留季淮一脸懵逼地站在外面。 她刚刚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撸猫逗狗吧。 还有她看他时的样子,看傻子似的眼神中又隐隐透着几分慈爱,就跟看自己儿子似的?! 季淮:“???” 28.被抛弃的贫穷青梅(5) 季景仲心中认定陈艳艳是不会再过来找他的。 可尽管如此, 第二天晚上, 他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等在了书房。 其实一个人的时候,季景仲自己在心里想想, 都觉得这是一件极为荒唐的事。他居然会对她,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女生产生了情愫。 更加可笑的是, 那个女生是自己儿子的前女友,一口一声“季叔叔”叫着自己长大的。 说出去, 别人一定会觉得他是走火入魔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季景仲低头看了眼手表,揉了揉眉心, 已经七点过五分了。 作为一名精明的商人,他总是懂得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但现在,季景仲明知道自己的等待是白费功夫,可他还是固执地不肯离开。 他确实是有些疯魔了。 在无限的失望与微弱的期望之中,门外传来了轻盈又熟悉的脚步声。 季景仲知道,是她过来了。 惊讶,狂喜,错愕,他脸上情绪万变,但在梵音推门进来的那一刻, 他又恢复到了平常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 梵音怀里仍是抱着一本高数书, 几张演算的草稿纸, 和昨日无异。 她的神情也与昨日过来时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她, 季景仲忍不住陷入一阵疑惑之中,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梵音对他点头致意,然后道:“我今天做题还是有好多不会的,季叔叔,又要麻烦你了。” “嗯。”季景仲坐了下来,“你把不会的题目找出来。” 梵音把书本摊开,抬头,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可是在学习之前,季叔叔,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没有心思学习了。” “你想问什么?”季景仲剑眉星目,声音沉凉如水。 “我想问的是,”梵音笑了一笑,双眸若盛着一汪春水,里面荡漾着柔柔的碧波。 只望上那么一眼,便可以被吸引得移不开眼。 停顿了一秒,梵音与季景仲的视线对上。 然后,她便用最天真无辜的语气说出了季景仲最不敢去面对的残酷事实—— “季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啊?” 季景仲眸光狠狠地一颤,像是最肮脏不堪的心思被放到烈日之下,他觉得羞愧的同时,又觉得难以面对她。 向来在商场谈判中言辞犀利的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艳艳,我……” 该怎么解释呢? 所有能用言语表达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别人都说他修生养性不近女色,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季景仲不敢再去看梵音,他怕从她的眼中看到诸如厌恶,恶心,嫌弃的情绪。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女直接握住了自己的手,声音还是像刚才那样的甜软。 “季叔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啦。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 季景仲不可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他震惊地抬起头,对上她娇艳明媚的笑脸。默了好久,他才迟疑地问,“艳艳,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我从不骗人的。”梵音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起身,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季叔叔,我真的喜欢你。从前我也不确定,可是昨晚你抱了我之后,我发现自己并不排除和你的接触,相反,我还很喜欢。” 季景仲抱着怀中的人,眼中带着深切的顾虑,一直皱着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可是我比你大十几岁。” 梵音乌黑的眼睛眨了又眨,甜甜地笑了笑,语气肯定地说道:“男人越成熟越有魅力,季叔叔,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的。” 她的睡裙偏短,只能遮到膝盖的地方,而她一坐上来,那双莹白纤长的大腿露的就更多了。 偏偏她还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让他本就躁动的心跳得越发慌快。 季景仲张了张嘴,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梵音直接用亲上了他,将他没有说完的话堵在两人纠缠的唇舌之中。 真正算起来,这其实是两人第三次接吻。 第一次是醉酒后的意乱情迷,第二次是昨晚意外的蜻蜓点水,而这一次,两人的神志具是清明的。 呼吸加重,他们亲的越来越激烈,梵音脸上呈现一抹出艳丽的桃色,模样甚是迷人。 季景仲双手原是抱着她的,可不知何时,一只手悄悄地伸到了她的睡裙下面。 只需再轻轻一扯,他就能把那一晚销魂蚀骨的梦在她身上重现一遍。 但他没有这样做。 季景仲停下了动作,还帮她把掀起的睡裙重新放下。 梵音面含春.色地看着他,嗲嗲地叫了一声,“季叔叔,我是愿意的啊。” “你现在还小。”季景仲压抑着情·欲,声音偏沉偏哑。 就算她说了喜欢他,可他还是不敢肆意妄为,小女生的喜欢最是靠不住的。 要是他今天晚上真的对她做出了什么,季景仲怕她想清楚以后会后悔,更怕她会怨恨他。 “我二十一了,已经过了法定的结婚年龄。”梵音手臂紧紧地缠上他的脖子。 她软声笑了一声,还故意朝着他吹了一口气,温热清甜的气息久久地萦绕在他耳垂处。 垂下眸,她笑着往他西裤被撑起的地方看去,目光越来越灼·热,“季叔叔,你明明就很想要我了啊。” 真是调皮的不行。 季景仲惩罚似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但也没舍得用力,就是轻轻的那么一下,声音还带着宠溺,“艳艳,别闹了。” “哼。”梵音撅了撅嘴,便不再做什么。 人类可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动情了,还要忍着。 她本来想凭借睡一觉再多刷一波好感度的计划只得暂时搁浅。 身上的女孩不再瞎蹭了,季景仲终于觉得好受了一点。 静静地抱着她好久,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但有些事却终归要说破的。 季景仲看着她,“季淮……” 才说了个名字,他就又停住了。 梵音抬眸,困惑不解地看着他,“季叔叔,你提他做什么啊?” 等了很久,她都没听到后续。梵音便干脆地问道:“季叔叔,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季景仲艰涩地开口,“你对季淮真的没有感情了?” 那次她会他在酒吧伤心买醉的场景他还印象深刻,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自己儿子吃醋。 梵音抿着嘴没说话,看样子是有些为难。 就在季景仲的脸色一点点黑下去时,她“扑哧”笑了一下,“季叔叔,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啊。” “我和季淮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就算他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稀罕再看他一眼。” 她前面的话季景仲听着还挺满意,后面那半段,他听着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季景仲把梵音抱起来,放到她刚刚坐着的那把椅子上,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重新打开高数书,“那好,我继续给你讲题。” 梵音瞪大了眼睛:“???” 前一刻才差点干柴烈火差不多要滚·上床了,现在居然还要做高数题目?! 啧啧,季景仲真不愧是单身了三十多年的人。 “要是你讲了半天我还不会,”梵音俏皮地对着他勾了勾唇,眼神魅惑撩人,“季叔叔,你要像刚才那样,打我的屁股吗?” 她乌溜溜的黑眸浮出狡黠的光,特意放慢了速度,加重了那两个字,模样又娇又媚的。 “可以。”季景仲瞥了她一眼,轻轻挑眉,微不可察地笑了下。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一直以为养的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没想到撕开了面具,才发现是一只狡猾会勾引男人的小狐狸。 不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 一转眼暑假过去,A大要开学报道了。 原主陈艳艳和季淮在同一所学校不同院系,开学要拿过去的行李多,以往都是家里的司机开车把他们两个一起送过去的。 但这次,季景仲却主动提出要送季淮去学校。 季淮感动到无以复加,眼含泪光,声情并茂地叫了一声,“爸。” 在季淮刚懂事的时候,季景仲就没有什么隐瞒,直接把关于他生母的事都告诉了他。 所以季淮知道,他和他爸之间应该是很难出现那种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 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他爸对他熄灭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亲情终于在这个时候重新燃起了吗?! 季景仲站在车前抽雪茄,闻言,把视线往他那儿一掠,语气漫不经心的,“嗯,有事?” 季淮:“???” 这个剧情走向很不对啊!为什么他爸对他的态度还是这么冷淡? 皱眉认真思索了几分钟,季淮把这归咎于他爸害羞了,所以试图用冰冷的外表来掩藏住自己火热的内心。 嗯!肯定就是这样。男人都好面子,这个他懂的。 没过多久,梵音拖着行李箱出来,她很懂事地问好,“季叔叔,早上好。” 她穿着一件圆领的裙子,露出了白嫩修长的脖颈,下面遮到了膝盖的位置,问号时声音软软的,笑得也甜。 季景仲唇边牵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并不多说什么。 这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和每天晚上给她补习时,她坐在他腿上勾着他脖子亲的风情诱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季淮也看向她,等着她和自己打招呼,结果梵音刚和他视线撞上,就抬了抬下巴,直接转过头,完全无视了他。 这把季淮气得不行。 但他又忍不住,悄悄地往她脸上瞄了瞄。 她是学会变魔术了吗?怎么一天比一天好看了? 司机走过来,从梵音手中接过行李箱,打开后车厢,它放了进去后,他又把后座车门拉开。 梵音先坐了进去,季淮长腿一伸,刚要往里坐的时候,季景仲拉住了他,手往前面副驾驶的位置指了指,“你去坐这里。” “什么?”季淮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季景仲没管他,兀自上了车,关了车门。 见季淮半天还没动作,他摇开车窗,语气不耐,“再不上车耽误我时间,你就自己搭车去学校。” 季淮:“…………” 他爸居然要和陈艳艳坐在一起?季淮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怀着满腔的疑惑不解,他坐上了车。 轿车一路飞驰,窗外的景物从眼前一闪而过,“哗”的一下,某个想法在他心中蹦了出来。 难道是……他爸知道自己现在对陈艳艳又有了好感,怕他又脚踏两条船,所以才特地将他们两个分开的? 哎,他爸也真是不容易,简直为他操碎了心。 29.被抛弃的贫穷青梅(6) 到了季淮的宿舍楼下, 等他拿着行李箱下车以后, 司机又把车开到陈艳艳住的地方。 轿车停在一棵樟树下。 停了好久,季景仲还握着梵音的一只手舍不得放开。 他在掌间细细摩挲着她的手指, 像是在把玩什么名贵的古玩一样。 女孩的手修长白皙,如同上好的白瓷, 摸上去光滑细嫩,真让人舍不得松开。 那些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季景仲也见过不少, 可就是没有一个有她的手好看。 明明以前做惯了粗活, 可手上一点茧都没有长,倒也真是一件稀奇事了。 季景仲出声, 对司机吩咐道:“小李,你先去外面抽根烟, 我有话要对艳艳说。” “好的,季总。”司机小李也不管自己身上一支烟没有,就听话地点头。 他动作迅速地下车,关上车门,走的远远的,生怕再多呆一秒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自从季少爷下车以后,他就从后视镜里瞄到了后座的画面,自己老板的手似乎一直握在那个叫陈艳艳的姑娘手上。 可他好像又听说,那姑娘是季少爷的前女友啊? 啧啧。小李顶着大太阳, 一边擦汗, 一边感叹, 豪门真乱。 梵音把手从季景仲的手掌中抽出来, 往他身上一歪,她用手指在他身上圈圈点点,“季叔叔,你故意把司机支开,是要对我做什么坏事吗?” 她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半点没小女生害羞之色,脸上全是兴奋。 季景仲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弯起唇,玩味地一笑,“你想做什么坏事?” 梵音扬起小脸,摇了摇头,故作失望,语气含着几分调侃,“季叔叔你不懂的吗?难怪你单身了三十多年,真是不解风情。” 叹了一声,她撅着嘴看他,苦恼地皱眉头,“季叔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对这方面的需求都下降了啊?那我以后不是要守活寡了吗?” 这小妮子,真是…… 季景仲被她给气笑了。俯身,他把她搂在怀里,吻得她双颊酡红嘤嘤娇·喘才肯罢休。 平复了一会儿气息,季景仲从钱包中拿出一张卡,交到她的手上,“不限额的,你看中什么就买。” 梵音甜甜地一笑,没有清高地推辞,直接放进了书包。 凑过去,她在他左脸上亲了亲,“谢谢季叔叔。” 季景仲满意了一半,手指了指右边的脸颊。梵音从善如流,爽利地在他那边脸上啄了啄。 “开学后好好学习,别又挂科了。”季景仲叮嘱她。 “我有时间就过来接你出去约会。” 他敛了神色,语气又加重几分,“在学校不要和别的小男生走太近。季淮找你你也别搭理他。” 季淮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就算他平常关心的少,但他对他还是很了解的。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稀罕,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性子。 光一看他那眼神,季景仲就知道他生出了和她复合的心思。 季景仲每说一句,梵音就点一次头。 到了最后,她忍不住问道:“季叔叔,我们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季淮啊?” 季景仲摸了摸她的头发,“等时机成熟以后。” “嘻嘻。”梵音像是想到什么,咯咯地笑得十分欢快,“那我以后能让季淮叫我小妈吗?” 季景仲瞥她一眼,语气含笑,“你心倒是个大的,白白捡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你不嫌别扭吗?” 顿了顿,对上她满是期待,笑意盈盈的一张脸,他又道:“随你。” - 刚开学,还没有上课,大家都比较闲。一闲起来,八卦的兴致就格外的高涨。 这几天校园贴吧里这几天异常热闹,闹的最沸沸扬扬的,就是篮球队的风云人物季淮和校礼仪队的女神周清妩两人终于修成正果的事了―― “季淮是我心中的男神,周清妩是我心中的女神,两个人颜值巨高,家里又巨有钱,他们在一起我一点不嫉妒,我只想说配一脸啊。” “楼上加一。放眼全校的女生,我觉得只有周清妩能配得上季淮。不知道季淮是怎么想的,和陈艳艳那种土气又什么都不懂的女生谈了一年。” “哈哈哈哈只有我认为是季淮畸形的审美终于被周女神纠正过来了吗?那个陈艳艳我在公选课上见过一面,衣服裤子鞋都是淘宝款,长相也很小家子气,全身上下没一点能比得上周女神!” “偷偷上来说一声,我和陈艳艳是一个寝室的,她家里好像很穷,每个学期还拿着贫困补助,后来我听说季淮找她分手她还死活不同意,这不摆明了是攀上高枝不愿撒手了呗!” …… 这个帖子盖了几百层的高楼。 发展到后面,基本上就是在攻击陈艳艳的了。而攻击的内容无非两点:贫穷,打扮土气。 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大家没什么可指责的。但若是王子爱上了灰姑娘,那么所有妒忌,不甘都会化作朝灰姑娘身上射过去的毒箭了。 这种心态大概就是,都是人群中不起眼的灰姑娘,凭什么有朝一日你能被王子青眼相加,穿上水晶鞋,住进华美的宫殿? 事实证明,小说中梦幻的情节若是发生在现实,大部分人还是心怀恶意的。 这个帖子一度在论坛首页飘红,但正式上课没几天,这个帖子的热度就又被另一个帖子所取代。 【我是大一刚进校的新生,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学姐,她当时坐在我桌子的对面,抬头第一眼看到她,我被她完全惊艳到了!她冲我一笑的时候,我觉得脑子里有无数烟花炸开!】 【附一张我悄悄拍下的学姐的美照!跪求这位美丽学姐的联系方式啊,小学弟感激不尽,谁能提供给我,你这一年的早餐我都包下了!】 这种寻人表白的帖子每年开学A大贴吧都会出现很多,但这个帖子与众不同的点有两个。 第一是他贴上的女生是真的好看,第二是这个女生似乎就是上一个帖子中的女主角……陈艳艳? “这女生谁啊?比周清妩好看多了,按理说她才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吧。” “卧槽我没有眼花看错吧?这女生怎么跟陈艳艳长得这么像?” “楼上的大兄dei你没看错,这人就是陈艳艳!难道她暑假去整容了?但整容只能改变相貌啊,我觉得她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的不一样了!” “今天上思修课的时候陈艳艳就坐在我后面,我发现她不管是正面侧面背影都是美的,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了,从现在开始,她已经取代周清妩,成为我心中新一任的女神了!” 从万众嘲讽的对象,几天之内,摇身一变成为男生膜拜的女神,很多女生肯定是不会服气的。 这其中自然包括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活在别人艳羡目光下的周清妩。 跌下神坛的滋味不好受,更让她觉得愤恨的是,在西餐厅一起吃饭的中途,她看见季淮也在手机上聚精会神地刷那个帖子。 他看陈艳艳照片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还有几分爱慕和不舍。 “阿淮。”周清妩放下刀叉,叫了好几声,才让季淮回过神。 季淮放下手机,问道:“清妩,怎么了?” 周清妩视线装作不经意地往他手机屏幕上扫过,露出担忧的神情,“阿淮,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是关于陈小姐的。” “艳艳的事?”季淮下意识地拧眉。 听他把前女友的名字叫得如此亲密,周清妩就知道他对陈艳艳还旧情难忘。 她刻意哀叹一声,流露出几分惆怅,“实在不是我有意要传她的是非,只是现在这事在我们外院都已经传开了,大家都说陈小姐她、她……” “她出什么事了?”季淮追问,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焦急。 周清妩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家都说她被人包养了。其实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最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衣服鞋包包都是大牌,你说以她的经济状况,怎么可能负担的起这些?” 季淮当然注意到了陈艳艳的变化,但他作为一个直男,是看不出她服饰和打扮的不同,只知道她是越变越好看有魅力了。 这次听周清妩一说,他才反应过来,难道她真的为了钱,去做了那种不堪的事? 周清妩眼见季淮神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甚是得意,又给他加了一剂猛药。 “阿淮,你我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那些四五十岁的老板,就爱找女大学生当小三小四。他们都很出手阔绰,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生,很容易被这些迷花了眼,一时想不开走入歧途的。” - 在季淮的记忆中,陈艳艳曾经单纯的如一张白纸,他亲她一下她脸都要红好久。 可现在,她居然被人包.养了? 这不异于亲眼看着一朵百合陷入污泥之中,他失望的同时,还觉得十分心痛。 在寝室捶胸顿足了许久,季淮决定去找她,劝她迷途知返,赶紧和那老板断了联系! 不管怎么说,她的堕落和他还是有点关系的,要不是他执意要分手,她或许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晚上,季淮来到女生寝室楼下,拿出手机拨了她的电话,打通了,可是没人接。 他想直接上去找她,好话说尽了,可宿舍大妈就是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一筹莫展间,季淮看见梵音一身黑色吊带裙子,踩着一个细高跟的凉鞋悠悠地从楼里走了出来。 打扮得这么好看,还不是为了取悦包养她的老板! 季淮越想特么越气了! 他拦住梵音,凝眉看着她,神色非常凝重,用谴责的语气质问,“艳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一个年纪很大的老板包养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去见他?” 他语气很冲,但梵音却一点都不生气。 认真想了想,她回答道:“他也就比我大个十七八岁吧。再说了,我和他是正正经经地谈恋爱,不是你说的包养。季淮,你思想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龌鹾好不好?” 季淮被她给气死了,说出的话也就不管不顾了,“我龌鹾?!你自己没有羞耻心给人去当情妇还狡辩说是正经恋爱。你看有哪个正经男人会找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女生谈恋爱?!” 梵音懒得和他辩驳,提步就要走,“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闲得慌管我的事。还有,我男朋友和我说了,要我少跟你勾勾搭搭扯不清楚。” “什么?他居然还敢提到我?”季淮几步跟上她。 他撸起袖子,一副马上要干架的样子,“你现在就带我去见这个老牛吃嫩草的狗东西,看我不把他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不要脸的龟孙打到跪地求饶叫爸爸,我就不姓季!” 他扯着嗓子怒气冲冲地大喊的时候,一辆迈巴赫停在了他们的身前。 呵呵哒,季淮在心中嗤笑一声。 这老板还有点品味,和他家的车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的。 但他百分之百确定,里面坐着的人绝对是肥肠大肚秃顶早泄的中年油腻大老板! 轿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矜贵之气的男人长腿一迈,从车里走了出来。 卧槽!这人好眼熟啊? 季淮定眼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傻了眼,说话都不利索了,“……爸?你、你怎么过来了?” 季景仲凉凉地瞥他,薄唇轻启,“季淮,不姓季,你想姓什么?” 30.被抛弃的贫穷青梅(7) 月色皎皎, 街道两边的一排樟树枝桠茂盛, 投下斑驳的树影。 歇在树干上的知了一声声叫得聒噪,更衬出了此时三人尴尬到极致的氛围。 季景仲紧抿着薄唇, 目光冷淡地在季淮身上扫了又扫,眼风冷淡的像刀子似的, 但就是一言不发。 季淮被他看得腿都要发抖了。 天,他爸刚才的眼神好恐怖, 差点要把他吓尿了! 季淮还深深地记得, 上一次他爸露出这种阴森可怖的表情,是在他上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 他不听话,不仅逃课打架, 而且还在升旗仪式上公然和校长对着干。 他爸当年知道以后,一句废话没多说,直接用皮带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让他一个礼拜下不了床。 时隔了多年,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季淮勉强地定了定心神,随后便态度无比恭敬,笑得无比孙子地回道:“爸,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叔叔, 他就是这个意思。”梵音弯着眼睛直笑, 向季景仲告状。 视线落在季淮的脸上, 她轻嗤了一声, 似是在嘲笑他的狗腿。 季淮生气地瞪了一眼梵音。 妈的,他好心拦着她,不让她在堕落的泥潭越陷越深,她竟然还有脸嘲笑他?! 还有啊,她这个傍大款被老男人包养的有什么资格啊! 季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她走近几步,和季景仲并肩站在一起。 她嗓音细细的,一边笑,一边说着挑拨离间的话,“季叔叔,你儿子刚才骂你老牛吃嫩草,不要脸,还说你是人面兽心的禽兽。” “不是,我没有!她撒谎!”季淮否认三连击,讨好似的笑了一声,“爸,我骂的是那个包养她的老男人!” “老男人?”季景仲捕捉到这三个字,紧皱着眉,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 “季叔叔,你不要生气啊,我一点不嫌弃你老的。”梵音挽起季景仲的胳膊。 两人姿态亲密,她眸里满是细碎的光,明媚的晃眼。 季淮见状,顿时心惊肉跳了起来。 这他妈是几个意思啊? 陈艳艳和他爸……?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打游戏打多了,现在老眼昏花看错了。 使劲摇了几下头,揉了揉眼睛,季淮在心里默默地自我催眠着。 梵音用柔柔的腔调对他解释说,“季淮,我和你爸是认认真真谈恋爱,不是你说的那种包养关系哦。” 她含瞋带怯地拉了拉季景仲的袖子,笑容清甜,“季叔叔,你快点为我正名啊?要不然你儿子误会了,老是骂我不知羞耻。” 季景仲睨着季淮,用教训似的口吻叮嘱了一句:“季淮,以后不许这么没大没小了。” 季淮:“?!!” 谁特么没大没小了啊?他比陈艳艳还要大一岁呢! 明明小时候,她还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阿淮哥哥”叫的亲热呢! 季淮心情变得复杂,他爸表现的也太不正常了,他开始怀疑他要不是被人下蛊了,要不就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他朝着季景仲走了几步,颤巍巍地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拧眉,神色严肃,“咦,爸你没发烧啊?” 季景仲冷着脸,一把将他的手拍掉,警告道:“放肆,你今年的零花钱都不想要了吧?” 季淮一脸扭曲,神色诡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太荒唐了。 他爸虽然快四十了,但相貌英俊,丝毫不显老态,而梵音一袭黑色吊带裙,红唇饱满,眉目张扬,宛如黑夜中的精灵。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莫名地还有点像电视里大叔和萝莉的组合。 可关键的是,这萝莉特么的是自己的前女友啊! 他爸和自己儿子的前女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度爆棚吗?! 季淮心中有千万个操蛋要说,但屈服于季景仲的淫威之下,他还是没敢张嘴。 梵音看着一脸痴呆相,宛若智障的季淮,一双狭长的风眼轻轻挑起,笑得很是愉悦,“我和季叔叔今晚要去吃饭约会,你晚上要是没吃的话,跟着一起来我也是不介意的。” 季景仲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你要他来干什么?” 勾了勾嫣红的樱唇,梵音微微一笑,脸颊处露出两个小酒窝。 微卷的长发被晚风吹起,她抬手随意地撩了撩,模样看着有五分清纯,又有五分媚艳。 两种反差极大的感觉,偏偏在她身上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了。 相得益彰,堪称人间绝色。 季淮一时看得有点呆。 他望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急促,呼气都乱了。 梵音忍不住又笑了,“一起去吃个饭,也方便我和阿淮提前培养一下感情嘛。” “毕竟,他以后还是要叫我妈的,我们多熟悉熟悉,免得以后相处起来有龃龉嘛。” 季淮瞬间炸毛,彪了一句脏话,“我艹哦!陈艳艳,谁特么要叫你妈啊?!你二十,我二十一,你的子宫是什么做的啊,能有本事生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 “我的子宫没有本事,可我有本事啊。”梵音一副笑吟吟的表情,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我能让季叔叔喜欢我,最后平白无故捡着你这么大的儿子,你说这本事大不大?” 季淮被她说得无语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女人没皮没脸起来,谁都说不赢她! 梵音又靠近他几分,踮起脚尖,温软的唇畔几乎就要贴在他脸上了。 季淮呼吸一滞,闻着她身上芬芳馥郁的香气,差点以为她是要向以前那样,吵架之后主动亲自己一下来示好。 可与他脸颊还有一毫米距离时,梵音却停住了。 她柔软的如三月春风的声音飘在他耳边,“季淮,小妈也是妈啊,当不了你女朋友当你妈,我们总归是一家人的,多好啊。” 季淮闻言肺都要气炸了。 生气归生气,他又莫名的有些失望,她为什么不亲他呢? 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抱着他,在他耳边甜腻腻地叫着他阿淮呢? 短短数日,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 季景仲走上前,把梵音和他拉开些距离,“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去吃饭。” 他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季淮手中,“你不是新交了个女朋友,叫周什么的吗?拿着钱和她去外面玩,以后懂些事,少缠着你小妈一点。” 汽车从他眼前开走,季淮手攥着那张黑卡,指尖用力,卡逐渐被捏的变了形。 “喀嚓——”一声,是卡被捏断的声音,也是他心被碾碎的声音。 季淮记起了陈艳艳往昔的好。 不行不行,他疯狂摇头,准备赶快回宿舍洗个冷水脸冷静一下! - 梵音在学校里的名气越来越大。 有时候,她在食堂排队买饭或者去快递站拿快递的时候,都有男生拿着手机偷偷拍她。 偶尔,梵音发现自己被偷拍了,既不扭捏也不生气。 迎着镜头,她微微笑着问,“同学,你拍好了吗?需要我换个姿势吗?” 男生被她看得脸红心跳加速,说话都不利索了,“不用,拍、拍好了,谢谢啊。” 停顿了一秒,他咽了咽口水,复又鼓起勇气,笑得腼腆,真心诚意地赞美,“你这样就很美了。” 梵音低头一笑,什么都没说,继续做自己的事。 和女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是经常有的,男生痴痴地望着她的方向。 好久,等梵音拿着东西离开了,男生还目光呆滞,陷在她的美颜之中。 “同学,你发啥子呆哟!你还打不打饭了,没看着后面排队的同学都等的不耐烦了!”食堂阿姨不满地催促道。 “哦哦。不好意思。”男生飞快地刷卡买饭,然后找到一个空着的座位坐下。 连饭都来不及不吃,他先打开学校贴吧,把刚才拍的照片传了上去: 【新出炉的陈女神高清近照!无修图无美颜,舔屏的速来!!!】 底下很快聚集了各个专业的男同学—— “陈艳艳这张也太仙了吧,侧颜杀简直了!还有那双美腿,真可以玩一年。” “女神就是女神,无美颜无ps都能秒杀我们专业,乃至我们学校的所有女生。” “马尾辫,白衬衣,完完全全的初恋脸啊!美就一个字,我每天要说一万次!!!” 这种帖子出现地多了以后,贴吧的吧主为了方便管理,干脆单独开了一个楼,专门放大家拍到的梵音的照片,方便大家随时随地舔屏膜拜女神的颜。 晚上,419男生宿舍。 张远刷着手机,惊呼一声,“哇瑟!那个帖子又更新,这回拍的居然是陈艳艳上游泳课时穿着泳衣的照片。这谁拍的啊,牛逼,真牛逼!” 刘泽涛本来在打游戏,听到他的话,马上扯掉耳机,跑到张远旁边。 看了几眼,他感叹:“我操!陈艳艳身材也太劲爆了吧!你快把这张照片发给我,我晚上有用!” “你干吗?你不会要对着陈艳艳的照片那啥吧?”张远身为寝室长,还是有点正义感的。 闻言,他小声地劝道,“涛子,舔屏归舔屏,你这就有些过了啊。陈艳艳毕竟还是阿淮的前女友。老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 刘泽涛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季淮不是都已经和周清妩在一起了吗?他不喜欢的女人,还不准别人肖想一下?” 他说这话时,季淮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 俯下身,他头发上没擦干的水滴在地上。瞥了眼坐在座位上的男生,季淮铁青着一张脸问,“你想肖想什么?” 刘泽涛咳了一声,怂怂地闭了嘴,没敢说什么。 季淮把擦头发的毛巾使劲甩在桌上,抓起手机就走。 漆黑的走廊尽头,手机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打开贴吧,季淮找到那个专门放陈艳艳照片的帖子,点进去,一张一张放大看。 翻看的时候,他的心理活动还不少—— 她这张好看。 嗯,她这张也好看。 妈的,她在对谁笑啊,笑得这么开心。 这裙子怎么这么短啊?!膝盖都遮不住了!!! 把里面每一张都保存到手机里以后,季淮私信了贴吧的吧主: 【同学你好,你发的那个帖子侵犯了陈艳艳同学的肖像权,在造成严重后果之前,希望你能马上删除。】 贴吧的吧主很快回他。 当然了,因为吧主不知道他是谁,回的话也非常难听: 【你谁啊?爱看看,不看滚。肖像权你麻痹,少给老子扯这些,有本事你叫她本人来和我说!】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讲话,但由于隔着网络不知道对方是谁,季淮想揍也揍不了。 想了想,他决定打电话给梵音。 难得的,这次打一遍就接通了。 “喂,陈艳艳,你知道你的照片都被人传到贴吧了吗?你快去找那个吧主,要他把那个帖子删了!” 那帖子多存在一秒,他不知道那些照片又会被多少人看到。 相比于他的急切,对方的语气慢悠悠的,像是全然不把这个放在心上,“那个帖子呀,我知道的啊。里面上传的都是我的美照,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季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觉得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陈艳艳你懂什么?!别人还把你上游泳课穿泳装的照片放上去了。帖子不删,你想让全校的男生把你露点的照片都看一遍吗?” 梵音沉默了两秒,叹息一声,“季淮,你已经长大了,不要总是这么自私。” 季淮被她说得很懵:“啊?” 电话那头,梵音用严肃的语气教育道:“你小时候上思想品德课的时候,老师难道没有教你,美好的东西要学会与别人分享吗?” “你不要总想着私藏着。我这么好的身材,这么好看的长相,不就是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才好吗?分享才会让一个人快乐。” 在他还没有完全理解的时候,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在原地愣了一分钟,季淮“艹”了一声,“妈的,这女人脑子真是越来越不清醒了!” 神特么学会分享。 正烦闷的时候,周清妩给他打了个电话,“阿淮,周末我们班班长过生日,请我们班同学去KTV唱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来啊?” 季淮本想拒绝,但转念想到陈艳艳和周清妩就在一个班,便问,“你们全班同学都去吗?” 周清妩肯定道:“对啊。” “好,那我也去。”季淮挂断电话后,联系了一个学计算机的同学,花重金请他帮忙去删了那个帖子。 前女友也是女友,那种照片也不是能够让别的男人拿去瞎几把意淫的! 31.被抛弃的贫穷青梅(8) 周六是班长李浩的生日, 他包了一个豪华包间, 请全班同学过去唱歌。 说的好听,是要全班同学一起聚一聚, 但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邀请请梵音过去。 李浩长相虽然不怎么样, 但家里是做煤矿生意的,名副其实的家里有矿。所以, 他也算得上是学校比较有名的出手阔绰的富二代。 新学期开学后的一天, 李浩难得没翘课打游戏,去上了一节语法课。刚一进教室, 他就看上了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梵音。 他也是个当机立断说一不二的性格,当天晚上, 他就在微信上和自己的小网红女朋友说了分手。 然后,李浩就对梵音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送花送包包送衣服,怎么花钱怎么来,但梵音却是一个都不肯收。 向来通过砸钱这种手段在情场上百战不殆的李公子觉得很有一种受挫感。 这个周六是他的生日,李浩本来是想邀请梵音去高档餐厅吃西餐的,但无奈又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他正一筹莫展着,一个和他一起打过很长时间游戏的兄弟笑他,“你看上哪个妹子了,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搞不定。兄弟我教你一招, 保准管用。” “等你生日的时候, 你请她去KTV。唱个歌, 喝个酒, 等人家醉得不清醒了以后,你再把她往酒店房间里一抱,到时候想做什么不都由你说了算。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怕她不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李浩听了之后豁然开朗,奸笑着道:“还是你有主意,等事成之后我绝对给你发一个大红包。” - 五光十色的KTV里,几个唱歌玩色子,几个猜拳喝酒,剩下的围在一堆说话,热闹非凡。 周清妩挽着季淮的手,姗姗来迟。她笑着致歉,“不好意思,我刚才和男朋友逛街,来晚了。” “没事没事。”大家纷纷表示没关系。 坐下后,几个女生凑上前,看了眼她手中提着的袋子的logo,以及她脖子上正戴着的那条铂金镶钻项链,纷纷惊讶道:“哇,清妩你居然买了Tiffany家新出的项链啊!”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我记得这条项链要好几万块吧!清妩你可真有钱!” 周清妩笑了笑,朝不远处季淮坐着的位置望了望,解释说,“项链不是我买的,是阿淮送给我的,算是我们谈恋爱一个月的纪念礼物。” “哇!谈恋爱一个月都有纪念礼物,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季淮长得帅又有钱,还对你这么好,简直羡慕死我这只单身狗了!” “你们刚才一起进来,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周清妩把大家艳羡的目光尽收眼底,嘴上说着“哪有啊”,但心里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特意把季淮叫过来,就是为了在大家面前秀一秀,虽然当初是她倒追的他,但现在他对自己可是又好又大方。 与此同时,她也是昭告所有人,现在季淮是她的男朋友,和陈艳艳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周清妩扫了眼人群,明知故问,“我们班的同学都到齐了吗?” 一个女生回答她:“好像还差一个,陈艳艳还没有过来吧。” 另一个撇嘴,不满地咕哝一句,“她真当自己是明星呢,还压着点出场。”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推开,梵音踩着小高跟走了进来。 她头发全部挽起,一身黑色v领的小礼裙,勾勒出她如白天鹅般修长优美的脖颈。 喧闹的包厢安静了一瞬,所有男生的注意都落在她的身上。 而女生的视线,无一例外地都集中在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上。 “呀,清妩,她这条项链好像和你的一样啊。”一个女生小声地指出这个事实。 周清妩闻言,抬头往梵音脖子那儿看了几眼,脸色立马难看了下来。 她旁边的室友察言观色,宽慰道:“陈艳艳家里这么穷,肯定买不起正版。她戴的绝对是A货。” 另一个也讨好道:“她这种女生最虚荣了。清妩,就算你们戴的是同一条,她戴着绝对没有你好看,陈艳艳那种小架子气刻在骨子里,抹都抹不去!” 李浩见梵音来了,连忙起身,带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倒了满满一杯酒,他道:“艳艳,我生日你还来晚了,这杯酒让你喝下不过分吧?” 他递的是一杯威士忌,度数不低,甚至可以说是很高的那种。 梵音微微一笑,“不过分。” 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她仰头刚要喝,动作就被季淮拦住。 季淮眸光微敛,视线漫不经心地往李浩那一瞥,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声音透着冷淡,“你酒量不好,别喝,这可比啤酒的度数高多了。” 梵音挣开他的手,“我心里有数。” 偏过头,她朝着李浩嫣然一笑,“我一个人喝多没有意思啊。这样吧,我们猜拳,输了的人喝一杯,我们比比谁先喝趴下怎么样?” 这正合了李浩的心意。他本来还想着用什么手段才能让她多喝几杯酒,这下,连脑筋都不用动了,真是省事多了。 李浩拍着巴掌,开怀道:“好,艳艳你有想法,我们就按你说的做!” 季淮瞪她,“陈艳艳,你疯了!你自己是什么酒量心里没点数吗?” 周清妩见状,赶忙走到男生那堆人中去。 拉了拉季淮的袖子,她劝道:“阿淮,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吧。” 梵音走近几步,凑到季淮耳边,笑意盎然道:“乖儿子啊,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小妈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句话就能把季淮气得肝疼。 他甩手走到一边坐下,呵,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等会儿被灌醉后该怎么收场! 梵音和李浩开始划拳喝酒,唱歌的没唱了,玩色子的也不玩了,都围在一边看着他们比试。 第一局梵音输了,仰头,她豪爽地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众人纷纷为她鼓掌叫好。 第二局她又输了。 三局,四局,五局……输完一次,她喝一杯酒,众人叫好的同时,又忍不住疑惑,这可是威士忌啊,陈艳艳喝了这么多怎么还没醉啊!真铁打的身子啊? 到了第六局,局势开始扭转。 李浩连着输了八次,连着喝了八杯酒,渐渐他有些撑不住了,脸上显出明显的酡红,说话都开始结巴。 又是一局,梵音赢了,“班长,我们还继续吗?” 李浩拍着桌子,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声道:“当、当然!我、我们继续来!” “好啊。”梵音笑得柔婉,倒了杯酒放到他手上,“愿赌服输,那你得先把这个喝了,我们才能继续。” 李浩是真的喝不下了,但碍于面子,不喝又是不行的。接过酒杯,他一咬牙一闭眼,把酒水一饮而尽,然后—— “呕——” 他紧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朝卫生间跑去,样子难看狼狈极了。 一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她最后居然能把混惯夜店的李浩喝趴下。 玩也玩够了,梵音站起来,准备和大家告辞时,周清妩拿着话筒走到她面前。 “我们是过来唱歌的,你一首歌没唱就走,那不是白来了吗?要不,你唱一首歌再走吧。” 梵音清冷的眼眸望向她,视线在她脸上徘徊了好久,就是不说话。 周清芜觉得自己被她看穿了心底的小心思,不由得心里一慌。 刚要说什么,她看见梵音不在意地一笑,点头,“也行。” 在上一个世界里,梵音可是在娱乐圈里混了好几年,虽然她主攻的是演戏不是唱歌,但也曾在容纳几千人的会唱献唱过。 现在在一个几十人的包间唱首歌,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怕的。 “好,那我帮你点一首歌。”周清妩忙不迭地走到点歌的地方,点了一首难度系数很高,一般人唱不好的英文歌。 周清妩原来和陈艳艳是一个班的,自然知道她口语很烂,又容易怯场。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在场所有的男生,特别是季淮看清楚,他们所谓的女神,不管怎么包装,都摆脱不了原来乡下妹的痕迹。 歌曲的前奏渐渐响起。 梵音从容握着话筒,开口的第一句,就让所有同学惊艳到了。 这尼玛,开口跪啊! 无论是发音,还是气息的掌控,她唱的都无可挑剔。这首歌曲的原生关了,整个包厢回荡的都是她悠扬的歌声。 到了这会儿,大家都开始相信,陈艳艳不是整容,而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了! 一曲毕,在所有人还沉醉在她歌声里的时候,梵音放下话筒,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 包厢里闷热,出来后,外面清凉的夜风吹在身上,梵音觉得很舒适。 可站在街边还没吹多久,突然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她回头一看,勾了勾唇角,问,“你女朋友不是还在里面吗?你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皎洁的月光下,她星眸皓齿,面容艳丽如桃花,细腰盈盈更是不足一握。 季淮眸光一动,心里微微有些发痒,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一样,“你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回家。” 梵音挑眉一笑,“不麻烦你了,我叫了季叔叔来接我。不过啊……”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这么懂事,我等会一定向季叔叔表扬你,让他给你涨点零花钱。” 季淮被她的话气得脑壳直疼,但他大人有大量,决定还是先不和她计较了。 “那在我爸来之前,我陪你在这等着,现在外面的坏人这么多,你长得又那么——” 季淮本来想说的是“你长得又那么好看”,但他觉得她现在已经得意到不行了,再夸她,她辫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关键时刻,他一停顿,改了话头,严肃道:“你穿的又那么暴露,小心让那些坏男人盯上!” 说完,他故作嫌弃地瞅了几眼她的裙子,把披在她肩上的外套给她遮得更严实了点,“陈艳艳你什么眼光啊?选这种裙子,又露胸又露大腿的,太伤风败俗了!” 梵音“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是,我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你盯着我看都超过了一分钟吧?” 季淮嘴硬道:“我是为了看清楚,以便于更好的批判你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 梵音笑了笑,并不准备多说什么。 季淮抓住时机问她,“陈艳艳,你跟我爸在一起是什么目的,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当初抛弃你,所以才答应做我爸的女朋友的?” 梵音不答反问:“季淮,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太好笑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眼中浮现出疑惑。 梵音坦荡荡地看着他,“季叔叔虽然比我年纪大十几岁,可是他长得帅,有钱,又有能力,你不觉得他比你要优秀多了吗?” 余光往他那儿一睨,她笑得有些嘲讽,“季淮,你现在还一分钱没赚,住的是季叔叔的家,花的都是季叔叔给你的零花钱吧?你和季叔叔相比,我选谁,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季淮又被梵音噎得说不出话来。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难道自己真如她所说,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卖花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到他们面前。 小姑娘仰着脸,声音稚嫩,“哥哥,你的女朋友这么好看,你给她买几朵花吧。” 季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梵音先弯下身,对小姑娘甜甜笑道:“小妹妹,你看错了喔。我可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啊,是他的妈妈。” “哇哦!”小女孩涉世未深,见梵音说的认真,就完全被她的话给唬住了,“阿姨你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啊!” 转而,小姑娘又一脸羡慕地对季淮道:“哥哥,你真幸福,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妈妈!” 季淮气得脸都绿了,要是别的人说这种话,他肯定是要揍对方的!但在现在对象是一个小姑娘,他也只好忍了。 见这个小女孩还要说什么,季淮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你这花我都买了,你赶紧给我走,别在我眼前瞎晃了!” 小姑娘得了钱,又把手上的花都卖出去了,兴高采烈地把钱塞到自己的小背包里,说了声“谢谢哥哥”后,就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梵音看着手上捧了一大束玫瑰花的季淮,好笑道:“你没事买这么多玫瑰干什么?真要给我送花敬孝心,也该送康乃馨那种啊。” 季淮哼哼了两声,硬气道:“谁送你了啊?我有的是钱,买玫瑰一片一片的摘花瓣玩不行啊?!” “季淮,我给你的零花钱就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背后传来的一道沉冷又熟悉的男声让季淮吓了一跳。 他忙转过头,磕磕巴巴地解释道:“爸,你误会了,我跟她开玩笑的。” 季景仲眄他一眼,责备道:“谁允许你和小妈没大没小,瞎开玩笑的。” 季淮:“…………” 梵音扑到季景仲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没事,季叔叔,阿淮愿意和我亲近开玩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季景仲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皱眉问:“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梵音睁眼说瞎话,声音软软地撒着娇,“我没喝多少呀,就一点点。季叔叔,我好累啊,你背着我去车上吧。” 季淮觉得她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十分蹬鼻子上脸了。他爸是什么人啊,多少年纵横商场了,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女人骑到他头上。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彻底惊呆了。 季景仲把梵音披着的外套扔给他,又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半蹲下,在梵音趴上去后,还不忘提醒她勾好自己的脖子别掉下去了。 他幽深的眼眸中是不容忽视的宠溺 而宠溺的对象,是陈艳艳,自己儿子的前女友?! 妈的,这个世界越来越魔幻了! 梵音地往季淮那一指,娇滴滴道:“季叔叔,我要玫瑰花。你还没送过我玫瑰花呢!” 季景仲闻言,冷冽的视线往季淮手上那捧玫瑰一扫。 视线对上后,季淮马上反应过来,忙用恭敬的姿势低到梵音手中,咬着牙扯出了一个笑,“给,你拿好。” 梵音满意地笑了笑,“真是谢谢你啦。” 从一捧玫瑰中抽一朵,她像古代的皇帝赏赐东西给大臣那样扔到了季淮的怀里,笑嘻嘻道:“这一朵给你摘花瓣玩。” “我们走了,你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去。”丢下这一句话,季景仲就背着梵音走了。 他们俩的身影越走越远,季淮手里拿着一朵孤零零的玫瑰,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因为他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爱上了她,而且比以前爱得更深,更不可自拔了。 - 校园的咖啡馆里。 周清妩穿着一条V领绿色收腰吊带的裙子,大牌高定款,仙气十足。 她一路走过来,享受着无数男生惊艳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四处望了一眼,周清芜找到季淮坐着的位置,挺起胸,姿态优雅地走了过去。 季淮来得早,咖啡已经喝了一大半。抬头,一袭绿裙映入眼帘,他微微愣住。 周清妩觉察出他的异样,心里更加高兴。 她就知道,男生都是视觉动物,前段时间他对自己态度冷淡不少,她敢肯定是陈艳艳又在纠缠他了。 真是个不要脸的乡下妹。 周清妩在心里骂了一声,但她也不慌,因为她相信,只要她打扮好看,多在季淮眼前晃晃,他就能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了。 “阿淮,这是我新买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季淮回答时眼中不含温度,说完,又低下了头。 他想起前不久,陈艳艳身上也穿过这条裙子。 一模一样的,但和周清妩相比,陈艳艳穿起来就更加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大红的唇,深绿的裙,露出的肌肤比雪还白,她回眸对他一笑时,他死也甘愿了。 服务生又上了一杯咖啡,周清妩端起来,轻抿了一口,笑着问,“阿淮,我们今天去哪里约会啊?” 季淮看着她,声音不带情绪,“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什么?”周清妩震惊,杯子里热咖啡洒了几滴在她手上,她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一把抓住季淮的手,卑微地请求他,“阿淮,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说分手就分手呢?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都愿意改的。” 季淮冷静地抽回手,“我对你没有感情了,再拖下去,也是耽误你。” 眼前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季淮心里只是抱歉,却没有任何心疼的感觉。 或许,他当初选择和她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那个时候,他有些厌倦陈艳艳了,觉得她乏味又无趣,单方面地冷淡疏远她。 周清妩闯进他的生活中,她和陈艳艳来自两种不同的出生环境,性格也天差地别。 她活泼张扬,还有些小公主独有的骄纵,大概是眼前一新,他却觉得很可爱。一次聚餐后,她主动亲他,他没有拒绝,当时他和陈艳艳还没有分手。 或许一切的错误就是从这里酿起的,他后面遭受锥心蚀骨,心痛的滋味都是活该,自找的。 周清妩哭得妆花惨了。 可她无论是大哭大闹,还是苦苦哀求,季淮都缄默,一声不出。 他沉默着给她递了一张又一张的餐巾纸,等一包都用完的时候,他终于起身离开。 又对她说了一声抱歉,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残忍又绝情。 就像他当初对陈艳艳的那样。 这是周清妩此生最为狼狈的一天。眼泪流了满脸,妆花的如同老巫婆,在咖啡馆被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指指点点。 “这不是我们学校校花周清妩吗?怎么哭得那么惨啊?” “被季淮甩了呗,我刚刚都看到了。想当初她多高傲啊,我室友摆满蜡烛玫瑰喊楼给她表白,大冬天的,她直接泼了盆冷水下来。” “哎,她哭着求季淮别分手,季淮鸟都不鸟她的,我们校花也是惨的哦。” “兄弟,你的消息滞后了,周清芜现在是前校花了。陈艳艳已经成为我们学校男生中公认的新一任校花,我们都已经为她成立后援会了。你加我微信,我给你分享几张她的美照,让你瞧瞧什么叫真正的盛世美颜。” …… 屈辱和不甘如岩浆在心里沸腾翻滚,终于在这些嘲讽的议论中喷涌而出。 周清妩死死地咬住嘴唇,咬破皮流出血也没感觉。 她抹了抹脸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学校的论坛,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帖子的标题—— 《扒一扒外院那个自甘堕落,被富豪包养,还恬不知耻到处秀的极品女生》 32.被抛弃的贫穷青梅(9) 周清芜发的那个帖子: 《扒一扒外院那个自甘堕落, 被富豪包养, 还恬不知耻到处秀的极品女生》全文如下――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们外院有一个女生风头很盛, 像是改头换面了一样。但我想说,这个女生从前拿着学院发的贫困生困难补助, 生活中处处节俭,可现在全身上下无一件不是名牌, 衣服是巴宝莉的, 包是驴牌限量款的,连脚上穿的袜子都是几千块一双。” “一夜之间改变如此之大, 钱多的好像花不完一样,除了被男人包养, 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当然了,人各有志,她自甘堕落,愿意出卖自己的肉体成为有钱人的玩物,这也没什么。但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到处去秀,让一大堆人吹嘘女神,这就确实很让人恶心了。” “A大的校风是勤学苦做,踏实务本, 而这种女生的存在, 完全是对学校名誉的践踏, 我不希望与这种人不知羞耻的女生为伍, 更不希望她让这种不正之风在学校蔓延。” 周清妩的帖子没有指名道姓,但里面提到的特征又无比明显,A大的学生看过一遍以后,百分之九十都能猜到里面骂的是谁。 剩下百分之十没猜到的,也很快被科普了。 “这帖子说的是陈艳艳吧?卧槽,好恶心啊,居然为了钱陪人家睡觉了。” “我早就看出了她开学以来衣品高级了很多,但没想到她现在连双袜子都贵的吓人。妈呀,包养她的男人家里是开矿的煤老板吧。” “把这个帖子顶起来,给我们学校那群傻不拉几的男生瞅瞅,别看见一个好看的女生就哇哇哇大呼女神。呵呵你眼中的女神,不过是脱衣卖肉取悦别人的妓·女。” “哇,这样比起来还是周清妩好一些,至少她家境超好,绝对不会为了钱去做这些下三滥的事。” “陈艳艳滚出A大,强烈要求学校给她记大过,最好开除她的学籍。” …… 几天过去,这个帖子还一直居于榜首的位置。 帖子的热度之大,连学校食堂的大妈在空闲的时候都会找着学生悄悄八卦一句,“咱们学校被包养的,是一个叫陈艳艳的女生吧?” 外面闹的波涛汹涌,但处于漩涡正中心的人却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梵音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吃饭。 任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梵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神态自若,心态稳得一逼。 - 晚上,梵音上完自习,回到寝室。 钥匙插进门孔,她伸手一拧。 伴随着门被推开的那“咯吱”一声,里面原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三个女生瞬间安静下来。 凳子一搬,她们全部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进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女生之间典型的冷暴力。 在原主的记忆中,陈艳艳是把这三个室友当作好朋友的,所以像是给她们带饭,取快递,课堂帮忙答到,甚至是一个人打扫寝室这种事,她都愿意去做。 但真心并不能换来真心,有的人天生欺软怕硬,你对她越好,她只会觉得你越软弱好欺负。 她们三个都是本地的女孩,看不起陈艳艳,却很嫉妒她能够找到季淮这样有钱长得又帅的男神级人物。 但同时,这三个室友又总喜欢麻烦她,请她帮忙做各种各样的事。 于是有求于陈艳艳的时候,她们是笑嘻嘻的一张脸。 没什么事的时候,她们在三个人单独的寝室群里骂她,像什么“乡巴佬”“臭麻雀”,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现在贴吧里爆出她被人包养的事,她们更是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下去了。 一个阴阳怪气地建议,“等明天太阳出来了,咱们三个都把被褥都拿出去晒晒吧。有个不干不净的人和我们住在一间寝室,我总觉得脏得很。” 另一个附和道,“是啊,寝室住着一个不知检点的女的,在外面和男人乱搞,也不知道会把什么脏病带过来。” 还有一个说,“一想到她和我住在一起共用一个卫生间我都觉得恶心,这种人啊,一看就知道是爸妈死得早,有人生没人教的。” 一唱一和,真是一场好戏。 梵音嗤笑一声,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小女生之间的戏码,落在她这种活了好几千年的人眼中,总觉得太过幼稚。 卸妆洗脸完,她坐在桌前,拧开一瓶爽肤水的瓶盖,倒在手上,鼻子稍微一闻,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将瓶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掷,梵音站起来,唇一弯,视线往三个人那儿依次扫过去。 她的目光太过尖锐凌厉,和她对视上的女生要么低下头,要么故意转过身,没有一个敢和她直视。 “哈。”梵音轻轻地笑了一声。 很好,也不用她费心思去追查究竟是谁做的,反正是三个人谁都逃不了干系的。 梵音不愿意理这种小女生间幼稚的把戏,但这绝不意味着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她还能坐视不理。 毕竟,做蛇妖的时候,她也是一只心眼小有仇必报的蛇妖。 拿起那瓶被兑了东西的护肤水,梵音一步一步朝着对桌的女生走过去。 那女生显然被她的气势吓到了,瑟缩了一下,有些心虚。 但转念一想,刚才她们三个往她爽肤水里面加的是那种无色无味的化学药剂,闻了又闻,确定没一点异味时才重新盖上盖子。 陈艳艳不可能知道的。 女生又开始瞪眼,强行作出威严的样子,“陈艳艳,你想干吗?” “我想,”梵音笑了笑,又朝她走了一步,语气不紧不慢的,“和你们把新仇旧账一起算一算。” 她声音是柔和的,但笑容却无比阴冷,“陈艳艳的旧账,我的新仇。” “靠,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女生低低地骂了一句,不准备理她。 可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扬起手,直接把爽肤水往她脸上倒去。 “啊!我的脸!”女生瞳孔骤然收缩,惨烈地大叫一声。 她想要往洗手台跑,可手却被梵音紧紧地抓住了。 梵音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但眼眸暗沉,里面有寒光闪现,“我不知道你们往我的爽肤水里面加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就让你们先试试呗。” 另外两个跑过来拉她。 三对一,梵音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占了上风。到最后,她们脸上全被梵音抹上了加了东西的爽肤水。 折腾了好半天,梵音终于松了手。她望着她们,神色淡然地说道:“下次再敢这样,我往你们脸上泼的可就是硫酸了。” 其中一个叫孙黎女生气急,梗着脖子骂,“你知道我们家什么背景吗?你倒是……” 最后那个字在望上梵音后硬生生吞了进去。 她始终微笑着,但这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像暗夜中的修罗鬼刹,杀人后连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 孙黎知道她没有虚张声势,她是真的敢。 三个人闹也不敢闹了,都怕自己脸会因此毁了,争着跑去洗手池洗脸。 原本其乐融融的塑料姐妹花现在也撕破了脸—— “张婷,你挤什么挤,你让我先洗!” “我凭什么让你,我的脸比你的值钱多了。” “赵蓉蓉孙黎,这主意是你们俩出的,我脸要是毁了,我绝对跟你们没完。” 欣赏了十几秒她们狗咬狗的场面,梵音提起一个小包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这场闹剧,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 - 男生宿舍。 两个看片,一个打游戏,一个复习功课,互不打扰,氛围倒是无比和谐的。 笔记本电脑里,是一男一女光着身子纠缠的画面,嗯啊的叫·床声不断的传出来。 俩男生坐在一起,一边欣赏,一边用专业的口吻点评,“岛国的片子啊,女的身材都不错,但长相太难看了,不能细看。颜值根本比不上我们学校那个校花陈艳艳。” “那是当然!”另一个赞同,“陈艳艳长得多好看啊,而且她身材像是二次发育了一样,胸变大了屁股翘了,腰细的跟蛇一样。妈的,她这种上起来肯定爽爆了!” “哈哈哈贴吧里不是已经在扒她了吗,她随身背着的那个包包就好几十万,你存一辈子钱估计都睡不起她一次。” 两人还喜滋滋地沉浸在意·淫的世界中,耳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鼠标和键盘砸到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被吓了一跳,两人同时转过头,只见到一张面色铁青的男人,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他紧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眼中带着摄人的笑意。 但偏偏那个叫刘泽涛的男同学还看不懂脸色,他想的是既然陈艳艳都被别的男人包养了,那季淮肯定不会对她有多少感情,说不定想起她来还会觉得非常恶心。 所以,他不知死活地问季淮,“陈艳艳是你的前女友,你肯定和她睡过了。怎么样,那滋味是不是销魂死了?她叫起来是不是特别浪?” 季淮抬眸瞥了他一眼,哼一声,挥手就是一拳,用足了力气,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只那么一下,刘泽涛就被摔倒在地。 脚踩在他的手上,“咯嘣”一声,应该是骨折了。 季淮听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眼神冷得能结冰了,“这么好奇和女人上·床的滋味,你回去问你妈去啊。”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 不知不觉,季淮已经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抽了三四根烟。 他抬头往四楼的位置看去,灯还是亮着的,可是不知道她是在里面呆着,还是和他爸出去约会了。 整件事听起来都是荒唐可笑,不知道他爸和她是怎么想的,年龄相差这么大的两个人竟然开始谈恋爱了。 这样想着,季淮也就真地低低地笑出了声,只是这个笑是非常苦涩。 因为他无法否认,在内心深处,他想她想的要发疯了。 他想她,想这个他曾经拼命想甩掉,现在又是他爸女朋友的女人。 呵。人生如戏,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燃着的香烟在黑暗中散发出一点幽暗的光芒,烧到了手指他都毫无感觉。 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季淮眼前一亮,把手上的半截烟一扔,几步走上前。 “陈艳艳,都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什么?”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他非要装作毫不在意,甚至是有几分嫌弃的样子。 仔细看了几秒,季淮发现平时妆容精致艳丽的她现在脸上竟然什么都没有画。 然而,非常可气的是,她素着的一张脸都好看到了极致,能让他看得鬼迷心窍神魂颠倒。 梵音见到季淮,并不惊讶,也没问他这么晚专门等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她平静的眼眸没什么情绪,无波无澜的,只淡笑一声,轻吐出四个字,“要你管啊。” 季淮拉住她,神情倔强,嘴硬道:“我为什么不能管?你怎么也是我的前女友啊,现在又是我爸的女朋友,万一你出去找野男人给我爸带绿帽子怎么办?” 梵音唇角轻翘,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还带着点欣慰,“哎呀,季叔叔真是养了个懂事的好儿子。” 季淮轻哼着,拉住她的手,“总之你不跟我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两人拉扯间,一对小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 走了几步,男生还回着头,视线紧落在梵音的脸上。 他女朋友发现了,揪着他耳朵,骂道:“见到美女就走不到了是吧?这么喜欢看,你去找她谈恋爱啊。” 男生连忙道歉,“宝贝,我错了,你别生气。” 女生冷笑一声,不肯就此罢休,说的话越来越恶毒,“她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啊,贴吧里被骂了几百层高楼的陈艳艳,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搞过了,你不嫌脏不怕得病你就去追她啊。” 男生谄媚地哄着,“我有我家小宝贝就够了,谁还去稀罕这种女的啊。” 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大,但大晚上的寝室楼下几乎什么人,是以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都传进梵音和季淮的耳朵里。 梵音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季淮皱眉,古怪地看她一眼,“他们都这样说了,你一点都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梵音目光平和,轻抿了下唇,“骂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是每一个都生气,八百年前就气死了。” 季淮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倒是好修养,我可没有你的脾气好。” 说完,他迈开步伐,几步走到那对小情侣面前。 小情侣被他的动作搞懵了,还以为突然出现一个拦路抢劫的,多看了两眼,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季、季淮?” 季淮冷漠的视线扫到男生的脸上,随后又转向女生,脸上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 “你也不看看你男朋友那副尊容,也就你能看得上了。歪瓜裂枣的一张脸,身高往高了估计就一米七吧,这在男生中算是个二等残废了,你让他去追陈艳艳,你觉得人家会看得上他吗?” 被人这样羞辱,还是在自己女朋友的面前,是个有血性的人都忍不了。 男生气结,攥紧了拳头,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出气。 可一想到季淮曾经一人单挑体院七个男生的辉煌战绩,他往前迈了一步的脚步又悄悄地缩了回来。 季淮察觉出他的小动作,更是不屑,“孬种。” 女生脸上羞红一片,“季淮,你、你想怎么样?” 季淮眼神冷酷,“我要你去和她道歉。” “凭什么啊?陈艳艳她敢做还怕被人说啊?!你有本事就打我啊。”女生硬气十足地拒绝。 季淮再厉害又怎么样,她知道的,他从来不会打女生,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季淮笑了笑,朝她男朋友那走了一步,男生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明显是害怕极了的模样。 “我从来不打女生,可你要是不去道歉,我就把你男朋友揍掉一颗牙。” 他俯身看这个男生,眉眼桀骜不驯,整个一混不吝的富二代,天地塌了都不怕,“反正我家里有钱,医药费赔的起,记过处分也不在乎,大不了出国呗。” 男生被他看得瑟瑟发抖,声音颤颤地劝道:“宝贝乖,你就去和陈艳艳道一个歉吧,这件事本来也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背后瞎说她是非的。” 女生红了眼眶,但还在坚持,“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男朋友啊?我不去,说了不去就不去。” 男生也是个怂的,不敢和季淮正面刚。 情急之下,他推了女生一下,音调扬高几分,带了些许威胁的意味:“你不去我们就分手。但分手之前,你把我给你买的手机口红衣服都还给我。” 恨恨地瞪了自己男朋友一眼,女生踩着小高跟“噔噔”几下走到梵音面前,从牙缝间挤出“对不起”三个字后,头发一甩,扭头就跑。 男生讨好似地看向季淮,“季少,这样可以了吗?” “嗯。”季淮满意地扬了扬下巴,如大赦一般地说,“行了,你去追吧。” 男生点头道谢,连忙跑着去追自己受了气的女朋友。 再看向梵音时,季淮一脸得意,用邀功求表扬似的语气说,“陈艳艳,怎么着?我刚才那样是不是帅炸了?” 梵音很高兴,笑了笑,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还不错。” 她一副甚是欣慰的表情,“都已经知道维护自己的小妈了。下次我和季叔叔表扬你,让他给你涨零花钱啊。” “!”季淮横了她一眼。 他就知道,自己早晚会被这个女人给气死的。 “贴吧那个帖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啊,你不会就放任别人骂下去吧?” 梵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季淮认真思索了片刻,觉得这确实不好处理。 要破除她被人包养的谣言,那势必就要公布她和他爸交往的事实,可那样的话……恐怕会更乱吧。 “你放心,我自有解决的办法。”梵音对她温柔地一笑,“我要是没一点手段,怎么做你小妈呢?你说是不是啊,乖儿子?” “呸,你可真不要脸。”季淮翻了个白眼,被她气走了。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陈艳艳还没告诉自己,她大半晚的出去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 梵音叫了辆出租,来到周氏大厦的前台。但她也不进去,就坐在休息区安静地等着。 一般这种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前台的工作人员是理都不会理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 梵音长得太过漂亮,神色间自然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很难忽视。 公司高层们都在二十八楼开会,她们不禁心生疑惑,她会不是其中一个高层的女儿吧? 怕怠慢了她,一个工作人员从小柜子里拿出上好的雨前龙井。 泡了杯茶,她微笑着走到梵音的面前,礼貌地询问,“这位小姐,请问您是要找谁?需要我帮忙打电话告知一声吗?” “谢谢,不用了。”梵音接过瓷杯,喝了一口便放下。 抬头,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刚从电梯里走出的男人身上。 梵音站起来,对这位前台小姐笑了笑,“我要找的人来了。” 工作人员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忍不住在心中庆幸一声。 她居然是周总的亲戚啊,幸亏自己眼力好识人准,没把周家的大小姐给得罪了。 周怀民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眉心紧拧,“你找我有事?” “有。”梵音点了点头,郑重道:“是关于您女儿周清妩在贴吧造谣,有辱我名誉的事,我希望您能督促她删帖,并且当众向我道歉。” 周怀民眉头又皱了皱,语气不善,“对不起,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女儿做的,那我也没有闲工夫和你在在这儿耽误。” 他说完就要走,梵音不拦他,只在他背后用轻柔的声音说―― “周总没有功夫和我说这个,那关于您公司那一摊烂账,您有时间和税务局的人说吗?” 周怀民微微一怔,转过头,只看见她手上拿着一个U盘,摇了摇,像是在和自己示威。 他眼神变得锋利,压着声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梵音找出一张餐巾纸,用口红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然后,她走到周怀民面前,把U盘和纸巾一齐交到他手中,笑意凌然,“周总,我不耽搁你的时间,和你再说两句话,我就走。” “我叫陈艳艳。” “看完里面的东西,周总你若是有兴趣,欢迎再来找我谈一谈。” - 这一次,贴吧的事闹得太大,有关学校的名誉,校里不少领导都惊动了。 辅导员把梵音叫到办公室,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陈艳艳,学校贴吧关于你被人包养的事,你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昨天,书记告诉她外院一个叫陈艳艳的女生私生活极为混乱,对学校校风校纪有严重不良影响,让她去找这个女生好好谈谈。 刚开始,辅导员还不肯相信。 她对陈艳艳有很深的印象,毕竟每学期贫困生补助都是她负责的。 这位女生家里条件非常不好,拿着助学补助,但学习态度一直很端正,绩点也名列前茅。 但现在,辅导员在看了梵音一身穿衣打扮后,是不信也得信了。 梵音肩上背着的包和她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陈艳艳背的这个是正品,她买的是高仿。 铁证如山,这不是被人包养了是什么? 梵音面色坦然,丝毫不露怯,“贴吧里传的这是假的,我没有被人包养,这都是周清妩给我造的谣。” “你自己做错了事,不仅不知悔改,还要诬陷其他同学!”辅导员生气地拍了拍桌子,想都没想,直接训她。 周清妩她也是知道的,多才多艺,长得好看,成绩也不错,父亲还是周氏集团的总裁,她不相信这样优秀的女生会做出这种事。 人都会有一副有色眼镜。 一个是富家千金周清芜,一个是贫穷女生陈艳艳,这两人,辅导员毫无疑问,肯定会偏向周清妩。 “陈艳艳,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有多么恶劣吗?还有你看你现在这个打扮,妖妖娆娆的,哪里有半分学生的样子?古话说得好,人穷志不短,虽然你家里穷,但你不能为了钱走歪路啊!” “你这种行为,和外面那些为了钱去陪酒卖笑的小姐有什么区别?!女孩子要知道羞耻,自尊自爱,不要因为虚荣做出那些令人唾弃的事来。” 辅导员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凭借自己的臆断狠狠地教训了一通。 梵音扯起嘴角,看了眼时间,淡淡地笑了一声,“你不相信我,那我说再多都没有用。到底是谁行为恶劣,辅导员你半个小时后就会知道了。对了……” 她望向辅导员放在桌上的手提包,唇一勾,将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人穷志不能短,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可是你这个包包啊,做工太差,和正品简直是天壤之别。辅导员,虽然你家里穷,但你不能为了虚荣买高仿的包包啊。” 说完,梵音也没管她脸有多难看,头也不回潇洒地走出办公室,只留辅导员在她身后怒不可遏地大喊―― “陈艳艳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你这样言行无礼我可以给你记过,扣你学分的你知道吗?!” 33.被抛弃的贫穷青梅(10) 下午五点半, 是A大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 乌泱泱的一群学生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三五成群的结伴往食堂的方向跑。 往常这个时候,校园广播站要么是放怀旧金曲, 要么是念名家作品。 但今天和以往都不同,广播里传来一道熟悉, 微微带着哽咽的女生声音—— “大家好,我是外院1501的周清妩, 在此我想向陈艳艳同学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 我不该因为一时的虚荣和嫉妒,在贴吧胡乱造谣……” 匆忙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住, 大家也不管去晚了食堂打不到自己喜欢的菜,纷纷立在原地, 仔细听这个堪称重磅炸.弹的道歉。 “我的天啊,剧情出现惊天反转了!” “没想到周清妩居然是这种心机婊啊,好可怕,随意造这种谣言,一个好好的女同学差点就被她毁了。” “靠,这女的简直是蛇蝎心肠了,啧啧,恶心死了。” 食堂,寝室, 甚至连图书馆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从广播台到寝室这一段不足十分钟的路程里, 周清妩接受了无数同学们嘲讽耻笑的眼光。 她耳边充斥的, 全是叽叽喳喳, 难听又不堪的言论,就差被人当街指着鼻子骂了。 高高在上的女神忽然沦为大家茶余饭后谈笑的资本。从前有多么众星捧月,现在就有多么狼狈屈辱。 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她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哭,哭了妆就花了,到时候就更让那群看热闹的人笑话了。 强忍住泪意,周清芜一口午饭没吃,饿着肚子走到寝室。 可寝室也不是她的避难所。 她爬上了床,把窗帘放下,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埋头痛哭。门还没开,外面就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是室友对她的耻笑—— “哈哈哈校花变笑话,这可比春晚的小品好笑多了,我可以指着这个高兴一年了。我要是她啊,都没脸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了。” “嘘,你小声点吧,万一她回寝室听见了怎么办?” “她听见我也不怕,她这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平时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把自己当公主,把我们当她的丫鬟使唤。” “就是就是!住宿舍一年多了,她连垃圾都没倒过一次,真当自己比我们高贵啊,我其实老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 真是没意思,周清芜心里想。 她喜欢季淮,千方百计追到了他,结果最后还是被他毫不留情地甩了。 平常把她捧在手心疼爱的父亲,昨天晚上严词厉色地逼她在全校师生的面前给她最讨厌最瞧不起的人道歉。 还有她这三个室友,以前围在她身边,一口一个“清芜”叫得亲热,吃她买的零食用她的高档护肤品。现在却落井下石,对她极尽挖苦之能。 床帘“哗——”的一下被她拉开,外面几个喋喋不休的女生听见动静,怔了怔,回头一看床上的人,马上心虚地闭了嘴。 周清妩恶狠狠地瞪了她们几个一眼,低头,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妈,我不想在这个学校念书了,你帮我休学送我出国吧。】 - 季景仲知道梵音被辅导员叫过去谈话,想要出手帮她解决的时候,才发现帖子已经被删,事件的造谣者还主动出来承认错误了。 问题似乎都圆满解决了。 但他还是觉得有一点不对,像周清妩这么刁蛮任性,被父母宠大的娇小姐,绝对不可能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站出来澄清。 烛光晚餐上,季景仲好奇地问梵音,“艳艳,出了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找我?” 梵音切了一块牛排,闻言,她放下刀叉,扬起眉梢,笑得十分得意,“季叔叔,我这个人心眼特别小,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喜欢假借他人之手。” 几天前,阿生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宿主,季景仲这么喜欢你,你完全可以直接找他,何必自己大费周张呢?” 当时梵音的回答是:“自己的仇自己报,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这样才有大仇得报的爽感。” 而她在每个世界都可以使用一次法术。在这个世界里,她选择用法术得到周清芜的父亲周怀民做假账的资料。 正说着,梵音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周怀民打过来的。 “陈小姐,我女儿已经公开向您道歉了,这种处理方式您能满意吗?” “还好。” 梵音脸上没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算是回应。 周怀民声音带着几分恭敬和小心翼翼,又问她,“那个U盘……” 他昨天和她见面后,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但出于生意人特有的严谨,晚上睡觉前,他还是不放心,把U盘插进电脑里查看了一下。 一看,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公司最绝密的账务信息,全都在上面,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拿到的,但他心里清楚,这要是这个被交到税务局那里,那他的公司会经历一场不小的麻烦。 梵音平静又大度道:“送你好了。放心,我没有备份。” 电话的声音不小,季景仲听了全部内容,抬起头看她,他眼中含着些许的惊疑,“你让周怀民逼着他女儿去道歉?” 周怀民是商场里有名的老狐狸,狡猾,手段多,坑起亲兄弟都绝对不会手软。 他想不到周怀民这个老狐狸会有什么把柄落在陈艳艳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身上。 梵音不打算否认,点头道:“当然啊。我本领大着呢,季叔叔你千万不要小看我了。而且……” 她冲他挑了挑眉,浅浅的笑意在一双桃花眼中弥漫开来,勾人的很,“我床上的本领更大,季叔叔,不如今晚你和我试一试吧?” 相处了一段时间,季景仲对她的好感度都是百分之一百分之一地往上升,到现在,好感度不过才涨到了百分之八十。 梵音就知道,像他这种闷骚的人,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肯定是不行的,要来就来个刺激来个大的,保证到时候好感度一下就能飙升。 嗯,她对自己床上的技术向来很有信心。 “你还小,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这种事。”季景仲轻斥了她一声。 他想起她醉酒的那天晚上,人都没看清就往他身上扑,还说要把第一次给他。 作为女生,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我不小了,我已经二十二了。”梵音不满地嘟囔了一声,顿了半晌,又兴冲冲地问,“今天是我生日,季叔叔,你准备了什么送给我啊?” 季景仲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钻石项链。 璀璨夺目,价值不菲。 “喜欢吗?”他问。 梵音拿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把盖子给盖上了。 把盒子推到一边,她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一般吧,不怎么喜欢。” 季景仲脾气好,倒也不生气,温和地一笑,继续问她,“那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我重新给你准备。” “我喜欢什么,季叔叔你难道不知道吗?”梵音勾唇,站起来,走了几步到他身前,直接跨坐在他腿上,她柔软的身体与他贴的紧密。 手扯了一下他的领带,她眸含秋水,眼神妩媚,“季叔叔,你把你自己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好不好呀?” 她声音甜得腻人,像是有只小爪子,在他心里挠了挠,又酥又痒。 季景仲脸微微一红,心跳都快速了起来,但他忍耐性好,这种诱惑之下,还是能够保持一张严肃的脸。 对他而言,梵音还是太小了啊,连大学都没有毕业。 他不是正人君子,但起码的道德观还是有的。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梵音的电话又响了。 “真是扫兴。”梵音坐在他怀里,一只手还勾着季景仲的脖子。抱怨了一句后,她拿起了电话。 一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季淮急切的声音—— “艳艳,你和我复合吧!以前我是鬼迷心窍才会和周清妩搞在一起,我王八蛋,我不是东西,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哈。”梵音低下头,柔柔地笑了一声,视线一转,只见季景仲的脸色果然阴沉得可怕,额角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她觉得有趣,一边用一只手解着季景仲的领带,一边用为难的语气对季淮说道:“可是,我已经和季叔叔在一起了啊。季淮,按道理来说,我现在是你小妈,我们在一起是乱·伦的。” “什么小妈不小妈的,你和我爸还没结婚呢!”季淮气愤地打断她。 为了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连最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口了,“艳艳,我劝你好好想一想,我爸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女人,说不定他就是那方面不行,所以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幸福的!” 梵音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满脸坏笑地看着季景仲,“你别瞎说啊,季叔叔看着挺身强力壮的,怎么可能不行啊?” 季淮抹了把额头的汗,信誓旦旦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你看哪个大老板身边一个女的都没有。我爸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身体绝对有问题。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爸没问题,但科学研究表明,男人四十岁以后身体都开始走下坡路了,在床上坚持不了几分钟的。” 停了几秒,他又用同情的音调说,“艳艳啊,我今晚和你说的话你千万别跟我爸说啊,男人的自尊,伤不起。我们都要体谅理解他。” “这样啊……”梵音眼中笑意更盛,她给季景仲抛了个媚眼,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挪,停在他腿间一个部位。 感觉到男人那里狠狠地颤了颤后,她直接笑出声,用另一只手捂住听筒,柔腔蜜调地问季景仲,“季叔叔,连你儿子都开始说你不行了,所以你,到底是行不行的啊?” 季景仲低头看了一会儿怀中笑得娇媚的人,终于憋不住了。 好久,他才声线紧绷地说,“行不行,你等下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梵音被季景仲拦腰抱起,她捂着听筒的手一松,季淮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不知道他刚才一个人兀自说了多久,现在这会儿,梵音听到他问,“艳艳,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梵音“咯咯”的笑了起来,“阿淮,我在你爸的怀里啊,他说要让我试试,看他究竟行还是不行。” 季景仲把她的手机直接抢了过来,声音比零下的冰霜还要寒冷,“季淮,我看你是这辈子的零花钱都别想要了。” 手机“啪”的摔在地上,季景仲把梵音抱到床上。 灯关了,一片漆黑中,他清冽的男性气息离她越来越近,直至将她完完全全的包围住。 “艳艳,你确定我们做了以后,你不会后悔?”他抻着手臂,从上往下地看她,最后问了一次。 梵音一双纤纤玉手环着他的腰,声音糯糯的,轻缓但又坚定,“季叔叔,我绝对不后悔。” 过了几秒,在季景仲有所动作之前,梵音脸上浮出几分轻挑的笑意,故意皮了一下。 她对着他耳边吹气,“季叔叔,你怎么总是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因为……太多年没有做过,所以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啊?” 闻言,季景仲的脸色变了几变,眼中的欲海终于翻涌了起来。 他将梵音的樱唇含上,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吻得气息粗.重时,他才哑声道:“一会儿别求饶。” “咔哒”一声,他解开了皮带。 窸窸窣窣,是衣服从身上褪下发出的声音。 大概是梵音皮的那一下起了不小的作用,季景仲吻的时候热情如火,后面卖力又勇猛。 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他身体下面彻底地绽放开来。 意识沉沦,满室靡丽。 春风一度之后,梵音两颊艳红一片,细嫩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吻痕。 她双腿无力地攀在他身上,季景仲的声音带着欢.好过后的满足和慵懒,“怎么样?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你现在知道了吗?” 梵音嘻嘻笑了两声,眼眸因情韵而泛出盈盈的水光。 她在他眉心处轻轻地亲了一下,用四个字成语简短地点评,“季叔叔真是宝刀未老。” 只这娇媚入骨的一声,就让季景仲停歇不到片刻的欲望重新又燃烧起来。 分明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好像每一下都能把男人的心思撩动,媚骨天成,也不知道是什么妖精变的。 他一个翻身,将梵音重新压住。 和她刚才一样,季景仲也用了四字成语表明自己的意图,“你的季叔叔尚能再战。” 又是一次风卷云涌,结束时天已破晓。 季景仲把梵音抱到浴室洗澡,才洗了一半,门铃“叮叮”响个不停。 他不得不放下梵音,穿了件衣服去开门。 门一打开,季淮就急急地要往里冲,季景仲拦住他,脸色冷淡地问,“现在还不到七点,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季淮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艳艳是不是在这里?” 他昨晚挂了电话后,就开始找梵音。先去了季家的别墅,但没见到她的人影。然后,他又驱车从城东的私宅开到城西的小院,把季家在A市的房产都找了个遍。 一夜没睡,找了六七个小时,最终才找到这里。 季景仲垂眸看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拧眉怒道:“季淮,我还没和你算昨天的账呢?你是不是忘了,她现在已经是你小妈了。” “你们一天没领证,我就一天不承认她是我小妈。”季淮梗着脖子,难得大着胆子敢顶撞他一次。 见他没说话,季淮提步又要往里面冲。 还没走几步,梵音洗完走了出来。 她身上裹着洁白的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双唇更加的红润,脸上好像褪去了少女的娇憨,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采神.韵。 懂的人一见,就能明白她身上是发生过什么,更不用提她露在外面皮肤上的红印。 每一个印痕,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他们的情·事有多么的激·烈投入。 梵音微微一笑,问了他一个和刚才季景仲刚才差不多的问题,“阿淮,你怎么过来了?” 季淮眼眶瞬间红了,忍了忍,他把眼泪都逼了回去,扭头质问季景仲,“爸,你还真对她下手了!你知道她才多大吗?” 季景仲眼神凌厉,眉皱的更紧,“你既然叫我一声爸,就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他斜觑季淮一眼,又走过去,将梵音低领的浴袍往上拉了拉,争取把露在外面的肌肤都遮上。 季淮不再看他,深呼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向梵音,目光诚挚,“艳艳,我们重新开始吧,我……” 梵音眼眸微凉,挑眉,直接打断他的话,她语气轻扬,显出自己的疑惑,“季淮,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和你爸睡过了吗?” 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看得都要嫉妒死了,像有只猛兽在啃食他的心脏,一口扯下一块肉,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睡过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季淮咬牙说出这句话。 他把手中一直捧着的玻璃凭拿出来,瓶子里放满了各种颜色的小星星,有的已经拆开了,有的还是完好的。 两人对视时,季淮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他深情地注视着阿音,缓缓开口,试图用那些美好的过往挽留住她,“艳艳,我昨天把你给我折的星星都拆开了,我才发现上面都是你给我写的情书,你曾经那么喜欢我,难道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九百九十九颗纸星星,陈艳艳叠了整整三个月,当作他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每一张上面,都写满了她对他深深的爱意。 当年,陈艳艳仰起头,看着季淮认真地说,“阿淮,我买不起特别贵重的礼物,这个送给你,每一颗星星都包含着我的真心。网上说自己折的星星有许愿的功能,我折了九百九十九个,希望我们的感情也能长长久久。” 那时他笑她傻,信这些迷信,折这些还把手指弄疼了。 这种小女生的玩意,他是不放在心上的,接过以后,随手就扔在了书桌上,沾灰了都没想到去碰一碰。 以前别人总说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和心痛。当时季淮还觉得矫情,可现在他却真切地尝到了这句话的滋味。 他现在心里疼,比刀扎在身上还要厉害。 求而不得,都是他的错。 梵音往他那儿走近几步,季淮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他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艳艳……” “这些星星折的真好看啊。”梵音从玻璃瓶中随便拿起一个,笑着和他说道。 原主已经死了,但她残留在这些东西上的爱意还在。 梵音自从心被剜了之后,就不太晓得情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但通过触摸原主留下的这些东西,她依稀能感觉出那是一种强烈,炽热又义无反顾的感觉。 “真是可惜了。”梵音轻叹似地说了一句。 她声音有些小,季淮没有听清,仍充满希冀地问道:“艳艳,你说什么?” 梵音把手中的星星丢进瓶子里,唇边勾起一抹笑,如冬日的霜花,艳丽又冷冽,“人都已经不在了,你把这些扔了也好烧了也罢,反正再留着没什么用了。” 季淮身形剧烈地一颤,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说的没错,那个曾经爱他爱到骨子里,害羞却还是在他的要求下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吻他的女孩确实是不复存在了。 季景仲轰他走,冷漠地教训道:“花着我给的零花钱现在还想撬我墙角,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季淮,你说你除了喝酒玩闹还有什么本事?连一分钱都没有赚过还想追女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被赶到门外,一直沉默的季淮脱口而出:“不就是钱吗,我可以自己创业。爸,从今天起,我不要你的钱了。” 季景仲稍微愣了一下。 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眉眼中透出的那几分矜傲和不逊之色,与他当年是有些相似的。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季景仲默了默,旋即应道:“好,那我如你所愿,从这一秒开始,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所有的信用卡都会被停掉。” “好,停掉就停掉,我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够赚到钱!” 门被关上前,季淮还在外面大声地叫嚷,“艳艳,我会用行动证明我自己的改变,你千万别被我爸骗着领了证,你等着我赚钱以后……” 厚重的防盗门将他的声音完全隔绝在外。 季景仲心中一阵酸涩,面上却不显出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梵音,郑重地开口问道:“你……” 顿了几下,他才接着问:“刚才季淮说的那番话,有没有让你产生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对他有没有一丝心动,甚至是有没有后悔? 但他又害怕听到一个令人害怕的答案。 季景仲这一生都是骄傲的,因为他有骄傲的资本。 金钱权力地位这三样东西,他很早就拥有了,可今天他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却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自卑之感。 这是来自不可抗拒不可逆转的年龄差距。 他儿子身上洋溢着的那种清纯年少的气息,他无论花多少钱都不能弥补。 季淮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连他都觉得十分般配。 “季叔叔,你说我要有什么感觉啊?”梵音笑得一派天真,像是完全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一样。 季景仲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狐疑地看着她,有些不大相信。 季淮那句话说的没错,她曾经那样情真意切地喜欢过他,如今,她听到他那番表白的话,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波澜? 可她的样子又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梵音柔声一笑,抱住他后又在他唇上亲了亲,“现在时间还早得很,季叔叔,你要不要和我再来一次啊?” 季景仲搂紧她的腰,不断加深这个吻,两人双双滚到了床上,他轻咬在她的耳垂上:“你啊,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妖精。” 梵音一直“咯咯”的笑,她那双黑眸眼睛亮亮的,嗓音更是娇滴滴的,“对啊,我就是妖精,还是很凶的蛇妖呢。季叔叔,你怕不怕我啊?” 蛇吗? 季景仲轻笑一声,觉得她的比喻还挺贴切的。 那细软的腰肢,柔滑的触感,以及轻易扭出的各种姿势…… 他咬她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慢慢吻到她锁骨那处:“我不怕,就算你是专门吸食男人精·血的小蛇妖,从今往后,你也只许吸我一个人的。” “低等的妖怪才要这个呢。”梵音把手搭在季景仲“砰砰”跳动的心脏上。 她红唇扬了扬,声音慵懒,暗含着几分戏谑地说,“我只要季叔叔的爱,我要你全部的爱。季叔叔,你一定要把你全部的爱都给我哟。” 情潮涌动。 结束的那一刻,季景仲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梵音说,但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 “艳艳,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我这辈子绝不辜负你。” 这是人类社会中,一个男人能给女人最大的承诺。 “好的啊。”梵音眉开眼笑,立刻高兴起来,但却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这个。 她高兴,是因为刚刚,她脑海里响出一声提醒:百分之九十九。 还差一点,季景仲对她百分之百的好感度就能顺利达成了啊。 这个世界的任务很快就要顺利完成了,真令人兴奋! 34.被抛弃的贫穷青梅(11) 季淮可以说是很不一样了。 最先发现他有所改变的, 是他身边那群狐朋狗友富二代。 原因是, 季淮,一个开着几千万超跑, 抽着几万块利群的烟,每个月拿着几十万零花钱的人, 竟然开口找他们借钱了! 呵,多新鲜啊, 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升出来了吧。 几个朋友们喝着酒, 听了他的话之后全都没当回事。 一个二个的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我说季少, 你就别和我们开玩笑了。我前几天才听说,你们家公司又收购了一块价值几十亿的地, 你难不成还会缺钱?” 季淮一脸真诚,举手对天发誓:“我最近真缺钱,没骗你们,谁要是撒谎谁他妈一辈子阳痿早泄不举。不瞒你们说,我爸已经不会再给我一分钱了。” 卧槽!阳痿早泄不举,这三样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可以算是最毒的誓言了。 他这话放出来,大家是不信也得信了。 他们惊异地瞪大眼,纷纷围上去, 七嘴八舌地问, “你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怒人怨的事啊, 才让你爸给你逐出家门了?!” 季淮叹了一口气, 眼神相当的幽怨,“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大家皱眉,质疑道:“就因为这屁大点事?” 季淮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净,又叹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可是吧,那女孩是我爸新交的女朋友。” “噗——” 几个正喝着酒的无一例外,全把嘴里的酒给喷了出去。 他们都知道季淮胆子肥的,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肥。 平常他们平时最皮的时候顶多是在外面找小嫩模,刷爆卡给她们买珠宝首饰,这都已经是在他们爸妈发怒切断一切经济来源的边缘试探了。 敢和自己的老爸抢女人,这一波骚操作简直了,堪称是富二代届作死小能手的不二人选。 短暂的沉默过后,是一阵哄堂大笑—— “可以的啊,季少。有胆识有魄力,你完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66666,俗话说,好玩不过嫂子,没想到你玩的更大,想玩你爸的女人!” “就冲你胆子这么肥,我把这个月本来打算要去包飞鱼一个主播的零花钱全都给你好了,密码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 一分钟不到,季淮手上已经被人塞了七八张信用卡。 好兄弟,关键时刻见真章。 季淮很受感动,“等我创业成功,我一定把钱还你们。” 大家都摇头,向他施以同情的目光,“还不还钱是其次的,你好好保重,别被你爸打死就行。” 他爸季景仲的大名,这群富二代都是听家里人提过的。 雷霆手段,不生气的时候都已经够可怕了,要是真被惹怒了,那后果简直可怕啊。 想到这儿,他们看季淮的眼神不禁又多了几分钦佩。 啧啧,真男人,骚操作,人狠话不多。 - 七八张卡,加在一起不多,但也是有个一百来万了。 季淮拿着这钱没干别的,全投在一个创业项目上了。 他虽然还没有在商场上亲身历练过,但这么多年在季景仲身边耳濡目染的,做生意的那些门道总是学了一些。 创业初期难免遭遇各种各样的问题,刚开始,他成立的小公司没招到几个人,有什么他都是亲自去跑去和别人协商。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 但季淮愣是硬着一口气不服输,在资金链断了的时候,宁愿陪投资人喝酒喝到胃出血,也不肯低头,去找季景仲要一分钱。 季淮觉得他爸说得很对,如果他现在花的都是他给的钱,那他有什么资格从他身边把人抢过来呢。 曾经花钱如流水,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开着一辆勉强能够代步的二手车到处谈合同。 任是谁见了,都不会相信他是大名鼎鼎季氏集团季景仲的儿子。 还好他目光毒辣,看好的项目都是有很大升值空间的,两年不到,他赚了不少钱,公司的规模不断扩大,员工数量从几个人一下扩招到几百人。 年轻有为,业界翘楚,算是半个商界的神话了。 这两年A大的同学都很少看到季淮的身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仿佛从校园里消失了一样。 快毕业的一天晚上,季淮露面了,在梵音的寝室楼下。 毕业季,大四学生的荷尔蒙躁动了起来,都想抓住青春的尾巴最后浪一次,所以,这段时间喊楼表白的男同学一波接一波。 有个文学系的才子暗恋梵音很久了,他不想错过机会,就趁着快毕业的时候,在她的寝室楼下摆满玫瑰花和蜡烛。 傍晚的时候,才子拿着一个大喇叭,给她大声地念自己亲笔写下的一首又一首情书。 念了大概十分钟,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很久过去,梵音终于出现。 被告白的女主角现身,同学们都尖叫了起来,那个男生更是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 因为在一般情况下,被喊楼的女生如果亲自下楼来看,那四舍五入就是答应了。 能被校花答应,那绝对比中彩票还让人高兴啊, “艳艳,”男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鼓足了勇气,踟躇地开口道,“我其实喜欢你好——” “久”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梵音冷漠打断。 她抱着手臂,语气淡淡的,“别在楼下念你写的这些,又矫情又扰民。还有,我不喜欢你。” 男生不甘心,抓住梵音还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手刚摸到她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一个人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笑,“把你的脏爪子拿开,谁允许你碰她的。” 男生刚要发怒,回头看去后,微微一怔,“季淮?” 不仅是他,一直围观的同学们都愣住了。 他不是两年多都没怎么来上课吗? 这会儿出现在陈艳艳的楼下,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这是要找她重归于好再续前缘的意思吗?! 哇,好刺激的一出大戏。 这么晚在楼下喂蚊子不吃亏!要是能拿点瓜子可乐就更好了! 同学们内心嗷嗷大叫,激动不已。 正眼巴巴地看着这出戏时,他们听见季淮说了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就直接拉起梵音的手,把人带到了自己的车里。 轿车扬长而去,围观群众:“??” 车出了校门,上了高速。 行驶了半天,梵音才转过头看他一眼,几秒后,又收回视线,声音没带什么情绪,“季淮,你变黑了。” 季淮笑了,“以前大热天在外面跑生意晒的,后来在办公室待了快一年还没白回来。” 对着后视镜照了照,他用手理了理头发,自信地问:“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更帅更有男人的味道了吗?” 相比起原先他白面小生般的长相,他脸上现在虽然晒黑了,但多了几分棱角,看上去反倒更显成熟和稳重。 梵音抿唇笑了笑,并不说话。 这一路两人都沉默着,她没问他要把自己带到哪个地方,他也没主动说。 几年不见,这似乎是两人相处中,难得的温馨而静谧的时候。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江边。 下车前,季淮对梵音回忆道:“我记得还是在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有一次在课堂上给我们放日本富士山前放烟花的视频,你说你很喜欢,我当时答应以后一定带你去日本看。” “但没想到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答应的这个一直没机会实现。” 季淮苦笑一声,嘴角牵起一个无奈的弧度,“现在我就是想带你去日本,你都不一定会答应了。不过我转念一想——” 他停顿了几秒,忽而又笑了起来,“富士山的烟花是放给所有人看的,但我今晚的烟花只专门给你一个人放,这样做,也算我言而有信,实现了当初对你许下的那个诺言了吧。” 梵音看着他,正色道:“季淮,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季淮神情一僵。 像是能够读心,他摇头制止了她,“有什么话,等我们看完烟花你再说。” 他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江边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很,连草丛中各种不知名小虫子的鸣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晚风拂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和泥土混杂的味道。 季淮拿起手机,对着说了句,“好了,开始吧。” 没过多久,伴随着“轰隆”几声,天边乍然绽开数朵五颜六色的烟花。 绚丽,繁华,壮观,色彩缤纷的烟火如花瓣向四周撒落,漆黑的天幕一瞬间被点亮。 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真好看啊。”梵音衷心地感叹。 她仰头看着天空的时候,身边的人却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 烟花易冷,一场繁华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分钟。 放完烟花后,季淮自觉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他目光诚挚地望向她,“艳艳,在你说出那句话之前,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两年我吃过了我前二十年都没有吃过的苦,但我却觉得很开心。因为我想证明给你看,我不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我不比我爸差。所以——” 他艰涩地继续说着,“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公平和他竞争的机会,不要这么早就宣告了我的死刑?” 梵音纤细的睫毛颤了颤,迎上他的视线,把手举起来给他看,钻石在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叹了一声,她收回与他对望的视线,像是执掌生杀大权的法官,用凉薄的,不带一点情绪的声音宣告着对他的判决。 “季淮,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何苦自欺欺人呢?你爸爸昨天向我求了婚,而我也已经答应了他。” - 七月份,A市上流圈子里最轰动的消息就是季氏集团的总裁终于要结婚了。 季景仲单身多年,虽然年纪稍长,但相貌气质不凡,家底还无比丰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名媛淑女们想要搭上的对象。 但无论是那些名媛明着追求还是暗送秋波,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告终。 现在突然传出要结婚的消息,大家震惊之余,又非常好奇是哪家的女儿本事这样大,成功地把他拿了下来。 可打探来打探去,除了知道女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其他什么信息都一无所获。 大家撇嘴,只道季总把他这位小娇妻护的可真严实啊。 婚纱店里。 梵音从试衣间刚一走出来,店员纷纷围上去恭维,一个说,“陈小姐,您穿上这件婚纱真好看。” 另一个附和,“是啊是啊,这件婚纱把您高贵的气质都衬出来了呢。” 梵音抿唇,笑了笑,走到季景仲眼前,还转了一个圈,“季叔叔,你觉得我穿这件好看吗?” 季景仲目色温柔地看着她,“好看。” 转头,他对店长道:“就买这件吧。” 店长闻言,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赶忙把账单拿过去给他签字。 这家婚纱店里的每一件婚纱都价值不菲,而梵音身上穿的更是镇店之宝。 它由意大利著名设计师制成,珍珠宝石镶了无数颗,这一单做成,她们今年的年终奖不用愁了。 季景仲行事一向低调,但这次结婚却极尽铺张之能。 结婚的地点定在A市最豪华的酒店,几千多朵香槟色的玫瑰直接从国外空运过来。 万事筹备妥当,但在婚礼的前几天,还是出了一个不小的岔子—— 季淮出了车祸。 但好在他开的那辆车安全系统好,及时弹出的安全气囊让他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流了点血,然后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季淮现在好歹也算是成功人士,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 早上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提着礼品给他送慰问,中午是公司的员工带着果篮祝他早日康复。 到了下午,他那群朋友又跑过来看他是个什么情况。 见他没什么大碍依旧生龙活虎的,那群朋友们的心情就由原来的担心转变为现在的调侃了。 他们一边啃着果篮里的苹果,一边笑道:“季淮你牛逼啊,喝醉酒往墙上撞,你也不想想,你要是运气不好一命呜呼了,你们家那么多钱留给谁啊?要不下回你再脑抽之前立个遗嘱,把钱留给咱几个兄弟几个?” 季淮冷哼了一声,“你会不会说话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因为缠着绷带,不方便揍人,他从果篮里挑出一个又大又圆的橙子往刚才说话人的脑袋上丢过去。 不愧之前是篮球队的,“砰”的一下,那橙子非常准地砸在那人的脑袋上。 一群人哈哈笑过之后,有一个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猜测着问,“你不会是因为你爸要结婚了,所以才这么想不开的吧?” 季淮抬眸看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他这群朋友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富二代,显然是理解不了他这种执着的情怀。 “哎呦”了一声,他们只笑他傻,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放下。 傻吗? 季淮觉得自己是有点的。 他从早上太阳刚升起等到傍晚夕阳渐渐落下,病房的门每开一次,他都会坐起来,探头看一下是不是她来了。 一次又一次失望过后,他的心渐渐冷了。但等下一回门那边有什么动静,他还是忍不住去看。 夜很深了,门被推开,轻微的脚步声传出。 季淮以为是小护士过来查房,便没去管,闭着的眼睛睁都懒得睁开。 “你睡着了吗,那我走好了。”说完,来人真的转身就要离开。 听到她的声音,季淮猛地睁眼,紧紧地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他眉峰往上一挑,黑眸中浮现出极大的惊喜,“我果然没有白等,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看我的。” 梵音低头看着他,问道:“疼吗?” 简单两个关怀的字,季淮听了后觉得无比高兴。 他表情夸张地给她演,“疼死了,我头到现在还是晕的,胳膊被汽车玻璃划破,流了好多的血。” 把缠着绷带的手臂伸给梵音看,季淮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跟小狗似的,央求似地说,“要是你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梵音坐在床边,在他手臂上一拍,唇边泛起一丝笑,“季淮,你幼不幼稚啊?” 这两年季淮出门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不管是见外面的客户还是对公司的员工,都是以沉稳的形象示人。 他们只会说他少年老成,还没有谁用“幼稚”这一个词形容过他。 那天他在酒桌和别人谈生意,席间得知了他爸的婚期,就在三天之后。 他当时说不出什么情绪,一个人默默喝了很多酒,等助理提出要帮他开车时,他却拒绝了,让助理自己先走。 生意谈完,酒席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一桌残羹冷炙。 季淮一个人坐了许久,然后把酒瓶里剩下大半的酒倒出来喝完,又去停车库找到自己的车。 酒意上头,他不知怎么想的,就踩住油门直接往墙上撞。 现在想来,或许他当时只是单纯想知道,如果他死了伤了,她会不会为自己难过一会儿。 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季淮挑了挑眉,笑得开怀,“我就是幼稚,艳艳,你肯在结婚前一天过来看我,说明你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 梵音没有出声,视线在病房里慢悠悠地扫了一圈,很半天,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脸上。 “季淮,没用的,不管你做出什么,我三天之后都会和季叔叔结婚,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那抹还没有褪去的笑意僵在了他的脸上。 季淮眼底的情愫明了又暗去,好一会儿,他又不死心地说,“你们结婚又怎么样,我爸比你大那么多,他肯定比你要先去世,到时候等你恢复了单身,我还是有机会的。” 他还愉快地畅想了一下未来,“到时候你四十多岁丧偶,脸上长了皱纹,样子变得不好看了,除了我,没谁愿意再追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季淮黑眸深沉,神色坚定,不是在开玩笑。 梵音看着他,忽而俯下身,在他耳边笑了一声,叹息似地说了一句,“你可真傻呀。” 她拿起包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季淮叫住她,紧张地问,“艳艳,在你知道我出车祸的那一刻,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梵音沉默了一会儿,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随后,她回头,对他一笑,回答地意味深长,“我希望你能活着。” 她没有说谎,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因为,他只有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她才能完成她在这个世界的其中一个任务。 - 三天后,婚礼如期举行。 洁白的婚纱,璀璨的钻戒,庄严肃穆的誓词许下的那一刻,梵音知道季景仲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 婚礼的现场,季淮没有出现过。 晚上,季景仲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梵音卸了妆。 她换上性感的吊带睡裙,坐在梳妆镜前抹各种乳液,阿生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问,“宿主,第一个任务完成了,但还差一个,怎么办啊?” 梵音把精华往脖子那儿抹了抹,神情淡定,“我不急,还有时间。” 季景仲洗完澡出来,走到梵音的身后。 她背后一片光洁,好看的蝴蝶骨微微凸起,如同破茧之后振翅欲飞的蝶一样。 他在上面摸了又摸,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像是多年夙愿一夕达成,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你毕业了。” 梵音嫣然一笑,眼尾一弯,眸中是由说不清的风流□□。 在他脖间吹了一口气,梵音甜甜地笑着问,“季叔叔,我新学了一个姿势,你今晚要不要试试?可是你忙碌了一天,应该挺累的了,不知道等会儿你身体吃不得吃得消呀?” 这是□□裸的挑衅。 “吃不吃得消,你马上就知道了。”季景仲扬眉,把她压在床上。 他不喜欢在嘴上和她多费功夫做无谓的争辩,他向来坚信实践出真章。 一夜缠绵,直至天明。 - 圈内人都知道,季总宠老婆宠的不得了。 他一贯洁身自好,结婚以后,谈生意的时候更是连那些稍微沾点女色的场所都不肯去了。 饭局上,有合作伙伴嘲笑他妻管严,好好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怕老婆怕到这种地步,做男人做成他这样还真是丢脸。 这人说的热闹,可那几个当年参加过季景仲婚礼的人都笑而不语。 家里的老婆长着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天天对着看,哪里还会瞧得上外面的野花呢? 梵音和季景仲结婚了多少年,他们恩爱的佳话就在圈内传了多少年。 季淮曾经说等梵音四十多岁成了寡妇后他就去追她,可事实却用不了这么久。 季景仲五十三岁的时候,得了癌症。 他们请了这方面最知名最权威的专家,做过无数次透析,国外高档的药用了不知道少,但病情就是一天天地恶化下去,不见任何好转的迹象。 这大概是天意。 老天要收回你的命,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在季景仲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时光中,梵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受病痛折磨了几个月,他整个人迅速苍老了下来,可在梵音面前,他始终很乐观,没有流露出任何伤怀之色。 大限将至,季景仲握着梵音的手,眼眶渐渐湿润,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 这一生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生死有命,他不怕死亡,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希望能够活下去。 哪怕是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在身体里插满管子,丧失所有作为人的尊严。 多活一天,他就能多见到她一天。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没有什么舍不得放不开的,除了他的小妻子。 季景仲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他强行用残留的一丝气力,微颤着道:“我想听你再叫我一声。” 梵音用手指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唤了他一声,“季叔叔。” 声音细软温柔,一如很多年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艳艳。”他微笑着应完,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能遇见她,他到底是幸运的。 - 梵音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季淮了。 自从她和季景仲结婚后,他便没有回过季家的别墅。季景仲或许还和他有联系来往,但她是真的一次没有和他遇过。 隔了十多年,他再一次出现在梵音的视线里,是在他爸爸季景仲的葬礼上。 那天下着大雨,季淮一身黑西装,撑着一把伞走到灵堂。 踏进来以后,他收起伞,上面残留雨水落在木地板上,砸出了一朵透明的水花。 季淮磕头,上完三炷香后,慢慢走到梵音的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见到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却在现实中一次都没有见到的女人。 她素颜,穿着一袭黑色的裙子,眉眼低敛着,不曾往他这边看。 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应该是保养得很好的关系,她容颜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样的好看,眼角连一丝鱼尾纹都没有。 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在这种场合下都是不合时宜的。 咽了几咽,他低声对她道:“节哀,珍重。” - 季景仲去世以后,季氏集团群龙无首,在好几个持有大份额股份的董事开始不安分有所动作之前,他生前立下的一道遗嘱让季淮继承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季淮直接空降,成为了季氏集团新一任的总裁。 起初,许多公司高层对这位空降的太子爷不满。 季淮先前从未在公司露过面,他们之前都不曾听闻他有什么出众的才能,故而总明里暗里总搞些小手段。 他心里门清,但什么都不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他压根不放在眼里,动作大了,他不管对方有多老的资历直接开除。 大家议论纷纷,都说新来的这位总裁心狠手辣,一点都不顾念老一辈和他爸爸一起打过江山的情分。 可慢慢的,这些声音都听不见了,因为季淮已经用足够优秀的业绩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当那公司的员工得知这位总裁曾经不靠自己爸爸的背景,一手创立了商业内赫赫有名的嘉华企业之后,原先的那些不服气也都变成了钦佩。 光阴似箭,两年的时间眨眼就过了。 某一天,公司员工发现兢兢业业从未迟到的季总竟然一上午没有过来,一时都惊奇是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看日期,他们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老季总的祭日,小季总肯定是去给他爸爸扫墓去了。 季淮确实去了季景仲的坟墓前。 深秋的天,金黄的银杏叶飘落了一地,黑色的皮鞋踩在上面,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墓碑前已经放着一束黄色的玫瑰,他知道是谁送的。 弯下腰,季淮把自己手中那捧白色的菊花放在玫瑰的旁边,秋风吹过,几片花瓣落了下来。 父子一场,以前的关系虽不说有多么亲厚,但血缘感情是割舍不断的。 他半蹲下身子,手指在那张黑白相片上摩梭了一会儿,又掏出打火机,把一张公司的年度财经报表点燃。 轻薄的一张纸在火焰下很快被吞噬未灰烬。 “爸,你对我提的要求,我都完成了。公司现在发展的越来越好,如果你泉下有知,应该知道我没有让你失望。” “现在,我要对你说一声抱歉,我等了两年,已经等的足够久了。我想,爸你那么爱她,肯定也不希望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没人照顾吧。” 下午,季淮驱车到了季家的别墅。 多年未见,别墅的保安刚开始没人出他,不肯让他进去。 盯着他的脸看了好长时间,保安才惊讶地叫了他一声:“季少,你可终于回来了!” 他殷勤地帮季淮拉开车门,季淮问,“艳艳呢?” 保安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的“艳艳”指的是夫人,诚实地答道:“夫人在花圃那儿。” 梵音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半弯着腰,手上拿着剪刀剪多余的枝叶。 午间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中,美的如同一副上好的油画。 又是两年不见,她看上去却似乎没什么改变。 季淮不想惊扰到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站了许久,等她回头时,他才缓缓开口,说出了心里长久的夙愿,“艳艳,后半生就让我照顾你吧。我一定对你好好的,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35.被抛弃的贫穷青梅(12) 茶余饭后, 公司前台最爱讨论的话题之一, 就是他们的季总会和哪家的千金在一起。 季淮年轻有为,身家数一数二, 相貌就算放在当红的小鲜肉中都毫不逊色,而且比之他们, 他还多了几分成熟的男子气概。 最重要的是他品行端正,没有像很多富二代那样, 身上染了一系列不良的嗜好。 如此, A市那些生了女儿的大老板,都在心中把季淮当作自己女婿的不二人选。 隔三差五的, 那些千金大小姐就带着自己熬的各种滋补汤药或是自己做的蛋糕点心过来献殷勤。 有时候运气不巧,某家小姐和某家小姐正好撞上了, 那么前台的所有员工就可以免费欣赏一场豪门撕逼大戏。 但她们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季淮一口没吃,最后全部都便宜了他身边那几个助理。 燕瘦环肥,这么多千金,竟没有一个能入季淮的眼,公司前台都猜测小季总会不会是遗传了老季总的不好女色的性子,要挨到四十多岁才肯结婚娶老婆。 她们正说的带劲,一抬头,就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位长相极为好看的女人。 她乌黑的长发留到了腰部, 又长又直, 眼似水杏, 眉如春柳, 身姿袅娜娉婷,不仅貌美,还非常的有气质。 大家都看愣了。 “我找季淮,你方便帮我通报一声吗?”梵音轻轻一笑,向她询问道。 “啊,请问您有预约吗?”有人反应过来,以为又是哪一家的大小姐,眼睛往她手上那儿瞄了瞄。 果然,她手上拎着一个小蛋糕的盒子。 但上面还有商标,一看就是外面买的,比起前几次那些亲自下厨做的小姐,今天来的这位实在是太不走心了。 前台在心里摇摇头。 “没有,”梵音回答说,“请你帮我告诉他一声吧,就说我姓陈。” 前台有些为难,像这种没有预约的人她们大多是不会管的,要是是个人来她们都给季总打给电话,那总裁办公室里的电话怕是要打爆了。 可她长得太过漂亮,比前几天过来的张小姐李小姐都要好看。 这种姿色的人,一般不可能是闲的没事过来找麻烦的。 犹豫了一会儿,前台拨通了电话,“季总,有一位姓陈的小姐过来找你,她没有预约,请问您让她上来吗?” 季淮此刻正在听几个项目经理汇报一个新的企划,方案改了几次都没能让他满意。 总裁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笼罩在这一片低气压之中,项目经理被训得一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季淮本来就心情不佳。 接到这个电话以后,他更加生气,不耐烦道:“我说过了,没有预约的一律不见,这种情况都要打电话问我,你上岗前的培训都忘光了吗?” 刚要挂断电话,他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眉一皱,问道:“姓陈?她长什么样?” 前台对着梵音的长相描述了一番,还着重强调了“特漂亮”三个字。 是她了,他猜的没有错。 季淮急忙道:“你让她在下面等一会儿,就说我马上下来见她。” 经理听到动静,抬头,小心翼翼地问,“季总,这个策划……” “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到时候我要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季淮披上外套,大步往门外走去。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呼――虽然不知道这位姓陈的小姐是谁,但在他们心中,已经把她认定是大救星了! 前台小姐手上握着挂断的电话,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中。 天啊,大老板亲自下来接人,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这女人得是什么身份啊! “陈小姐,您等一下,季总很快就下来了。”她对着梵音,笑得更加谄媚讨好。 “好的,谢谢你了。”梵音对她礼貌地点头。 专用电梯里,季淮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心里有些着急。 电梯门一开,他就如风一样冲了出去。 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后,他稍微安心了一点,放慢了脚步,还用手理了理头发。 走到梵音的身后,季淮高兴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梵音回过头看他,“我逛完街正好路过这,突然好奇,想来看看你的办公室。” 挑眉,她又问,“现在方便吗?” “你过来,什么时候都是方便的。”季淮笑了一声,还给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可把一干围观的员工看得瞪大眼。 总裁办公室在三十层,一百多平米,装修的豪华气派,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A市。 梵音走走停停,随意地看着,季淮一直紧跟在她身后,堂堂季氏集团的总裁现在表现的像是个小跟班似的。 “你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梵音对他摆摆手。 季淮微笑着不说话,视线一直紧粘在她的身上,“你是因为我明天要出国半个月,所以特地来这里为我送行的吗? 抽屉没锁,梵音伸手拉开,漫不经心地翻了翻,里面是各种机密文件,没什么意思。 她兴致缺缺地一推,将抽屉重新关上,给了他个模糊的回答,“你觉得是就是吧。” 季淮笑得更加开心,握住她的手肯定道:“我觉得就是。” 梵音轻轻哼了一声,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看也看过了,我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季淮站起来,忙说,“我送你。” “不用。”梵音回过头,对他轻轻地一笑,“司机在楼下等着我了,逛街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家蛋糕店,顺手买了一个,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了吧。” 季淮把蛋糕盒拆开,小小的一块黑森林蛋糕,巧克力上面点缀着几颗樱桃。 真好,她还记得他最喜欢的口味。 他感动得眸光闪动,语气坚决地向她保证,“你买的,我一定吃完,一口都不剩。” 两人一起下楼,季淮把她送到楼下车停着的地方,“等我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梵音站在他面前,忽然刮起的风把长发吹了起来,季淮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两步,伸手帮她把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碰触到她耳垂后,像是触电一般,他的手停顿了一下,马上又收了回来。 隔了这么久,这种举动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很亲密了。他不安地看着梵音,生怕她会因此生气。 但梵音什么都没有说。 她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恍若阳春三月江畔边和煦的风,“季淮,再见。” - 梵音上了车,司机问:“季太太,回别墅吗?” “嗯。”她点头后,闭上眼假寐。 轿车在宽敞的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阿生忽然现身,并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提醒她。 “宿主,这个世界里的任务时间设定的是十五年,你已经比原主多活了十四年零十个月,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原主的心愿还没有实现啊!” 原主陈艳艳的心愿是让季淮永远的后悔遗憾。 可他看宿主对这个目标人物越来越好,还特意出门给他送蛋糕,这哪里还有一点虐他的迹象? 梵音眸光潋滟,一笑,“你不懂,我心里有分寸的。” 司机被她这句搞得莫名其妙,诚惶诚恐地问道:“季太太,我有哪里不懂,做错了什么吗?” 外面刮着的冷风吹的她头疼,梵音把车窗摇起来,懒懒道:“没什么,你安心开车吧。”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人永远的遗憾后悔呢? 是始终求而不得,还是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得到,却偏偏在最后的关头与之失之交臂? 答案显而易见。 - 由爱生恨。爱的越深,恨的越深。 这句话用在原主陈艳艳身上最恰当不过。她原本有多么的爱季淮,那么到了临死之前,她就有多么恨他。 那一晚,陈艳艳在酒吧被两个小混混拉到车里强上了之后,她又被那两个坏人像扔垃圾一般扔在荒郊野外。 她的衣服都撕破烂了。因为反抗,她脸上挨了不少巴掌,身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但这些都不及她身下不断传来的剧烈疼痛。 这种撕裂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噩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上过的。 眼泪流干了,喉咙喊哑了,陈艳艳疼得走不动道,像一条死狗一样绝望地趴在长满杂草的田地里。 她从包里艰难地翻出手机,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季淮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她听到的却是他漠然,甚至有点嫌弃的声音—— “陈艳艳,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正在给清妩过生日,你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阿淮——”她嗓子嘶哑地开口,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想把自己遭遇的这些告诉他,从他那里获得安慰和力量,可是他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季淮曾经有多么深情,对她有多么的好,现在就有多么残忍和冷漠。 陈艳艳后悔了。 这一生,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当初答应他的追求,还让自己陷得那么深。 她想起高中时学过的那首诗经,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可事已至此,什么都晚了。 陈艳艳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 她回了家,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温水。 尖利刀刃割破手腕,涌出来的鲜血把浴缸里的水浸染成红色,割腕的地方很疼,但却半点不及她心里的疼。 闭眼咽气的前一秒,陈艳艳胸膛里对季淮所有的爱都消散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意。 她才二十一岁,这短暂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陈艳艳再无所求,她愿意给梵音奉献自己的灵魂,用永世不投胎的结果换得梵音帮自己。 她只希望能够有一个人让季淮尝到,如自己临死前那般,铭心刻骨般后悔的滋味。 - 季淮在国外办完所有事,要回国的时候正好赶上了A市下暴雪。 鹅毛大的雪花在地上积了一米多高。由于天气极度恶劣,从英国飞往A市的航空线路全部取消。 等了好几天,航线才开通。 一下飞机,季淮就迫不及待地给梵音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没有打通。 他怀疑是因为下雪的缘故,通讯信号不好,便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西裤的口袋鼓鼓的,里面放着一个钻戒盒子,是他特地去国外找一位著名设计师设计的。 季淮手伸进去摸了摸,嘴翘起,笑意收都收不住。 他和陈艳艳错过了十年的光景,但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他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那些遗憾。 外面天气冰寒,他却因为这份激动的心情全身上下暖融融的。 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季淮的贴身助理接了一个电话。 挂断后,他手抖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交通灯已经变了。 季淮焦急地想要见到梵音,催促道:“你还等什么,快点开啊!” 助理回头,惴惴不安地咽了咽口水,犹豫这,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收到的这个坏消息告知他。 “季总,电话是家里张姨打给我的,她说、说,季太太在浴室割腕自杀,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 “你说什么?!”季淮大惊,不可置信地问,“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做这种事?” 昨晚他上飞机前还给她发了消息,让她等着他回来,还说自己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 当时,她给他回了一个“好”字。 他这一路都满心期待,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次给她跪地求婚的场景。他不相信,她会以这么绝情的方式离开他。 “季总,我没骗你,这是真的。”助理把手机的通话记录给季淮看,不忍地继续道:“而且,张姨还说太太流了一浴缸的血,情况有点不好。” 他们车在路口停的有点久了,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 季淮终于从混沌不清的意识清醒过来,他声音颤抖着吩咐:“现在去医院,快点!” 一路飙车,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但季淮最终还是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梵音眼睛紧紧地闭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因为失血过多,她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颜色。 季淮手哆嗦着,从她的眉眼一寸寸抚摸下去,收回手时,掌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还记得出国前的那个下午。 那时,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大衣,眉目如画,顾盼生辉,成为他眼中那个暗淡冬日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那时阳光正好,她偏过头,笑着对他挥手说再见。 明明说的是再见,可现在却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得相见。 “骗子!”他骂她,骂着骂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后悔绝望过。 人死不能复生,他变得再好,再优秀,那个人永远都看不到了。 如果他能早一天坐飞机回来,如果他没有去国外谈那桩生意,如果当初他没有鬼迷心窍,做出那些对不起她的事情…… 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伤心到了极致,季淮也顾不得什么形象。 他泪流了满脸,但擦也不擦,掏出准备好长时间的戒指,跪在她的身前,一字一句,深情款款地问—— “艳艳,你愿意嫁给我吗?从今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没有人回应他。 好久,季淮站起来,把戒指小心地套在她的中指上,又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吻了一下。 “艳艳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季淮的妻子了。” 家里的佣人把她死前写下的遗嘱交给他。 说是遗嘱,其实不过是一张巴掌大小的便签纸,贴在了她的梳妆镜上。 上面寥寥几行字,上面谁都没有提到,只说希望能把自己的骨灰撒到海里去。 季淮尊重她的遗愿,找了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驱车到海边,亲手把她的骨灰一点点撒到海里。 不过他还是存了私心,没有完全撒进去,留了一小撮骨灰,放到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葫芦里面。 这个葫芦一直挂在身上,他到死都没有取下来过,如此,他也算履行了当初许下的誓言―― 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 幽暗的冥界内。 原主陈艳艳的夙愿达成,怨气彻底消除后,她的精魄全部进入到阿音的本体中。 功力恢复了好多,梵音开心地问,“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呃,宿主……”阿生沉默了几秒,有些尴尬地回道:“下一个世界是命丧火场的豪门贵妇。但因为系统出现了一些故障,所以你先到下一个世界,原主的记忆和任务要求才能显示出来。” 梵音切了一声,鄙夷道:“你们天庭研制出的什么垃圾系统哦。算了算了,我们先过去再说吧。” 36.惨死的豪门贵妇 一阵天旋地转, 梵音进入一个叫二十多岁, 叫宋诗诗的女孩身上。 刚到这个世界,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梵音就被人迎面泼了一杯香槟。 酒水顺着她的脸慢慢滑下来,样子狼狈不堪。 她四处扫了几眼, 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于一个酒会之中。 在她周围,许多穿着小礼服, 拿着高脚杯的女人遥遥地朝着她这边看, 像是在等着一出好戏。 站在梵音身前的,是一对挽着手的男女。女人手中的酒杯是空的, 看样子这酒应该是她泼的。 女人眉高挑着,看梵音的眼神满是不屑, 如同在瞧路边的破烂垃圾。 她紧搂着男人的手,如胜利女王一般耀武扬威般地扬起下巴,“宋诗诗,彦希哥都已经跟你提了离婚诉讼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过来纠缠着他啊?” 见梵音什么话都没有说,女人以为她怕了,又走近几步,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出言恶毒。 “你知道吗?彦希哥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说啊, 像你这么木讷的性格, 在床上跟死鱼一样, 他睡你都觉得很无趣哪。” 虽然记忆还没有输送到她大脑中,但梵音猜到了,眼前的这一对男女和原主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 “是么?”梵音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忽地弯起唇。 她对着男人笑靥如花,“其实吧,离婚这么长时间,有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但又找不到机会。” 胡雅茹瞪她一眼,警惕地把男人护在身后,冷声问,“你想说什么?宋诗诗,不管你怎么苦苦挽留,彦希哥都绝对不会——” 梵音懒得听她嘚啵嘚啵,她直接打断她的话,“这句话说出来挺伤感情的,但不说吧,我憋在心里又很难受。彦希啊,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她学着那女人亲切地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视线悠悠地落在他的脸上,叹了一声,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赵彦希皱眉,表情冷酷无情,“宋诗诗,你有什么就直说,别在这儿故弄玄虚。” 梵音扬了下唇,“好吧,既然你都要我说了,那我就不遮遮掩掩的了。你说我在床上像死鱼,但你其实也没有好到哪去呀。” 在赵彦希一脸震惊之下,梵音摇了摇头,一副很是失望的模样,“你那里真的很小。” “小也就罢了,你还很不中用;不中用也就罢了,你技术还很差。” “为了顾及你自尊心,我演的都很累。但每次你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无聊到我甚至想要刷刷手机微博。” 她声音不算小,周围围着的人听了个差不多。 窃窃私语的同时,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地都往赵彦希□□的地方瞄。 “宋诗诗,你疯了!瞎说什么?!”赵彦希脸通红,恼羞成怒,扬起手作势就要打她。 但梵音却是很轻巧地躲过了。 她惋惜地看着他,神色中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只听说没用的男人喜欢打女人。彦希啊,你在床上没用也就算了,没想到在现实中也这么没有。” 说完,梵音便侧过身,将注意集中到和他一起的女人身上。 许是她整个气场忽然变得太不一样了,像是从灰姑娘突然变成女王,胡雅茹害怕地退后几步,“宋诗诗你想干吗?” 梵音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红唇缓缓张开,“一个渣一个贱,你们简直是天生的绝配。” 胡雅茹身后就是泳池,梵音说完,甚至都不需要她动手,胡雅茹就自己站不稳,“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这时,梵音耳边响起一声提醒,“目标男主马上出现。” 梵音侧过头,朝不远处往这边走的男人看去。 只见他穿着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西装,眉眼如墨,清朗俊逸,是个难得好模样。 只是……男人脸色偏苍白,待他又走近了几步,梵音一闻,便闻到了他身上沉木般清冽的香气。 但是很快,她还闻到了另一种味道,那是将死之人散发出来的气息。 她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但看样子,他应该是活不长的。 赵彦希把胡雅茹从泳池中拉了上来,她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上做了好久的造型全都毁了,“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 比起前一刻被香槟泼了脸的梵音,她现在才是真正的狼狈不堪。 好一场精彩绝伦的闹剧! 宾客们端着香槟,脸上看好戏的同时,又忍不住感叹一句――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赵父生性荒唐,一声不吭地搞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私生子,现在这个私生子行为也不端,和两个女人纠缠不清。 “彦希哥。”胡雅茹眼眶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用手指着梵音,“都怪宋诗诗,都是因为她我才会掉进水里的,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呀。” “宋诗诗,你疯够了!”赵彦希扬声一喝,眼底浮起暴躁之色。 这是赵家为他办的第一场宴会,本该是他好不容易脱胎换骨扬眉吐气的日子,现在却闹成了这个样子。 他应该是全场关注的中心,而不是成为宾客们嗤笑议论的焦点! 赵彦希一把抓住梵音的手腕,凛声威胁说,“你回去,这里是你有资格待的地方吗?你在这样闹下去,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了!” 梵音甩开了他的桎梏,抬头匆匆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 像被猎人追逐的兔子一般,她看也不看地往前冲。直到,撞到一个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 这时,梵音才抬起头。 她露出慌张的神色,眼眸泛起了莹莹的水光,楚楚可怜的,尾音微颤,“对不起。” “宋诗诗!”赵彦希顾及男人的面子,没有直接冲上去拉她,“你给我过来,你刚才不是嚣张得很嘛?现在在我哥面前装什么柔弱?!” 梵音忙往男人身后躲,手拉住他的袖子,“求你帮帮我,我怕他。” 赵允笙回头,垂眸,淡淡地看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一眼。 她眼尾微红,头发被风吹乱,几缕碎发湿湿的贴在脸上,轻仰起脸,一只手紧紧握着他。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般,她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正处于一个很是不安的状态。 但只有赵允笙,透过她惶恐无措的外表,从她被水汽覆满的眼底,看出了深深隐匿其中的兴奋与期待。 在他身体健康时,赵允笙打过很多次猎,他知道,她这种眼神与追逐猎物时兴奋的猎人毫无二致。 所以,自己是沦为了这个女人眼中的猎物吗? 赵允笙眼中划过一丝愕然,但同时,心底开始对她有了几分兴趣。 侧眸,他面无表情,严厉地对赵彦希开口,“你够了,还嫌闹的不够丢脸吗?” 到底是当了赵家几年的家主,不怒自威的气势还在,他目光往四处随意地一扫,那些看热闹的宾客都识相地走得远远的。 “哥,她……”在赵允笙沉沉的注视下,赵彦希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他才认祖归宗不久,刚刚接手赵家的企业,人脉还没有建起来,现在为这个女人得罪赵允笙不值当。 等一切尽在他掌握中后,他绝不会再在赵允笙面前低头。 “你走吧。”赵允笙对梵音道。 梵音松开拉着他衣袖的手,眼眶闪着细泪,嗓音软软的,恳求着说,“刚才脚扭了,走不动,你能送送我吗?” 赵彦希不屑地哼了一声,只道这女人真是神志不清了。 赵允笙是什么人啊,多少女明星脱光了躺在酒店床上他都不稀罕看一眼,现在难道还能被她这副装模做样的姿态给打动吗? “脚崴了?”赵允笙细长的桃花眼眯了眯,似乎是识破了她的套路。 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轻笑一声,声音暗含着几分戏谑,“你的意思,要我抱着你走吗?” 梵音细长的睫毛颤了颤,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 她轻轻点头,故意露出几分害羞的神色,“哥哥你真好,谢谢你了。” 说完,梵音不等赵允笙反应过来,将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 她挂在他的身上,曼妙的身姿与他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这一抱太突如其来,纵然是赵允笙这般沉静内敛的人都忍不住拧了几下眉。 赵彦希看得目瞪口呆,心跳骤然飙升,正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把她摔下来时,却见他把她往怀里一抱,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多少情绪。 “我把你的前妻送回去了,你继续在这里招待宾客。” 说完,他抱着梵音离开。 梵音垂下脸,等那抹得意的笑一纵即逝,再抬头时,她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较弱模样。 她故意露出马脚,让这男人看穿她的伎俩,否则,就凭她在第一个世界拿到几座影后奖杯的演技,谁还能看出她一点破绽? 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人设太单调乏味,只有将内里的张狂野心和外表的单纯无害结合,才能勾起这种男人的一丁点兴趣。 兴趣,从来是征服这种孤傲男人的第一把万.能.钥.匙。 胡雅茹在一旁挑拨,“彦希哥,宋诗诗绝对是想勾引你哥,她这是当众给你戴绿帽子呢!我就说这女人水性杨花不安分吧!” “呵。”赵彦希望着两人渐走渐远的背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眼神中透露出鄙夷。 “她真是脑子不清醒,要勾引也勾引好的啊,勾引个没几年活头的有什么用?” - 坐上车,司机转过头,恭敬地询问,“少爷,开到哪里去?” 赵允笙没回答。 他眉蹙着,眼尾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阿音,“宋小姐,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想知道呀?”梵音卸去了刚才不胜娇怯的伪装。 她扬起下颔,慢慢地与他凑近了几分,温热带着香气的气息抚在他的脸颊。 在赵允笙眉越皱越深,即将伸手去推她时,梵音笑了一声,撤了回来,自觉地与他分开些距离。 她笑得眼波流转,声音柔媚,“你先等等啊,我现在困了,等我睡醒了再告诉你。” 说完,她往靠背上一趟,径自闭上了眼睛。不到片刻,她呼气渐渐趋于平缓,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司机没看懂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解地问,“少爷,还要开车吗?” 赵允笙的视线在梵音脸上停留许久,她容貌不算艳丽,最多只能说是清秀。 可奇怪的是,她一现在举一动间渗透出的一股撩人的风情,很容易让男人移不开眼。 这种风情不是矫揉造作搔首弄姿,而是自然的流露,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 但他印象中的宋诗诗却不是这样。 她生性安静又柔顺,时常捧着一本书读,见到他时总是低着头,偶然视线碰触到,她又总是匆忙又局促地别过脸,仿佛他是老虎能吃了她一样。 好半天,赵允笙终于吐出一个字,“开。” 然后,他报了一个地点。 - 因为系统出了点故障,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原主宋诗诗的所有记忆必须通过梦境传到梵音这里。 这是梵音一场虚妄的梦境,也是原主宋诗诗惨烈的一生。 宋诗诗死于一场大火之中。 当年,宋诗诗和赵彦希是大学的同班同学。 那个时候,宋诗诗虽然样貌不是学校里最拔尖的那一个,但她气质娴静温婉,长发披肩,一身书卷气,笑起来脸颊处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这比美艳的校花还招男生喜欢。 赵彦希也是喜欢宋诗诗的。 他用心追了她一年,宋诗诗被他的坚持和真心所打动,终于答应了他的追求。 宋诗诗家境还不错,母亲是大学教授,而赵彦希当年还不知道自己是没有被赵家承认的私生子,靠着领助学金和打零工生活下去。 逢年过节,赵彦希买不起珠宝首饰这些昂贵的礼物,也不能带她去高档的餐厅吃饭,但宋诗诗一点都不在乎,她本来就是把感情看得比物质重很多的人。 存了好久钱,赵彦希总算存够一个银戒指的钱,他在宋诗诗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送给她。 五百多块钱的戒指,做工很粗糙,但宋诗诗收到以后却笑得无比开心。 他们去了一家小宾馆,宋诗诗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 宾馆很破旧,两人做的时候,床被摇的“嘎吱嘎吱”直响。 结束以后,赵彦希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吻着她的额头,愧疚又深情地说,“诗诗,委屈你了。我以后一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相信你啊。”宋诗诗抱住了他。 情潮还没有完全退去,她脸上显出妩媚的红晕,气息不稳地对他道:“彦希,只要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时光流转。 他们结婚了,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两人贷款买了一套房子,过得甜蜜恩爱。 宋诗诗在一个离家近的小学当语文老师,赵彦希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从底层做起,慢慢地做到了经理的位置。 这时,赵家掌管公司的赵允笙心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赵父趁机把二十多年前和初恋生的儿子领回赵家。 赵父不仅让赵彦希认祖归宗,还把赵氏集团很多业务交到他手中。 赵彦希一夜间飞黄腾达。他有钱了,心也变了。 宋诗诗不能给他提供任何生意上的帮助,带她去参加酒会,赵彦希又嫌她性子太过安静木讷,一点都不会交际。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他认识了德辉集团的千金胡雅茹。 只要他和胡雅茹在一起,那么胡家的公司财产都将会是他的,而且有胡父的人脉支持,他以后的路只会走得更顺畅。 没有丝毫犹豫,赵彦希向宋诗诗提出离婚,可宋诗诗说什么都不同意。 她去公司找他,在宴席上堵他,简直成了甩不掉的尾巴。 宋诗诗和赵彦希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家里,他们曾经的爱巢。 赵彦希把离婚的补偿加了又加,可宋诗诗固执地不肯要。 两人又大吵了一架,宋诗诗哭着跑进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一股焦味在空气中蔓延。 赵彦希敏锐地察觉出不对,跑去厨房一看,原来是煮粥的锅烧焦了,电线都烧了起来。 “宋——”赵彦希刚张了嘴,心念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后面的两个字又马上咽了下去。 走之前,他把干毛巾盖在已经烧着的电线上,转身离开前,还特地用钥匙把外面的门锁上了。 “啊——”梵音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赵允笙侧眸,好看的眉微微皱着,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梵音摇摇头,额前覆了一层虚汗。 宋诗诗临死前的痛感和画面都通过梦境附加到了她的身上。 那场猛烈的大火吞噬了家里的一切。 等宋诗诗惊觉,好不容易跑到门口时,她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而她放在茶几上的钥匙不见了。 宋诗诗是活活被火烧死的。 临死之前,她还闻得到皮肤头发被火烧焦的味道,那可真是疼啊。 如此,梵音已经获得了原主生前所有的记忆,自然就晓得了身边的攻略目标和原主是什么关系。 “哥哥,我睡醒了。”梵音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她看着赵允笙,笑得甜美,“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是什么了。” 赵允笙:“嗯?” 梵音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 笑了笑,她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着胆大妄为离经叛道的话,“你娶我好吗?” “吱——” 司机大为震惊,一脚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急剧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 37.惨死的豪门贵妇(2) 汽车猛地一刹车, 坐在后座的人狠狠地颠簸了一下。 梵音趁机将身子一歪, 直接扑进了赵允笙的怀里。 “少爷,宋小姐, 刚才是我一时疏忽,实在是对不起。” 司机连忙往后看赵允笙, 为自己不专业的行为道歉。结果一回头,他就看见梵音扑在赵允笙怀里, 紧紧抱着他的画面。 这……离婚之后的二夫人是彻底破罐破摔, 放飞自我了吗? 他记得刚才她还是少爷抱着进车的,难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存在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司机赶紧转过头, 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连后视镜都不敢再看一眼, 就差大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事,你继续开吧。”赵允笙声音平静,但只有自己知道,他在压抑着什么。 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柔软的胸部贴在他身上,触感格外强烈清晰。 一般而言,他对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以前,那些陪酒女郎主动跨坐在他大腿上时, 他除了心生厌恶觉得恶心以为, 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情绪。 但这次不一样, 他竟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低头看了眼还窝在自己怀中, 没有起来意思的女人,赵允笙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显出几分无奈,“宋诗诗,你还不起来吗?” 梵音眼波含水,直勾勾地望了他十几秒钟后,终于坐了起来。 她表情显得分外无辜,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像棉花糖一样,特别有礼貌地道歉,“哥哥,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坐稳。” 赵允笙没吭声,他绝对不会相信她是一不小心“跌”进自己怀里。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赵允笙眼眸中散发出锋利的光芒。 他一向喜欢让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中进行,对于未知的危险,他本能地会去排斥。 而眼前的女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娴静温热弱不经风,但隐藏在她平静眼眸下的,是汹涌的波涛。 这不禁让他联想到了带刺的玫瑰,鲜艳美丽,一不留心就会被她的利刺扎破手。 “就是你能理解的意思啊。”梵音眸子里漾出一丝笑,声音软糯,“哥哥,我想让你娶我,做我的丈夫。” “咳——”还好司机早有准备,这回没有踩下急刹车。 “荒唐。”赵允笙神色微恼,板着脸低斥一声,“宋诗诗,你是脑子出问题了,要去医院看精神医生了吗?” “我清醒得很。”梵音眼一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笑嘻嘻的,把一番歪理说的一本正经。 “哥哥,我们都知道你活不长的——” 话刚开了个头,司机就又“咳咳”地咳嗽起来,“宋小姐,你……” 梵音有点生气自己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她柳眉微蹙,不满道:“陈叔,我和哥哥正在说正事呢,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想和我说什么,也要等我先和他说完呀。” 转过头,梵音继续对赵允笙道:“等你死了以后,赵彦希肯定会完全接手你的公司,你想啊,你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最后都让他白捡了一个便宜,你多亏多划不来啊。不如……” “你在死之前娶我,让他在这几年每天见到我都要叫一声小嫂嫂,我们天天在他面前秀恩爱,膈应死他。” 她唇边展开一丝狡黠的笑,“赵彦希抢你的公司,你睡他前妻,这一波你不亏的。毕竟男人嘛,最看重这种事的。” 这种没有下限的话被她用天真直白的语气说出来,赵允笙一脸复杂,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哥哥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梵音满是期待地看着赵允笙,一双杏眼泛着兴奋的光,看着亮晶晶的。 “我觉得,”赵允笙眉眼淡然地睨着她,语气分外平静,“你真该去挂个神经科。” “哼——”梵音溢出一声轻哼,偏过头,不再看他,一副很是不高兴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啊,而且她这么美,床上技巧又好,心甘情愿地让他睡,对方不但不高兴地接受,还要骂自己神经病。 简直过分。 赵允笙侧眸,好笑地看着她撅起嘴的样子,眼中不自觉地浮出一抹淡笑。 说出这种三观不正的话,他还没怎么着,她自己倒先生气了。 这一路沉默,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鼓起勇气,尴尬地出声提醒,“少爷,宋小姐,到了。” 梵音拎起包,下车前,对着赵允笙柔柔媚媚地一笑,抛了个媚眼,锲而不舍地勾引道:“哥哥,真是辛苦你送我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喝口水呀?” 赵允笙目光在她好看的一张脸上掠过,停留了几秒,他薄唇轻轻一勾,露出一个轻挑的笑,“这太麻烦,我看还是不必了。” 梵音回望着他,也不失望,声音依旧如银铃般清脆,“那好吧,既然哥哥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勉强的。哥哥再见,我们有缘再见。” 不等他回答,她就推开车门,施施然地走了。 梵音知道,赵允笙鲜少沾女色,但这却不是因为他洁身自好清心寡欲,而是因为他要求极高,一般的庸脂俗粉他看不上眼。 而在刚才,梵音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浓厚的兴趣,那种男人对女人身体以及和她上.床共度良宵的兴趣。 可他却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这样的男人啊,真是太端着了。 不过,端着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梵音在心里想。 困难越大,征服后的快感就越大,就是要辛苦她多花费点时间罢了。 - 梵音回到家,将包往沙发上一扔,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找了许久,她终于在一个最角落的抽屉找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上,赵彦希已经签了名,就差她的同意,两人就可以正式解除婚姻关系了。 她拿出手机,给赵彦希发短信:【下午三点,民政局门口见。】 现在时间还早,梵音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密码居然还是赵彦希的生日。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一登入进去,就马上改了密码。 阿生这次附在她胸前的一串玉坠子上。 他这会儿跑出来,正好看见梵音在重新输入一串数字,便好奇地问道:“宿主,这几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梵音手指“啪啪啪”地打字,头也不抬地回他,“赵彦希该死的日子。” 阿生觉得自家宿主真牛逼,连渣男的死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很不对。 他以为梵音是搞错了,好心地提醒道:“宿主,原主最后的心愿并不是要赵彦希死啊!” “我知道这不是宋诗诗的心愿。”梵音点进一个公司的主页,投递了自己的求职信,按下确认键时,重重地敲了下鼠标。 她抬眸,看着在虚无的幻境中出现的少年,语气冷冽如冰,“但让他死,是我的心愿。” 阿生是第二次见梵音这样动怒,上一次,还是在冥界的时候。 他憋了好长时间的疑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宿主,你的长相为何和九重天上若虚太子的仙侣有些相似?” 闻言,梵音纤细的眉轻轻拧起,清丽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冷漠凉薄,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半天没有说话。 等了好久,就在阿生以为她不会回答时,他见到眼前的女人慢慢启唇—— “三千年前,若虚太子的仙侣得道成仙时,被赐法号善玲。那你可知在此之前,她叫什么?” 阿生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梵音如扇子般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脸上流露出一点点的怅然和失望。 但很快,她敛去这些,眸中只剩下一抹冷淡的笑,声音平静,“她叫妙音。” “啊?”阿生显得很震惊,“她是……” “她是我的妹妹。”梵音把她未曾说出口的答案补完。 “宿主——”阿生还要继续追问,梵音拿起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站起身,直接打断他。 “时间不早了,我要收拾收拾,出门办正事了。” - 三点不到,赵彦希就已经等在了民政局门口。 收到短信的时候,他还在宴会上招待宾客。 但一看到消息的内容,赵彦希就迫不及待地拨了电话过去,狐疑地问,“喂,你确定现在就和我去民政局办离婚的手续?你不是在玩我吧?” 之前他找了宋诗诗几十次,每一次谈到离婚的话题都是不欢而散。 他不相信,上午她刚在宴会上闹过,下午就想通同意离婚了。 那边轻笑一声,“赵彦希,你放心,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纠缠不清。要是你不相信,你可以不来。但下次你求着我离婚,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答应了。” 犹豫在三,赵彦希还是过来了。结果就是,他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还没见到梵音的影子。 又一遍一遍拨过去,对方都是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正当赵彦希气急准备离开时,迎面向他走来一身大红色吊带裙子,妆容十分精致的女人。 裙子的领口开得有点大,露出里面一片莹白的美好风光。 他先是一愣,继而回过神,怒气冲冲对她道:“宋诗诗你懂不懂守时啊?我的时间很珍贵的,你竟然让我白白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小时!” 梵音笑意粲然,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语气娇娇的,听起来还有点柔弱,“这么重要的日子,可是你的女朋友把一杯红酒泼在我脸上,我可不是要重新洗脸化妆才好出门的嘛。” “不是要办离婚手续吗?”梵音反问了又,不耐烦道:“趁现在人少,我们快点去办完,你别在门口和我瞎磨蹭了。” 赵彦希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宋诗诗催着去办离婚手续,一时间心里竟然涌出几分无法言说的怪异滋味。 但他担心今天错过了她就后悔了,容不得自己多想,急忙加快脚步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办理室。 工作人员把他们的证件资料都核实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但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红裙子的梵音,他还是忍不住最后向她确认一遍,“宋小姐,您真的想清楚了,要和您身边的这位男士离婚?” 在这里呆了有三四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一身红裙子来办理离婚手续的。莫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确定啊。”梵音莞尔一笑,瞄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彦希,还特别善解人意地说道:“你快点办吧,我前夫的时间很珍贵的。” 工作人员被她笑得脸一红。 太美了,简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一样。不仅美,还温柔体贴,结果却要离婚了。 这不用说,肯定是这个渣男的错!他肯定干了很多让人无法原谅的事! 这位工作人员年纪不大,脑补能力却很强,办理手续的十几分钟里想了无数种渣男犯下的错事,而赵彦希则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收到了无数个眼刀子。 两个印章盖下,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两个人从曾经的夫妻变成了再无干系的陌生人。 走出民政局,赵彦希望着梵音,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曾拿着廉价的钻戒,对她说着“一生一世,永远不辜负”的话。 那时他对宋诗诗的爱是真的,许下的承诺也是真的,纯粹的没有掺上一点假。 如果他没有被赵家认回去,还是公司里默默无闻的小职员,那么他相信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 但现在……他的人生轨迹变得不一样了,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给他素手熬羹汤的贤惠妻子,而是能给他事业提供帮助的女人。 赵彦希没觉得自己对不起宋诗诗,离婚协议书上,他分给了她不少钱,足以让她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 但要是说心里没有一点伤怀,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同床共枕朝夕相处过那么长一段时间,而且宋诗诗还是他的初恋。 “诗诗……”一年以来,他难得的用这样平和的声音叫她,“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麻烦,可以找我,总归我们也是夫妻一场。” “不需要。”梵音想也不想地拒绝。 她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笑了笑,流露出妩媚风流的□□,“真要是有什么事,我也是去找允笙哥哥帮忙。” 赵彦希脸色忽变,想起宴会上她往赵允笙怀里直扑的画面。 额角青筋一抽,他紧紧拉着她的手,用命令的口吻喝道:“宋诗诗,就算你和我离婚了,我也不允许你做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你这是让我成为商场里所有人的笑柄!” “离都离了,我做什么哪里还需要经过你的允许?”梵音甩开他的手,脸色漫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我真是很后悔,当初遇到的是你,要是早一点见到允笙哥哥,有这样一个珠玉在前,我哪里还会看得上你呢?你身上那股小家子气,不管穿多贵的衣服戴多贵的手表都是掩盖不了的。” 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狸猫就是狸猫,想变成太子,难啊。” 赵彦希心思重,敏感自卑,进入赵家以后,最恨有人把他和赵允笙放在一起比较。现在听梵音这样一说,他恨不得抡起手就要扇她耳光。 梵音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着问,“在这里动手,你不怕上了社会新闻的头条?现在微博上的那些网友可是很热心的,分分钟把你所有的料挖干净。” 赵彦希最好面子,当即不敢造次。 愤恨地松了手,他理了理西装,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讽刺道:“你就算搭上了赵允笙也没用,他活不长的,到时候你还不是要当寡妇。” “他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比你要活得长。” 留下这句话,梵音拦了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 梵音去了最高档的商场,逛了两三个钟头,卡里少了几十万,手上提着的袋子多了几个。 逛到最顶层,她路过一家咖啡店。 从透明的玻璃窗,梵音看到赵允笙正和一个长发披肩,长相十分温婉的女人坐在一起。 女人的眉头紧紧皱着,显露出如远山般淡淡的愁容,水润的红唇一张一合,不停地说着,似乎是在拼命解释着什么。 而赵允笙的面色极为寡淡,始终没说一句话。 都不用特意去找,不到半天,他们就意外地碰上了。梵音觉得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她低头,抿唇一笑,在侍者推开门后,目不斜视地朝里面走去,然后,直接坐到他们身后的位置。 梵音和赵允笙正对着,所以他一抬头,就看到梵音对自己招了招手,还笑得风情万种。 38.惨死的豪门贵妇(3) 原主宋诗诗的记忆虽然全都输送到了梵音这里, 但由于内容过于多, 许多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她都记得不太清楚。 等梵音在咖啡馆坐了几分钟,现实的画面与记忆中的某一点突然就重合上了。 她这时才想起来, 坐在赵允笙对面的女人,是和他订婚许久的未婚妻许意如。 但两人最后并没有结婚, 在宋诗诗死前,赵允就笙已经主动登报, 和许意如解除了婚约。 梵音坐在许意如的身后, 所以她只看到她那头垂到了腰间的乌黑柔顺的秀发。 许意如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直直的, 看起来便是那种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 两人交谈的声音非常小,但梵音向来耳力好, 因此他们交谈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全都落进了梵音的耳朵里。 许意如手握着银勺,低垂着眼眸,又说了些话,等她抬头时,恰好望见赵允笙唇上勾起一个极为慵懒又好看的弧度。 她微怔了怔,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浮出些许的悔意。 赵允笙年轻有为,相貌英俊, 一身矜傲的贵气, 与圈子里那些只知道玩乐的富二代公子哥们很不一样。 她的母亲和赵允笙的母亲赵茹冰是关系很好的闺蜜, 而她和赵允笙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情份自然不浅,两位母亲都希望他们两个能结成良缘。 后来,赵茹冰生了重病,临终前希望能看到自己儿子成家立业,如此,他们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许意如喜欢赵允笙,但她的感情,与其说是男女间的爱慕,不如说是一个女人对于一个事业有成的优秀男人天然的倾慕。 赵允笙是她最好的归宿,所有人都这么说,她理所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他却诊断出了严重的心脏病……她还那么的年轻,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没几年活头的男人呢? 在现在这个时候与他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不能怪她无情无意,只能怪命运太残酷了。 “允笙,这是家里人的意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求了父亲好久,但他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许意如压下心中那一点点的不舍,叹息一声,愁容满面地看着他。 赵允笙收回与梵音对视的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到许意如的脸上。 他嘴角那抹勾起的弧度消失了,望着许意如时,脸色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波澜不惊。 “我能理解。”赵允笙声音清朗温润,没带着什么情绪,“解除婚约的事会由我这边提出来,你不需要担心。” 许意如当即觉得十分感动。 赵允笙愿意主动提退婚,无疑是为她着想。虽说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但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要是她在他重病的时候抛下他,难免会传出这样那样不好听的话。 她眼眶微红,黑眸中闪动着细泪,看上去很是不舍,“我父亲为我办理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一个星期以后我会去法国学习深造,这一两年内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所以,这一次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等她再回来时,说不定他已经不在了。 “好,我知道了,祝你一路顺风。”赵允笙平静道。 “允笙……”许意如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下去了。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许意如前脚刚迈出门,梵音后脚就坐到了她的位子上。 她一张脸笑吟吟的,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赵允笙见了,但也不觉得恼怒。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穿大红色的裙子,这么鲜红艳丽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竟是这样的好看。 轻撩了下眼皮,他淡笑一声,问她:“宋诗诗,你在这儿听了这么长时间,这场戏好看吗?” “好看呀!”梵音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笑,“我啊,最爱看人虚情假意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但说实话,许小姐,你这位前未婚妻的演技太假了,没有演出那种情意绵绵的感觉来。” 正说着,侍者端来两块精致小巧的黑森林蛋糕,分别放到两人的桌前,“两位请慢用。” 梵音用叉切了一块,放进嘴中,抬眸,却望见赵允笙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她偏了偏头,疑惑地问,“我特地买了请你的,你怎么不吃呀?” 赵允笙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叉子,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对她说着伤怀的话,但神色间却并不见有多么难过。 “我的未婚妻抛弃了我,所以,你买这块蛋糕算是给我的安慰吗?” “啊?”梵音皱眉,有点奇怪他为何会这样想。 赵允笙这种男人,注定是不会为情所困的,而且她看得出来,他压根对许意如没有什么感情。 她认真地纠正他的错误想法:“我这明明是在给你庆祝啊,你和你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约,我和赵彦希离了婚,我们同时恢复了自由身,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高兴事吗?” 赵允笙“嗯”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是想听她还能扯出什么歪理出来。 梵音淳淳善诱,继续为他做思想工作,“你和许意如分手了,正好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啊。我比她好看,以后还会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魅力的,你和我在一起,绝对会成为很多男人羡慕的对象。而且……” 她笑了笑,压低着嗓音对他道:“你那位前未婚妻一看就是很文静内敛的性格,她在床上绝对放不开,你和她睡没多少意思。我就不一样啦,各种姿势各种花样,只要你想得到,我都能满足你,绝对让你——” 最后那四个字,梵音顿了顿。在赵允笙沉静的注视下,她红唇一张一合,笑得分外自信张扬:“欲.生.欲.死。” 若是一般男人听到她这样说,大抵都会认为她是一个放.荡不堪的女人。 但赵允笙到底是不一样的。 一个素日里娴静温柔,见到他时说话都是低着头细声细气的女人,为何一夕之间改变如此大,敢在他面前这样的招摇? 赵允笙还不知道原因,但却觉得她越来越有趣了。 他是不喜欢未知的变数,但偶尔破例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都是活不长的。 “是么?”他眸光微闪,哑然失笑,并没有去刻意掩饰自己被她勾起的兴趣。 梵音朝他眨了眨眼,声音媚得能把人的骨头酥化了,“是不是,允笙哥哥你和我试一试就知道了呀。” 赵允笙呵笑一声,站起来,拿起挂在座椅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后,一颗一颗地把扣子系上。 梵音见状,忙不迭地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兴奋地问,“允笙哥哥,你是要和我去试一试了吗?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赵允笙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马上有一个局,你自己回去,我就不送你了。” 梵音在心中气哼哼地骂了他一句。 她活了这么大年纪,是她不够骚了还是不够浪了啊,居然让人摸头像对小孩子一样对待。 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 还有,欲擒故纵明明是她拿来耍男人的手段好吗?赵允笙却用这个对待自己?! 梵音很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她拉住赵允笙的手,嗲着声音请求,“你去什么局啊?把我也带去好不好,我刚离婚,一个人很无聊的呀。” 赵允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提步直往前走,梵音理所当然地就把他的沉默当做了同意,提上自己的几个购物袋就追在了他身后。 - 赵允笙去的是这里有名的高档会所。亭台楼阁,布置典雅,仿的是宋朝时期的建筑。 梵音和他一起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几个老板明显一愣,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允笙带女人来这种地方。 愣过之后,他们的眼睛又不自觉地盯在了梵音的脸上。当真是一位绝色美人,与她相比,他们怀里搂着的女人完全都被比了下去。 “赵总,您可总算是来了。”大家纷纷殷勤道。 “嗯。”赵允笙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落座前,他把外套脱下,披在梵音的身上,“这里空调冷。” 梵音坐在他身旁的位置,闻言,对他勾了勾手指。 赵允笙低下头,梵音就将脸与他贴近,她声音带着笑意,“允笙哥哥,你这个借口起的真不好。你给我穿着这个,不就是怕我的好身材被这些老男人看到了吗?” 赵允笙还没有说什么,坐在他对桌的老板先忍不住开口调侃,“赵总,您带来的这位可真是粘人啊。” 梵音朝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替赵允笙回答,“允笙哥哥这么好,我当然要黏他黏得紧一点了,要不然他被别的女人勾去了怎么办啊?” 她这话一出,几个老板都促狭地给彼此使了个眼色―― 哎呦喂,赵总可真纯情,还玩哥哥妹妹那一套呢。 赵允笙心中一笑,若是论勾引,现在又有哪个女人比得上她呢? 这里有专门的人戴着白色手套替他们发牌。 几局过后,赵允笙赢了不少钱。 中场休息时,剩下那几位老板拿卡在Pos机上刷卡付钱,一个二个的都摇头感叹道:“赵总真是情场赌场双丰收啊。” 赵允笙但笑不语。 梵音喝着鸡尾酒,拿着杯子上的小扇子玩了许久,听到他们的话,放下酒杯,往赵允笙身边的位置上靠了靠。 “允笙哥哥,我跟你说,这人特别旺夫,要是你让我嫁给你,你以后的运势肯定如日中天,火气旺到不行。” 赵允笙觑她一眼,“但我这人不信迷信。” “你真是无趣的很。”梵音不满地望着他。 伸手指了指对面那个大腹便便四十多岁的老板,她坚持道:“你要是不信,下一局我坐到那个老板旁边去。我保证他可以赢光你们所有人的钱。” 赵允笙视线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眉心紧蹙,冷声拒绝:“不行,想都别想。” 那男人有多么好色他又不是不知道。要她坐过去,那摆明了是让人吃豆腐的。 几个小时过去,在场的都喝了不少酒。 赵允笙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不放心让梵音独自回家,就先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到了以后,梵音半天没有下车。但赵允笙也没有说话,司机无奈,只好自己站出来提醒,“宋小姐,您到家了。” 梵音:“等一下,我有话要对允笙哥哥说。” 想起了上一回她说话时总是被打断,于是她又对司机道:“陈叔,你先下去等一会儿吧,有些话,不是很方便让你听见。” 司机回过头,表情有些为难地望向赵允笙,“少爷,这……” 他也想起了上一次,梵音在车里说的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你先出去等等吧。”赵允笙吩咐。 车里很快只剩下梵音和赵允笙他们两个人。 淡黄色的光下,狭小的车厢里不知怎么的,竟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暧昧感,温度也有些上升了不少。 赵允笙眸光清淡,有些好奇她今天又会说出什么古怪精灵的话,“你不是对我有话说么,现在说吧。” 四目相对间,梵音问,“允笙哥哥,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吧?” “嗯。”赵允笙点了点头。 其实不只是他,梵音也被劝着喝了好几杯鸡尾酒。 此刻她脸颊微红,眼睛像蕴着一汪春水,带着一股天真的风情,真正的媚色动人。 梵音目光灼灼,很兴奋地提议,“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词叫酒后乱性。所以……” “允笙哥哥,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乱一乱。正好,也让你验证一下,我能不能让你欲.仙.欲.死呀!” 在这个世界里,梵音其中的一个任务不是刷好感度,只要和目标人物睡一觉就好了。 想到马上可以完成一个任务,她心里就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不说话,梵音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听说你患了重病,身体不大好,但做这个应该不是很影响吧。” 视线往赵允笙裤子那儿看了看,她语气又变得有些犹疑不定,“但我毕竟不是医生,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不过……” 她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黑岑岑的眼眸一瞬间被点亮,“允笙哥哥,要是你实在没力气和我做,我可以坐上来,自己动的!” 赵允笙:“…………” 39.惨死的豪门贵妇(4) 死一般的寂静, 在狭窄的车厢内持续了十几秒。 梵音眼中闪烁着繁星般耀眼的光芒, 一眨不眨地望着赵允笙,她觉得自己真的想到了一个极佳的主意。 她自己动, 都不需要他出一分力,就可以让他爽到, 这是多划算的一个买卖啊! 在她满是期待的注视下,赵允笙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 他诡异地看梵音一眼, 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内心的感受。 纵横商场多年, 妖艳贱货型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但像梵音这种妖艳贱货的这样清新脱俗的, 赵允笙自认自己是头一回碰到。 这简直让他招架不住。 破天荒的,他心里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这女人, 到底是什么变的啊? “允笙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梵音等他的回答等得太久了,有点急切地问道。 她算了算,这个世界可以说是结束的最快的了。 赵允笙一双剑眉重重地拧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偏过头,不再看她,眼不见心不烦。 “宋诗诗,你就这么想和我睡啊?” “当然了!”梵音重重地点头, 语气笃定, “和允笙哥哥春风一度是我今生今世第二大的心愿!” 赵允笙被她的坦白弄得一噎, 心中的一个疑惑却也被她挑了起来, “哦?那你第一大的心愿是什么?” 梵音嘻嘻笑了几声,眼眸一片澄澈,“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要不然我的心愿就不能实现了。” 她觉得话题有些跑偏了,忙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们快做一点醉酒的男女该做的事吧。” 赵允笙沉默许久,才叹息似地道:“宋诗诗,你知道我活不长的。” “那人生苦短,我们更要及时行乐了!快点,我们抓紧时间,还能在今晚做个三四次。”梵音直接勾住他的脖子,长腿一伸,跨坐在了他身上。 她与他近距离接触,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一处了,“允笙哥哥,我都答应你我自己动了,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啊?” 赵允笙目不转睛地盯着与自己间隔不足一厘米的的女人,声音偏哑,像是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宋诗诗,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梵音自然是不愿意的。 机会难得,这次错过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了。 她故意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手伸到自己背后把裙子的拉链往下一拉,露出胸前更多美好引人遐想的景致,看得赵允笙呼吸一滞。 雪白而挺翘,像一只成熟的水蜜桃,充满诱惑,让人垂涎欲滴。 “允笙哥哥,你又在骗人。明明就很想要我了呀,还要说着违心的话,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梵音眼睛笑成月牙,脸颊处漾开两个浅浅的梨涡,嗓音甜腻如蜜,“你的嘴很硬,但你这里,却比你的嘴还要硬哦。” 说完,在赵允笙没有防备的时候,梵音将手直接往他下面摸去。 “喀嚓”一声,赵允笙西裤的拉链被人解开了。 柔软白嫩嫩的手,与他坚硬充血的那处形成鲜明的对比。压抑着的欲和念,如同饥饿的猛兽,随时都要破笼而出。 按照梵音的设想,下一秒,两人就会天雷勾地地火,就像她曾经看过的书里描写的那样,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虽然她不喜欢在车里做这个,但为了完成任务,姑且也是可以忍一忍的。 然而现实却让她非常的失望了。 赵允笙深吸一口气,手从梵音身后绕过,把车门拧开。 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他混沌的意志终于清醒了一点。 “我们要开着车门做吗?哇,允笙哥哥,你的兴趣还真别致啊。”梵音眉梢轻挑,笑着问他。 但很快,梵音又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一条蛇,肯定是没皮没脸没什么羞耻心的,但赵允笙的尺度也可以和她一样大吗 她对此表示很怀疑。 心里这样想着,梵音也就顺其自然地问了出来,“可是陈叔还在外面站着呢,我们公然给他表演活春·宫,会不会不太好啊?” “而且这样做的话,你硬的起来吗?你要是硬不起来,我倒是没什么,一次不行来第二次,但你会不会觉得尴尬留下心理阴影了啊?” 她的话像机关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压根没给他插嘴的机会。 而她每说完一句,赵允笙的脸色就要难看几分。到最后,他脸已经黑的如同包拯了。 他一把将梵音推开,用命令的语气道:“宋诗诗,你快下车。” “嗯?”这个剧情走向让梵音措不及防。 “下车!”赵允笙又用冷硬的口吻催促。 梵音被赵允笙赶下了车,她真的不懂,怎么会有像他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 但梵音不甘心,还试图做最后一次尝试。 她一双柔媚多情的眼睛勾魂似地望向赵允笙,声音嗲的能溢出水来,“你把我赶走了,你那里又难受的紧,长夜漫漫,允笙哥哥能睡得着吗?” 赵允笙“啪”的一下把车门关上,半点情面都不留。 梵音:“…………” 撩男史上的第一次失败,可以说是很气人了。 她一跺脚,气呼呼地离开了。 司机一直站在不远处候着,这会儿远远地见梵音走了,才敢重新坐到车里。 看老板神色不佳,他自然也不敢多话,心里猜测那位宋小姐肯定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忐忐忑忑地开了一路,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赵允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便自作主张地把车窗摇上来,怕他吹风久了着凉。 可窗户刚一关上,后座闭眼假寐的男人立即睁眼,不悦道:“把车窗开着,别关。” 司机解释,“少爷,风太大了,我怕您冻着了。” 赵允笙脸沉如水,声线紧绷地重复了一遍,“开着。” 他只嫌风不够大,不能把他心里那团烧得难受的欲、火吹灭。 - 梵音回到家时,还是觉得很生气,“噔噔”两下,她把自己的高跟鞋一甩,光着脚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凉水。 阿生出现,问她,“宿主,这回的目标人物好像有些难搞定耶。” 梵音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压了压气,摆摆手道:“没事,正所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这句话好高深,阿生有点没懂,但还是给她鼓气,“宿主加油,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阿生和梵音一起走了三个世界,相处时间久了,他发现她并不是像他师傅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蛇妖。 相反,他还觉得她其实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妖。 晚上睡觉前,梵音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赵允笙发过来的。 【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慢慢来。】 看过之后,梵音更气了。 只用睡一次就可以完成的任务为什么要慢慢来?! 不是说凡间的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吗?既然如此,她只想和他维持最简单纯粹的肉体关系,为什么要谈感情这么复杂又伤脑筋的事?! 梵音觉得赵允笙这个男人太阴险了,自己晚上难受的睡不着,就要用这种话来气她! 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40.惨死的豪门贵妇(5) 这一整晚, 赵允笙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上去公司的时候, 他不仅迟到了,眼底还覆着一片青色, 看起来精神不振。 开会的时候,市场部的经理站在大屏幕前汇报这个季度的销售业绩。 面对PPT上面一串又一串数字, 赵允笙没有由来地想起了昨晚的梦,以及后来自己辗转难眠的场景。 他给梵音发出去的那条短信, 隔了一晚上, 她都没有给他回复。 “叮咚——” 在会议室里所有人要么很认真地在听要么装作很认真听的时候,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一下。 而这时, 项目经理刚好停顿在翻页,所以这个声音在诺大的会议室里听起来格外明显。 大家提心吊胆, 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手机,确定这一声不是从自己这里发出来只好,又全都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他们好奇究竟是谁啊,这么的不懂事,和赵总一起开会的时候竟然忘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简直是自寻死路,不想活了。 还记得上一次开会时手机响了的那个部门经理,直接从总公司最有前景的部门如同古时大臣被发配边疆一般,第二天就被发配到了最小最没前途的一个分公司。 然后, 他们听到赵允笙说了一声“稍等”, 就兀自拿起来了自己的手机。 一个二个的马上明白过来, 马上溜须怕马道:“没事没事, 赵总日理万机,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赵允笙点开信息箱,消息是梵音回他的。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不好意思,谈感情我没兴趣,我只是单纯地觊觎你的肉体。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搞得那么纯情好不好?】 【你睡我一次,我让你爽一次,一夜过后我们两不相欠,多好啊。当然了,你要是睡出感觉了,以后想和我多睡几次我也是不介意的。】 【我这么好看,身材还一级好,白给你睡你还不睡,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吗?】 【允笙哥哥,你有本事送我回家就有本事睡我啊!】 赵允笙:“…………” 见他放下了手机,市场部的经理又开始做汇报。 过了好半天,赵允笙还在想梵音给他回的那四条短信。 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奇艺的想法,他莫名地有一种自己莫名被人当作鸭子,当成排解寂寞的工具的感觉! 他揉了揉额角,呼出积压在胸膛里一口烦躁郁结着的气。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赵允笙蓦地将眼前的电脑合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大家的视线纷纷朝他这边望过来,市场部的经理更是显得惴惴不安。 他朝赵允笙这走了几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惶恐地问,“赵总,是不是我的汇报出了什么问题?您说,我马上召集部门的员工修改。” “不用了。”赵允笙淡漠地开口,对在座的所有经理和项目负责人道:“你们把今天汇报的内容整理成一个文档发给我,散会。” 说完,他大步一迈,推门走出了会议室,只留剩下十几个公司高层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半天之内,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赵总今天心情极为不好。但具体是为了个什么,还有待查证。 反正,这一天,一股低气压都笼罩在整个公司,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错。 下午,人资的负责人领着新面试上的总裁秘书来到了二十八楼赵允笙办公室的门口。 进去前,人资的负责人对她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又特意叮嘱她道:“赵总今天心情特地不好,待会儿进去后你记得要放聪明点,别又惹赵总生气了。” 对方闻言,轻轻笑了一声,很懂事地说,“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多加主意的。” 人资负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 赵允笙看了半天上午开会时的文档,正闭眼休息着,听到敲门声,慢慢地睁开了眼,随即就……惊住了几秒。 他是眼花看错了吗? 刚刚,他不过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会儿宋诗诗,结果现在这个女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在赵允笙一脸复杂难言的表情中,人资的负责人为他介绍,“赵总,Alice请了产假,马上要生了,这是新来的秘书Fiona,在Alice不再的这段时间里,她将会负责您的事务。” 梵音对着赵允笙甜甜一笑:“赵总您好,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我一定竭尽所能,满足您的所有要求。” 等了一分钟,负责人都没等到赵允笙说一句话,他不禁在心里暗暗疑惑―― 难道赵总对我找的人不满意吗?想到这里,他偷偷瞄了瞄站在自己身旁的梵音。 她不仅模样佳,身材还不错,前凸后翘,一双美腿又长又直,公司统一发的职业装穿在她的身上愣是穿出了明星模特的风范! 刚才他领着她一路上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眼睛盯着她,看她看得都走不动道了!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这种脸的啊! 赵允笙看见他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梵音身上,紧皱着眉不高兴地吩咐,“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走了之后,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赵允笙眉重重地拧着,“宋诗诗,你过来干什么?” 梵音笑意不减,“我过来给你当秘书啊,我刚才说过的,你工作上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去做,不过你私下有什么要求,我更愿意满足你。” 赵允笙低嗤一声,“你在胡闹。” 梵音一点不害怕,“允笙哥哥,我听说你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哎也是,欲求不满的男人心情都不会太好的。看你眼底一片乌青我就知道你昨夜想我想得睡不着。” 说着说着,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特别真情实感地说,“允笙哥哥,你说你何必呢?这样的固执,既是对自己的折磨,又是对我的惩罚。” “不如你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们睡一次就好,然后我们就彼此放过,你说好不好?” 见他不说话,梵音继续给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洗脑:“你看啊,你在外面找外围女或者小明星陪.睡以后,你还要给她们钱啊车啊,但你和我睡就不一样了,我什么都不要你的,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个几十万,你人财两得,这是多好的买卖啊。” 听完她一通鬼扯,赵允笙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纾解了的那股子郁气现在又起来了。 好好好……好个鬼啊好! 那种自己被女人当成鸭子,当成排解寂寞的工具的感觉现在越来越强烈了! 最重要的是,难道他的身体就只值几十万吗? “宋诗诗!”他冰冷地喊出她的名字。 梵音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还低着头在想该怎么劝说他呢。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忙不迭地抬头,眉开眼笑地问,“允笙哥哥,你是不是终于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你想通了对不对?” 赵允笙站起来,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抱出一沓厚厚的,上面还沾着不少灰的文件夹交到梵音手中,冷漠无情地说,“五点之前把这摞文件所有的信息整理好。” 梵音:“……” 赵允笙看着她一脸吃瘪的表情,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 指了指旁边的小隔间,他用很资本家的语气道:“整理不完不准下班。” 抱着将近有好几公斤的文件,梵音很是气愤。 明明有感觉了,为什么不睡我?我想和你睡觉,你却要我整理文件! 呵,男人! 梵音摸着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没关系,来日放长,现在她们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朝夕相对的,她相信赵允笙一定能被自己的执着所感动,而她总有一天能够睡到他。 这一整理就整理了七八个小时,等所有事完成,梵音抬头,发现天已经黑了,不过外面赵允笙办公室的灯还是亮着的。 她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走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允笙问,“宋诗诗,你喜欢我吗?” 梵音被他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愣了一瞬,她马上笑逐颜开,“喜欢啊,我最喜欢你的身体了。” 赵允笙脸僵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道:“既然这样,我答应你之前说的话,我们先交往,再结婚。” 这一下午赵允笙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鲜少会因为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也很少会对一个女人的身体日思夜想着。 他对宋诗诗的感觉,只能归结于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喜欢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和她结婚好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是等他死后,他会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留给她,她一个人也能过的不错。 梵音看着他一脸认真郑重的表情,歪着头,皱眉问,“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难道我们不能只睡觉不交往吗?” 因为这个世界的任务要求是延后传递给她的,梵音误以为还需像前两个世界那样刷目光人物的好感度,所以最开始才会让他娶自己。 可她后来得知,这个世界是不同的,她只需要和目标人物睡一觉就行了。她以为很容易,没想到遇到赵允笙这种顽固不化的男人! 明明她之前还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很多男人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就是睡完可以不用负责啊,谁知赵允笙是男人中的异类。 闻言,赵允笙冷硬地拒绝,“不可以。” 呵,他发誓自己非要把她不正常的三观给掰过来! 41.惨死的豪门贵妇(6) 其实对于梵音而言, 谈感情麻烦, 睡觉容易。 结婚不是不能结,就是会比较麻烦和浪费时间, 但既然赵允笙这样的坚持,那她也只好和他结一结了。 梵音重新燃起了希望, 又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结婚了以后你就和我睡是吗?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赵允笙目光在她急切的脸上掠过, 轻撩了下眼皮, 故意逗她道:“你急什么?我们先谈个四五年再说吧,我喜欢慢慢来。” 他总觉得这女人对和他睡这件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迫切和执着, 这让他觉得心里总是怪怪的。 四五年?!梵音心里大大的一惊。 “我怎么能不急呢?!”她觉得赵允笙现在很搞不清楚状况,于是便苦口婆心地给他讲大道理。 “允笙哥哥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没几年活头的。而且你们这里人的身体又脆弱的很,万一你中途再出现个什么意外,像车祸啊地震啊,那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允笙就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直接往外面走了。 梵音急忙跟在他身后追过去,“你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了吗?所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结婚了吗?” 赵允笙回过头,在心中轻叹一声,他怎么会喜欢上这种脑回路奇特的女人。 牵起梵音的手, 他有几分无奈地看着她, “宋诗诗, 你怎么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我不病死也活活让你给气死了。” 梵音见他牵着自己往外面走, 有些失望地说:“既然不结婚,那你要带我去哪啊?” “吃饭。工作了一天了,你不饿吗?”赵允笙问。 “还好吧,我不怎么饿。你自己去吃吧,我一个人回去好了。”梵音恹恹无力地答道。 她的元神在这具身体里,所以她并不会觉得饿,吃东西也只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而不是像人类那样为了填饱肚子。 但此时,她本以为很快能完成的任务却不曾想遇到了如此大的麻烦。就算是玉盘珍馐放在她面前,梵音觉得自己也没有心情去品尝了。 赵允笙若有所思道:“宋诗诗,你要是表现的好,我可以提前和你结婚。” 梵音“咦”了一声,马上仰起脸望他,“可以提前多久?” “看你的表现了。”赵允笙脸上浮起一丝淡笑,“提前一个月,一年,甚至两三年,都是有可能的。” 听闻他的话,梵音翻脸比翻书还快。 飞快地挽起他的手,她将脸贴在他的肩上,笑得柳眉弯弯,娇声娇语,“那允笙哥哥你想吃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吃。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啊。” 当真是一副乖巧懂事到不行的模样。 赵允笙抓紧了她的手,笑道:“好,那我们走吧。” 他想到她之前在咖啡馆里说的话,她的演技确实要比许意如好很多。这让他明知道是虚假的幻境,也愿意沉醉进去。 不过真和假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要。 他过去太过执着真假,太过头脑清醒,反而会经常不开心,现在偶尔糊涂一回,能开心地过完他最后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 最近这一周里,公司员工都在传赵总和新来的女秘书搞在一起了,消息传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一个信誓旦旦地说早上看见梵音和总裁一起从车里出来,另一个言之凿凿地声明自己晚上看见她和赵允笙手牵着手,姿态亲密地走出电梯…… 这样的消息传得多了,很多人就按捺不住自己好奇八卦的欲望。 茶水间里,几个女人挤眉弄眼一番,终于有一个主动站出来,小心翼翼地向梵音打探,“宋秘书,最近关于你和赵总的那个事……是真的吗?” 梵音扬了扬眉,毫不掩饰,直接道:“对啊,我和赵总的确是在交往。” 闻言,一众女高层的芳心碎了一地。 赵允笙在她们心中可是超级优质的男人,颜超级正还超级有钱,身材还贼好,这样的男人哪里去找? 前不久他和许意如退了婚,她们心里还高兴着呢,结果高兴还没多久,就让一个刚来公司没多久的小秘书给半路截了胡。 要是赵允笙真和许意如这种大家闺秀结婚,她们倒没觉得有什么。可要是和这个小秘书,她们简直意难平死了。 但转念一想,她们又纷纷自我安慰,只是交往,最后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就是宋诗诗不要脸地勾引,使出各种下作的手段才让赵总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呢! 这样一想,她们看梵音的眼神不自觉地都带上了鄙夷。 嘲讽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抓住梵音的胳臂就要把她往外面拉。 众人都目瞪口呆了—— 原来宋诗诗原来不仅勾搭着赵允笙,而且居然还和副总裁纠缠不清着。 这女人,呵呵,真是厉害了啊。 - 赵彦希这段时间在美国出差,今天刚下飞机回公司,就听到了宋诗诗当了赵允笙的秘书,员工还都在传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 他当即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到处找梵音的身影。 “你给我松手啊。”梵音被赵彦希拉到公司一个的杂物间。 面对这个怒不可遏的男人,她讥诮地一笑,“赵彦希,你对我放尊重点,别和我动手动脚,我很快可是要嫁给允笙哥哥当你嫂子的!” 闻言,赵彦希凶狠地瞪她,“宋诗诗,你想方设法地进我们家的公司,就是为了靠上赵允笙吗?” “你家公司?”梵音听到这几个字,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这家公司是姓赵,但却不是你的吧。公司现在是谁在做主,而你手上又握有多少股权,赵彦希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都不清楚的吗?” 赵彦希胸膛压着火爆发出来,口不择言道:“现在是赵允笙做主又如何?他心脏出了严重的问题,你以为他能活多长时间?” “到时候他死了,赵家所有的家业还不是落到我的手上。你以为你傍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可这棵大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梵音闻到了一阵极为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她心中一动,沉默地垂下眼,开始思索能不能利用赵彦希,让任务快一点完成。 赵彦希望着眼前的女人,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其实很能勾动他心底关于过去的回忆。 那段时间,他一贫如洗,但有深爱的女人相伴,苦也是甜的。他努力工作,一心只想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让她过得更加幸福。 只是后来他变的太多,她也变得面目全非。 他对她提出离婚以后,她不再通情达理,变得神经质,疯疯癫癫,全然不见当初文静温柔的模样。 她当时的纠缠消耗了他心底对她最后的一丝爱恋,到后来,赵彦希对宋诗诗就只剩下了厌恶和嫌弃。她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必须甩掉她。 可是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赵彦希心中不由得又有一丝松动,“宋诗诗,只要你离开赵允笙,等我和胡雅茹结婚以后,我可以和你在外面另外组建一个家庭,生我们的孩子。” 气味越来越近,梵音忽然抬头,绽开一个冷艳的笑容,“你想让我当你的情人啊,坐享齐人之福,真是可笑极了。” 她用嘲讽的语气问,“赵彦希我劝你清醒一点。像你这种体恤肾亏的男人,不想着修身养性,一天到晚心里都是这种花花肠子,不怕哪一天消耗多了,精尽人亡了啊?” “宋诗诗,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赵彦希脸色骤变,扯住她的手用力往地上重重地一摔。 梵音当然可以避过这一劫,但演戏要演足,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她顺着他的动作往地上摔去,对她而言,疼倒是没多疼,但她还是迅速在眼底积了一汪眼泪。 杂物间的门被人推开,“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眼前最先出现的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梵音被男人突然出现的男人抱了起来。 她登即泪眼盈盈地抬头朝他望去,露出了极其委屈的神情,“我好疼啊。” 赵允笙望她时脸上满是心疼,但看向赵彦希时,眼中就仿佛凝结了一层冰冷的霜雪,声音透着怒气,“你这是干什么?在我的公司为所欲所,当我是死人吗?” “我错了,哥。但是是这个女人先出言不逊的,我才一时冲动……”赵彦希看着他阴戾森寒的眼神,辩解的话都不敢说了。 “非洲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你去那几个月协调一下。” 说完这句,赵允笙留下这句话,就抱着梵音去了附近的医院。 她摔伤了肩膀,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医生给她仔细检查过之后,给他们开了几支药膏。 回家以后,梵音将衣服扯下一些,让赵允笙帮自己擦药。 如雪般莹白的肌肤上布着一块紫色的淤青,看起来分外刺眼。 赵允笙挤了些药膏在手指上,动作极为轻柔小心地给她上药。 上完药,他起身要去给她倒水,梵音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允笙哥哥,我还有一处也被摔疼了,你还没给我擦药呢!” 赵允笙立刻紧张起来,半蹲下身子,怜惜地望她,“在哪里?” “这里。”梵音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最柔软的地方覆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离开。 她露出少女般娇艳的情态,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声音娇弱莺啼,“允笙哥哥,我胸口好疼啊,你也给我擦些药好不好啊?” 42.惨死的豪门贵妇(7) 少女抬头望着他, 好看的眉眼里含着旖旎的春.色。 她水润红艳的樱唇微微张着, 用甜腻婉转的语气叫着他的名字,“允笙哥哥, 我这里好痛的,也要你帮我擦药啊。” 而他手下覆着的那团柔软, 隔着单薄的夏衣,触感格外的强烈清晰。 仿佛有一团火在他手掌间燃烧着, 温度热到几乎灼烫的地步, 然而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放手。 赵允笙全身肌肉都紧绷着,心跳跳得急促。 他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沉静, 显得有几分喑哑低沉,“你松开手,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检查一下这里。” 一个男人在房间里提出让女人脱衣服的要求,听起来很像是要占她的便宜,但赵允笙是真的担心她那处真的摔青紫了。 默了默,他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补充一句,“我怕你那里留下淤青。你不用全脱,就露出你觉得疼的地方。” 梵音莹润的黑眸泛着泛着水光,柔媚地笑了笑, 对他的建议置若罔闻。 “允笙哥哥, 我肯定要全部脱下来给你看, 你才看得清楚呀。我们都是成年男女了, 你不要害羞啊。” 说话间,梵音将扣子解开了几颗,又将双手往身后一伸,动了几下,就解下了贴身的那个。 暖黄色的灯光下,她露出的肌肤如白瓷般细腻,那处更如倒扣的玉碗,形状极为好看。 赵允笙看得口干舌燥,喉结上下一动。 “你那里没有摔伤的痕迹,应该是没什么事的。”他压抑着心中窜起的火道。 梵音“哎呀”了一声,盈盈的秋目朝他望去,娇娇地嗔了一句,“你站的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啊。允笙哥哥,你凑近一点看啊。” 在她再三央求下,赵允笙无可奈何,只得按照她的要求,走近一步。 与她不过咫尺之隔,他轻轻一吸,都能闻到她身上极为好闻的气息。茉莉的香气,带着点牛奶的味道。 低下头,他又极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仔细观察一番,“没什么问题。” 赵允笙刚要走开,梵音奇怪地“啊”了下,语气单纯又无辜,“可是我这里真的好疼啊。说不定是摔成内伤了,允笙哥哥,你给我揉一揉嘛。” “别闹了。”他呼气不由得又重了几分。 “我没闹啊。”梵音低低地笑了一声,清脆的如同银铃一般。 抬眸,她用柔细的嗓音唤他,“允笙哥哥,你不揉,万一淤血在里面散不开怎么办啊?” 赵允笙已经知道她这是在找借口瞎胡闹了,低声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腰上忽然间被一双如嫩藕般细白的手紧紧地搂住。 没有衣料的阻隔,两点樱红的碰触他都能感觉得到。那轻微的摩擦感,简直如用钝刀割肉,无比折磨。 赵允笙大脑仿佛被电流激过,空白了一瞬,身子僵硬的如同一支绷紧了的箭。她的力道不到,他想挣开肯定是可以挣开的,但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梵音踮起脚,轻咬着他的耳垂,用带着蛊惑的声音说道:“允笙哥哥,来嘛,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既然如此,你又在坚持什么呢?我好想要你,你给我好不好啊?” 拒绝的话在嗓子里滚了几滚,可就是说不出口。 此情此景下,没有一个正常男人能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说不。 赵允笙将她直接抱起来,一步步走到卧室里。 房里没开灯,只有外面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两人看不清楚,但别的感官因此变得更加灵敏。 他近乎痴迷地吻着她的眉和眼,一寸寸向下延伸,在她红似樱桃的唇上碾过,又渐渐地向下。 梵音身上现出涔涔的细汗,她向上挺起身,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动作。 “你准备好了吗?”男人温柔地询问,他的声音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听起来嘶哑又性感。 梵音一点不羞涩,更紧地贴住他,把他的手往自己那处带去,媚声细细地吟着催促着,“你难道感受不到吗?我早就准本好了,允笙哥哥,你快一点啊。” 这句话如催化剂一般,一切水到渠成。 - 这一夜之后梵音睡得特别熟,十点多钟才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之后,发现身旁的男人早就醒了,正支着手臂,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梵音完成了一个任务,心情特别好,扑进他的怀里,咯咯的笑得甜美,“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昨天晚上确实让你欲·生·欲·死了啊。” 她乌黑的长发从他身上拂过,赵允笙心中又是一痒。 经过昨天那几次,梵音肌肤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原本就分外好看的一张脸更显得娇艳动人,如同春日里灼灼盛开的桃花。 只看一眼,就能很快联想到她昨晚在他身下是如何辗转承.欢,悄然绽放。 抓住她在他身上上下游走的一只小手,赵允笙声音带着欢好过后的餍足,“睡好了吗?” “我睡好啦。”梵音用手支着脸,偏过头,柳眉轻轻一挑,说不出的风韵媚态。 “反正我们都迟到了,要不然我们再来一次吧。允笙哥哥,我知道你憋太久了,昨晚那几次肯定还没有尽兴。” 她说完,又要往他身上扑过去。 赵允笙弯了弯嘴角,脸上露出一个笑,“既然睡好了,就起来吧。”他起身,把梵音的衣服拿给她。 梵音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衣服,哼了一声,觉得这个男人十分不解风情。 她穿好衣服,收拾打扮好,刚要出门,就听到赵允笙说,“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带上。” “啊?”梵音莫名地望向他,眨了眨眼,“不去上班吗?” 赵允笙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却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是去结婚。” 梵音又是一声“啊”,张了张嘴,很认真地问,“真的要结婚吗?我们睡都睡过了,你以后要找我睡也是可以的,何必在意这种形式呢?” 昨晚他的表现让她十分满意,所以在她完成第二个任务离开以前,他要找她睡她也是很愿意的。 赵允笙像是猜到了似的,并不觉得意外,只平静地问,“你当初和我说你第二大的心愿是和我睡,那你第一大心愿是什么?“ 梵音迟疑了一会儿,也没有瞒着他,坦白道:“我恨死赵彦希了,他很对不起我,我想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赵允笙眼尾一扫她,语气郑重,“只要你和我结婚,我可以帮你。” 梵音诧异地望他,不明所以,“可赵彦希他是你的弟弟啊。” “等你和我结婚以后,你就是我妻子,亲疏有别,我自然会选择帮你。” 赵允笙走到她身边,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微笑着说,“有我帮你,你会快很多。” “嗯……”梵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她自己筹谋规划也可以达成任务,但那样做或许太浪费时间了,有赵允笙的帮忙,一切就容易很多了。 她高兴地一笑,挽住赵允笙的手,“好啊,我们结婚。” - 整个商业圈里的人都知道梵音和赵允笙结婚的消息。 有不少贵太太知道宋诗诗是赵彦希的前妻,也记得上一次她在宴会上和赵彦希大吵大闹的场景,有时候在下午茶上谈起这个时,她们都捂着嘴,哄笑成一团。 她们一人一句,鄙夷地嘲笑赵允笙不仅捡了一双破鞋,还是自己弟弟睡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破鞋。 豪门虽然乱,但也没有这个乱法啊。当真是可笑。 但后来看着赵允笙带着梵音出席各种宴会,一掷千金地为她在拍卖会上买下珠宝首饰,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时,这些贵太太又忍不住心生嫉妒。 她们家世都不差,结婚以前在家里好生养着的,教养学历也都是一等一的,可结婚后老公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消息时不时都会传到自己的耳里。 赵允笙对梵音确实是好,她是他三十多年以来唯一喜欢上的女人,他自然想和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但是某一天,他的心脏发生了长时间的疼痛,并且各种药都不能缓解。 这时,赵允笙明白自己可能是活不久了。 又一次没有预兆的心脏病突发,赵允笙住进医院,医生明确表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长时间操劳。 私人豪华病房内,赵允笙靠在床上,认真地看着公司的年度报表。 梵音提着一篮水果过来看他,从里面挑出一个看起来很甜很脆的,她拿去洗干净,又把上面的水甩了甩,才递到他手上。 赵允笙把文件交给她,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对她笑了笑,“你应该高兴,等了这么长时间,你的机会来了。” 梵音望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 赵彦希听闻赵允笙心脏病突发住院以后,当即把这个消息在几个董事里散播。 在他强烈的要求之下,董事会召开,讨论赵允笙是否还能继续掌管公司。 他私下已经联系了几个懂事,他们答应把自己手上的股份转卖给他。 赵彦希很确定,自己将是公司下一任的总裁。 会议开到一半,门被人推开,原本讲的激昂的男人硬生生地停住,所有人的视线都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一下一下,像乐器一般,有着强烈的节奏。 这在安静的会议室听得格外清晰。 一个妆容精致,穿的十分职业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一圈,而后,才微笑着开口问,“既然是开股东大会,为什么我这个手上持有公司最多股份的人没有被通知到呢?” 43.惨死的豪门贵妇(8) 赵彦希望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震惊非常, 声音带着摄人的冷意,“宋诗诗, 这不是你该来的场合!你胡闹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这是他等了几年的机会,谁都不能破坏。他发誓自己不惜一切代价, 也要把赵家的一切从赵允笙手里抢过来。 说着,赵彦希拿出手机, 想打电话叫保安上来把她赶出去。 梵音把一个文件夹打开, “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她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对他道:“赵彦希,是你应该搞清楚状况, 这次的董事会最有资格参加的就是我了。” 赵彦希拿眼瞪她,“你说什么疯话!” “哈。”梵音眉梢轻挑, 眼中含着一丝冷笑,“于私,我是你哥哥赵允笙的合法妻子,是你的嫂子。于公,我即将成为公司新一任的总裁,所以赵彦希……” 停顿了几秒,梵音向他走近,穿上十二厘米高跟鞋的她和赵彦希的身高相差无几,几乎可以和他平视了, “我劝你对我放尊重点。” “你说什么?!”赵彦希不可置信地望她。 梵音没再管他, 把文件翻开, 指着其中一页, 对各位董事解释道:“我丈夫已经在上一周把他名下所有的公司股份都转给了我,现在我持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七的股份。”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理应成为公司新一任的总裁。” 赵彦希如遭雷击,身形狠狠地颤了一颤,他跑到桌前一把抓起文件夹,飞快地翻看里面的内容。 是真的! 赵允笙竟然将手上所有的股份都转到这个女人的手上了!疯子,他真是个疯子! 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一定不能毁在赵允笙这个疯子的手上。 恼羞成怒中,赵彦希把文件愤怒地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撒,纷纷扬扬落下的纸片犹如鹅毛大的雪花。 梵音无所谓地一笑,“撕吧撕吧,这只是复印件,你撕碎了这个我还可以复印出无数份出来。” 赵允笙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冷冰冰道:“宋诗诗,就算你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怎么样!公司总裁可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就凭你过去整天出入宴会酒席没管过一天公司的事,你觉得你有资格当公司的总裁吗?” 他不屑地轻嗤一声,目含鄙夷地说,“把上万人的公司交到你的手中,宋诗诗你觉得自己有能力管好吗?我哥活不长了,你啊,还是去医院多陪陪他吧,省的以后当了寡妇,想见也再也见不到了。” 梵音盯着他良久,忽地叹一声,“赵彦希,看来你对公司的事真是太不关心了。” 转头,她对几位董事道:“请各位再耐心等一会儿,容我给他解释清楚让他死心吧。” 她说着,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那个U盘插到显示屏前的插孔中,然后点开一个PPT,上面很快显示出几个公司近几年成功拿下的重大case。 而负责人的位置,都写了一个相同的英文名字:Fiona。 赵彦希不耐地问,“你到底想搞什么?” Fiona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赵允笙亲自面试的人。 据说她是国外有名的商学院毕业,不需要来公司上班,只需要有项目的时候负责跟一跟,但和公司的经理们从来都是Email往来,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 梵音从上衣口袋中不紧不慢地捻出一张名片,笑得妩媚,“Fiona,我一直以来的英文名,你难道忘记了吗?” 和赵允笙结婚的第一年里,她除了和那些贵太太们参加酒会,闲暇的时光都用来学习经融管理。 她领悟能力强,再加上有赵允笙手把手地亲自教导,她的进步可谓是飞快。 后来的两年,她开始学着处理公司的事,刚开始或许还需要他的提点,但后来,她能力越来越强,已经完全可以独立负责公司的很多事务了。 赵彦希将名片从她手中抢过来,确认后脸色当场脸色大变。 但他依然不甘心就此放弃,冲她吼道:“这些是你完成的又如何,当不当的成总裁,还要看董事会成员里有没有人支持你。” 语毕,赵彦希将目光投向几位坐着的董事。 他非常确信这几位是不会愿意把公司交到宋诗诗这样一个女人手中。更何况,他前几天还和他们都打好了商量。 一直沉默不语的几位董事这时终于站出来发言—— 一个说,“宋小姐的工作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由她来担任下一任的总裁我认为很合适。” 他旁边的一位接着道:“既然先前赵总把股份都转到宋小姐的手中,他肯定也认定宋小姐能接任他管理好整个公司,我相信赵总的判断。” 剩下的几个纷纷在一边附和着。 极大的震惊和疑惑在赵彦希的眼中闪过,他实在搞不懂,原来口口声声说要支持他这几个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变了卦。 他提出的报酬已经足够好了,他们没理由会倒戈向着宋诗诗! “宋诗诗,你究竟使了什么鬼把戏?!” 他恼怒地跳脚,嘴上骂骂咧咧,但没过多久,几个推门而入的安保人员直接拽着他的手,要将他往外拖。 “你们干什么?!我是公司的副总,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我拉拉扯扯!” 梵音脸上漾出一个娇媚的笑,但声音却无比冰寒,“当然是我了。我现在是公司的总裁,什么都由我说了算。我不想让你参加这场董事会,你就得给我走。” 他的咒骂声越来越远,厚重的会议室大门一关上后,就渐渐听不见了。 几位董事站起来,和她握手,“宋总,恭喜你成为公司新一任的总裁。” 梵音轻抿着唇,微微一笑,“多谢。” 就在昨天,她约了这几位董事出来见面喝茶。 他们当然是不肯站在她这边的,但没有关系,比赵彦希开出的那些丰厚诱人条件更有用的,是她的魅惑之术。 她在每个世界都有一次使用法术的机会,这个世界里,梵音刚好把它用在这些老头子身上。 - 梵音当了一年的公司总裁。 刚开始自然会有很多人不服她,但她雷厉风行的手段作风最后让那些人都听话地闭了嘴。 这一年里,赵彦希和她明里争暗着斗,总之是不想让她安稳地坐这个位置,但最后结果都让他大大的失望了。 梵音把公司管理的很好,不仅没有做出任何让公司利益有损失的决议,而且还让公司的股票售价往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一切,当然少不了赵允笙给她提供的指点帮忙。 春去秋来,没过多久,当城市里最后一片枯黄的银杏叶落下后,整个城市步入寒冬,空气中透着几分凛冽肃杀之气。 梵音坐在办公桌前,刚泡好的咖啡冒着腾腾的白气,微苦的气息在整个办公室中弥漫开来。 她手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没有敲门声,一个男人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来人怒气冲冲,眼瞳猩红,像是要杀人,“宋诗诗,你凭什么解除我副总的职务?!” 今天一到公司,赵彦希打开电脑,一封邮件弹了出来。 看过之后,连电梯都来不及等,他一口气爬楼梯冲到公司最高一层,她的办公室里。 梵音早已经预想到了,对赵彦希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只在他把桌子拍的震天响的时候,眉皱了下,“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赵彦希狠狠剜她一眼,骤然提高音量,“我做过什么?!我这么多年在公司尽心尽力,你没有理由就开除我,说出去也不会服众的!” “说出去?”梵音笑了笑,站了起来,“你当真想要我说出去,你做的那些事,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可不只是离职这么简单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录音笔,点下播放键,里面两人交谈的内容很快传了出来—— “赵总,你把你们公司的报价和方案都给我了,这次竞标我们公司要是能成功,我分你百分之十的利润。” “好,一言为定。” 梵音按下暂停,再看向赵彦希时,他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了。 “你把公司今年预计投资几十亿一个案子的机密泄露给竞争对手,让对方采取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竞争优势,这种行为,我要是报警,赵彦希你说你会坐几年牢呢?” 赵彦希绝望地离开。 梵音转身,在窗前站了好久。 透过落地窗俯瞰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她在心中感叹,这个世界终于快要结束了啊。 - 梵音晚上开车去医院看赵允笙。 他这一年里心脏出现问题的次数越来越多多,住院像是成了家常便饭的事。 她提着家里阿姨煲好的乌鸡汤,病房里开着一盏灯,赵允笙正提着毛笔在桌前临摹一本金刚经,看起来非常修身养性。 他写的专注,梵音推门进来都没有发觉。 她走到赵允笙身边,看了眼宣纸上面的字,念出他正写着的一句话,“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当初被困在冥界,佛祖派了几个小仙童给她念经。大概是觉得她心中恨意过深太过强烈,他们就总给她念那些劝她放下执念的佛法。 其中有一句就是这个。 梵音轻笑一声,问道:“允笙哥哥,你都已经开始参透佛法了,下一步是准备得道成仙吗?” 赵允笙放下毛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淡笑一声,“我心里有执着,看不破,也参透不了。写这个,不过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梵音把保温桶里的汤盛到碗里,端到他面前,“给。” 赵允笙从她手上接过,喝了一口,“现在公司不是正在策划一个大案子吗?你忙的很,让阿姨送过来就行了。” 梵音坐在他旁边,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似地蹭了蹭,嫣然一笑,“我是过来看你的啊,我知道你肯定想见我。” 赵允笙侧脸望她一眼,漆黑沉静的眼眸里含着宠溺,嘴唇动了几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有些事他最开始的时候选择糊涂,都到了这一刻,问清楚也没有意思。 沉默好久,他开口提醒她,“想一个周全的方法,不要弄脏了你自己的手。” 梵音眼色微深,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她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亲手解决掉赵彦希啊。 敛了敛眸,她手搂住他的胳膊,对他扬起了一个笑,“我知道的,允笙哥哥,你放心好了。” - 赵彦希这段时间过得很艰辛。 他被梵音从公司赶了出来,胡雅茹见他没有机会继承他哥哥赵允笙的公司后马上和他分了手。 而从前那些和他在酒桌上高谈阔论称兄道弟的人,现在对他避之不及,一个都找不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过惯了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再让他开始节俭地生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最重要的是,当了这么多年发号施令的副总,赵彦希自然不会愿意去小公司给别人干活。 坐吃山空,没过多久,他手上的积蓄都用得差不多了。 攥着一张六位数的存折,他陷入了愁苦忧思中。这放在过去,不过是他一顿饭的钱,现在却成了他所有可以支配的钱。 赵彦希清醒过来,他明白自己必须找一条出路了。 辗转反侧一晚上,他想到了宋诗诗,要想重新获得以前的一切,必须从她入手。 女人嘛,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再刚烈,对着旧情人也总是容易心软的。 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他相信只要他做出一副诚心悔改的样子,宋诗诗肯定会原谅他。 赵彦希当机立断,第二天一早就给梵音打了电话,约她出来见一面,他选的是他当年向她求婚的餐厅。 听到她同意的话后,赵彦希心中一喜,立即温情脉脉地说,“好,诗诗,我在那家餐厅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约的时间是七点,赵彦希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还买了一束黄玫瑰。那是宋诗诗生前最喜欢的花。 梵音稍微晚了一会儿才到。 赵彦希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已经剪成及耳的短发,穿着灰色开领的职业装,看上去十分精明干练,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她和以前那个胆小柔弱又对他体贴万分的女人再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赵彦希把黄玫瑰捧到她面前,笑得温柔,“诗诗,送给你。” 梵音直接坐下,一点从他手上要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赵彦希只能尴尬地把花放到她旁边。 “你约我过来,是想干什么?”她开门见山地问。 赵彦希皱起眉,做出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诗诗,我错了,我当初不该被金钱利益冲昏头脑抛下你。” “我已经和胡雅茹分手了,到如今我才明白只有你对我是最好的,诗诗,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梵音脸上浮出一个兴致盎然的笑,“你后悔了啊?” 赵彦希重重点头,用饱含深情的语气说,“我后悔死了。诗诗,我知道我曾经对你造成了不可饶恕的伤害,所以只要你高兴,我现在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我的过错!” “其实——”梵音看着他笑道,“彦希啊,你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再续前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你知道我当初有多么的喜欢你。” “只是,过去的那些事就像一根刺,始终卡在我的心口,让我很难受。想把这根刺拔去,除非你……” 赵彦希的目光犹如被点燃的火炬,一点点亮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握住她的手,打断道:“我愿意,诗诗,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44.惨死的豪门贵妇(9) 梵音感到自己的心脏抽搐着一疼,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了一下, 这是来自原主宋诗诗的绝望和悔恨。 宋诗诗死的极为痛苦,死相也极为惨烈难看。 如花美眷, 最后变成了一把烧的连皮肉都不剩的枯骨,真叫人可怜。 当时, 火势从厨房蔓延到客厅,滚滚而来的浓烟呛得人咳嗽不停, 几乎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 出于求生的本能, 宋诗诗曾用手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铁门上,希望能够获救。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她的手捶到血肉模糊,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救她。 宋诗诗放弃了, 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绝望地瘫倒在地。 临死前的那几分钟里,她忽然间清醒了过来,这一生她过得真是好糊涂啊。 爱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可却永远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生她犯过最大的错,就是把爱情放在凌驾于一切事物的高度上。 名校毕业,长相不错,她本可以拥有一个很优秀的人生,但她却为了赵彦希甘愿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丧失了所有自尊和自我。 她后来纠缠他, 找他吵闹, 只是因为她不想和他离婚, 只是因为她太爱他了。 可他却狠心到想让她死。 如果能重新来一次,她一定要让自己活得不一样,让赵彦希这种男人尝到丧失一切的滋味,像癞皮狗一样跪舔自己。 闭上眼睛前,宋诗诗流下今生最后一滴眼泪,要是能重活一次就好了啊…… 梵音给了宋诗诗这个机会,而且还替宋诗诗重新规划筹谋了她的人生。 她心里明白,像赵彦希这种男人,永远不会为爱情折腰,但却可以屈服于自己对金钱权力的渴望之下。 譬如现在,梵音抬头问他,“彦希,你是真的爱我吗?” 赵彦希马上头点的如同拨浪鼓一样,犹如回头的浪子一般,郑重又深情地对她说,“当然!诗诗,我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你了。” 梵音轻轻笑了下,目光与他对视,“彦希,其实我心里也一直忘不掉你。” “你知道的,你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就算我和你哥哥结婚以后,我还是时常会想起我们读书的时光。” 赵彦希闻言,神色大振,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激动地叫了声她的名字,“诗诗!我也是!” “哎——”梵音幽幽叹了口气,随即又露出为难和犹豫的神色。 “可是我知道,男人的话都靠不住,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来证明,这根扎在我心里的刺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啊。像我这种受伤过一次的女人,很怕再遭受第二次打击的。” 赵彦希脑子转的快,很快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你想让我怎么证明?!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到!” “嗯……”梵音用手撑着头,不说话,装作沉思的样子。 像是灵机一动,她忽然笑了起来,“男人的自尊骄傲最宝贵,你要是能为我放下你的自尊和骄傲,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赵彦希迟疑了片刻,问道:“诗诗,想让我做什么?” 梵音望着他,笑意不改,“我听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你愿意在全公司人面前,向我下跪道歉求我的原谅吗” 听完她的话,赵彦希一惊,完全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 在全公司人面前下跪,那不是把他的自尊放在地上给她践踏吗?估计全公司的人都会笑话死他了。 梵音见他半天不说话,生气地把手从他握着的手中抽出来。 哼了一声,她撅起嘴道:“我就知道你是不愿意的。算了,就当我胡说吧,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拎起包,起身就要走,赵彦希见状急忙拉住她。 犹豫再三,他还是咬牙,对她扯出一个笑道:“我愿意,只要能让你相信我的真心。”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要他能重新和她在一起,那么赵家的一切最终都会落到他的手上。等他有了权势和地位,还怕没人尊敬他? 过了几秒,赵彦希不确定地问,“我这样做了,诗诗你就会原谅我,和我重新在一起是吗?” “当然啊。”梵音笑得甜美,答得万分肯定,“彦希,你是知道你哥哥现在这个情况的,等他死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再续前缘,重新在一起啦。” 这话如同一针强心剂,赵彦希立马放心下来。 - 这几天,公司好多人下了班也不走,就等着六点钟,围观一场精彩的好戏。 赵彦希每天这个时间点都会捧着一束黄玫瑰在公司门口站着,等梵音下班从电梯里走出来,他就“扑通”一下跪在她的面前。 他跪在地上,把手里的花高高举过头顶,如同卑微的侍从给女皇陛下奉上自己最虔诚的献礼,“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哇——”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一口气,不可控制地发出惊叹的声音。 前副总和现任总裁,弟弟和嫂子,好一出豪门闹剧! 在所有人的围观中,梵音丝毫不觉得窘迫,反而很高兴,围聚在周围的人越多她越高兴。 梵音低头俯视着眼前的男人,神情倨傲,如同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从他手中接过花,她轻轻嗅了嗅,便将花束摔在地上,“求我原谅,赵彦希你也不找张镜子照照,你配吗?” 欣赏了一会儿他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后,梵音头也不会地离开。 她的高跟鞋无情地从花瓣上踩过,一丝情面也不给他留。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着,赵彦希脸上烧的火辣。 拍拍腿上的灰,他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疾风一样跑了出去,心里还愤恨地咒骂着。 艹,让这个婊·子给耍了! - 梵音到地下车库取了车,静静坐在车里等着,她知道不出一分钟,赵彦希就会跑过来找她。 事实也确实如此。 男人泄愤似的,用手大力地拍着她的窗户,嘴上还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梵音打开车门,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模样单纯无辜极了,“彦希,你这是做什么啊?” 赵彦希被她的模样搞得一懵。 想起刚才被无数人围观嘲笑的窘迫,他又怒道:“宋诗诗你是把我当猴子耍吗?!” 梵音眼神一黯,登时流下两行清泪,“彦希,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赵彦希心中大为疑惑不解,但见着她这副样子,怕是真的有什么误会,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诗诗,你要我在公司门口跪着求你原谅,可我这样做了之后,你却又羞辱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梵音委屈地瞋了他一眼,难过地哽咽着向他解释,“我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才这样做的啊。” “你想想看,要是你哥哥一死我们就结婚,肯定会有不少人说我们在他生重病的时候就偷偷勾搭在一起了,这对于你和我的名声多难听啊。”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只有在赵允笙活着的时候,我对你的示好表现得不屑一顾,对你的态度表现得恶劣,大家才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等到了我们结婚的那一天,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是被你的真情和执着所打动。” 赵彦希被她一通鬼扯搞得半信半疑,“是……吗?” “我骗你做什么啊?”梵音眼尾微红,抽抽噎噎着说,“我都为我们的未来做好了打算,等我们结婚以后,我就把公司所有的事交给你来管。我们生一对双胞胎,我就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她知道自己的话其实是有不少漏洞的,但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男人这个时候必然不会头脑清醒。 赵彦希听闻她要把公司交到他的手中,心中存着的几分疑虑当即被打消。 他神色难掩激动兴奋,“诗诗,你真的会把公司重新交给我?” “是啊。”梵音连连点头。 “我一个女人,管着这么大一家公司有什么意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还不是一个体贴的丈夫,一对懂事的儿女啊。” “好!我肯定好好对你!”赵彦希对天发誓,“诗诗,我一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梵音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你今天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肯定相信你。不过……为了做戏做全套,这几天还是辛苦你要多过来几趟。” 赵彦希脸上露出犹疑,不情愿地问,“我还要给你当众下跪吗?” 梵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头,将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望向他,“彦希,我都是为我们的将来在考虑,你难道不想娶我吗?” 娶她,意味着自己能重新获得一切。 赵彦希没有犹豫,又紧紧地抱住了她,“诗诗,我当然想。你放心,为了我们能够重新在一起,我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梵音听了他的话,脸上立刻挂上了满足幸福的笑容。 后来的那几天,在公司所有人面前,梵音对赵彦希可谓极尽羞辱之能。 出言辱骂,咖啡往他脸上泼,高跟鞋往他手上踩,让在外人面前彻底丧失一个男人该有的尊严…… 如此经过了十多天,她听到“叮咚”一声提示。 阿生告诉她,“宿主,原主的怒气和怨气已经全部清除干净,我们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 梵音却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和他离开,“不急,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有些事情还没有了断干净呢。” - 对着浴室里的镜子,赵彦希在脸上上药时,疼得发出一声嘶响。 那一巴掌梵音打的可真狠,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脸上的皮肉,他上了好几天的药都没有好转。 正往脸上抹着药膏,他收到梵音发过来的短信―― 【彦希,今天是我们当初相识的日子,晚上你来我们原来的家吧,我们一起吃烛光晚餐。】 见到这条短信,赵彦希犹如见到了希望的曙光。这么多天屈辱的日子终于挨到了尽头。 有烛光晚餐肯定就有红酒,到时候两人小酒一喝,他再搂着她往床上一睡,到时候很多事情就容易的多了。 他始终相信,征服一个女人要从征服她的身体开始。不管一女人嘴上有多硬,等到了床上,还不是任他招呼。 脱下上衣,赵彦希开始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今晚,该是他一展雄风的时候了。 - 梵音下午没去公司,赵允笙今天出院,她开车去接他回家。 车一开进家门,家里的佣人陈姨就出来迎他们。 她对赵允笙兴高采烈地说,“先生终于出院了。我今天熬了大补的人参汤,先生喝了以后身体一定能尽快康复。“ 这个佣人新来没多久,还不知道赵允笙的心脏出了严重问题。 她只当他是生了什么病才住的院,还在心里可惜呢,长得多俊俏的一个男人啊,怎的病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赵允笙手由梵音扶着,闻言不过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回到卧室以后,梵音换下身上穿着的职业套装,去穿上了一条嫩粉色的裙子,然后像蝴蝶一样翩然而至,出现在赵允笙的面前。 她在他眼前晃了几圈,眉飞色舞地问,“允笙哥哥,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 赵允笙翻书的手停了下来,抬眼定定地看了几秒,才道:“好看。” 顿了顿,他问,“穿得这么好看,是去干什么?” “我穿的好看,肯定是去约会啊。”梵音对着他盈盈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要去外面找别的野男人约会,允笙哥哥你是不是要吃醋了?” 赵允笙沉默一瞬,开口道:“嘴唇上的颜色淡了,把口红拿过来,我给你涂一个。” 梵音心中奇怪,但还是听话地从包中翻出一只口红。 交到他手上后,她就蹲在他椅子前,任他在自己的唇上仔细描摹。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的距离挨得十分近,他神色专注,仿佛是在完成一副昂贵的画作,态度一丝不苟。 而那浅瞳色的眼眸深处,暗藏着一如既往的如许深情。 “好了。”赵允笙将口红拧进去,“记得早点回家。” 梵音站起来,理了理裙子,“但是我今晚要做的事情可能有点多,可能早回不了。允笙哥哥,你晚上别等我了,先睡吧。” “好。”赵允笙看着她,又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梵音对着他甜甜地一笑,“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 - 时隔几年,赵彦希又回到了他和宋诗诗曾经的家。 当年付了首付后,他们就一直省吃俭用,宋诗诗更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买过,存了好几年的钱,才把欠银行的贷款还清。 这间不足六十平米,连电梯都没有装的老房子,可以说见证了他们婚后很长一段的甜蜜时光。 如今站在门口,赵彦希除了觉得房子又小又破旧以外,心里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他手里有钥匙,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梵音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后,起身朝他走去,“彦希,我一回到外我们原来的家,就想到了我们当时一起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赵彦希握住她的手,说得诚恳,“诗诗,我也是。我刚走到家门口,情不自禁就记起了我们结婚那天的场景。你穿着雪白婚纱的样子永远印刻在我脑海里,一晃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追忆起过去,他说得无比动容。 虚情假意的把戏,梵音却偏偏装出一副听得认真感动的模样。 他们牵着手走到桌前坐下,梵音倒了两杯上好的红酒,递到他手边。 高脚杯“砰”的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杯接一杯,没过多久,大半瓶红酒就没了。 又一杯红酒喝完,梵音眼神变得迷离,脸颊两侧浮现出晚霞一般艳丽的酡红。 赵彦希心知时机已到,扶着她去沙发上休息,然后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一搂,嘴唇慢慢覆了上去。 梵音半推半就了一会儿,便和他亲了起来。 两人吻到难舍难分之,赵彦希将她的裙子撩起来,手探了进去。 待他还要有进一步动作时,梵音握住了他的手。 在沙发上滚了几遭,梵音裙子的细肩带被他扯下,露出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头发也被弄得有些乱了。 她一双杏眸上浮着蒙蒙的水汽,眼神迷离含情,用慵懒妩媚的语调道:“彦希,我们今晚换一个花样玩好不好啊?” 赵允笙被她这副媚态看得心神一颤,吞了吞口水,他问,“你想怎么玩?” 梵音红唇一勾,用嫩葱似的手指在他胸前一点。 凑到他耳边,她声音透着魅惑,“不如你假装……太平淡了没意思,我喜欢激烈一点的。” “好,有趣!诗诗你真有想法。”赵彦希大笑起来,赞叹一声。 他的血液似乎也因为她的这个提议而兴奋地沸腾了起来。 而后,赵彦希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很多,开始用力地撕扯她的衣服。 梵音也配合着他的动作,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大叫“不要不要”,像是真的被欺负了一样。 雪纺的裙子被他撕成了一条条碎片,梵音皮肤本来就白嫩的如同豆腐,现在被他一掐捏,全身上下立刻呈现出不同大小的红色印痕。 低头解开裤子的皮带,赵彦希余光看见梵音伸手抓住了放在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 眼前忽然闪现一道白光,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剧烈的疼痛就由下身的某个部位传便四肢百骸。 “啊——”一声惨叫后,赵彦希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疼得昏厥了过去。 鲜血自刀刃一滴滴滑到她手上,梵音把水果刀往地上一甩,嫌弃地把沾着血的手往赵彦希衣服上擦了又擦。 低头欣赏了一会儿他的惨状,梵音笑了笑,这下他连做男人最后的尊严都彻底失去了,当真是惨。 拿出手机,她拨通报警电话,边哭边道:“喂,是警察吗?有一个男人刚才想要强·奸我,我好害怕,你们能不能过来帮我?” 45.惨死的豪门贵妇(10) 赵彦希那一处流了好多好多血, 米白色的沙发套被血染变了颜色。 鲜血顺着沙发流到地板上, 蜿蜒成一条鲜红的小河流,时间久了, 也渐渐的干涸成了铁锈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且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赵彦希陷入了昏迷之中,面部表情因为痛苦而显得极为扭曲狰狞。 梵音把手往他鼻子那儿探了探, 气息微弱,但还在往外出气, 证明他是活着的。 梵音立刻放心了, 人还活着就好。 这与她最初的计划其实是不一样的。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梵音的计划是想让赵彦希死, 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活活被火烧死的滋味。 但后来她转念一想, 被火烧死的痛苦最长不过持续十几分钟,她想要的,是赵彦希这一生一世都背负着强奸犯的罪名,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感到痛苦和绝望。 如此,梵音才觉得痛快,才觉得这个世界的任务算是功德圆满。 等了半个小时,警察终于过来,梵音一开门,眼中立刻泪花闪烁, 又恢复到哭哭啼啼, 一副处于受惊吓很了的可怜模样。 她穿着那条雪纺的裙子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随行过来的一名女警察见状, 马上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小姐,有我们在,你不需要害怕了。” 梵音对她点头,凄怆地一笑,“谢谢你。” 几名警察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们先是一惊,后又询问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梵音眼泪流了一脸,声音里藏着哽咽,“他、他喝醉了想要强暴我,我一时害怕,就、就抓起茶几上的刀,胡乱地往他身上刺去。” 男警察们上前一步检查了下赵彦希的伤口,全都在心中咂舌―― 啧啧,这位置刺的可真是稳准狠啊,断成这个样子,他们光看着都觉得下面一疼。 其中一个问,“你打120急救电话了吗?” 虽然是强.奸犯,但也不能放任着流血死了。 梵音摇了摇头,用手擦了擦眼泪,“没有,我当时太过害怕,忘记要给他打急救电话了。” 警察急了,立即掏出手机开始按号码。他这个地方流了这么多血,再耽误治疗,那不仅命根子不保,小命都快丢了。 救护车“呜呜呜”地开过来,等医护人员把赵彦希抬上担架后,梵音便和警察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 去了警察局,梵音被人带到专门的地方验伤,而遍布在她全身上下的红痕都可以当作她被赵彦希强.暴未遂的证据。 等一切事情弄完,梵音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了。 怕吵醒赵允笙,梵音踮着脚,超级小声地回到卧室。 可开门刚进去之后,她才发现都已经这个点了,他居然没有睡,还半靠在床上看一本财经杂志。 赵允笙听见动静,抬头往她的位置望去。 在看见她那条沾了不少血的裙子和一身的红痕以后,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声说,“你答应我会万分小心的。” 他当初知道她的心思后,提出要找人帮她动手,可她致意要自己来。赵允笙明白自己说服动摇不了她,只好放任她去行事。 梵音对他解释,“我好的很,一滴血没流,这上面的血都是赵彦希的。允笙哥哥,我先去洗个澡啊,他的血闻起来让我恶心。” 洗了好长时间,梵音终于觉得自己身上染上的那股味道全部洗干净了,然后她就换上吊带睡裙走了出去。 赵允笙放下杂志,等梵音钻进他的被子里后,伸手按了下床头柜上台灯的开关,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触摸到她冰冷的身体,他又不由得开始担心,“不是刚洗完澡吗,手怎么还这样凉?” 梵音嘻嘻笑了两声,与他的身体贴得更紧,与他抱在一起,“我天生体寒,允笙哥哥,你给我捂一捂,我就不冷了啊。” 在消除原主宋诗诗的怨气之后,梵音在这个世界里的任务就算是顺利完成,该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而她强行留在这里的行为已经违背了系统的规则,所以她在这里每多待一天,她的身体就会变得虚弱几分。 赵允笙把她抱得更紧了几分,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睡吧,明天出门穿的厚一些,在公司记得多喝热水,别感冒了。” “好的,我知道啦。”梵音合上眼,声音夹着浓厚的困意,“允笙哥哥,你总这样操心我,你还没老,白头发都会长出来的。” 这一天经历的事确实太多,说着说着,梵音就睡了过去。 赵允笙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无声地叹息一声,“你啊……” 话没有说完,他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了。闭上眼,他的脸色寂静得如同外面的月色。 - 在急救室抢救了一天一夜,赵允笙的命终于保住了,只不过他那玩意儿断的太彻底,就算接上去,也丧失了它作为男人的功能。 赵彦希得知这个惊天噩耗,如同被抽干了元气一样,整个人迅速地苍老了下来。 还没来及从这巨大的悲痛中缓和过来,由于证据确凿,他又以强.奸未遂罪判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在监狱里,赵彦希发疯似地捶桌子砸墙,各种不配合,非闹着要见梵音一面。 他的代理律师受他之托,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一情况转告给梵音,本以为她肯定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她却同意了去监狱和赵彦希见上一面。 不过是半个月没见,两个人的身份际遇已经是天差地隔了。 她依旧光鲜亮丽,他却沦为了阶下之囚。 隔着透明的玻璃,梵音望着穿着蓝白囚衣胡子拉碴的赵彦希,弯唇一笑,伸手拿起了对讲机的话筒。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非闹着见我干什么呢?自取其辱吗?” 赵彦希拿眼拼命瞪她,情绪显得尤为激动,“宋诗诗,你这女人真是歹毒!我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全都是被你设计所害!” 梵音露出茫然的神色,“你胡说什么,我可听不懂。你到了这般地步,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你们这儿有一句话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赵彦希你难道没有听过吗?” “呸!”赵彦希狠狠啐了一口,“宋诗诗,你就是记恨我当年抛下你和你离婚的事,所以才策划这种事来陷害我!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注定不得好死!” “只是因为离婚吗?”梵音又笑了笑,“我得不得的了好死我还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的后半生肯定不能安生了。” 停顿了下,她视线故意往他下面望去,“毕竟你那玩意儿都没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赵彦希被她的话激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眼眶一片赤红,如困顿的猛兽,死命地拍着阻隔在他们两之间的那道玻璃。 “你干什么!坐下!”他旁边的狱警见状,立即上前压着他的手,把他制服在桌上。 探监时间快到了,梵音最后看了赵彦希一眼,就走了。 像他这种人,注定不会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恶意一旦堆积,会做出多么泯灭人性的事来。 不过,这或许就是他最好的惩罚了。活着,是折磨;去死,又不敢,注定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了。 - 十二月份,这个世界下了一晚上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像扯破了的棉被,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今天是工作日,但梵音却没有照例开车去公司上班。 和赵允笙一起在餐桌用了餐以后,她突发奇想,笑吟吟地望着他,“允笙哥哥,我今天不想上班了,我可以偷懒旷工一天吗?” 赵允笙看她一眼,“你现在是公司的老板,想做什么随你。” 梵音笑了笑,说了句“那你等我一会儿”后,就小跑着去更衣间换上一件大红的大衣。 然后,她又拿出两条围巾,走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提议说,“今天你陪我去游乐园吧!” 过来收拾碗筷的佣人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好心地提醒一句,“这么冷的天,先生出去要是冻病了,怕是不好吧。” 梵音坚持,“不怕的,我拿了围巾,给他围得严严实实的,允笙哥哥不会被冻感冒的。” 说完,她满是期待地望向赵允笙,拽着他的袖子撒娇,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允笙哥哥,你陪我去游乐园吧,好不好呀?” “好。”赵允笙点了点头,眼中浮出一丝宠溺的笑。 她这副样子,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忍心拒绝。 “太好了。”梵音兴奋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踮起脚,她把黑色的围巾在他脖子那儿围了两圈,随后牵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司机把车开到了游乐园,因为是下雪的缘故,这里几乎没什么人。不过梵音反而更高兴,她本来也不喜欢人太多吵吵闹闹的。 排队买票,梵音拉着赵允笙把所有能玩的项目都玩了个遍。 每个项目她都玩的很开心,表现出一副十分新奇的样子,像第一次被家长带过来的小朋友,就连坐最普通的那种旋转木马她都能笑个不停。 那种开心和愉悦,没有掺一丝杂质,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 因为这确实是梵音第一次来游乐园,以前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还没有人带她来过。 她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总该和赵允笙来一次的。 赵允笙看她的样子觉得很奇怪,轻笑一声,他说,“你要是喜欢,下次再陪你来。” 他以为梵音听了之后会高兴,但却意外地见她摇了摇头,道:“不用啊,这种地方来一次就够了,我会记得我们今天玩的有多开心的。” 玩到最后,天色不早了。在游乐园闭馆之前,他们去了那个据说很灵验的许愿池。 许愿池周围被五光十色的彩灯点亮,中间立着一座幸运女神的雕像,泉水由四面八方流出,最后又汇向一处。 梵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硬币,拉起赵允笙的手,让他把手掌摊开,“允笙哥哥,硬币给你,你快许一个愿。” 赵允笙看着首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一枚硬币,疑惑地问,“你不许吗?” 梵音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的心愿都已经达成了,我此生没什么别的愿望。” 赵允笙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在她灼灼的注视下,他还是把硬币抛到许愿池里,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一个愿。 停了一天的雪这个时候又下起来了。 细细小小的雪花像四月的飘絮,赵允笙抬手,动作小心地将落到她头发的雪拂去。 他的唇很薄,眼细长,气质清俊冷冽,明明该是一副薄情寡性的模样,可此时眉眼之中无不都透着温柔,梵音仰起一张俏丽的脸庞,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他这个样子,其实与她很多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个小和尚是很相像的。 知道自己不喜欢他,还要对她这么的好,都是一样的傻。 梵音笑了笑,向他打探,“允笙哥哥,你许了什么愿啊?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啊。” 赵允笙动作一顿,帮她把围巾多系看几圈,才淡声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梵音被他围得只剩下一双乌黑的眼睛露在外面了。她“噫”了一声,撇撇嘴,好奇地问,“你不是说你从不信迷信的吗?” 赵允笙垂眸看她,目光幽深如古井,在她脸上停留许久,复又移开。 他严肃地开口,声音却很小,飘散在呼啸的北风之中,听得不太真切,“可我很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 他不信神佛,这辈子许过的唯一的一个愿望,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够一生无忧,长命安康。 然而,他的愿望却注定会落空。 赵允笙从来没有想到梵音会死的比他早。在他的设想中,她该是长命百岁的。 等到头发都花白了,牙齿都掉光了,现在美艳好看的面容变得苍老,额头上逐渐爬上一条条的皱纹,到了那个时候,她才该在儿孙环绕中安然离世。 所以接到医院打过来的电话时,赵允笙耳边一阵嗡响。 “车祸”和“不治身亡”这几个字犹如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他喉咙一甜,拿帕子捂着咳嗽了几声,上面出现一抹嫣红的鲜血。 家里的司机踩着油门把他送到医院,她经历过车祸后的样子其实很有些可怕骇人,血肉模糊的,但赵允笙看见以后却一点也不害怕。 直到这个时候,赵允笙才知道她和他的心脏是完全匹配的。 而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梵音就一个人来医院,签下了一份自愿捐献遗体的声明。 赵允笙恍惚地想到,她所做的每一步,好像都如设计好的一样,从来没有半步偏差。 - 三十多岁的男人,帅气,多金,却一直保持着单身,身边既没有个红颜知己,也没有莺莺燕燕,这着实是一件怪事。 和他合作不久的商人以为他要么是独身主义要么是性取向有问题。 可每当问到这个问题时,赵允笙只是垂下头,从不做回答。再抬头时,又是一副风光霁月,斯文儒雅的模样。 只有旁边一个眼尖的人,从他眼中看到了一划而过的黯然神伤。 只是他事业成功,财富都已经登上了福布斯的排行了,还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伤心呢?旁边的人想了又想,实在是很不解。 一晃,又是很多年过去。 有一次去国外谈生意,外国总公司的负责人是一位三十多岁,金发碧眼,长相好看的女人。 她一眼就看上了赵允笙,在得知他在国内并没有妻子后,毫不犹豫地向他表达出自己心中的爱意。 赵允笙用英文拒绝道:“Sorry, I already have a wife.” 外国女人疑惑地看他,碧绿的眼眸中满是不解,“Where?Where is she?” 赵允笙如同陷入回忆中,脸上浮现出几分怆然,“In my heart, she is always in my heart.” 他始终记得在那个酒会,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微红着眼眶,猝不及防地撞进自己的怀抱。 那张小脸被吓得苍白惊恐,柔弱可怜极了,却只有他,看出了她纯良外表下的狡猾和心计。 她像是设下圈套的猎人,而他最终也如她所愿落下这个陷阱,一生一世,不可自拔。 余生还这样的漫长,年华在花开花落间流逝,可至此一生,他们终究是错过,也只能是错过了。 没有人会拉着他的袖子,用清脆如黄鹂的声音甜甜叫他一声“允笙哥哥”了。 46.年下小狼狗(1) 林可欣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在婚礼的前一晚, 她的未婚夫傅怀安离奇消失。 林可欣报了警, 找私家侦探,哪里有傅怀安的消息她就跑到哪里去找, 可辛辛苦苦到处找了两年,结果始终是一无所获。 第三年, 情人节的那天,玫瑰气球, 空气中都弥漫着粉色的甜蜜泡泡, 傅怀安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在了林可欣面前。 只不过,他手上还牵着一个叫苏婷婷的女孩。 傅怀安歉意地看着她, 对她说着一遍又一遍道歉的话,“可欣, 对不起,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找我,但是我出车祸后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我昏迷甚至是失忆的时候,是婷婷一直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婷婷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在这两年的朝夕相处中,我深深地爱上了她。” “至于我和你的婚事,我们就取消吧,你知道,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林可欣听到脑中“轰隆”一声响, 那是她世界和信仰倾塌的声音。 她身形一颤, 险些跌倒, 还是这个叫苏婷婷的女孩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你别碰我!”林可欣一把推开她,将满腔的委屈和怒意都撒在这个抢了她未婚夫的女孩身上。 苏婷婷一时不妨,脚一崴,直接被她推倒在地。 傅怀安赶忙将苏婷婷拉起来,满是心疼地看了眼自己喜欢的女孩。 把苏婷婷护在自己身后,傅怀安皱眉对林可欣道:“可欣,我让你白白等了两年,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我也可以任你打骂,可这一切和婷婷无关,她是无辜的,你不该这么对她。” 她是无辜的…… “哈哈哈。”林可欣听到这句话直接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又不争气地从眼里奔腾而出。 她是无辜的,可自己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傅怀安递给她一张纸巾,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欣,等你情绪平复了一些我们再谈。还有,我再住在你们家也不合适,我会尽快找个时间般出去的。” 说完,他就牵着苏婷婷的手走了出去,诺大的房间又只剩下林可欣一人。 她终于克制不住,悲痛地失声大哭起来。 - 林可欣和傅怀安自幼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傅怀安和他弟弟傅怀瑾自幼便有林家父母收养。 当年,林父和傅怀安的父亲是战友,一次一起执行任务中,傅父替林父挡下了一枪,当场丧命。 而傅母身体本就不好,听闻这个消息后马上大病一场,熬了没几年也悄然离世了,然后傅怀安和傅怀瑾这两兄弟就被送到了孤儿院。 林父退役从商,经济条件越来越好,可他心中始终记挂着当年的这件事。 几经周折,他终于找到死去战友留在人世的两个儿子,随后便把他们一齐接到自己家,和自己女儿林可欣一起养着。 日久生情,林可欣对于一直住在自己家里,长相帅气清俊,功课还很好的男人心生了好感,而傅怀安也渐渐喜欢上了温柔娴静,一双灵活的手指能在黑白键盘上弹奏出动听钢琴曲的女孩。 他们两个在一起,林父可以说是举双手赞成。 他本来就一直把傅怀安当儿子看,现在看他和自己女儿在一起,更是把不少公司的项目都交给他管理,甚至还想等他们一结婚,就把整个林氏企业都交到他手上。 可没想到在婚礼前夕,傅怀安出了这场变故。 望着哭成一个泪人的女儿,林父抽了一整宿的烟,在心里叹了又叹。 傅怀安回来的那天,他就得知了他在这两年时间里发生的一切。 这事按道理来讲谁都没有错,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了。 傅怀安说要带着苏婷婷搬出去,可都养了这么多年,林父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了,对他的感情丝毫不亚于对自己亲生女儿的。 再加上对他父亲之死一直以来深深的愧疚之情,林父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刚刚恢复记忆没多久就从家里搬走。 如此,傅怀安和苏婷婷一起住在了他原来的房间。 同住一个屋檐下,林可欣和苏婷婷的矛盾不仅没有解开,反而不断地激化。 终于有一天,两人在楼梯那儿吵了起来。 说是吵架,其实也不太对,准确来说是林可欣对苏婷婷出言不逊,而苏婷婷步步退让,一直在向她道歉。 但她这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却更让林可欣生气,她一时不忿,伸手推了苏婷婷一下,而苏婷婷恰好没有站稳,就这样直接从十几层的阶梯滚了下去。 林可欣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只是想骂她出出气,可从没有想过要害死她啊。 “噔噔——” 林可欣忙不迭地跑下楼梯去检查她的伤势。 可她才碰上苏婷婷的身体,傅怀安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生气地甩开林可欣的手,一把将苏婷婷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来。 他看向怀中人的目光全是疼惜和怜爱,可抬头看林可欣时,所有的柔情都不剩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对她下这么狠的手吗?” 苏婷婷碰了碰傅怀安的手,红着眼眶为她说好话,“淮安,林小姐只是一时不小心,你千万不要怪她。” 林可欣最见不得他们两个在自己眼前亲密的样子,刚才熄灭的怒火现在又烧了起来,“我刚才就只轻轻碰了她一下,谁知道她是不是自己故意往楼梯下摔的?” 她越说越气,模样不似当初那般的娴静温柔,“说不定她就是看你过来了,才使出这种手段让你——” “林可欣你够了!”傅怀安生气地打断她。 “我从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狠心恶毒的女人!我当初会喜欢上你,真是瞎了眼。”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轻易地就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推翻。 他头也不回地抱着怀里女人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决绝无情的背影。 林可欣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流。 不只是傅怀安,连她的亲生父亲都认为她做得过分,觉得她是故意把苏婷婷从楼上推下去的。 他非要带着她去医院给苏婷婷和傅怀安道一个歉。林可欣怎么都不愿意,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都偏心于那个装可怜扮无辜的女人。 争吵之中,她口不择言,“你到底是我的父亲还是苏婷婷的父亲,要不然你干脆让她改姓当你的女儿算了!” 林父扬起手,一巴掌落到她脸上,语气失望至极,“可欣,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林可欣伤心欲绝地从家里跑了出去。 结果一出门,她就被从拐角处突然开出来的一辆车撞上了。 临死之前,林可欣还记得傅怀安最后看她时的那个眼神,失望,厌恶,还带着几分鄙夷。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她苦苦寻找,一次次怀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过。 现在看来,她所有的执着和努力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她心有不甘啊…… - 在这个世界,梵音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手上缠着绷带,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梵音在林可欣即将被车撞上的前一秒进入了她的身体中,所以林可欣的最终结局也相应地发生了改变。 本该是被车撞死,现在她却只是擦破了点皮,撞成了脑震荡。 林父一直守在床边,见自己女儿醒了,忙上前嘘寒问暖,“可欣,你觉得怎能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当时打她一巴掌也是因为气糊涂了,曾经懂事乖巧的女儿变成了如今这般牙尖嘴利,不讲道理,还把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他没忍住,就对她动了手。 但事后想来,林父也觉得非常的后悔。 “我没什么事。”梵音挣开了林父要扶她的手,自己坐了起来。 目光四处看了看,她问,“苏婷婷也在这家医院吧?她在哪间房啊?” 林父眉又一皱,用教导的语气道:“可欣,苏婷婷因为被你推下楼梯现在摔伤了脚关节,一个多月都不能下地了。” 叹了口气,他语气放软了几分,“她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自小父母双亡,由年迈的奶奶抚养长大,你和怀安的事,是天意弄人,是你们没有缘分,你就别去找苏婷婷的麻烦了。” 言辞之间无不偏袒着他收养了十几年的养子,无不袒护着他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女孩。 梵音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他因为自己的愧疚,强行地把留傅怀安继续住在家里,丝毫不考虑吧自己女儿的处境,后来出了事,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把错处扣在林可欣身上。 他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但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梵音一弯唇,轻轻对他笑了笑,柔声细语道:“爸,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去找她麻烦的,我只是想过去亲自和她道一个歉,毕竟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是我的不对。” 林父闻言,大为感动,“可欣,你能这这样想爸爸真的很为你高兴。” 他说着,又要去扶她,不过梵音又一次甩开了他的手,笑意在她眼中漫开,却没什么温度。 “不用了,爸爸,我自己可以走的。” 林父没有多想,领着她去了苏婷婷待着的病房。 单人间的高级病房内,苏婷婷半靠在病床上,正由着傅怀安给自己喂粥。 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了进来,照在两人温情脉脉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更显得甜蜜而美好。 “咔哒——”门推开的声音打破了这副郎情妾意的温馨画面。 傅怀安回头一看,进到进来的两个人,先是客气地叫了声“林叔叔好”,又将视线落到梵音的脸上。 他语气显得有些不悦,“你过来干什么?” 苏婷婷小声地劝道:“怀安,你别这样,林小姐她……” “苏小姐你没事吧?”梵音打断苏婷婷的话,直接坐在她的床边,上去就拉着她的手,担忧又自责地问。 她睫毛颤了几颤,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一副愧疚的不得了的模样。 “都怪我,当时一时冲动,失手把你推下了楼梯,害你伤成这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苏婷婷看着她这个样子,脸上的神情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我知道林小姐是无心的,我没什么大事,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梵音后悔不已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想清楚了,原先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处处针对你的,相反,我还应该好好感谢你!” 苏婷婷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就见梵音一脸感激地继续道:“苏小姐,是你在怀安受伤的那段时间里一直悉心照顾着他,若不是你,我可能和他天人两隔,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她现在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倒教傅怀安有些不适应了。 他一直紧皱着的眉渐渐松开,那些斥责的话再也无法对她说出口。 “至于我和怀安的事……”梵音又叹了叹,强行扯出一抹笑。 “我也想终于想通了,是我和他没有缘分,我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与其纠缠着他让我们三个都陷入痛苦之中,不如……” 她站起身,眼眶红了,声音带着些哽咽,但却始终微笑着,语气真挚诚恳地道:“选择放手,成全你们,让你们可以开心地在一起,这样做,对我们三个来说都是做好的结局。” “我……祝你们幸福。”说完,梵音眼眶中悬着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捂着脸,很不好意思地道:“失陪了,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苏婷婷见他长时间怔怔地望着梵音跑出去的方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她面上还是那样的温柔,“怀安,林小姐没事吧?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啊?” 傅怀安迟疑了一下,摇头,“应该没事了,她现在能自己想通是最好不过的了。” 拿起桌上的碗,他继续喂她喝粥,只是心里还记着刚才梵音泪眼朦胧,掩面跑出去的画面。 林可欣从小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锦衣玉食地养着,没吃过什么苦,和他在一起后,他发过誓会好好对她,绝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可后来,让她最难过,流泪最多的人偏偏是他。 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傅怀安觉得心口上有种说不出的疼。 - 梵音跑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抬手缓缓擦掉了眼角的泪。 阿生出来,告诉她在这个世界的两个任务。其中一个,就是让苏婷婷尝到被人抛弃的滋味,这是林可欣临死前最大的一个愿望。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苏婷婷也是无辜的吧?”阿生问。 梵音唇角一勾,脸上露出一个冷丽的笑,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整件事中,最不无辜的就是苏婷婷了。 林可欣当年为了寻找自己消失的未婚夫,时不时会在杂志报纸上买下一个大版面,刊登他的寻人启事,微博上很多大v收了她的钱,也经常帮忙转发。 所以,比傅怀安自己恢复记忆要早很多,苏婷婷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苏婷婷刻意地隐瞒着傅怀安,甚至把那些报纸藏起来,生怕勾起了他被遗忘的记忆。 在明知道傅怀安是别人未婚夫的情况下,苏婷婷还要霸占着这个男人,与他慢慢步入爱河。 这样的女人,真的是无辜的吗? - 傅怀安失踪两年,再次回来却带着另一个女人的事已经让林可欣成为圈子里的笑话了。 平时逛街吃饭走动频繁的好朋友,建了一个专门的微信群,嘲笑她居然输给一个长相家世学历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女人。 但一众塑料姐妹花中,也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好朋友。这个人就是江年年。 江年年知道这事以后,怕她会想不开,打电话劝她,“可欣啊,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值当!” “傅怀安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苏婷婷那种女人,这种没有眼光的男人你甩了也罢,世上比他优秀比他帅的男人多的是!” 梵音笑了笑,“嗯,你说得很对。” 江年年本来还以为要说上一个小时才能把林可欣说通,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开窍了。 她高兴地一拍大腿,激动道:“可欣,你想要找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你和我说,我保准能给你找到。” 梵音拒绝,“好不容易恢复到单身,我还不急着找,年年,你不是经常去酒吧吗?你今晚带我去那儿玩玩,散散心吧。” “好啊!”江年年立刻答应下来,她平常拉着林可欣要她去酒吧,她还嫌吵不愿意去呢。 “那我们晚上见。”梵音挂断电话。 她选择去酒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江年年常去的那个酒吧,傅怀瑾今晚也会去。 而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获得傅怀安的弟弟,傅怀瑾百分之百的好感度。 出门前,梵音从衣柜里找出唯一一件低胸露背的吊带裙,换上后,又画了个大浓妆。 这和她平时小清新的打扮天差地别,江年年第一眼见到她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天啊!”江年年惊呼一声,不遗余力地夸她。 “可欣你的身材也太劲爆了吧,平常你穿的保守,我都不知道你的胸居然有这么大!还有你这腿,啧啧啧,真是传说中的可玩年。” 江年年原本还担心她会穿那种和酒吧画风十分违和的淑女风裙子,没想到她平时不露则已,一露,那就是国际超模的身材啊。 梵音抿唇,挽着她的手,对她轻轻一笑,“年年走吧,我们快进去。” 穿的性感,长得好看,笑起来千娇百媚,梵音注定是全场男人的焦点所在。 她们坐下不到半个小时,服务生不知道替陌生男人已经给她送了多少杯酒了。 没过一分钟,服务员又端着一杯鸡尾酒走到她面前,“小姐,这杯酒是那位先生请您喝的。” 他朝男人的方位指了指。 梵音冲着他指的方向一招手,与男人对视上后,微微一笑,“麻烦你替我谢谢他了。” 因为收了不少小费,服务员又拿出一张名片,态度恭敬地递给梵音,“这是那位先生的名片,他也想找您要一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这有什么问题。”梵音大方地抽出一张餐巾纸,从包包里找出一支口红,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手指捏起来,递给服务员,“这是我的号码。” 服务员虔诚地捧着这张写了她号码的餐巾纸走了。 江年年数了数她桌前厚厚的一沓名片,“天啦!可欣你才来这里一个小时,就收到了二十多张名片!真是厉害了。” 说着,她又给她打预防针,“不过酒吧里这种看见美女就要联系方式的男人大多都靠不住,可欣你可千万别被坏男人骗了。” 梵音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还好吧,多认识些男人,选择范围也广。至于坏不坏,我看人最准了,年年你不用担心。” 喝了不少免费酒,江年年憋不住去了趟洗手间,临走前还叮嘱梵音不要被这里的男人骗着走了。 她离开后,梵音把刚刚收到的一沓名片拿在手里看,再一抬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男人。 二十来岁,长相和傅怀安有几分相似,但眉眼却透着冷傲不羁,像是未经驯服的狼。 梵音知道,这就是他的弟弟傅怀瑾。 等了这么长时间,做了这么久的戏,小弟弟终于来了啊。 手中的名片被夺取,傅怀瑾翘着二郎腿坐下,挑眉,“啧”了一声,“林姐姐可真是招人喜欢啊。” 梵音一笑,将名片重新拿了回来,“我不招你哥哥喜欢,招别的男人喜欢难道不好吗?我从中再找一个男朋友,也省的我总缠着他,凭白惹人厌烦。” 听了她的话,傅怀瑾的眉忽然一皱,但又很快松开。 他与她坐得更近了几分,毛遂自荐,“林姐姐,你和我哥哥分手了,不如你和我在一起。” 视线从她手中拿着的名片掠过,他语气不屑,“我肯定比这些男人要好。” 梵音将唇贴近,呼出的热气拂过他的耳垂,“可是,我要找的是男人,不是小弟弟。你啊,还是太小了。” 到底是年纪小,这样一个挑逗的动作都让他身体一僵。 “可是……”傅怀瑾声音喑哑,对她说着情.色的话,“我年龄小,我的小弟弟却不小,林姐姐,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啊?” 47.年下小狼狗(2) “哈哈。”梵音笑了几声, 望着眼前的男人, 眼中浮现出别样的兴致。 以前在别的世界,都是她想方设法地去勾引男人, 今晚却是有一个主动凑到她身边。 还毛遂自荐说要给她睡,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梵音勾起妩媚的红唇, 伸手把头发往耳垂后一撩,抬眼一看他, 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有几缕发丝从他脖颈处拂过, 傅怀瑾突然觉得自己脖子那儿很痒,但其实心里头更痒。 他有些紧张甚至是忐忑地等着梵音的回答。 等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傅怀瑾看见她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她饱满嫣红的双唇轻轻张开,用慵懒娇嗲的声音问自己—— “怀瑾弟弟, 你真的想和我睡啊?” 最后那个尾音像钩子一样,把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欲和旖念都钩了起来。 与她对视上的那一个瞬间,他都快忘记怎么呼吸了。 “当然了。”傅怀瑾目不转睛地盯着梵音,“林姐姐,你既然已经开始放下傅怀安了,不如和我试试,我保证比他对你好。而且……” 他庄严又郑重地开口,仿佛在教堂里许誓一样,声音近乎虔诚, “林姐姐, 我这辈子只喜欢你, 我保证不像傅怀安那样, 保证不被张婷婷或者李婷婷那种女人勾了魂。” 连哥哥都不叫,直呼其名,可见他和傅怀安的关系是真的不好了。 梵音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酒,笑着纠正她,“人家叫苏婷婷,她以后可是要嫁给你哥哥当你嫂子的,你把她名字都叫错了,你哥哥听了可不会高兴哦。” 傅怀瑾没当回事,说起她时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管她叫什么,总归和我无关,这种女人,啧。” 他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攻击苏婷婷,但态度却是不言而喻。 梵音又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弟弟,看人的眼光倒是比年长几岁的傅怀安要好得多。 林可欣的母亲是南方美人,所以林可欣的长相很大程度上遗传了她的母亲。 眉眼都是淡淡的,长相和气质属于沉静典雅的那一挂,如同三月的江南里被细蒙蒙烟雨笼着的黛色远山,天生自带着一股仙气。 可她今天妆画的浓,红唇鲜艳欲滴,眼线在眼尾处勾出细长的一笔,一笑起来,整个人显得格外生动明艳,像是仙女从神坛上走下来,沾上了人间烟火气。 傅怀瑾看得心神荡漾。 梦中无数次出现的人,如今不过咫尺之隔,怎能不叫人兴奋得血液沸腾。 “可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呀。”梵音语调微扬,笑意如涟漪,在眼中一圈圈散开。 她伸出手,嫩白的指尖在他唇上轻轻一点,“虽然现在我和他解除婚约了,但那层关系总是在的,你要是和我睡了,不怕被他打断半条腿吗?” 不过碰了一秒,她就收回手。可傅怀瑾却感觉萦绕在鼻尖的香气怎么都散不开似的。 他忍不住,舔了舔她碰触过的下唇。 “能和姐姐在一起,我死都甘愿,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傅怀瑾说话时,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梵音,丝毫不避讳。 坦诚又直率,如同把一颗赤诚的真心剖出来,捧在手心献给她看。 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鲜血污了她的眼,惹她不高兴。 “更何况……”少年意气风发,炽热的情.欲和张扬的自信在他眼中交织着,如蕴着一团磨不开的墨,“若真和他打起来,谁断半条腿还不一定呢?” “弟弟真是可爱。”梵音笑了笑,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可得好好考虑。” 顿了顿,她又好心地提醒他,“我的朋友马上要回来了,你赶快走吧,她可是个火爆性子,要是知道你是傅怀安的弟弟,她啊,肯定会把酒泼你一脸。” 傅怀瑾心愿得偿所愿,也没再过多纠缠。 拿起梵音刚才喝了一半的酒,他问她,“来都来了,姐姐请我喝半杯酒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梵音笑意清浅,眼波若秋水。 江年年上完洗手间回来,来的路上还看见一个那人坐在她们的位置和梵音相谈甚欢,结果穿过重重人群,她好不容易回到位置上,那人却不见了。 于是她一坐下,就关心地问,“可欣,刚才和你讲话的男人是谁啊?看你们讲话的样子还蛮亲密的,可欣你……” 江年年胳膊肘一碰梵音,对她使眼色,“你是不是对他有点意思啊?” “傅怀瑾。”梵音把手边的那一叠名片全都扔进了烟灰缸。 专门演给傅怀瑾看的一场戏都演完了,道具再留着也没什么用。 江年年懵了一下,“你说谁?” 梵音对她解释一句,“傅怀安的弟弟,刚才是他在和我说话。” 江年年火气“唰”的一下就冒上来了。 她抓起一杯酒站了起来,“妈的,傅怀安都做出这种恶心事了,他弟弟还有脸敢过来找你啊?他在哪?你现在就带我过去找他,看我不把这酒给他泼一脸我不姓江!” 梵音赶忙拉着江年年坐下,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年年,那些事都是傅怀安做的,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傅怀瑾这人其实还挺好的。” 停了会儿,她又用带着笑的声音补充一句,“至少,比他那混账哥哥要好。” 江年年气还没消干净,就听梵音用一副平静得仿佛只是新买了一条裙子的语气说,“我可能还会和他在一起,所以你现在去泼他一脸酒不太好。” 江年年:“啊啊啊?!” - 傅怀瑾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那桌。 他今天是被班里的同学拉过来的,本来他还不怎么想来,谁知道到了这儿却有意外之喜。 遇到她,可以说是天大的惊喜了。 几个同学见他去了这么久,回来时冷硬的眉眼里还有藏不住的笑意,都暗自揣测他是不是遇上了桃花。 但认真思考了几秒,又觉得很不可能,像他这么冷的人,再好看的女人主动贴上去他都不一定愿意搭理。 但就是这么近乎性冷淡一样的性格,还总有好看的妹子往他身上贴,这样一想,这几个男生又气得牙痒痒了。 这不,傅怀瑾一回来,系花就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近的都快要贴到他身上去了。 系花从果盘拿起一块哈密瓜,递到他跟前,“怀瑾,我刚才看你喝了不少酒,吃点水果吧,可以解酒的。” 傅怀瑾看都不看一眼,一点要接过的意思都没有,冷淡道:“不用,谢谢了。我有洁癖,吃不惯别人碰过的东西。” 被当场拂面,系花难堪地下不来台。 旁边有喜欢她的男生帮着打圆场,“静静,我喜欢吃哈密瓜,我也喝了不少酒,你给我吧。” “谁要给你吃啊。”班花态度傲慢看了看说话的男人,放下水果,拎着小包就气哼哼地走了,那男生很快也跟着追了上去。 经过这么一出,周围起了小小的喧闹,可傅怀瑾却浑然不在意。 低头,他握着手中的酒杯,转了转,把还留着唇印的那一边对上自己,然后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把杯里剩下的酒一滴不剩,喝了干净。 “林姐姐……”他小声地喃喃,短短三个字,让他念出了说不清的缱绻。 - 五光十色闹腾喧嚣的酒吧里,傅怀瑾思绪飞转,又想到了自己刚到林家时,初初见到林可欣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很小,只有八岁,突然被林父从好多人挤在一间房睡的孤儿院接到一个又大又好看的别墅。 兴奋之余,他又觉得有些害怕和不适应。 当林父问他在孤儿院的情况时,他紧张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林父只好把注意都放在傅怀安那里。 后来,他想找哥哥傅怀安说说话,可傅怀安只顾着回答林父的问题,根本没有看过他一次。 林父将慈爱的目光投向傅怀安,傅怀安客气礼貌地和他说话,两个人一问一答,气氛融洽的不得了。 只有他,像是一个外人,被无形的排除在外。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比在孤儿院被人欺负打骂还要可怕。 傅怀瑾一双小手扯着自己的衣服,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而林可欣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也只有她注意到了他的不安和局促。 林可欣梳着马尾辫,穿着校服被司机从学校接回来。傅怀瑾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姐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她当时要比他高,为了和他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她弯下身子,对他笑着说,“小弟弟,我听说你要来我们家,我买了好多玩具,都放在我的房里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啊?” 说完,林可欣向他伸出自己的手,他犹豫着,有些不敢,她耐心等了好长时间,也不催促,直到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把手和她牵上。 林可欣的房间是粉嫩色的,柜子的橱窗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芭比娃娃,他刚进来,还以为进了一间公主的宫殿。 她拿出一个箱子,里面有遥控汽车,积木和好多的变形记刚,这些都是他在孤儿院里连见都没见过的。 她陪着他一起玩了好几个小时,这是傅怀瑾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连做梦的时候都在笑。 不仅是因为他得到了好多玩具,更重要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好喜欢好喜欢的小姐姐。 傅怀瑾年纪小,还处于调皮的阶段,不如他哥哥傅怀安沉稳懂事,也不如他得林父的喜欢。 有一次他调皮犯了错,傅怀安很严肃告诉他,“你要乖,要表现得听话懂事,不要惹林叔叔生气,要不然我们又会被送到孤儿院的。你想再回到孤儿院去过那种苦日子吗?” 傅怀瑾当然不想离开这里,他被傅怀安的话吓得大哭了起来。 他担心的睡不着觉,偷偷跑到林可欣的房间,不安地对她说,“林姐姐,哥哥说我要是不乖就要被送到孤儿院,我不想回到孤儿院,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林可欣已经换了睡裙准备睡觉了。 见到他,她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下床,把他抱在怀里,“怀瑾是我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啊,哪有姐姐把弟弟送到孤儿院去的道理呢,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的。” 那个夜晚的星光是那样的灿烂,她的声音又柔又轻缓,身上的味道也是香香的。 而她抱住他的感觉,傅怀瑾不论过了多长时间都忘不掉。 十六岁的那一年,傅怀瑾有了喜欢的人。他情窦初开的那一天,也是他失恋的那一天。 他用自己偷偷打工存了好久的钱买了一个昂贵精致的音乐盒,准备送给林可欣。 晚上回家以后,他在林可欣的房里找不到她,四处找了找,还是没看到她的身影。 舒缓悠扬的钢琴声从琴房传了出来,等他到那时,琴声却消失了。 他轻轻推开门,不仅见到了她,还看见了傅怀安。 她坐在椅子上,手搂在傅怀安的腰间,仰着头,眼睛紧紧闭着,和他在接吻。 少女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脸颊处因为娇羞露出两抹艳红的云霞,一呼一吸间,她胸前的两团随着上下起伏着。 傅怀瑾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娇怯动人的模样,却是在她和别人接吻的时候。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傅怀瑾都没再主动找过她。 林可欣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惹他不高兴了,特地找他谈了几次,可他每次都躲避和她对视的目光,闪烁其词,不愿意多和她讲一个字。 他哥哥傅怀安说他不过是男孩子青春叛逆期到了,不用过多担心,林可欣这才放心下来。 可他们都不知道,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傅怀瑾曾用痴恋到近乎偏执病态的眼光,长时间地凝望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而她,也曾多次进入他的梦中,在他的身下娇媚婉转的嘤咛,露出比那一天还要羞怯的情态,带给他一场又一场绮丽虚幻的梦境。 傅怀瑾不再去主动找他,因为他知道,自己心中蛰伏的猛兽已经醒了。 他想要她,又害怕自己不干净的心思伤害到她。 - 第二天早上七点,家里的佣人把早餐都做好摆在了桌上,又单独端着一份去了林可欣的房间。 自从傅怀安带着苏婷婷在家里住下以后,林可欣就让张姨把早饭端到她卧室里来了。 但今天,她刚伸手,还没来得及叩门,房门就自己打开了。 梵音上身一件雾霾蓝的针织,下面穿着一条裤腿裤,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和平常淑女风的打扮很不一样。 张姨看得眼前一亮,笑呵呵地夸道:“小姐这样打扮真好看,看起来成熟多了。” 梵音对她笑了笑,视线落到她端着的早餐盘上,“张姨,以后的早餐你不用专门送到我房里来了,我下去和大家一起吃。” 张姨是这个家里的老人了,从小看着林可欣长大,和她的感情自然非常深厚。 听了梵音的话,张姨立马高兴起来,“好嘞!让我说,小姐就该下去,让那个女的看看,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 “还有傅怀安,虽然他现在是公司的副总,但他也只是帮着管而已,这些东西说到底还是小姐你的……” 一激动,张姨嘴上就没把门的,一连串说了好多。 等说完了,她才意识到不对,林可欣以前听到自己说这些可是会不开心的,她不喜欢家里的佣人这样讲,怕伤了傅怀安的自尊心。 可现在,梵音脸上的笑意不仅没减,反而还多了几分,“张姨你说得很对,是我的东西就该早日拿回来,总放在别人手中总归不太好。” 48.年下小狼狗(3) 苏婷婷跟着傅怀安一起下楼去吃早饭。 起初她刚刚搬过来的时候, 心里还非常忐忑, 害怕林父会刻薄苛待于她,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她是抢了人家女儿未婚夫的女人。 傅怀安知道她的顾虑以后,握着她的手开解她道:“婷婷你放心好了, 林叔叔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他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所以他绝对不会凭白地迁怒到你身上的。” 苏婷婷刚开始对此表示很怀疑, 但住着住着,她相信了傅怀安的话。 林父对傅怀安好的如同亲生儿子一样, 顺带的他对她也不错,而在他知道她原先家里的情况以后, 他对她的态度更好了一点。 她从小过得很辛苦,父母双亡,没有体会过多少亲情,有时候一起坐着用餐的时候,她就会很羡慕林可欣。 家境优越,长得好看,十指不用沾阳春水,如同公主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用为生计所忧愁。就算有什么烦恼, 那也是微小, 不值得一提的。 哪里像她, 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要学着做各种家务活, 晚上在菜市场快要收摊的时候跑去买菜,只为剩下几毛钱减轻家庭的负担。 苏婷婷很清楚地知道,当自己和林可欣站在一起,那就是灰姑娘和白雪公主最鲜明的对照。 后来,林可欣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楼来吃饭了,苏婷婷对此暗暗高兴了好久。 林可欣不出现,她和林父,傅怀安一起坐在餐桌上,仿佛是幸福的一家人。 所以每次用餐前,苏婷婷都会抬头往楼梯的方向望上一眼。 见那里长时间没有动静,她心里暗自欢喜,脸上却挂满了忧虑,“林小姐今天还是不愿意下来吗?” 而林父和傅怀安怕她自责,总会一起安慰她,“可欣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苏婷婷点了点头,心里却祈祷她永远躲在自己的房间不要下来才好。 可是今天,她看见林可欣不仅下来了,还打扮的那样光彩照人。 苏婷婷低下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明明是傅怀安给买的大牌,可穿在自己身上,就是觉得没有她好看。 梵音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笑了笑,很亲切地走上前和她打招呼,“婷婷,早上好啊。” “早上好。”苏婷婷努力挤出一个笑。 拉起她的手,她装出关切的样子说,“可欣你愿意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我真的很高兴。”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梵音又乐不可支地笑起来,“以前是我自己犯傻,没有想明白。” “这是我自己的家,我却总躲在房间里仿佛见不得人似的,让你们在客厅光明正大在家里吃饭,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鸠占鹊巢了吗?” 闻言,苏婷婷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可欣你……” “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开玩笑的,婷婷你千万不要介意啊。”梵音弯唇笑了起来,又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说着,她挽着苏婷婷的手朝餐桌那边走过去,姿态亲密的仿佛两姐妹一样。 傅怀安和林父坐在桌前,见她们俩这样走过来,皆是很诧异。 梵音像是没看见一样,和他们打了招呼以后,就很自然地坐在了傅怀安旁边的位置上。 抬头,她见苏婷婷忸忸怩怩地站在一边,故作疑惑地问,“婷婷,你怎么不坐下啊?” 苏婷婷轻轻咬了咬唇,尴尬地沉默着。 梵音不明所以,清澈的眼眸望着她好半天,终于恍然大悟。 她连忙起身,给苏婷婷腾出位置,露出歉意懊恼的神色,“我坐这个位置坐了十几年,坐习惯了,一时忘记了现在该是你坐在怀安的旁边。婷婷,真是不好意思啊。” 林父见她现在变得这么懂事,高兴开口道:“这有什么,就一个位置而已,可欣你喜欢在哪里坐着都行。” 梵音没听他的话,仍是去了另一边坐下,“那可不行,我都已经和怀安解除婚约了,再在他身边坐着,婷婷看了心里会不舒服的。” 傅怀安也道:“林叔叔说得对,就一个位置而已,没什么关系的。再说了,婷婷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是啊,这没什么的。”苏婷婷说着大度的话,只是握着餐具的手又紧了几分。 想到刚才她说的“鸠占鹊巢”,苏婷婷知道她现在的懂事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她很想不通,林可欣这样一个心思单纯有什么情绪都显露在脸上的富家千金,到底是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玩心机耍手段? 梵音视线在苏婷婷的脸上掠过,低下头,眼中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对付小白莲的第一步,不过是比她装的更加白莲罢了。 虽然梵音很不屑于装单纯装无辜,但既然傅怀安和林父这么吃苏婷婷这一套,那么她在他们面前装一装也没什么。 傅怀瑾昨晚从学校回来,今早也破天荒的出来吃饭了。 林父和他一年都难得碰上一面,这会儿见了,问道:“你大四了,马上也快毕业了,不如来公司帮忙,和怀安一起工作。” “不用,谢谢林叔叔。”傅怀瑾直接拒绝,“我正在和同学研发一个游戏项目,打算自己创业。” 林父皱一眉,语气不悦,“什么游戏项目,那能是个正经事吗?按我说,你就该在大学学工商管理,像你哥哥一样,来公司上班。” 傅怀瑾撩了撩眼皮,没说话。 傅怀安见情势不对,赶忙劝道:“既然怀瑾喜欢游戏这一行,不如先让他试试,在外面闯荡几年,要是不行了,再让他回公司也不晚。” 听他这么说,林父虽然心里还是颇有微词,但到底只是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这孩子,自小就有很多想法,不如怀安让他省心,也不如怀安得他喜欢。 傅怀瑾坐到梵音的身边,目光落在她身上,夸道:“林姐姐今天穿的真好看。” “弟弟嘴真甜。”梵音莞尔一笑,倒了杯牛奶放到他手边,“多喝牛奶,长得高。” 傅怀瑾抗议似地看了她一眼,把杯子往前推了推,模样看上去还有点委屈,“我已经一米九,够高了。而且我早就过了长身高的年纪,林姐姐难道还把我当小孩子吗?” 梵音忍俊不禁,“那多喝牛奶长得白,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白白嫩嫩的男生。” 傅怀瑾视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傅怀安一眼,“林姐姐也会喜欢长得白嫩的小男生吗?” 梵音盯着他看了几秒,一双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当然啊。” “那林姐姐可要说话算数哦。”傅怀瑾听到满意的答案,拿起杯子,仰头将牛奶喝完。 再然后,他看向梵音时,扬着唇轻笑,像是在求夸奖求表扬。 苏婷婷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 住进林家以后,她对即将成为自己小叔子的傅怀瑾可谓是百般示好,可他对她的态度始终是爱答不理的。 他看她的眼神是冷到了骨子里的那种,明里暗里都是嘲讽和不屑。 苏婷婷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为什么他对自己和林可欣天差地别? 给傅怀安剥了一个水煮蛋以后,苏婷婷又拿起一个,剥完蛋壳放到傅怀瑾的碗里,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说,“怀瑾,给。早上吃鸡蛋,可以补充营养。” 傅怀瑾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愿给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直接站了起来,“我吃好了,早上还有课,我先去学校了。” 他拿起身旁的两本书和一支圆珠笔,和梵音挥了挥手,嘴角噙着笑,“林姐姐我们晚上见,还有昨晚的事,你说过要好好考虑的,可不要忘记了哦。” “放心,我会的。“梵音抿唇,轻轻地笑。 苏婷婷望着那个孤零零躺在碗里的鸡蛋,低下头,用力地咬了咬唇。 像是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她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吃完饭,梵音提出要去公司学习管理经营,林父只当她是一时兴,虽然没特别当回事,但也让司机带着她一起去了。 苏婷婷拿起西装外套给傅怀安,给他系领带的时候,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傅怀安察觉出她的异样,关心地问,“婷婷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什么。”苏婷婷强撑出一个笑容。 过了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委屈地问,“怀瑾他……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傅怀安眉拧起:“你怎么会这样想?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不是。”苏婷婷摇了摇头,秀气的眉轻轻皱着,小声地说,“我给他剥鸡蛋,他不吃也就算了,还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怕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心生不满。” 傅怀安也想起了早上的那一幕,笑了笑,劝解她道:“婷婷你想多了,怀瑾他性子冷淡,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而且他从小就不喜欢吃鸡蛋,你不用把这个放在心上。” 苏婷婷想和他说,傅怀瑾对林可欣就完全不一样,不仅一点都不冷淡,还可以说得上是过分热情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家世学历甚至是长相气质都不如林可欣,唯一比得上她的,就是听话懂事。 男人都喜欢听话懂事,善解人意的女人,这是她仅剩的一点优势了,她绝对不能输。 傅怀安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自己想通了,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就提着公文包去公司了。 望着逐渐驶远,最后消失不见的汽车,苏婷婷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心里忽然觉得好慌张不安。 林可欣现在也去了公司,他和她每天多了好多朝夕相处的时间,万一……对她旧情复燃了怎么办? 49.年下小狼狗(4) 林父把梵音带到公司去了。 办公室里, 林父对自己的秘书介绍道, “李秘书,这是我女儿可欣, 她第一次来公司上班,你去给她安排一个相对轻松一点的职位。” 林父本来就觉得自己女儿是闲着无聊, 才突发奇地想要来公司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所以他压根就没想把什么重要任务交到她手上。 李秘书知道梵音身份后, 向她特别客气地问好, “林小姐,初次见面, 请您多指教。” 梵音对他微笑点头,“你好, 既然我来了公司工作,你以后就别叫我什么小姐了。” 李秘书连连称是,又伸出手,做出个请的手势,“那我现在带您去工作岗位上熟悉熟悉?” “等一会儿。”梵音拒绝了他的提议,“我有些事还没有和爸爸说清楚。” 抬头,她看着林父,道:“爸爸,我觉得你提议的那种轻松职位并不适合我,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相对有挑战性的工作。” 林父正在开电脑, 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觉得她眼高手低, 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第一次来公司,什么都不会,什么经验都没有,还想做什么?要我说,你如果真觉得在家呆着无聊了,不如拉上你那群朋友逛逛街买买东西。” 他说着,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黑卡放到她面前,“你要是没钱了,就刷这张黑卡,没有限额的,你想买什么买什么。可欣,来公司上班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轻松好玩。” 梵音并不打算接那张黑卡。 她望向他,用无辜的语气问,“但凡是都有第一次啊,正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会,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学,要不然等爸爸年纪大了,退休了,我再来学习这些就晚了。” 林父神色变得复杂,沉默着长时间,没有说话。 李秘书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人,很快察觉出气氛在她这句话说完后变得诡异。 他当机立断选择明哲保身,不被炮火殃及,“林总,林小姐,我想起自己这里还有一件很紧急的事没有处理,我先走了,你们有什么事随时call我。” 他走了之后,办公室就只剩下了林父和梵音两个人。 梵音见他不说话,就主动把话题挑明,“爸爸,我都已经二十六岁了,现在你还不打算让我学习这方面的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管理公司呢?” 林父望着她,两道浓黑的眉依旧蹙着。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欣,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画画,喜欢摄影,喜欢弹钢琴,就是不喜欢生意场上的事。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公司做事?” 梵音冲他温柔地一笑,“可人都是会变的呀,爸爸。我总归要长大的,也总归要继承这家公司啊。” 见他半天不接话,她停顿了几秒,故意露出讶异的神色,问道:“难道说爸爸以后不准备把公司交到我手上吗?” 林父迟疑地看着她,手指在桌上扣了几扣,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好久,他才开口,“可欣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保证你永远都不用愁钱花,永远当一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小公主,你又何苦非要来公司操心受累呢?” 林父确实没有把公司交到林可欣的打算。 他骨子里有些大男子主义,愿意花钱宠着女儿,让她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他绝对不可能放心把公司,自己多年的心血交到她手上,让她管理。 更重要的是,林父养了傅怀安二十多年,对他淳淳教诲,看到他一天天长大成人,除了没有那层血缘关系,他们两个和亲生父子也没多少差别了。 而且傅怀安长成了他心中最优秀儿子的样子。 扪心自问,林父对于傅怀安的感情丝毫不亚于对自己女儿林可欣的,甚至可能还有更多。 因为他对于傅怀安除了亲情,还有很深的愧疚。 林父本来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几年的部队生活更让他把战友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曾经他的一次疏忽造成自己的一个好兄弟在任务中丧生,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底,每当想起来,他都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林父想尽办法去弥补傅怀安,因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觉得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爸爸。”梵音黑漆漆的眼眸直视他,神色变得冷漠疏离,把话说得更加明白,“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把公司交给我,你想给谁呢?” 林父敛了敛眉心,脸上显出倦态,“怀安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把公司管理的很好。”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道:“而且就算爸爸以后不在了,有怀安留在公司,也没人能亏待了你。” 梵音在心中冷笑了几声,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爸爸说的有道理。公司是爸爸辛苦创立的,你想给谁我也没有权利干涉,但是……” 她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尖锐,“妈妈留给我的那些股份和信托基金,我已经成年了,爸爸可以还给我了吗?” 当年,林父刚从部队退下来,手上积蓄不多,所以这家公司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其实是林可欣的母亲陆心怡从娘家借的。 公司创立之初,陆心怡跟着他忙前忙后,很多事都亲自负责,不假手于人,也许是因为操劳过度,她在林可欣十岁的时候就得了不治之症。 临终前,陆心怡担心林父再找了别的女人以后会让自己女儿受委屈,就把自己公司的股份和财产转让给了林可欣。 不过由于林可欣当时年纪太小,所以这些东西都由林父代管着。 闻言,林父脸上大惊,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 自己过世的妻子手上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些要是都交到她手上,那公司恐怕要出现不小的变动。而那些钱,由不少都投入到了公司最新开发的几个项目中。 他很诧异,自己向来温婉和气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咄咄逼人了? 梵音静静欣赏了一会儿他此刻慌张无措的样子。 她眉眼低垂着,又恢复到了懂事听话的模样,“爸爸,我刚才其实是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公司今年投了几个很重要的项目,你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这样说,不过是想告诉你,这个公司我也是有份的。既然如此,我想来公司上班,爸爸你就别用那种清闲的职位打发我了。” 林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可欣,那你想要做什么?” 梵音眼光亮了亮,唇微微翘起,“融侨地产的那个案子,我很有兴趣。” 林父又皱起眉,“这个是公司今年主攻的项目,而且一直是怀安在负责。” 梵音对着他轻轻一笑,“我可以和他共同负责啊。爸爸你刚才也说了啊,怀安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跟着他,我相信我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她走近几步,继续耐心地游说,“爸爸,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和怀安抢什么,我知道你很中意他接手公司。我只不过是不想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富家千金,我想有自己的事业。” 林父沉思良久,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 晚上八点钟,傅怀安才回家,这期间苏婷婷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门铃响了,佣人把大门打开,苏婷婷也马上起身迎了上去。 待看清和和他一起进门的人后,她微微错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傅怀安居然是和林可欣一起回来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婷婷将所有不合时宜的表情掩去。 走上前,她对傅怀安露出一个笑,“怀安,你工作一天辛苦了,我现在就叫人去热饭。” 傅怀安对她摆手,“婷婷不用,我在公司已经吃过了。” 梵音在一旁解释道:“婷婷,我和怀安现在共同负责一个案子,我看加班的有些晚了,就和他一起点了两份外卖。” 说完,她又关心地问,“婷婷,你不会等怀安等到现在,自己一直没有吃东西吧?” 苏婷婷神色一僵,摇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不是很饿,不太想吃。” 她想到以往不管多晚,他都会回来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忙到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让自己白等一场。 难道林可欣去了公司才一天,很多事就发生了改变吗? “哎呀。”梵音嗔了一声,特别贴心地劝道:“婷婷,我看你就是饿过了饭点,所以才不想吃的。你以后还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别刻意等着怀安了,免得把自己的身体饿坏了。” 傅怀安也觉得梵音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对苏婷婷道:“可欣说得对,婷婷你以后就自己先吃,别等我了。我这段时间都会很忙,估计大多数时候都在公司吃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傅怀安又说,“下个星期我们公司和江氏企业共同举办了一个酒会,婷婷你和我一起出席吧。” 苏婷婷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梵音先开了口。 她笑着向她提议,“婷婷,你有专门出席这种场合的礼裙吗?这个周末我正好要和几个朋友逛街,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猜你应该是没有逛过这种专门定制礼裙的店,正好我们一起去,我还可以给你多参谋一下呢。那种大场合,婷婷你要是穿错了会很失礼的。” 这话是在明嘲暗讽说她穷酸,品味低,没有见过世面。 苏婷婷当然听得出来,她压下心中所有不悦的情绪,笑得十分勉强,“可欣,不用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梵音表现得十分热情,像是真的在为她设身处地的考虑一般。 “既然你和怀安在一起了,婷婷你以后总要在这个圈子里多走动的,现在和我去认识认识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傅怀安听完她的话,也随之附和道:“婷婷,你就和可欣去吧,我这段时间忙,也陪不了你,你一个人总呆在家里也容易闷,不如去多结识些朋友,以后还能约着出去玩。” 说完,他还很真心实意地向梵音道了声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啊。”梵音大度地摆手,和她约定着,“不过是小事一桩啦。婷婷,那这个星期六早上十点,我们一起出去啊?” “嗯,好的。”苏婷婷偏过头,与梵音目光对上,正好看到她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带着挑衅的笑。 苏婷婷心里一慌,她感觉心脏跳动得好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全身。 她忽然间意识到,自从那日她们在楼梯那发生了争执以后,林可欣好像是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得……很难对付了。 - 梵音在房间看地产企划案一直看到十一点多,她在上个世界积累不少公司管理方面的经验,稍微了解一下,就很快上手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傅怀瑾发过来的:【林姐姐,我想见你了。】 梵音看过之后,笑了笑,回了他一个:【那你来我房里啊。】 一分钟不到,“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梵音从床上起来,穿了双拖鞋去给他开门。 傅怀瑾进来以后,望见散落在床上的一堆文件,笑着说,“林姐姐现在可真刻苦。” 梵音弯着眼笑了起来,把文件大概地整理了一下,腾出个空地方让他坐下。 想起张姨刚刚给自己送上来的水蜜桃,她拿了出来,递给傅怀瑾一个,又自己拿起一个。 她穿着一条藕粉色的睡裙,吊带的款式,露的地方比遮住的要多得多。 性感撩人的锁骨,嫩藕似的手臂,两段白生生光洁如玉的小腿全都暴露在他眼前。 里面应该也是没穿的,因为她稍微一动,那突兀的两点他就看得非常清楚。 梵音抬眸,浅笑着问,“桃子挺甜的,弟弟你怎么不吃啊?” 水蜜桃饱满多汁,咬一口下去,甜腻的汁水就顺着她嘴角和纤细的手指流了下来。 画面极其艳.靡。 傅怀瑾深深地看她一眼,声音低沉,“林姐姐,可是我不想吃桃子啊。” 梵音歪着头一笑,明知故问,“那弟弟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傅怀瑾朝梵音走过去,弯下腰,与她距离不过一寸。 急促地呼气洒在她的脸上,他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动作温柔地将流在她手上甜蜜的汁水一点点舔干净。 “林姐姐,你忘了我也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吗?” 他漆黑如墨般的眼眸中情潮涌动,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难言的性感,可说出来的话莫名地透着几分委屈,像眼巴巴等着主人投喂的小狼狗。 “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会很忍不住的。” 50.年下小狼狗(5) 傅怀瑾身子略微上前倾, 双手在她腰间环成一个圈, 将她完全困于其中。 梵音顺势往身后一仰,两人便双双滚到了床上。 床上垫着的棉絮很软, 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之后,立刻坍陷下去一些。 粉色的床单, 上面画着十分可爱的卡通图案,与此刻情迷意乱的画面对比鲜明。 难解的燥热感在他全身蔓延开来。 傅怀瑾身体肌肉崩得僵直, 目光带着侵略性, 如荒野中的恶狼面对等候已久的美食,毫不掩饰自己想将对方吃拆入腹的目的。 但与梵音视线对上的那一瞬, 他神情又柔软了许多,眼中多了几分祈求和可怜, “林姐姐,你又让我忍不住了。” 梵音脸上漫开清清浅浅的笑意,明澈无辜的眼眸看着他,却含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 她的声音如娇莺初啭,“忍不了,就别忍了啊。” “林姐姐可真好。”傅怀瑾笑了一声。 低下头,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嗅了嗅,如沉醉了一般, 语气带着满足, “姐姐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的好闻。” 事隔经年, 他记忆里若有似无的那一抹淡香终于和现实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这一处恰好是林可欣很敏.感的地方。 梵音被他亲得娇.喘连连, 眼神变得迷离,如同月光下的一汪清潭,风一吹,就起了粼粼的水光。 傅怀瑾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 他俯身,隔着睡裙,握着那团软雪轻轻地揉,然后噙住那一点,用唇舌慢慢研磨。 时不时,他还要停住动作,抬眸望向她,“林姐姐,你喜欢我这样吗?”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身体,什么都受不住,梵音紧咬着嘴唇,但细碎的嘤·咛声却是不可控制地泄了出来。 她媚眼含春,将被单抓得凌乱,“你做得好,我当然喜欢了。” 傅怀瑾又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神色虔诚,如同对待一件圣物,极为小心翼翼地把睡裙的细带扯了下来,露出更多让他渴望已久的风景。 他喉结上下一滚,还要进一步动作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却一下一下响了起来。 随后,传来一道沉稳熟悉的男声—— “可欣,你睡下了吗?” 傅怀瑾手上的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丝冷冽,声音沉了起来,“林姐姐,这么晚了,他过来找你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梵音将他推开,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无所谓道,“可能就是工作上的事吧。” 睡裙被弄得很皱了,她随手拿起一件风衣披在身上,遮住刚才混乱的证据,走过去开了门。 见到门口沾着的男人,梵音笑着问,“怀安,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怀安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这是我刚才整理好的数据,明天开会要用的,你可以提前看看。” 梵音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傅怀安想了想,问她,“既然我们早上都是要去公司,不如你坐我的车一起去,免得你还要自己开车。” “不用了。”梵音笑着婉拒,“我们本来在公司就要待好长时间,要是我还让你送我上下班,我怕婷婷看了会不高兴的。今晚我们一起回来,你没有看见她的脸色不太对嘛。” 傅怀安皱眉回想了一下,“这种小事,婷婷不会介意的。” 梵音摇头笑了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教导他,“你啊,还是太不懂女人了。当她爱你的时候,针眼小的事都可以在她眼中放大无数倍。” 闻言,傅怀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也只是对她道了一句晚安。 梵音进去关上门后,就见傅怀瑾坐在床边,一副欲求不满的受伤模样。 他仰着脸看她,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巴巴的,全然不见刚才在床榻之上主宰全场的威风,“林姐姐,我们的正事还没做完呢。” 梵音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给驯养的狼狗顺毛那样,软声哄道:“还有机会的,别急。” 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道:“我现在有真正的正经事要做。” “早不来晚不来,偏要这个时候,他可真会凑巧啊。” 傅怀瑾嘟囔了一句,就被梵音半是劝半是赶地推了出去。 这时候,阿生出来,提醒梵音,“宿主,傅怀安还没走远呢,你让傅怀瑾现在出去,说不定会和他撞上的。” “撞上才好呢。”梵音重新躺到床上,漫不经心地翻开了傅怀安给她送过来的文件。 阿生被她的话弄懵了,“啊?这是为什么啊?” 梵音看了眼他,“因为男人啊,本质都是贱的。我要让他知道,我可不是非他不可。而且,你以为他大晚上特地跑过来单纯只是送个东西,不过是寻着借口来见我一面罢了。” 阿生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仍然没懂。 梵音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林可欣之前对傅怀安表现得那么放不下,虽然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但能被一个美丽又优秀的初恋女友痴痴地迷恋着,也无形之中让他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可现在,我在公司长时间和他待在一起,却除了公事什么都不谈,还对苏婷婷好的如同亲妹妹一样,用一言一行告诉他我是彻底对他没有一点感情了,他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别扭,很不自在。” 阿生表示自己学到了,继而又听她道:“以后,我表现的越识大体越懂事,就会衬得苏婷婷越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鱼目和珍珠,放在一起对比,任何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去选哪个。” 原主林可欣本来处处都比苏婷婷要优秀很多,傅怀安只是把新鲜感当成了爱情,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选择。 等到他头脑清醒的时候,就该是他抛弃苏婷婷的时候了。 至于攻略傅怀瑾,那更是简单的不得了。 他对原主的好感度本来就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她只要稍微一使力,任务就能圆满完成了。 - 傅怀安在楼梯那儿踟蹰了好一会儿,他想到梵音说那话时一脸坦荡甚至还带着点揶揄的神情,心里稍微就有些不自在。 她如同在医院里说的那样,真正地放下了。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解脱,觉得如释重负,可是自己为什么竟会有那么一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还没想明白,他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弟弟从房间走出来。 他几步走到傅怀瑾面前,声音带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紧张,“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从可欣的房间里出来?” 想起刚才梵音出来见他时脸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傅怀安心中警钟一响,不由得往那方面去思考。 但不过一瞬间,他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荒谬。 林可欣一直把怀瑾当作亲弟弟一般对待,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种事的。 傅怀瑾扬眉,神色丝毫不见对兄长的恭敬,“那这么晚了,你过来又是干什么?” 傅怀安道:“我找她有正事。” “我找林姐姐也有正事。”傅怀瑾目光冰冷地看向他,和他针锋相对。 他说完就要走,傅怀安一把拉住他,压低着声音,“怀瑾,我是你哥哥,这个世上我是你最亲的人了,你非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 “呵。”傅怀瑾面色极为不耐烦,嘴上勾出一抹凉薄的笑意,讥讽地问,“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当的起这个哥哥的称呼吗?” 他抽出手,眼神冷漠至极,声音暗含着警告,“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不管你现在存着什么心思,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她第二次。” 傅怀安露出失望受伤的神色,重重叹一声,“怀瑾,你怎么能这这样想我,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不堪吗?” “我怎么想你不重要,反正我毕业之后不会去公司上班,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多少关联。” 傅怀瑾冷漠地说话这句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也没有开灯,直接往床上一躺。 想到傅怀安刚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傅怀瑾又觉得可笑,血缘这种事,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想起自己刚来林家不久,有一次和傅怀安一起玩捉迷藏,结果傅怀安躲到书房时,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的一个价值昂贵的古董花瓶。 后来,他的好哥哥找到他,对他说,“怀瑾,你就说那个花瓶是你不小心打碎的好不好?你年纪小,一时调皮做错事大家都会原谅你的。林叔叔很喜欢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他不想当替罪羊,想要辩解,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那个时候的他成绩差,封闭自己,不愿意与人沟通。而傅怀安成绩好,懂事又听话,大家自然而然地会相信他说的话。 林父很生气他犯了错还狡辩,把他关在书房一天让他反思自己的过错。 深夜,他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是林可欣悄悄地溜进来,把面包和牛奶带给他吃。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的林姐姐对他最好了,他的林姐姐就是最好的。 他实在搞不懂傅怀安为什么会喜欢上苏婷婷这种女人。 她总是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笑起来也是假惺惺,带着讨好的意味,身上没有一处可以比得上他的林姐姐。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傅怀安和苏婷婷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这样一来,林姐姐就是他的了,永远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谁也不能抢走。 - 星期六早上,梵音按照约定,去找苏婷婷一起去买礼裙。 她还特意叫上了江年年。 江年年刚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她是抽风了,“可欣,你是发烧烧坏脑袋吧,居然要带着苏婷婷去逛街?!” 梵音好声好气地说道:“年年,我已经想通了,这事说起来怪不得她,况且她现在在我家里住着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把关系闹得太僵没意思。” 江年年听到这个又火冒三丈,“我说你那个爸爸这事也做的太过分了吧!对一个养子比对亲生女儿都好!” “傅怀安都抛下你了,你爸居然还让他和苏婷婷在家里住着,这不是故意给你找气受吗?” 梵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悠长地叹了一声,“哎——” 这一声叹息落到好朋友江年年耳中,那就是无尽的说不出又道不来的委屈。 她当即道:“可欣,你放心,苏婷婷出来以后,我一定给她好看,给你出出气。” 梵音又很识大体地劝她,“你别,做得过分了,傅怀安和我爸爸都会不高兴的。” 江年年胸有成竹对她保证:“可欣你放心吧,我叫的这几个朋友平时没个正形的,做事不行,但尖酸刻薄的本领可是一流的。” - 苏婷婷本就不想和梵音一起出来,但当时她当时表现得过于热情,再加上傅怀安在旁边听着,她实在推脱不了。 她清楚地知道林可欣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但苏婷婷也不怕,要是她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了,那自己正好有机会可以去傅怀安面前诉诉委屈。 但去了才以后,苏婷婷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林可欣的那几个朋友见了她,和颜悦色的,仿佛多年的老朋友骤然相见,热情的不得了,一点重话都没说。 但去试衣服的时候,她们却把她折腾的不行。 苏婷婷每换上一件,她们就给她指手画脚地评论几句。 “这件领口开得太高了,显得你脖子有些短。” “这一件也不行,这条裙子的颜色太亮了,衬得你皮肤暗黄无光。” “你的小腿有点粗,穿这条裙子不好看啊。” “婷婷,我说实话你不要介意啊。你的气质不如可欣,穿这件如同丫鬟偷偷穿上了小姐的衣服。” …… 她们明里暗里把她的身高长相气质吐槽了个遍。 但人家只是给她提意见,而且那么多外人在场,苏婷婷又不好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好憋着气一件一件地继续试。 累到不行,还有气撒不出来。 下午坐在咖啡馆喝下午茶的时候,这几个富家千金谈论的话题都是高定的牌子,外国的设计师,新上映的几场服装秀。 这些苏婷婷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当然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全程如同隐形人一样坐在旁边。 偶尔她们注意到她,问她对这个那个有什么看法时,苏婷婷只能尴尬地低着头,说自己对这方面没有研究。 几个富家千金相视一笑,嘲讽意十足。 苏婷婷受不了,站起来,对她们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后,就自己先走了。 江年年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身影,对梵音笑道:“就算飞上了枝头,麻雀还是麻雀,变不了凤凰的。” 说完,她又很遗憾地说,“只可惜傅怀安这个人眼太瞎了,看不出麻雀和凤凰的区别!” 梵音勾唇笑了一声,“他总会看出来的,瞎的了一时,瞎不了一辈子啊。” “对了,苏婷婷最后买的那条裙子我觉得还不错,年年你陪我去把它买下吧。” 江年年眼中浮现疑惑,奇怪道:“下周的宴会,你要和她穿一样的?你不怕和她撞衫吗?” 梵音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关系。” 江年年忽然会意,激动道:“没错,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你比苏婷婷好看那么多,该怕的人是她!” - 回家以后,傅怀安见她面色难看,关心地问,“婷婷,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婷婷只是摇头,把先前的借口又说了一遍,“没什么,我只是身体突然觉得不舒服。” 傅怀安信以为真,连忙扶着她去床上休息,又去给她拿体温计测体温,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见没什么大问题,他才放心下来,“可能你是逛累了,先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苏婷婷看着他关上门走出去的身影,心里苦闷至极,却又有苦不能言,只能将手指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她不能把下午发生的事说出来,因为那样无疑是告诉傅怀安,自己什么都不懂,各个方面都不如林可欣。 但这又不是她的错啊。 她家里穷,从前辛苦努力地工作只能勉强温饱,哪里有机会像她们这样有钱有时间去研究高档奢侈品。 苏婷婷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没关系,一切还来得及。 那些东西她现在开始学照样来得及,而傅怀安宁愿和林可欣解除婚约也要和自己在一起,光从这一点看,她就已经赢了。 林可欣再优秀又如何,傅怀安最终爱的还是自己。 这样想着,苏婷婷紧皱的眉终于松开,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51.年下小狼狗(6) 星期天, 是江家宴会的日子。 苏婷婷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 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的景象她以前还只在电视里看过,如今陪着傅怀安一起过来, 她难免觉得紧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出了错, 让人看了笑话。 但这又是傅怀安头一回正大光明地把自己带到众人面前,她正好借此向所有人宣布―― 现在傅怀安喜欢的是她, 他和林可欣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 苏婷婷挺直了腰,压下心中那些紧张不安的情绪, 试图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傅怀安牵着苏婷婷的手,打算把她介绍给自己从前的几个朋友认识。 他一一把他们的名字告诉她, “这是江淮,这是周铭轩,这是顾律聪……” 苏婷婷记住以后,朝他们几个露出一个温婉甜美的笑,“你们好,我叫苏婷婷。” 傅怀安的这几个朋友中,就属江淮对他,苏婷婷和林可欣这三个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搞得最清楚。 但这也不是因为他八卦,主要是他的亲妹妹江年年成天在他耳边念念叨叨, 骂骂咧咧。 时间长了, 就连家里养的那只鹦鹉时不时地都会骂一句, “苏婷婷, 不要脸!坏女人!丑死了!” 可是现在见到了真人,江淮觉得眼前的女人给他的观感还不错啊。 化了点淡妆,模样清秀,温温柔柔的,行为举止小鸟依人,压根没像他妹妹描述的那般,长相丑陋,行为粗鄙。 他笑了一笑,半是真心半是礼貌地说了一句,“怀安,你的女朋友还真是挺漂……” 苏婷婷对着他微微地一笑。 她正准备等他夸完后自己谦虚地推辞几句呢,结果等了半天,就看他的视线越过自己,久久地落在身后不知道哪一个人身上。 然后他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最后那一个字愣是半天都没说出口。 大家看江淮像傻了似地呆住了好久,纷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全部都被惊艳到了。 不远处,江年年和一个穿着鹅黄色抹胸礼裙的女人一起走了进来。 那女人身材极好,一张瓜子脸,肌肤陶瓷一样白,唇似朱丹,眸含秋水,不笑时已是非常好看了。 眼一弯,稍微露出点笑模样后那更是顾盼神飞,明艳动人。 待她们走近了几步,大家更是惊异到了—— 这不就是和傅怀安解除婚约,传言精神还一度萎靡不振的林可欣吗?! 都在一个上流圈子里混,平常酒会宴席不少,傅怀安的这几个朋友从前也是见过林可欣好多次的。 隔了几个月,如今乍然相见,他们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倒也不是说她的容貌有多少改变,只是她给人的感觉真是大不相同了。 林可欣本来就长得好看,但她原来气质清纯,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美,但如今她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带着撩人的风情。 而且那股风情不是矫揉造作,刻意为之,那是自然而然地流露,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 一笑,就能倾倒众生。 梵音和江年年一起走过,她眼波斜挑,对傅怀安笑了笑,随后才对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们好。” 江淮和周明这几个往日里见惯了美女的人,此时也不受控制地脸红心跳,“可欣,你、你好。” 再看向苏婷婷时,他们就算是和傅怀安关系好,想在他的面前假模假样地客套一下,都无法说出夸他女朋友好看的话来了。 没办法,他们也是有良心的,他们的良心也是会痛的! 一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那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天差地别的。 有梵音在这儿一衬托,穿着鹅黄色礼裙的苏婷婷看起来就莫名地有些土里土气,上不得台面。 他们几个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苏婷婷向来心思敏感,一看就看出了他们眼中的嫌弃。 她心中气愤非常,却又无可奈何,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当场破口大骂责怪她故意和自己撞衫。 “婷婷,”梵音亲切地叫了她一声,娇俏地笑了笑,露出几分担心的神色。 “那天我陪你去试裙子以后,正好也相中了这一条,我今天不小心和你穿了同样的裙子,你不会怪我吧。” 江年年趁机在旁边敲边鼓,笑着说道:“可欣,你多虑了,我听你夸过好多次苏小姐温柔大度又善解人意,她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生你的气呢?” 苏婷婷压住胸膛里的火气,勉强一笑,咬着牙道:“是啊可欣,这种小事,我怎么会生气。” 侧过头,苏婷婷就看见傅怀安神情微怔,目光长时间地落在梵音的脸上没有挪开。 她恨得指甲都要掐断了,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怀安。”苏婷婷依旧是岁月静好的温婉模样,只柔声对他道:“你先前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见几个伯父,给他们闻声好吗?” 她不能让傅怀安在和林可欣呆在一起了。哪怕只多待上一秒,苏婷婷都觉得她会把他给抢走。 “嗯,我们去吧。”傅怀安应了一声,牵着她走前,又看了看梵音,眼中似乎还透漏着点不舍。 两个人走后,江年年拉着梵音的手,兴奋地说,“我就说吧,你穿这条裙子绝对是全方面艳压苏婷婷。可欣,我告诉你,我和赵谦商量好了,一会儿……” 她说着,又附到梵音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最后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道:“你等着吧,我绝对让她脸都丢尽了。” 梵音听完她的想法后,弯唇笑了笑。 江年年的计划太简单了,不过若是让她稍加利用一下,倒也是大有可为的。 - 钢琴声渐渐响起,舞会的第一场交际舞开始。 灯光暗了下来,全场的男女找到自己的舞伴以后,就牵着对方的手步入在舞池,随着悠扬的音乐翩翩起舞。 傅怀安搂着苏婷婷的腰,和她一起跳华尔兹。 苏婷婷新学这种舞没多长时间,步伐都不太熟练,跳得很差劲,但好在傅怀安动作慢,总是迁就着她。 到了中途换舞伴的时候,苏婷婷转了一个圈,手就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牵住了。 和不熟悉的人跳,她心里有点慌,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在脑海中回忆着学过的舞步。 一般在这种场合,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他们看自己的舞伴跳得不熟悉时,都会刻意放慢步伐,迁就着对方。 但和苏婷婷一起跳舞的男人并没有这样做。 他完全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不考虑自己的舞伴能不能跟得上,苏婷婷越跳步伐越乱,心里越慌。 到最后音乐快要停止,灯光亮起来时,她一个不小心,崴脚摔倒了地上。 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这人是谁啊,我原来都没有见过。跳一个简单的华尔兹都能当众摔倒,真是笑死我了。” “她叫苏什么来着吧,傅怀安新找的女朋友。要我看啊,她长得比林可欣差远了吧,不知道傅怀安怎么找了这样一个?” “怪不得我爸总和我说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要不然找个条件差太多了,带出去都丢脸。你看同样一条裙子,林可欣穿的好看,她就穿出了乡下妹的感觉!” ………… 傅怀安刻意忽略掉自己听到的那些嘲讽和议论的话。 他走到苏婷婷的身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婷婷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没、没什么事。”苏婷婷摇摇头,脸上因羞愧烧得发烫。 到了休息室,她小声,带着委屈地说,“怀安,我是不是让你丢脸了啊。” 傅怀安想到刚才所有人看他时的目光,又望着她那一双通红,几乎要掉泪的眼睛,呼出一口气,柔声宽慰道:“这些都不要紧,婷婷你没摔伤就好。” 他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周明过来找他说一项合作的事才离开。 门虚掩着,苏婷婷从露出的一条缝隙中看到梵音和一个男人站在一处说话。 而那个男人,就是刚才和自己跳舞,最后害得她摔倒的舞伴! 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踮起脚悄悄地趴在门那里,并且打开手机里的录音软件,把他们说的话一句不漏地全都录了下来—— “赵谦,刚才的事真是谢谢你了,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让苏婷婷当众出丑,在那么多人面前摔倒在地。” “小事一桩,可欣你不用客气。你是年年最好的朋友,她找我帮忙,我还能不帮吗?” …… 等他们两个走了以后,苏婷婷按下了播放键。 她把刚才录下的内容全都听了一遍后,心中慢慢浮起一丝快大仇终要报成的快意。 铁证如山,她倒是要看林可欣再如何狡辩!她要在所有人面前撕破她虚伪的脸! 心情太急切了,苏婷婷也顾不得脚踝扭到的疼痛,直接穿过重重人群,找了好久,终于看到了梵音的身影。 她冷然一笑,质问道:“林可欣,刚才你是不是和那个叫赵谦的男人合谋,故意使计,让我摔倒当众丢脸的?!” 梵音被问得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茫然地道:“婷婷,你在说什么?” 刚才被人嘲笑讥讽的羞辱感涌上心头,苏婷婷扬起声调,“你还想狡辩,我都把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都录了下来!” 两人争执的动静有点大了,周围的人围了过来。 苏婷婷见状反而更加高兴,她就是要闹得大家都知道!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梵音急了,抓住她的手,似乎要去抢她手中的手机。 推推攘攘的过程中,她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江年年立马从人群中冲出来,大声道:“苏婷婷你有毛病啊?可欣招你了还惹你了?你抢了她的未婚夫还不够,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欺负她吗?” 傅怀安闻讯赶来,看见眼前的一片混乱的场景,皱着眉,沉声问,“婷婷,你这是做什么?” “怀安!”苏婷婷忙把手机交给他,手指着梵音,委屈地说道:“我刚才在休息室都听到了!” “林可欣和那个叫赵谦的男人商量好的,故意让我摔倒丢脸。我都已经把他们的谈话录下来了,你听!” 傅怀安拿着她的手机,将信将疑地点下播放键。 然而点开之后,里面除了一阵嘟嘟的忙音,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苏婷婷不可置信,抢回手机,又自己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段录下来的对话凭空消失了! 苏婷婷流着眼泪,脸色变得惨白,“不是的!怀安,你相信我,我当时真的录下来了!” 全场所有人如同看笑话一样看着她,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鄙夷。 傅怀安受不了了,头一回对她说了重话,生气地低斥:“苏婷婷,你闹够了!” 此情此景,多么熟悉,又多么讽刺啊。 梵音低下头,无声地笑了一下,她想到了原主临死前的那一场争执。 当时,林可欣也是委屈地流着泪,一遍一遍地告诉他自己没有把苏婷婷推下楼梯,可傅怀安怎么都不肯信。 她由江年年扶着,走到傅怀安的面前,学着苏婷婷当时的语气,楚楚可怜地说,“怀安,婷婷只是一时糊涂,你不要怪她。” “可欣,你别为她辩解了。”傅怀安摇头,失望地说。 “怀安……”梵音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刚走了一步,就疼得“啊”地大叫了一声。 江年年紧张道:“怎么了?可欣你是不是脚崴伤了啊?” 傅怀安走了几步,一把将她抱起,“我现在开车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苏婷婷一个人在原地。 52.年下小狼狗(7) 傅怀安一路开车把梵音送到了医院。 虽然只是摔了一跤, 但她当时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 所以伤的地方还是有些严重的,脚踝处红肿了好大一块, 还蹭破皮流了好多血。 医生怕她伤到了筋骨,不敢掉以轻心, 拿着探照灯给她的脚检查伤势,“我碰到伤口后你可能会有点疼, 林小姐要忍着点。” “嗯, 我知道了。”梵音点了点头。 有本原护体,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梵音却还是装出一副疼得厉害的样子。 但全程她又一声不吭,也不喊疼, 只紧咬着唇,咬到下唇都泛白了。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任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却还是没有落下。 坚强隐忍又透着几分可怜,如同在风雨中摇摇曳曳的小白花,很能激起男人同情心和保护的欲望。 梵音眼帘轻掀,悄悄看了一眼,傅怀安看向她时的目光果然都是无限的柔情和心疼。 男人啊,她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 确认没什么大碍以后, 医生给他们开了些药膏。 回到家以后, 傅怀安把梵音抱到房间, 为刚才发生的事向她道歉, “可欣,刚才的事是婷婷做的不对,我替她向你说对不起。但是……” 他话一顿,眉头旋即又拧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怀疑,“我不知道婷婷为何一口咬定是你找人,害得她摔倒?” 两年的朝夕相处,苏婷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傅怀安自问还是很了解的。 她心思细,做事谨慎小心,要不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她是绝对不会当众闹得这样大的。 他担心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其实,赵谦是年年新交的男朋友。”梵音低垂着眼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年年今天告诉我这个消息以后,我怕他对年年不好,欺负了她,就单独把他叫到休息室那儿,对他叮嘱了几句。” 似是想到了刚才难堪的局面,她泪意又涌了上来。 她泪眼盈盈地看了傅怀生一眼,神情中有说不出的委屈,“可能我们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小了点,婷婷一时间没听清,再加上她太介意在舞池里摔倒的事,所以就产生误会了。” 傅怀安听了她的话,心里的疑虑消除了不少。 再看向梵音时,他脸上又多了几层愧疚之意。 他抽出几张餐巾纸,温柔地给她擦了眼角的泪,“可欣,我晚上会去和婷婷说清楚的,今晚的事肯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真的很抱歉。” “怀安。”梵音抬眼,眸光微微闪动,像是陷入回忆之中。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似有万千情谊,但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悠悠一声长叹,“我们两个之间,你何必弄得如此生分呢?” 说完,她又低下头,只露出一截莹白若凝脂的脖颈。 娇娇俏俏的,如雨后池塘初初绽放的一朵荷花,美好无比。 傅怀安看她看得心头一滞。 刚把苏婷婷带回来时,林可欣表现得任性娇蛮还不讲道理,他心里对她渐渐生了厌烦。 可现在的她,又回到了他当初喜欢的模样。 那些过去两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如同雨后春笋,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又逐渐壮大。 傅怀安觉得自己的心房撑得快要涨开,有些话突然很想对她说。 但理智却及时制止了他。 傅怀安把药膏拿出来,语气温柔得如同以前,“可欣,我帮你擦药。”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梵音马上摇了摇头。 她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想要阻止他的动作,但短暂的碰触之后又倏地一下收回,如同触电了一般 “怀安,你去陪婷婷吧,她现在心里肯定也很不好受。”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她又开口,眉心含着一抹淡淡的忧愁,“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再在一个房间里待着不合适。瓜田李下,我们还是多注意一点的好。” 她的态度过分坚决,傅怀安劝不动她,只好又和她嘱咐了几句医生刚才说的注意事项。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他不放心,又叮嘱了好半天,才推门离开。 梵音望着他有些萧条的背影,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想挑拨他和苏婷婷之间的关系,那能有多难? 不过是以白莲的姿态去反击苏婷婷这朵白莲罢了。 而且原主林可欣和现在的苏婷婷都犯了一个错,那就是笃定傅怀安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这种男人最相信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耳听未必为真,眼见也并非为实。 她不过使了点小手段,让那段录音消失,傅怀安和苏婷婷之间就产生了一道不小的罅隙。 如若不去花心思修复,那么这道罅隙最终将无限变大,成为两人关系破裂的导火线。 而她只会火上浇油,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修复的机会。 - 苏婷婷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林家。 她手里死死地攥着手机,不敢相信那段录音为何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然而,更让她无法相信的是,傅怀安不愿意不听她的解释。 他在那么多人的酒会上,抛下自己,抱着别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傅怀安走了以后,那些人都没有了顾及,当着她的面议论她是抢别人未婚夫的狐狸精,把她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以前过得再穷再艰难,也活得有尊严有骨气,从没有遭受过这种屈辱。 黑暗的房间里,苏婷婷环抱着腿,缩成一团,眼泪像不要钱似地往下掉。 哭了好久,她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被推开,走廊里微弱的亮光投射进来。 他终于回来了! 傅怀安按下墙上的开关,吊顶灯“刷”的一下亮起,房间内投下暖黄色的灯光,他看见自己女朋友缩在床头的可怜模样。 苏婷婷见到他,立刻跑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站到他的面前,紧张地向他解释,“怀安,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这一切都是林可欣设计诬陷我的!” 哭过之后,她的声音不似往日清甜,变得沙哑难听。 傅怀安皱起了眉头,模样显出些不耐烦,“婷婷,你不要再胡闹了。根本没有什么陷害的事,可欣刚才都和我解释清楚了。” 听到林可欣的名字,苏婷婷马上想到他刚才抱着林可欣离开的画面。 她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你不要听她胡说!林可惜故意摔倒,又故意在你面前装得楚楚可怜,她就是想让你心疼她,想让你重新爱上她!怀安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够了!”傅怀安受不了她再无凭无据地往林可欣的身上泼脏水,“你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苏婷婷吗?” 在失忆的那段时间,他爱上的,是那个在逆境中依然努力生活,吃一块蛋糕都能笑得明媚灿烂的女孩。 绝不是现在这个撒谎不眨眼睛的疯婆子。 “今晚我去睡客房,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怀安!”苏婷婷被他这句话给震住了,她试图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傅怀安对现在的她失望透顶,一刻都不想和她多呆。 门重新关上,房间内又是一片寂静。 苏婷婷难过得想哭,但先前流泪太多了,现在她的眼睛干涩,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悲哀地转过身,却在看见梳妆镜的那一刻惊恐地大叫出声。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妆花了,黑色的眼线液和睫毛膏混合着泪水流了一脸,看上去如同童话故事里阴狠的老巫婆一样。 而她脸上最好看的部分,那双曾经被傅怀安夸了无数次的杏眼,如今再也看不见一点光彩。 里面的怨毒如岩浆一样翻涌。 苏婷婷捂住脸,不敢再去看镜子。 她不懂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的她,傅怀安还会喜欢吗? 寂静无声的黑夜里,苏婷婷睁着空洞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曾经她也是单纯善良的,一点害人的心思都没有。 一切的改变,或许是从她救起傅怀安开始的。他如同一道光明的灯,照亮了她原本黯淡的人生。 日久生情,她慢慢爱上了这个优秀却有未婚妻的男人。 而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她不得已才使出各种手段,只为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苏婷婷慌张了一瞬,但又很快否认! 她没有错! 家世,美貌,才学,林可欣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而她,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傅怀安了。她只是想抓住唯一一点爱,她又有什么错呢?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不能让林可欣把他抢走! 53.年下小狼狗(8) 陷入猜忌中的女人, 大多都会变得疑神疑鬼, 草木皆兵。 她们随时保持警惕,如同护着自己食物的猫咪, 对任何一个有可能抢走自己男人的女人露出了尖利的爪牙,随时随地都能炸毛。 凶悍又骇人, 全然不见当初乖巧懂事的模样,很容易遭到男人的厌弃。 梵音深知这一点, 也正是利用了这个, 就轻易地将苏婷婷和傅怀安两人间的关系搅了个天翻地覆。 她和傅怀安同住一个屋檐下,现在又同在一个公司上班, 接触得多了,各种“不小心”的误会自然也就多了。 时不时情意绵绵的一个目光相对, 递东西时手碰在一起,偶尔加班到凌晨然后一起回来…… 各种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落在苏婷婷眼中,那就是一个十分危险,预兆着他和林可欣旧情复燃的信号。 她找傅怀安去抱怨,但傅怀安却理解不了女人间暗地的波涛汹涌。 他受不了她的猜忌多疑,把她说的这些都当作是不懂事,永远只用一句“婷婷你想多了”不耐烦地打发她。 然后,他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不愿意与她过多纠缠。 现在公司的案子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 傅怀安有很多事要忙要烦心, 实在分不出时间精力来理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而他的不理会, 在苏婷婷看来那就是心虚。 于是乎,从前的甜蜜恩爱如今荡然无存,他们之间只剩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吵架很伤感情,吵得累了,傅怀安就搬到客房睡 他早出晚归,忙到天旋地转,转眼间,两人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讲过一句话了。 有时候在开会的空隙,傅怀安会烦躁地揉头,他不知道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但他也没有时间去多想,不多时,又有下属拿着方案策划请他过目签字。 在傅怀安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婷婷也在想他们现在的关系。 苏婷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要是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会失去傅怀安。 星期日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日子,苏婷婷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做出一个精致的提拉米苏蛋糕,那是傅怀安曾经最喜欢的口味。 她还买了玫瑰香槟和蜡烛,试图和他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让他回忆起过去他们在一起时甜蜜温馨的日子。 可结果却没能如她所愿。 苏婷婷在家里等了又等,从下午五点等到了晚上十一点,但一直没等到傅怀安回来的脚步声。 她给他打电话,可一直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而同样没有回来的,还有林可欣。 想到这,苏婷婷的心又沉了下来,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破了皮都没有知觉。 墙上的时钟每走过一秒,她的心就慌乱许多。 终于,指针转到数字十二,他们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过去了。 苏婷婷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欢喜起来,忙不迭地拿着蛋糕跑过去接他。 而迎接她的,却是傅怀安抱着梵音走进来的画面。 蛋糕从苏婷婷的手上摔落在地,“啪”的一声重响,如同她心脏破裂的声音。 苏婷婷立刻什么都顾不了,发疯似地冲上前去,大声责问傅怀安,“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你难道忘记了,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纪念日吗?” 傅怀安皱起眉,“婷婷,你说话小声点。现在已经不早了,大家都睡了。” 苏婷婷又委屈了起来,说出的话就和责怪那些在外面玩得忘了回家的男人是一个口吻,“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而且还和林可欣抱在一起,你们做了什么?!” 傅怀安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她,“我们出去谈项目,可欣陪着客户喝了几杯酒醉了。” “我的手机恰好没电了,接不到你的电话。婷婷,我忙了一天非常累,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了。” 他解释的时候,梵音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恍若醉得不省人事一般。 说完,傅怀安就抱着怀里的人要离开,而在和苏婷婷擦肩而过的那一个霎那,梵音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她眼眸一片清明,丝毫不见醉态,对着苏婷婷绽开了一个挑衅,得胜者炫耀的笑容。 苏婷婷所有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如卸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拉着傅怀安不让他走,拉拉扯扯间,梵音又像是刚被吵醒一样,睁眼,露出了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 揉了揉眼睛,她挣脱着要从傅怀安的怀里下来,“怀安,我为什么在你的怀里啊?你和婷婷怎么吵架了啊?” “没什么,你喝醉了,我把你抱回家。”他看向她,眼神中流露着或许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和情愫。 可再看着苏婷婷时,傅怀安冷漠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婷婷,我不想和你在大半夜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争吵。” 有对比才有差距,苏婷婷这段时间闹得越多,他就越怀念曾经的林可欣。 梵音仿佛头又晕了,虚弱地往傅怀安怀里一倚,柔柔地开口,“婷婷,你别误会了,我和怀安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在一起谈的都是公事。” 苏婷婷被她气得急攻心,看向她的眼光如同猝了毒的刀子,恨不得一刀一刀扎进她的心口。 她扬起手,一心想要去教训这个抢了自己男人的狐狸精! 那一巴高高地扬起,又掌重重地落下,最后却被傅怀安挡下,打在了他的脸上。 “怀安……”苏婷婷看着他脸上浮起一块红印,丢失的理智突然回归,后悔地开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挨了一个巴掌,傅怀安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意外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 相反,他还觉得有一点终于解脱了的快感。 他看着苏婷婷,如同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眼神变得漠然 此刻,傅怀安明白了,他们之间仅存的那一点感情终于在无休无止的争吵中消磨殆尽。 “婷婷,我们还是分手吧。” 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又极为残忍。 当初是对着林可欣,现在轮到了苏婷婷。 - 苏婷婷搬出了林家。 傅怀安顾念着往日的情分,没有亏待她,他给了她好大一笔钱,足够她后半生过得无忧无虑。 可苏婷婷却一点都不开心,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情绪低落,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有一天上午,她接到了林可欣的电话,约她在咖啡馆见上一面。 苏婷婷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这场荒唐的赴约。 约的是七点钟,她准时到达约好的地方。 梵音已经等在那了,苏婷婷走过去以后,甚至还看见她朝着自己挥了挥手。 苏婷婷一脸防备地落座,语气不善,“林可欣,你叫我过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梵音笑了笑,先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点了两杯咖啡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自作主张叫了两杯拿铁,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你叫我过来想干什么?”苏婷婷气急败坏地问。 梵音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笑意在眼中浮开,用轻快的语气说着,“婷婷,我们好歹也一起住了一年多,你突然从家里搬走,我还怪舍不得的。” 顿了顿,她笑容不减,继续道:“我叫你过来,无非是想和你叙叙旧,顺便啊,欣赏一下你被傅怀安抛弃的惨状。” 苏婷婷恼羞成怒,重重地一拍桌子,“林可欣你已经得到他了,难道还不够吗?非要在我面前炫耀你过得有多幸福吗!” 她说完就要走,可刚起身,手就被梵音拉住了。 梵音按着苏婷婷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笑了一声,“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你啊,可真禁不起逗。”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对于曾经抛下我的男人,我一点都没有兴趣去吃回头草。” 她轻轻抿了一口拿铁,神色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苏婷婷你爱得要生要死的男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文不值罢了。” “我找你过来,其实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苏婷婷气还没消,这会儿听了她的话,古怪地看着,“林可欣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梵音轻撩眼皮,看她一眼,一点不生气,语气依然平静,“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你难道不希望傅怀安重新回到你身边来吗?” 这句话太过诱惑。 闻言,苏婷婷心情激动了一瞬,但随后,神色又变得十分警惕,“你是什么意思?” 梵音嘴上勾起一抹笑,“我想拿回我的公司,你想拿回你的男人。我们公平交易,你不亏的。你只需要……” 说着,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包药,轻轻放在了苏婷婷的面前,“今晚联系傅怀安出来,然后想方设法地拖住他,让他别出现在明天的签约仪式上。” 苏婷婷望着她,神情带着七分的震惊和三分的兴奋,“你想要我帮你害他?!” “我早就知道了,你这女人心机重,恶毒无比。你等着,我要告诉怀安,我要向他揭穿你的真面目!” 梵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只是要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这算是害吗?” “我爸爸不清醒,胳膊肘往外拐,宁愿帮着养子都不顾念我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那我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去争抢了。” 她红唇轻启,又笑了一下,“你觉得金钱地位什么都有了的傅怀安会再次喜欢你吗?别天真了,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才是最爱你的时候。” 苏婷婷抿了抿唇,觉得她这话其实是有些道理的。 当年他失忆的时候,他们两个生活清贫,要为生计奔波忙碌,可那个时候他对她又是真的好。 如果傅怀安不再是公司的总裁,那么他就会知道,只有自己是真正地爱他。 可是……她帮林可欣做这件事,真的对吗? 苏婷婷心里的两个小人激烈地斗争着,她垂着头沉默了好久。 梵音也不催促,就侧过脸,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这样长,苏婷婷终于出声,狐疑地看着眼前这包白色的药丸,“你给我的这个药,会不会伤害他的身体?” 梵音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语气也是轻飘飘的,“这只是助兴用的,有了它,你正好可以和他一夜激情,重温一下你们过去柔情蜜意的时光。” 苏婷婷手伸出一半,悬在空中,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一把握住那包药。 死死地攥着。 54.年下小狼狗(9) 苏婷婷蜷缩在沙发上, 眼睛盯着手机看了好长时间, 等屏幕自动锁屏了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低下头,又一次看了看手里的那袋药。 攥得时间长了, 袋子上面都沾了她掌心沁出的涔涔汗水。 墙上的吊钟摇摆不定,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她犹豫了许久, 指针一分一秒地过去。 日落西山,窗外的天色一寸寸暗了下来, 苏婷婷又想起了梵音在咖啡馆里说的话。 她说得很对, 傅怀安只有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会对自己最好。 而她不稀罕他的钱,他的身份地位, 她只希望能够回到那两年他们相处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过得多开心啊。 每天早上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深爱的男人用温柔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生活虽然过得苦, 但她觉得是充满希望的。 不像现在,自己孤零零地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安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清。 相依为命的外婆在她十岁那年就过世了,她本来是习惯了孤独,可后来她遇到了傅怀安。 从那以后,她才知道有人陪着自己,爱着自己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拨号码, 苏婷婷一鼓作气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 很快, 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等候音。 在对方开口前, 苏婷婷抢先问道:“怀安, 你晚上可不可以过来和我见一面。” 傅怀安当然拒绝了她,可苏婷婷又语气软软地去求他,“我买了明天离开这里的机票,再也不会回来了,你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见我吗?” 挂断电话,苏婷婷换上了睡裙,倒了杯红酒。 自己一饮而尽之后,她又倒了两杯在桌上,然后,她拆开那包药,放了一颗进去。 担心药效不够,她犹豫了下,又往里面放了一颗。 白色的药丸与殷红的酒水中逐渐消融成一体。 苏婷婷拿起酒杯轻轻晃了几下,直到看不出任何下了药的痕迹。 半个小时不到,傅怀安就过来了。 他看到苏婷婷穿着睡裙,醉醺醺躺在沙发上的颓废模样,眉心不由得紧紧一皱,“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好长时间不见,苏婷婷再次见到他时眼睛直泛酸。 她泪眼汪汪地看他,语气带上了祈求,“怀安,我好想你啊。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了,求求你原谅我上次的冲动。” “我知道上次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乖乖的,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傅怀安叹一声,“婷婷,我们不合适的。强求在一起也是彼此折磨,你现在还年轻,以后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另一半。” 那滴在她眼眶中悬着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苏婷婷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的两杯红酒,并把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怀安,下个星期是你的生日,我估计不能和你一起过了,喝下这杯酒,就当是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 傅怀安没有多想,接过红酒后仰头把它一口气喝完。 可还没来得及把杯子放下,他就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怀安,你没事吧?”苏婷婷见状,忙上前扶住他的腰。 傅怀安这才意识到不对,“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他声音变得非常嘶哑。 苏婷婷见药效起了作用,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自己的身子与他贴得紧紧的。 一个热,一个冷,对比鲜明。 她踮起脚,把自己的唇覆了上去,“怀安我好爱好爱你的,今晚你再好好疼爱我一次吧。” 傅怀安想要推开她,但身体却不受意识控制。 躁动难耐,血热的像是要沸腾起来一样。 □□交织,一夜荒唐。 两颗药的药效太强了,折腾到夜里四点钟,傅怀安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苏婷婷累极了也困极了,但她还是强撑起精神,起来找到他的手机,按下关机键。 尔后,她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就如很久以前那样。 多好啊,他们能在一起。 - 融侨地产的案子筹备了半年,今天是正式和对方公司签约的日子。 签约地点定在龙腾大酒店,各路媒体记者来了很多,这个案子涉及几百亿的投资,影响广大,连政府对这个都投入了很大的关注。 上午十点不到,双方公司项目的负责人和代表都提前到了酒店的会议厅。 除了傅怀生。 他的贴身助理步履匆匆地跑过来,找到正在和人交谈的梵音,又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小角落,焦急地向她汇报情况。 “林经理,这可怎么办啊?傅总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我打他的电话一直也打不通,傅总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啊?怀生还没有来吗?”梵音装出诧异的样子,四处望了望,又低头看了手腕上的手表。 “离签约仪式正式开始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你现在快找几个人去他常去的地方看看。” “好的,林经理!我马上去办。”助理得到指挥以后,点了点头,飞快跑去找人。 梵音看了眼急急跑走的助理,又看了下此时热闹,坐了几百人的会议厅,忍不住弯唇轻轻笑了一下。 他注定找不到人的,而这场签约也注定会变得很难收场。 爱情容易让一个人变得盲目,智商骤减,苏婷婷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十点钟,会议室的灯光暗了下去,正前方的大屏幕亮起,双方公司的负责人上前发言,阐述合作的方案和美好愿景。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傅怀生的位置竟然一直是空着的。 半个小时过去,到了正式上台签约的环节,傅怀生还没有过来。 上百道目光全部望向那个空着的座位,三个五个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到场的记者已经默默地在手机上拟好了今天新闻的大标题—— #林氏企业总裁离奇缺席签约仪式,融侨地产案子能否继续合作成未可知数# 梵音眼看着对方公司的总裁脸一点点黑下去,她一遍遍面含愧疚地致歉,又口头向他承诺再让利百分之五。 最后终于让对方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和她一起上台,表示签约仪式会延期举行。 一场盛大的签约仪式就这样变成了让人看笑话的闹剧。 公司所有董事都震怒非常,当即召开了股东大会,讨论是否应该罢免傅怀生副总裁的位置。 梵音也参加了这场会议。 会议中途,她趁机站起来,看了林父一眼,露出为难的神色,然后才慢慢开口。 “各位董事,借着这个机会,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想告诉大家。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愧对我父亲对我的多年养育之恩。但是……” 一个转折后,她语气不再犹豫,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只要一想到我过世的母亲当年对公司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我就实在不忍心看到公司的利益又一次遭受如此严峻的损失!” 几位董事愕然相对,不知道她究竟是要干什么。 林父亦是茫然不解的。 他皱着眉,低声斥道:“可欣,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你快坐下来!” 梵音细眉轻蹙,“爸爸,我考虑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要说出来。” “您现在的健康状况,实在不适合继续管理公司。不管是以你的身体为重,还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我都希望您能退位让贤,去医院接受康复治疗。” 林父震惊非常,“可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梵音眼神黯淡了几分,从包包里拿出几盒已经拆了包装的药,一个个念出它们的名字。 “盐酸吡硫醇片,氢溴酸加兰他敏,尼麦角林……这些都是我无意间在你办公室发现的。” 她呼出一口气,神色变得凄怆彷徨,“爸爸,我当时看到这些以后,很担心您的身体,就记下药名去问医生,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药都是用来缓解阿尔滋海默症的!” 几位董事听了她的话,都面面相觑。 众所周知,患了阿尔兹海默症的人记忆力下降,认知功能受损,这样的人,还能有资格继续管理公司呢? “你胡说!”林父显然没想到自己向来乖顺的女儿会背叛自己,大手用力地一挥,就把桌上的几瓶药一把扫到地上。 他眼神冷若冰霜,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不孝女!” 梵音难过地看着他,“我没有胡说。当时我怕自己弄错,还特地去找了一直给您看病的私人医生,这是他给我的检查报告。” 话毕,她要将一份检查单拿了出来,“除了这个,您的秘书也可以为我作证,证明我现在说的话都是真的!”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李秘书,他也没负众望,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林小姐说得没有错。最近这一段时间,董事长的精神状况确实出现了不小的问题。有时候,他刚吩咐了我一件事,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林父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边拍桌子边吼:“你跟了我二十年,现在连你也受了这个不孝女的收买,和她一起背叛我?!” 李秘书嘴唇白了几分,“林总,事关公司的利益,我不能置若罔闻啊。您最近做出的好几个错误决策,已经让公司亏损了不少钱,在这样下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梵音抿了抿唇,开心地欣赏着这出大戏。 有钱能使鬼推磨。 刚开始她找到李秘书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不能愧对林总对自己的栽培之恩。 可是当她的报酬一加再加,当她给他的钱比他这一辈子赚的都要多时,他的口就渐渐松开了。 她给的好处越来越丰厚,李秘书向她泄露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从他的嘴中,梵音知道了林父身体开始出现不适,以及他有把公司总裁的位置让给傅怀安的打算。 “林总,您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却还刻意瞒着我们,将公司和我们这群大股东的利益置之不顾。” 一个年纪较长的董事率先开口,“我认为您这一行为违背了契约精神,确实不应该继续坐这个位置了。” 另一个也道:“林总您年纪大了,到了该退位的时候了,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您回去安度晚年,含饴弄孙也挺好的。” “是啊是啊。”剩下的人全都在一旁点头附和。 林父被气得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形晃了几晃后,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梵音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全公司的人都看到曾经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总裁如今昏迷不醒,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下去的景象。 总裁的位置出现空缺。 如果傅怀安没有缺席那场重要的签约仪式给公司造成严重损失,那么不少股东都会投票,支持他继任林氏集团新一任的总裁。 但事已至此,他们只好重新思考下一任的人选。 有人注意到了梵音,“林小姐这一年在公司的表现和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提议让她担任公司的新总裁。” “是啊,可欣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正好女承父业,把公司继续发扬光大。” “多亏了林小姐大义灭亲,告诉我们这件事,要不然我们还被老林总蒙在鼓子里呢。” 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梵音微笑着,与他们一一握手,“谢谢各位,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梵音接手公司以后,大刀阔斧改革的第一步,就是解除了傅怀生的所有职务。 事后,她听说傅怀生得知了苏婷婷下药的事,震怒之下动手打了她,还因此闹进了局子。 不过没多久,苏婷婷就检查出了身孕,孩子自然是和傅怀生一夜风流后怀上的,她又有了每天去找他的理由。 而傅怀生一方面不愿意再见到她,另一方面又不忍心自己的孩子没爸爸。 纠结之下,他每天借酒消愁,很是苦恼。 怨女缠渣男,梵音觉得这个结局还是很圆满的。 因为开除傅怀生和当众逼自己父亲退位,公司里的下属对梵音的看法不好,私下里议论不少。 有人说她瑕疵必报,借机报复傅怀生当年甩了自己的旧仇;还有人说她冷血不讲亲情,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也有人借机讨好她,把这些话传到她耳朵里,但梵音听了之后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她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不是为了挣一个好听的名声。 而让傅怀生说出和苏婷婷分手的话之后,她其中的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 剩下的那个任务,就该是完成那仅剩的百分之一好感度了。 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目标人物傅怀瑾最近很少主动接触联系她,但他的好感度又始终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九没变过。 梵音思索了一会儿原因,没有想通,也就没多管了。 反正一睡之后,她肯定让他的好感度到达百分之百。 实施计划之前,梵音最后回了一趟林家。 林父头发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好多。 或许是因为上次暴怒之下气得昏倒,他的身体状况又大不如从前了,走路时都需要搀扶着一根拐棍。 见到梵音,林父提起拐棍就要往她身上打,“白眼狼!你还有脸回来?!” 年纪大的人行动不利索,梵音很轻巧就避开了他的攻击。 她望向林父,对着他温柔地一笑,“爸爸,这么多天不见,我难得抽出时间回来看你,你对我不能好一点吗?” 林父生气地瞪她,哼哧哼哧了几声,“我没生过你这种不念亲情,心狠手毒的不孝女!” 梵音哈哈笑出了声,“到底是谁不念亲情,爸爸你现在心里没有一点数吗?我是你的亲生女儿,结果你却偏心傅怀安,处处维护着他。公司是你和妈妈共同创立的,可你压根没想着要给我。” “他带着苏婷婷回来,你不让他们搬出去,非要让他们两个成天在我的眼前晃,你只考虑到你曾经有愧于战友,想拼命去补偿他的儿子,难道我的感情在你看来就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原主林可欣的死,主要原因在傅怀安和苏婷婷两个人身上,但也和林父脱不了关系。 很早以前,林可欣就能隐隐感觉出,父亲心中的那杆秤一直以来都是偏向傅怀安这个外人的。 但真到了那一天,林可欣才最终认清这一事实,自己又敬又爱的父亲,喜欢傅怀安远胜于喜欢她。 林父蛮横地质问道:“我对你哪里不好?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挣的,衣食住行我都给你提供最好的。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呢?”梵音轻轻道,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替原主回答出这个问题,“爸爸,我想让你把我也放在心上,就像对傅怀安一样对我。” “我……”林父被她的话弄得有些心虚,嗫喏了一个字,半天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梵音叹息一声,转过身,不再去看他,“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从今往后,你就当你的女儿死了吧。” “可欣――” 林父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名字,但梵音离开的脚步并未停下,一次也没有回头。 - 傅怀瑾喜欢的从来都是原主林可欣。 既然如此,梵音为了快一点获得他那里最后一点好感度,放弃自己钟爱的性感吊带风,选择与原主的风格更相符合的穿搭。 她将一头大波浪的卷发拉直,又重新染回了黑色,然后穿着一件很显气质的V领白衬衣,浅咖色的九分阔腿裤出现在傅怀瑾寝室的门口。 敲了几声门,里面的人才应了一句。 过来开门的男同学上半身光着,下面穿了一条睡裤。 见到梵音后,他脸迅速一红,结结巴巴地说了句“请、请稍等、等一下”之后,就把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寝室里一个在做程序设计,剩下的两个在打游戏。 见状,那两个狐疑地问,“怎么了老三?见鬼了?” “是美女!”被叫做老三的男生急急忙忙扯了件衣服出来穿上,激动道:“门口站着的是个大美女!比上个月给阿瑾送情书表白的校花还好看一百倍!” “一百倍哈哈哈!有这么夸张吗?”那两个嘲笑了一番后,也开始把自己收拾打扮一番。 毕竟校花耿倩倩在他们眼中已经美得跟天仙似的了,要是比耿倩倩还好看,那该是美到什么地步啊。 寝室里只有傅怀瑾保持着岿然不动,他本来就穿戴整齐,再加上他对他们说的美女一点兴趣都没有。 三个男生收拾得当后,冲着去开了门。 见到梵音后,三张脸又齐刷刷的红了起来,“美女小姐姐,你、你有什么事吗?” 妈呀!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他们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 梵音展颜一笑,抬头看了墙上的门牌号,“我想找一下怀瑾,他是住在这间寝室的吧?” “是是是!他就住这儿!”他们飞快地答道,回答之后心里又有几分失落。 阿瑾是美女收割机吗?!怎么好看的小姐姐都是过来找他的! 傅怀瑾听到她的声音,不等他们喊,马上放下手中的事走出来。 见到她后,他眼中的光彩骤然一亮,“林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你了,就过来找你啊。”梵音笑着回答他。 三个男同学从善如流,马上礼貌地打招呼,“林姐姐好。” 异口同声,声音嘹亮,估计整栋楼的人都听得见。 梵音对他们笑了笑,她张了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傅怀瑾拉着手带走了。 “你干什么呀这么急?”梵音奇怪地问,又好笑地补充了一句,“你的室友都好可爱。” 傅怀瑾沉默地拉着她走下楼梯,好半晌,才不高兴地说,“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而且林姐姐是我叫的,别人都不能叫。” “嗯。”梵音眼里含着笑,稍微踮起了脚尖,在他嘴上轻轻啄了啄,“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叫。” 傅怀瑾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脸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声音因兴奋稍稍带着些许的颤音,“说话算数。” 两个人来到酒店。 现在还是下午,日头高照,不是情人间做那种事的最佳时候。 但梵音心情比较迫切,急于求成,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换上了十分能勾起男人欲望的小睡裙,坐在床边等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上下晃荡。 在傅怀瑾洗完澡从卫生局出来的那一刻,她奔着扑到他的怀中。 两个人双双滚到床上,梵音纤细的玉璧搂住他的腰,春.情荡漾地看他,“上次我们没有做完的正事,现在继续呀。”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等待着傅怀瑾下一步动作。 可是等了又等,还是没等来预想中的春风一度。 梵音疑惑地抬眸,却见他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眉紧紧地皱着,似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心理斗争。 然后下一秒,他推开了梵音,拿起一包烟直接去了阳台。 干脆果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梵音一脸懵逼地坐起来,把阿生召唤出来,“怎么回事啊?他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阿生咳了一下,十分抱歉地对她道:“宿主,刚才系统出现了延时,其实在学校,你亲目标人物的时候,他对你的好感度就到达了一百。可是现在……” 梵音追问,“那现在怎么样?” 阿生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她,“降到了零。” 55.年下小狼狗(10) 梵音自问自己也算是撩男无数了。 高冷的, 禁欲的, 闷骚的,前几个世界里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男人, 不管他们前期有多么抗拒,她最后都能拉着他们来一场身体和身体之间的深入交流。 然而她还从没有碰到这种尴尬的状况—— 亲了抱了裤子都脱了, 结果不给睡?! 这是怎么回事啊?! 梵音思索良久无果以后,决定再去试一下, 她不允许自己撩男史上遭遇这种惨烈的失败! 她从床上起来, 趿着一双拖鞋走到阳台。 太阳落了,天上总共也没有几个星星。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 梵音穿着的那身性感睡衣太过单薄了,站了没一会儿, 就觉得有点冷。 夜色清冷,傅怀瑾一个人站在那儿,旁边的烟灰缸里积了不少的烟灰。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抽了几口,就放在一边了,任蒙蒙的烟在指尖缭绕着,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萧索。 梵音像猫一样无声地走过去,从后背抱住傅怀瑾,身体紧紧地与他相贴, 声音娇嗲嗲的。 “怎么突然不做了呢?弟弟你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太好呀?没事啊, 我可以等你慢慢调整的。长夜漫漫, 我们不用着急的。” 贴上去的那一刻, 她感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但他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依照梵音多年的经验,这就是男人情动的表现了,所以说这个小弟弟那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障碍的。 这就很奇怪了不是? 明明很想和她睡觉了,却中途闪人,拿着包烟在这里装深沉装文艺,啧,这男人的心思真是比海还要深。 梵音再接再厉,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腰间摸了几下,“我好冷啊,我们进去,你给我用身体取取暖好不好啊?” 傅怀瑾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转过身,他嘴唇紧抿着,目光变得锐利,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仿佛要透过她这副美丽的皮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梵音被她严肃的样子弄得懵懵的,好看的眼睛眨了几下,“弟弟,你这是做什么啊?” 傅怀瑾冷眸微勾,声音冷得如同结了冰,问出了这么长时间一直萦绕在他心底深处的疑问,“你是谁?” 自从那一晚在酒吧遇见她以后,傅怀瑾就觉得林可欣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刚开始,他以为她是感情上受到了打击,导致性情骤然大变。 对于这种改变,他最初可以说是很高兴的,因为她一点没有抗拒,很轻易地就接受了他。 像是做了一个美梦,傅怀瑾让自己沉浸于这种喜悦和虚妄的快乐之中。所以,尽管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都刻意地选择去忽略。 但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不同点出现。 傅怀瑾曾经那么的爱她,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很多最微小,毫不起眼的小习惯他都了如指掌。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灵魂互换这种离奇的事吗? 私下里,傅怀瑾查了很多资料,逛过不少专门记载奇幻事情的论坛。 但他还是无法相信,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心里很矛盾,想得到她,又怕那其实不是她。 万分纠结下,傅怀瑾这几天都避着没去找她。 而今天梵音出现在他面前时,衣着打扮,说话风格,都和他的林姐姐一模一样。 他很高兴,他觉得他的林姐姐终于回来了,但没过多久,那种陌生感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在他沉沉的注视之下,梵音一愣,这是彻底翻车了? 但旋即,她又一笑,坦荡荡地回望他,“你觉得我是谁?” 傅怀瑾眉皱着,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只能肯定你不是她。” 他胸膛憋着一口气,压抑着情绪,艰涩地开口,“我想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还能见到她吗?” “林可欣已经死了。”她声音平静,把残忍的事实摊开在他面前,“你永远没机会见不到她了。” “我进到她的身体,不过是帮助她完成没有实现的遗愿。现在她的遗愿实现,我也要离开了。” “啊。”傅怀瑾从喉咙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手慢慢攥紧,低了下头。 仿佛有一滴水“滴答”一声落下,地板上湿了一小块。 他闭上眼,过了很久才重新睁开。嘴唇动了动,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的疑惑想问,但最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大悲不能与人言,死一般的寂静在他们间蔓延。 夜间的风从两人耳边吹过,送来了远处清幽寡淡的桂花香,梵音轻轻嗅了一嗅,忽然觉得人世间也不是那样糟糕。 有背叛,有谎言,有虚伪,但也有始终如一的执念,求而不得,却又不愿意放弃。 “或许,”梵音出声,笑了笑,“我可以帮你。不过,你约莫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傅怀瑾猛地抬头,什么都没问,直接道:“我愿意。” 梵音摇了摇手腕上一只镂花的细银镯,望着处于虚空之中的阿生,问他,“你刚才说过了,目标人物在学校的时候就对我的好感度达到了一百,那这可以算我完成任务了吗?” 阿生提醒道:“宿主,你不能这么算,他现在对你的好感度都降到了零了啊。” “那有什么关系。你给我的这个系统只说过要获得目标人物百分之百的好感度,又没说要把这个好感度维持多长时间。” “宿主,你这是利用系统的漏洞,这是作弊的行为。”阿生表现得义正言辞。 “那你帮帮我嘛。”梵音对他抛了个媚眼,妖娆无比,“小道僧,你都和我一起去过这么多的世界了,和我也算是有点交情了吧。最后一个世界,你就给我通融一下啦。” 阿生清心寡欲几百年,抄诵过几千本修身养性的佛经,现在被她这么一看,脸还是不自主的一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啦。”梵音眼中漾起浅浅的笑。 傅怀瑾沉默地看着她自顾自地和空气说着自己听不大懂的话,过了很长时间,他听到了一声开心的轻笑—— “我的任务顺利完成了。既然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世界了,我可以好心地帮你这个忙。” - 逆天改命,折寿。 傅怀瑾用他二十年的阳寿,换得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他觉得很值得。 他回到的是,林可欣刚出车祸的那个时间点。但这一次她没有死,而是脑部遭到了严重创伤,变成了植物人。 医生表情沉痛地宣布这一消息,把最终选择权交到他们的手中,“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林小姐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她或许会像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又或许醒过来之后智商降到很低,这两种情况都很有可能发生。你们可以选择是继续让她维持这个状态,还是……终止她的痛苦。” 林父一脸悲痛,后悔万分。 他没想到自己那一巴掌打下去,会让女儿出了车祸,和自己生死永隔。 沉思良久,林父下定决心,与其让自己的女儿痛苦,没有意识地活着,不如给她一个解脱。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决定遭到傅怀瑾的强烈反对。 林父眉头紧锁地劝他,“怀瑾,医生说过了,可欣很难有醒过来的机会。我相信她不会愿意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 “就算是醒了,她很大可能会变得痴傻。我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活几年?要是我以后死了还把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又有谁愿意照顾她,她该有多可怜,你……” 傅怀瑾冷声打断道:“我愿意照顾她。” 林父诧异地朝他望去,就看见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他说什么话的少年眉眼中是难以撼动的坚定,一字一顿地对自己说——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对她负责。不管林姐姐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时间不停歇,眨眼就过去了,这中间发生了很多变化。 比如林父得病去世,傅怀安接任林氏,和苏婷婷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但没过多久,又不知道因为什么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但也有很多事是一如既往,不曾有任何改变的,比如傅怀瑾五年如一日,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林可欣。 一年四季,她病房里的鲜花永远艳丽芬芳,香气扑鼻。 他没有依靠傅怀安,也没有拿林氏的一分钱,自己和几个同学先开发了一款爆火的游戏。 后来又创立了游戏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他公司的品牌价值已经超过十几亿美元,一跃成为国内领先的游戏开发公司。 公司大了,应酬自然会变多,但晚上十点,从来是他雷打不动去医院的时间。 林可欣一直没有醒,傅怀瑾每每坐在病床边凝视着她沉静安睡的容颜时,会自私地想,她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他的林姐姐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了,永永远远只属于他。 但更多的时候,他又希望她能够睁开眼,能对他笑,和他说说话。 又是一年过去,傅怀瑾在公司开着会,突然手机响了,他接到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消息。 连外套也忘了拿,他直接从会议室跑了出去,把几十个下属看得目瞪口呆。 傅怀瑾一路飞车到医院,医生告诉他,经过检查,林可欣的智力没出现什么问题,但大脑皮层受损严重。 换而言之,她失忆了,而且还是永久性的那一种。 人生前二十多年的经历全部被抹去,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林可欣穿着一身蓝白相间色的病号服,坐在病床边上,茫然无措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住院。 很费力地去想,结果不仅一无所获,还弄得脑仁痛,她有些苦恼地皱着眉。 没过多久,林可欣看见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的面容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很奇怪的是,她见到他后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仿佛两个人是认识了很多年,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林可欣抬眸看他,歪着头的模样看起来有种少女般不谙世事的天真,语气带着疑惑,“你是谁啊?我们认识的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生病住院吗?” 傅怀瑾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 过了好久,他低眸一笑,走近几步,耐心地为她解答,“我是你的未婚夫,在我们婚礼前你出了车祸,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在医院里昏睡了几年。” 林可欣听到他是自己未婚夫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应该是没有撒谎的。 她一见到他,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他还是自己醒过来以后第一个过来的人。 “可是……”她轻轻抿了下唇,脸上浮现出很深的愧疚,很自责地说道:“我把你忘记了,我把我们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没关系。我以后都会慢慢告诉你。”傅怀瑾朝她伸出手,目光中是温柔缱绻的绵绵情意。 “你和我回家好不好?回我们两个的家。” 林可欣犹犹豫豫地把手伸出,悬在半空很长时间,神色中带着点不确定。 傅怀瑾没有催促她,面色不改,可只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紧张。 林可惜仰起脸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垂下头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把手搭在他的手掌上。 她与他握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好啊,我们回家。” - 四个世界终止,任务圆满完成,梵音的十成功力得以恢复。 她用尽全力一挣,万万年玄铁所造的锁仙链就这样被她挣断了。 顷刻间电闪雷鸣,幽蓝的电光把暗无天日的冥界照亮,天上像破了一个大窟窿,瓢泼大雨从中倾落。 阿生在心里暗自惊叹,这位宿主的修为好高啊! 梵音化作了人形,唇似朱丹,桃腮带靥,面容艳丽无双,天上地下都难找出第二张这般好看的脸。 她对着看得发愣的阿生挑眉一笑,“小道僧,我们就此别过吧。天长地久,后会无期。不过……” 梵音轻轻勾唇,“看在你最后一个世界帮了我的份上,你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要是心情好,说不定也会帮帮你的。” 阿生忍不住问,“宿主,你是要去干什么?” 梵音又是一笑,“我这种十恶不赦的蛇妖能做什么,当然是去毁天灭地,为非作歹啊。” 阿生吓得大惊失色,“宿主你!” “开玩笑的,你别慌。”梵音被他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 她潇洒地挥了挥手,和他作别,“一晃几千年,我和妙音这么长时间没见。姐妹一场,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我肯定要找她叙叙旧啊。” 56.林姐姐和小狼狗(番外) 林可欣被傅怀瑾带回家。 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 顶层, 配置豪华,自带游泳池。傅怀瑾牵着她的手, 把她领进卧室。 与客厅黑白简约奢华的装修风格不同,这间房墙壁涂成了粉色, 床单上还是可爱的小碎花,十分有少女心。 林可欣只看一眼,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就油然而生, 仿佛她真的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傅怀瑾把她安顿好就要出去。 林可欣躺在床上,见状忙拉住他的手, 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他,好奇地问, “你是我的未婚夫,难道我们不用睡在一张床上吗?” 她对他没有一点防备,全心全意信任着他,傅怀瑾心虚了一瞬,但很快恢复镇定。 他弯下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如蜻蜓点水般的晚安吻,“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等过段时间, 我们再一起睡。” “嗯好。”林可欣不疑有他, 对他道了一声晚安后就闭上了眼睛, 沉沉地睡了过去。 傅怀瑾帮她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沉默地注视了她好久,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二月是这个城市气温最低的月份,晚间的风冷得刺骨,他站在阳台那儿,任寒风吹打在脸上。 正好,可以让他冷静一下。 刚才,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望着他时,他就很忍不住了。 想抱她想吻她,想把她压在床上做更多的事。那些年少时的梦和绮丽的幻想,都想在她身上实现。 但他又知道,这样做是不行的。 - 家里请了佣人,打扫做饭都有专人负责,林可欣在家几乎什么都不用做。 傅怀瑾给她收拾出一个房间当画室,她大多时候都是呆在那里,在调色盘里调出各种颜色,然后在空白的纸上画画。 等他下班回家,林可欣就放下画笔,跑到门口去迎接他。 吃完饭后,傅怀瑾通常会陪着她一起在家里的放映室看电影。 极少数,当公司有很紧急事要处理时,他就在书房里编辑程序,而她半靠在一旁的软榻上,看一本绘画构图方面的书。 两人在家里形影不离,相处模式其实和刚结婚的夫妻没有什么差别。 傅怀瑾对她好的真是没有话说,她稍微皱个眉,他都会郑重其事地哄好久,完全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连家里的阿姨看了,都直说她好福气,嫁了一个这么会疼人的老公。 但林可欣总觉得有一点很不对劲―― 到现在,他们都在分房睡,都过了一个多月,他还是没有碰过她。 在很多寂静的深夜里,傅怀瑾抱着她在床上亲,可那也总是浅尝辄止的。 亲完之后,他会很克制地抽身而去,然后对她说,“不急,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我们再等等。” 可是她知道,除了记不起原来的很多事,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完全康复了。 林可欣想不通他为什么不碰自己。 晚上洗完澡,换上睡裙的时候,她在试衣镜那儿看见了自己腰间一道蜿蜒的伤疤。 这是当年那场车祸留下的痕迹。 她猜测,难道傅怀瑾是因为嫌弃这个,就不愿意碰自己的吗? 还是因为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所以他开始不喜欢她了? 这样想着,林可欣觉得有点伤心,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傅怀瑾给她泡了温牛奶,进来时就看见她一个人在擦眼泪。 他当即慌了,怕她是想到什么以前伤心事,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紧张地询问,“可欣,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林可欣扑进他的怀里,泪眼朦胧的一双眼望着他,有些委屈地问,“都过了好长时间,你为什么……为什么都不碰我的?你不喜欢我了吗?” 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让傅怀瑾所有的自控力都灰飞烟灭。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哑,但语气极为认真,“可欣,你爱我吗?” 林可欣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当然了,你是我的丈夫,还对我这么的好。我当然爱你啊。” 这个答案比任何催.情的药都管用。 把她接回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傅怀瑾都过得开心。仿佛在云端,快乐得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但偶尔,他心底深处会有一个很小的声音质问,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用虚假的谎言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她因为相信了自己的话,所以才愿意和他这样亲昵,可她是真正地爱他吗? 万一有一天她记起了什么,她会不会怨恨他? “我也爱你。”他眼里欲.海翻涌,说完,便俯身用一个激.烈的吻回应她。 林可欣被亲得娇.喘阵阵,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细白如玉的肌肤上泛着诱人的潮.红。 她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他,身体软得如一汪春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婉转地承受着他的爱抚和更多的疼爱。 可到了最后那一步,她那里被弄得实在受不了,哀切切地哭出了声。 她发丝被汗水湿透,凌乱地贴在脸上,拼命地摇着头,求饶似地细细哼着,“好疼……不要了。” 她没想到自己是第一次,傅怀瑾对这个显然也是始料未及的。 他没有什么那方面的情结,就算当初她和傅怀安做过了,他也可以做到不介意。 因为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无论怎么样他都是喜欢的。 然而,当得知她的第一次是完完整整给了自己之后,那一瞬间的狂喜如同潮水,简直要将他湮没。 傅怀瑾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又放柔了动作,去亲吻她的唇,耳垂,和每一个让她敏.感的地方。 压抑着了长时间,等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重新准备好的时候,他才紧紧地环住她柔软的腰肢,用力地把自己往她身体里送去。 食髓知味,要了两次还远远不够。 可傅怀瑾还是在顾念着林可欣的身体。 她初经人事,到处都敏感的不行,稍微折腾得厉害了一点就经受不住,到底忍着,没有过度索取。 结束之后,林可欣累得快虚脱了,精神倦怠,一闭眼就能彻底睡去。 傅怀瑾抱她到浴室清理之后,又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拿毛巾给她擦干身体。 一切弄完,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傅怀瑾关灯上了床,刚一躺下,处于睡梦中的人就很自然地把身子靠过来。 她亲昵地把脸往他怀里蹭了蹭,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要老公抱着睡。” 傅怀瑾掀被子的手一顿,侧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她,如同抱着稀世珍宝。 得偿所愿,死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他是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当医生把她失忆的事告诉他时,短暂的震惊过后,这个念头就浮上了心头。 可与其把那些令人伤心的过往告诉她,不如给她编织一个虚幻的梦。 这个梦里不会有爱人的背叛,不会有父亲的偏心,只有他。 而他,永远不可能伤害她,永远都会陪着她。 57.最终章 天界, 雕梁画栋, 仙雾缭绕。 馥郁芬芳的奇花异草中,偶有几只白鹤悠哉哉地穿梭其间。 当梵音途经时, 仙鹤们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强烈的妖气,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纷纷扑腾着翅膀慌张离去。 梵音被这滑稽的景象逗得“扑哧”一笑,心情莫名地好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等一会儿或许可以讲点所谓的慈悲, 有仇报仇, 不必彻底赶尽杀绝。 琼华殿门口,站着四个正在当值的仙姑, 见到梵音之后,她们心中皆是很惊诧。 这几个仙姑有了几百年的修为, 能够看出梵音其实是蛇妖所幻化。 正因如此,她们才更加的不解,这蛇妖怎的会和善玲娘娘长得如此相似? 梵音站在门口,对她们轻轻一笑,“烦请几位小仙姑去给妙音通报一声,就说她三千年未见的姐姐来找她叙旧了。” 仙姑困惑地看着她,一副没听懂的模样,“敢问妙音是哪位仙子?” “啊,我想起了了。早在三千年前前妙音就褪去一身蛇皮, 改了名号, 得道成仙了。”梵音恍然大悟, 又是一笑。 “现在, 我该叫她善玲了,你进去帮我向善玲通报一声吧。” 四位仙姑很是警惕地看着她,怒斥道:“区区蛇妖,也敢直呼我们娘娘大名!善玲娘娘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说罢,她们摆好了阵法,从袖中掏出了自己的仙器,作势就要向梵音出手。 梵音漫不经心地看她们一眼,觉得十分的好笑。 等她们四个腾空一跃,齐刷刷把利剑朝她刺来时,她才慢悠悠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凭空变出一把风火流云扇。 不到三招,梵音就轻易将她们几个手中的剑打落在地。 她将流云扇抵在一个仙姑的喉间,淡淡笑了一声,“你们几个的修为加在一起都不及我一半高。和我动手,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位仙姑吓得脸色惨白,牙齿都忍不住打颤,但非但没有求饶,还很有骨气地道:“蛇妖,你休想在这胡作非为!” “当真是死不悔改。”梵音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最讨厌嘴硬的了,若是以前,我肯定顺手就把你解决了。但我现在年纪大了,不大喜欢打打杀杀的那一套,暂且饶过你一命好了。” 再开口时,她语气不似先前那般温和,“赶快去把善玲给我叫出来。你若不叫,我也能一路杀进去,不过就是麻烦费事了点。” 这几位仙姑见识到了她的实力,知道她所言非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另一个品阶更高的仙姑走出来,客客气气地把梵音迎了进去,“请进,娘娘已经等在里面了。” 仙姑替她拂开眼前的珠帘秀幕,便自觉地止住了脚步。 梵音刚一走进去,妙音便急急地起身相迎。 她握住梵音的手,眼泪闪出了莹莹的泪花,情真意切地叫了一声,“姐姐,三千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绝色。” 梵音轻轻勾唇,回了她一句,“洗去这一身的妖气,妹妹倒是如脱胎换骨一般,光彩也更胜从前了。” 妙音神色一僵,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牵着梵音的手把她带到一方软榻前。 落座后,妙音将宽大的袖子一撩,执起酒盏,倒了两杯琼浆玉酿,递一杯与梵音,“姐姐,请。” 梵音接过,却没有喝,反而将盛满酒的琥珀杯拿到鼻尖,轻轻一嗅后,戏谑道:“当年我信任你,喝了你递过的一杯酒,结果一觉醒来我的心都被你剜了去。” “好妹妹,你说我再敢喝你这杯酒,不是不要命了吗?” 妙音花容失色,当即跪在她身前,泫然欲泣,声音颤颤的,语气甚是哀伤,“姐姐,我错了,当年是我背叛了姐姐,我千刀万剐难逃其罪!” “好歹,我们也有那么多年一起修炼的情分在,动不动朝我下跪是怎么一回事?”梵音柔和地一笑,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妙音心里松了一口气,感动地叫了声姐姐后,就看见她用余光扫了自己一下,眼神忽然间变得凌冽,一字字道—— “可是你的好夫君,天界的太子殿下这三千年来一直受用着我的心,现在也到了物归原主,还回来的时候了吧?” 妙音大惊,失声叫道:“若虚在那场仙魔大战中受了重伤,要是没了姐姐的心,他会死的!” 梵音淡淡一笑,眉目流转间风姿无限,“三千年前就该是他的死期,多活了这么些年日,按理说是他赚了。” - 三千年前,仙魔妖还处于三足鼎立的局势。 而这之中,仙族和魔族的势力又更大一些,这两族间常年硝烟不断,都试图用武力征服对方,却始终不能如愿。 梵音执管妖界,热衷于在洞内修炼和驻容,鲜少在外人前露面,但她的美艳之姿依旧冠绝于仙魔妖三界。 在三界美人谱上,梵音位列第一,她的妹妹妙音姿色稍逊于她,排名比她次了一位。 她没有一统三界的野心,也不太爱参与魔族和仙族之间的斗争。 但一日,魔族的领袖川泽差了个小青蛇把求婚的帖子送到她的蛇洞。 那个帖子很长,看完之后,梵音总结出大概意思就两点: 一是他已经倾慕了她一千多年。二是他十分希望能与她联姻,一起壮大妖魔两界,共同抵抗仙族的进犯。 梵音其实对这个叫川泽的魔族领袖没什么了解。 但她当时已经两千多岁,差不多也到了要寻一个夫婿的年纪了。 再加上她一贯秉持着“不嫁则已,要嫁就要嫁一个最好”的想法,稍加考虑了一番,梵音就答应了川泽的婚事。 魔妖联姻,这场婚礼空前绝世,场面盛大非凡。 大婚的前一晚,梵音的妹妹妙音过来陪她。 她给梵音斟了一杯酒,“恭贺姐姐觅得如意郎君。” 梵音对妙音毫无戒心,仰起头,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她笑着握住了妙音的手,似乎想要和她最后说点什么,但旋即天旋地转,头疼欲裂。 昏迷闭眼前,她有些悲哀地意识到,她那个几千年来一直乖巧,甚至有些胆小的妹妹,居然也会对自己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 这一觉梵音睡了七天七夜,等醒来时,已是沧海桑田,天地易主。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妙音不知何时遇见了天界的太子若虚,并与他情意相投,私定了终身。 但仙妖殊途,天族的那些上神始终是瞧不上她们妖界的。 妙音若是要和若虚太子在一起,必得先舍去自己一身妖气,再去成仙台接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如此方能从妖变成仙。 而在此之前,那些上神要她展现出她投诚的决心。 于是,在梵音与魔族领袖川泽成亲的前一晚,妙音用太上老君交给她的迷药迷晕了梵音,然后换上一身嫁衣,伪装成她的样子,去与川泽行成亲之礼。 她与梵音长得很像,再加上面容前覆了一层红纱,几乎没人识破。 红霞漫天,百鸟引道,小妖扶着妙音的手走到川泽面前。 川泽含笑将她的面纱掀起,正这时,妙音掏出那把一直藏于袖中的斩妖剑,直刺于川泽的心脏上。 斩妖剑由千年玄·冰所制,极寒极冷,这一剑下去,川泽如冰雕一般被冻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群龙失首,魔妖两界一片混乱。 埋伏在周围的天兵天将由若虚领着,伺机进攻,一举将他们攻下。 自此,仙族称霸,号令三界,莫敢不从。 梵音醒过来之后,从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到接受这个事实,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第二日,她脱下艳红的嫁衣,换上一身素白的丧服,上到了九重天宫。 遇神杀神,遇佛斩佛,所经之处,鲜血漫流了一地,等那柄风火流云扇饮够了血,梵音才来到琼华殿。 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这一样,那几位梵音知道,并且叫得上名号的上神早已拿着各自看家的武器等在那儿了。 若虚太子与妙音亦在其中。 见到她以后,妙音站出来,跪倒在地,哭啼啼地劝道:“姐姐,自开天辟地起,仙魔妖三族就杀戮不停,如今仙族能够一统三界,换天下一个安生太平,这难道不好吗?” “好,很好。”梵音笑了几声,走近她身前,用扇子挑起她低垂着的下颚,让她与自己对视。 “我竟不知,我的好妹妹何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心念苍生了。” “姐姐!”妙音凝眸垂泪,凄凄怆怆地喊了她一声,“求你收手吧。顺应天族之后,你依旧是妖族之尊,受万妖敬仰供奉,什么都不会变的。” 梵音唇角绽开一抹讥讽的笑,“什么都不会变?婚礼当日丧命的几千条妖魔鬼怪,还有被妹妹你一剑穿心的川泽,算什么?” “虽然我和他没什么男女情分,但他因我而死,这仇我不能不替他报。那群小妖唤我一声尊上,却又因为我无辜丧命,这仇我也不能轻松的算了。” 她抬眸,轻扫了妙音一眼,那张极盛的容颜显出几分冷艳,“恩恩怨怨,就在今日了结干净吧。” 说完,她持着风火流云扇向若虚刺去。 这一架打得天地震颤,星辰为之骤变。 梵音能被万万条穷凶极恶的妖怪封为尊上,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靠的自然不是一张美艳如花的脸,而是强大得令上神都心存畏惧的修为。 几个上神都身负重伤,梵音也受了伤。 但较之他们几个而言,她伤得还是轻的。 梵音将风火流云扇“哗”的一收,那柄扇子立刻化作一把利刃。 只是,在她往若虚那刺过去的时候,妙音突然挡在了若虚面前。 梵音顾念着她,伸手将她一推,而就在这一刹那,若虚以掌风击中了她。 几个上神趁机合力用锁仙链捆住梵音,把她压送到了暗无天日的冥界。 她的心被剜去炼了药,给那次在仙魔大战中元气大损的若虚疗伤。 三千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梵音被困在那个看不见天日的冥界,生不得,死不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浑身是血,气息将绝的小和尚闯了进来,把一个据说能让她功力恢复的系统送到了她的面前。 说他是小和尚,其实不大对。他只是比梵音小一千多岁而已,天上很多小仙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师兄。 梵音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解地朝他望去,“你是谁,为何要帮我?” 小和尚气息奄奄,目不转睛地看向她,简单的六个字,含着说不尽的深情,“为姑娘,我愿意。” 只因千年前匆匆的一瞥,便甘愿为她背叛师门,与众生为敌。 佛法教他要心念苍生,可他心里有了她以后,便满得装不下别的了。 - 时过境迁。 这一次,没了几位上神的协助,若虚根本不是梵音的对手。 不过百招,他就被她打倒在地。天界养尊处优的太子,怎么能和她这位踩着累累枯骨上位的女妖相比。 梵音攥着手中的利刃朝若虚走去,眉眼阴冷无比,如同地狱中走出来复仇的恶鬼罗刹。 危急关头,妙音还是如三千年前那般,以身体护着若虚,“求姐姐放他一命!” 只不过,这一次梵音毫不犹豫,将利刃用力地往前一扔。 那削铁如泥的利刃从妙音的身体中穿过,在她痛苦万分的惨叫声中,又分毫不差地刺到了若虚的心上。 梵音弯下腰,握起利刃,将他的心脏剜出,放在手中捏碎。 随手撒了出去后,她又用衣袖使劲擦了擦手上的血。 “啧,沾了一手的腥臭味,难闻死了。”她语气嫌弃无比。 妙音还剩最后一口气未断尽,脸上既有痛苦,又有震惊,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姐姐会真的忍心杀死自己。 她流下两行清泪,声音虚弱无比,“姐姐,你真的不念我们的姐妹之情了……” 梵音低下头,悠悠地笑了几下,“我的好妹妹啊,你和我生活了几千年,难道不知我最恨的就是背叛了吗?” “自你与天族为伍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姐妹缘分就尽了,自我的心被剜去那一时起,你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她眼中带着嘲讽,“所以,妹妹你怎么会觉得这次我还会因为你,手下留情,饶过他一命。你和若虚,都是我要报仇泄恨的对象啊。” 妙音伤心至极地叫了声姐姐,就元神俱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仇得报,梵音拂袖而去。 下了九重天,她回到自己原来住过的蛇洞,曾经热闹繁华的景象已不再,物是人非,什么都不一样了。 梵音不是爱悲春伤秋的妖,只感叹了一小会儿,就果断地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停住脚步,就见那个叫阿生的小道僧急匆匆地跑到自己面前。 他问,“宿主,你已经把天界搅得一团乱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梵音斜眼一飞,挑眉笑道:“去为祸人间,当一个比狐狸精妲己还名垂千古的妖妃。” 阿生被她骗了太多次,现在已经不会轻易上当了。 他嘿嘿一笑,“宿主,你又再开玩笑逗我了。你要去哪里,把我也带上吧。” 梵音眉一皱,拒绝的话还没说出,他就又道:“师傅发现了我在最后一个世界替你作弊,他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宿主你在冥界说过的,我以后遇到困难可以找你。” “行吧。”梵音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心情不错,就点头答应了。 “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跟班了,替我斟茶递水。跟着我,没人能欺负到你头上。” “多谢宿主!”阿生喜不自胜,忙跟上她的脚步,又道:“宿主我修为不高,你走慢点,等等我啊……”